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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活着真好，林沫喝着程大海送來的湯時這麽想。程橙在一邊叽叽喳喳，她沒有轉校，倒不是不想轉，只是顧曉偉說的對，何必呢！弄的給自己怕史家人似的，他可不那麽覺得，而且只要有他在，沒人敢欺負程橙。哭喪着臉的程橙最終妥協，只有星期天會回家。

“這次模拟考試，大屎又是全年紀第一，真是的，拽的二五八萬……”程橙有些不滿，她學習成績非常差，對比之下，就怨念橫生。“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他——”

“你去一邊複習功課去，幾科加到一塊達不到及格線，拿什麽去和人家比！”程大海最近有些忙，餐館那邊放不下，醫院這邊也需要人，焦頭爛額。

林沫抿嘴笑，程橙數學考了個位數，語文好些，三十三分。

“笑什麽笑，你沒參加考試，這次的題目非常難，你不知道，那密密麻麻的數字看的我腦袋疼。”程橙繼續訴苦水。

林沫不想和她繼續扯下去，程橙那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宋若怎麽沒來？”

“回京了。”程橙撇撇嘴，不過轉眼就又雙手抱到胸前，做西施捧心狀，眯着眼流哈喇子。“雲雲說來給帶烤鴨！嗷嗷。”程橙舔了舔嘴唇，同情的看向林沫。“可惜你吃不到，多好吃呀！哎呀！——爸，你幹嘛敲我頭？會打笨的！”程橙頭上平白捱了一下，撅着嘴回頭瞪着程大海控訴。“我腦子笨都是你造成的，所以才學習不好。”

“你不敲也笨。”程大海板着臉。“快去寫作業！”

“我不，我要和林沫說話，你怎麽這麽讨厭，我讨厭死你了，就會管我……”程橙叽裏呱啦。

“我是你老爸，我你管你誰管你，你想叫誰管……”程大海聲音大了起來，叽裏呱啦的控訴程橙最近的罪行。

林沫憋笑憋得難受，面部都有些扭曲，這父子實在太好玩了，埋頭吃吃的笑，笑了會又莫名有些傷感，這好日子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真希望永遠不要結束，自己那個地獄般的家不提也罷，她突然萌生出想永遠這麽下去的念頭，這讓林沫有些措手不及，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麽天真的念頭。

林沫一開始打的這個算盤，但是時間越長她越覺得不安，自己一個外人，總歸是會離開的，離開後要去投靠誰？

十月十一日是林沫的生日，那天，她哭了，不是疼，也沒有人欺負她。沒有任何的做作僞裝，就笑着笑着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砸在手背上。

也不是多麽特殊的日子，往常程大海會一大早到達病房，那天，他們誰也沒有來，林沫躺在病床上，心裏有些微微失落，叫來護士扶着自己上洗手間，百無聊聊的看窗外變黃的樹葉靜靜随風飄下，一直到中午，依舊是沒有一個人人，林沫胃裏開始鬧騰，有些酸澀。

無親無故，人家憑什麽對你好！程大海之前做的已經是仁至義盡，沒有人能做到他那一步。林沫決定躺下再睡一覺，自己身上沒錢，護士也不會帶飯過來，只求醒來的時候程大海能記得自己，不然餓着的滋味好難受。

剛眯上眼，就聽一聲門響，林沫警惕的睜開了眼，下一瞬間她就怔住了，鼻子一酸，淚湧出了眼眶。

“祝你生日快樂！”程橙穿着米黃色的運動裝，手裏捧着個蛋糕，身後有依舊唠叨的程大海還有顧曉偉，宋家姐妹，他們都在，顧曉偉手裏捧着束百合。

“你們——”林沫慢慢坐了起來，擡手胡亂的擦了一把臉上的淚，哽咽的說不出話，怎麽會有人記住自己的生日。

“都是你，小孩子瞎出主意，餓到小沫了吧，看哭的……”程大海一如既往的絮絮叨叨。

“不是，我很高興。”林沫破涕為笑。“很高興。”

林沫坐在病床上，看着眼前的蛋糕，連她自己都忘記了什麽是生日，但是程大海記住了，那是在辦理林沫的退學手續時看到的。林沫哭的很難看，非常難看，她的上一輩子，沒有人為她過生日，她以為自己都遺忘了。

“我們都是你的親人。”這是程橙說的，她笑的眉眼彎彎，很甜。“我是你的姐姐。”她一直是那樣傻乎乎的對身邊每個人好。

林沫相信了，自己以後再也不用疼，再也不用了。

三個月後林沫出院住到了程家。

這對于林沫來說是好事，不過她的肺留下了後遺症，呼吸的時候還會隐隐發疼，林沫想，林建軍這回我是不恨你都不成。

這期間林建軍好像徹底忘記了林沫的存在，本身林沫也沒什麽存在感，林建軍剛開始還有些懊惱，不會真的打死那小丫頭了吧？想去看看情況，結果在醫院碰了次壁，就徹底的視林沫為仇人，她竟然勾搭上了顧家人。林建軍在忐忑和憤恨中對林沫恨之入骨，忐忑是因為怕顧家人下絆子，那麽個家族，一個小手指都能弄死他，憤恨林沫這個吃裏爬外的狗東西。

不管林建軍是不是糾結的把頭發都薅下來，林沫都不會關心，她在程家過得滋潤，不過幾個月時間竟然長胖了幾斤。這病了比不病都要過的安逸，閑暇之餘，林沫又琢磨起了以後怎麽一點一點弄死林建軍。

“你打算以後怎麽辦？”同樣蹭飯的顧曉偉最近好像在程家紮根了，程大海在廚房做飯，程橙沒有換學校，依舊在那所封閉式管理的學校。

“你為什麽不回自己家？”林沫裝天真。“你和程叔叔家有親戚？”林沫作為一個殘疾人士，就在程家坐吃等死。

顧曉偉眯了眼，一臉溫柔的摸摸林沫的頭。“別裝了。”

林沫輕輕笑了下，眼眸一轉。“我沒裝——”

“那就算了——”顧曉偉仰靠在餐椅上，擡手摸着下巴。“有時候我會看不懂你——”顧曉偉在商場打拼多年，人精一個，直覺林沫有些奇怪。“十歲的小孩，沒有一點孩子樣。”他探身手撐在餐桌上，直直看着林沫的眼睛。“你想要在這個家得到什麽？”

林沫沉默半響，終于，她就知道以着顧曉偉