22

陸闊忍不住想要幫發小找個借口:“他也喝醉了酒吧?他喜歡你那麽久——我不是說他這事兒做對了,他錯肯定是錯的,但也有可能是都喝醉了……”

“他是喝了酒。”

陸闊驚訝地看着高嶺花。

“不管他喝沒喝,我也沒打算拿這件事做文章。”高嶺花的眉頭皺得十分緊,“這些無關緊要,我可以跟你開始談正事了嗎?”

陸闊點頭:“不好意思,我就是太驚訝了。你繼續說吧。”

高嶺花說:“我幫你除掉吳鐘仁。”

陸闊反倒笑了,又點了根煙:“我現在不太敢冒險了,不想用別的方法,我只想保證他絕對不會再出現在唐越面前,只有死人才能讓我相信這一點。”

高嶺花問:“發生了什麽?我不覺得八年後的你還會用這種辦法做事,你應該知道這樣的路不能走了。”

陸闊不想告訴他唐棠的事,只說:“情況也跟以前不一樣了,因為我穿越回來,很多事改變了。我現在甚至懷疑吳鐘仁早就對唐越有預謀,我拖不起,萬一吳鐘仁因為我們穿越回來引發的一系列改變而提前對唐越下手怎麽辦?所以我只想盡快解決。”

高嶺花想了一會兒,說:“好,我幫你殺吳鐘仁。”

陸闊懷疑地看着他。

高嶺花說:“找借口帶他出海,去公海,在那裏殺他是不犯法的,也沒有人會知道是你動的手,很難追查得出來。”

陸闊覺得有點寒冷了,扯了扯衣領子,問:“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高嶺花冷淡地說:“幫我殺個人。”

陸闊的第一反應是拒絕:“我不會對陳霭動手。”

高嶺花終于看向了他,面無表情地說:“不是他,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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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闊再一次出離的驚訝了。他想起來了,高嶺花的爸爸後來确實是死了的,是意外身亡。

他想了想,問:“你可以選擇不回答,我只是想問清楚,你父親,當年确實是意外過世嗎?”

高嶺花忽然笑了起來,令人看不出具體意味的笑容,就顯得有點兒可怖了。

他說:“是陳霭殺的。”

陸闊到現在為止只想搞清楚一件事,就是一晚上懵逼這麽多次會不會影響腦子。

高嶺花很簡單地說了當年的事情。

被他這麽一說,好像确實也很簡單。

他爸爸出軌,家暴,卻死活也不肯離婚,這麽過了很多年。而高嶺花為了這事在同學聚會上面喝悶酒,又被有心人灌,醉醺醺的被陸闊他發小給撿回去了。發小雖說追了高嶺花這麽多年,但其實說穿了手都沒機會碰到,一年到頭能說上的話兩只手就數完了,所以看着醉成那樣的高嶺花,發小給自己悶了幾口酒,惡向膽邊生(陸闊也不知道有沒有大飛或者其他人的慫恿成分在裏面)。

高嶺花其實沒有陸闊想象的那樣無畏,他因為父母的事情已經受夠了議論,不想再被人知道自己的這種事,他媽也受不了這種打擊。所以他忍了,認了。

陸闊他發小卻是嘗到了甜頭,如同脫缰的野狗,一發不可收拾,徹底臉也不要了,總要纏着高嶺花重溫舊夢。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其實高嶺花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麽想的,後面那幾次自己也說不出口全是被迫的。因為陸闊他發小既沒有拍照片也沒有威脅,只是腆着臉跟着噓寒問暖,動手動腳的幅度都在高嶺花可以輕易打回去的範疇內。

甚至有一次還是高嶺花自己主動開的房。

高嶺花多少是在哄騙自己,比如大家都是男人誰也沒吃虧,二十來歲了大家都有生理需求,不過是找個炮友舒緩壓力罷了。

但陸闊他發小不這麽認為。

就在高嶺花猶豫不決要怎麽斷了的時候,他爸知道了這件事。

然後他爸就,意外身亡了。

陸闊緩了很久:“為什麽會願意把這件事告訴我?其實你不說這麽詳細也沒事。”

高嶺花笑了笑:“因為這一次,我不會再讓整件事發生,所以這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故事而已,不會發生的事情,就不是我的污點。我不應該過那樣的生活,也不想過那樣的人生,我和陳霭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裏面的人。”

陸闊覺得自己這是第一次真正地認識到高嶺花這個人。

他問:“既然你這麽讨厭陳霭,事後為什麽不說出真相?我覺得陳霭應該是可以蠢到願意自首的,為了不連累你。”

高嶺花冷漠地說:“他是打算自首,但我沒讓他去。他是為了我才下手的,這是我欠他的。不是只有你們才講義氣,我也講,他願意為了我賠上一輩子,我就還他一輩子,我不想欠他任何東西。”

“但是如果可以重新開始,我不想和他在一起。”高嶺花平靜地對陸闊說,“所以我和你做交易,我幫你,你也幫我,事後你和唐越繼續過你們的生活,我也繼續我的生活,陳霭繼續他的生活,對誰都好。我知道你和陳霭是真的關系好,你應該知道他走哪條路才是對的。”

陸闊點了點頭,又問:“可以改變過去的話,你爸可以不死。”

高嶺花又笑了笑:“可是我想要他死。”

陸闊甚至在那麽一瞬間懷疑當初那個意外的計劃是高嶺花自己設計好準備自己實施的,是被發小發現了才搶着幫忙幹了,所以高嶺花才會和發小講那樣的“義氣”。

但無論真相如何,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了。

陸闊低頭看了眼震動起來的手機,匆匆地對高嶺花說:“合作愉快。”

唐越:“沒在忙吧?”

陸闊笑着回答他:“沒,剛跟季然在說話。”

唐越驚訝地問:“季然?”

陸闊:“他有點事要找人幫忙,不想找陳霭,怕被賴上,所以找我了。”

唐越:“哦。那你那邊的事怎麽樣?”

陸闊:“挺順利的,剛跟大飛他們去玩了會兒。你呢?”

唐越為難地看了一眼屋裏:“唐棠生病了,高燒,動一下就叫疼。本來我打算帶他回去的。”

陸闊:“我這邊弄好了去接你們。”

唐越:“這倒不用,不過你把錢都轉我這邊幹什麽?我收到好多短信,莫名其妙,想着你有事就沒急着打給你。是你打的錢吧?”

陸闊:“是我啊,不然你還有幾個老公?沒別的意思,別亂想,就分了一半給你而已,你別跟唐棠說,存着給他出國呢,他要知道是我的錢得不願意,你到時候就正好說是你以前存的,你爸媽給你們存的。我跟你誰跟誰啊咱兩口子了是吧?”

唐越:“好吧。你真沒事啊?”

陸闊:“我能有什麽事啊,你闊哥。”

唐越笑了笑:“我怕闊哥能耐太大了。”停頓了一下,又很認真地叫他,“陸闊。”

陸闊聽他的聲音很認真,就更加溫柔了起來:“怎麽?”

唐越輕聲說:“咱倆說好的,你不再摻和那些事了。沒有什麽東西能比命重要,尤其是錢或者權這種東西,不比平平安安問心無愧重要。”

但是你比這些都重要啊。

而且為什麽當年的你就不知道這個道理呢?吳鐘仁要睡就讓他睡,又不會掉塊肉,為什麽要反抗,為什麽要掙紮,為什麽要激怒吳鐘仁,為什麽要死?

其實陸闊知道答案。因為唐越覺得尊嚴更重要。

陸闊忍了半天,捂着手機,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這才重新對手機笑着說:“我知道。”

陸闊挂斷電話,見高嶺花還沒走,笑了笑,問:“等我請你吃夜宵啊?”

高嶺花面無表情地說:“你說過睡一覺就會回去,好像還出過意外,所以我們時間不多,盡快把事情都做完。”

陸闊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樓下和高嶺花纏綿糾葛的精英男,點了點頭:“好。”

陸闊打了個電話給吳鐘仁,道歉說今晚有別的事耽誤。吳鐘仁一貫的好脾氣,說沒事,多晚也等他過去。

陸闊只好匆匆地和高嶺花談了些事,先把人給送回去。

高嶺花開門的時候,陸闊聽到屋裏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和男人的叫罵,女人的哭喊。他皺了皺眉,朝前走了一步,卻見高嶺花挪了一步,在門口擋住了他的視線,冷漠地說:“不關你的事。”

陸闊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陸闊回去包廂的時候,吳鐘仁确實還在,在跟一個少爺唱歌。

陸闊就笑了:“我應該再晚點過來。”

吳鐘仁也笑,拍了拍少爺,示意他出去,朝陸闊招呼:“過來坐。等了你這麽長時間,一個人也無聊。跟你不一樣的啦,都說Co哥守身如玉,手都不敢跟人拉,唐越看起來可沒有這麽兇。”

陸闊過去坐下,開了瓶酒,邊說:“其實搞來搞去也沒什麽意思,賺錢比較有意思。”

吳鐘仁點頭:“你說得沒有錯,年輕人要有沖勁,就要你這樣子。”

除了老婆熱炕頭之外已經毫無沖勁的闊哥蜜汁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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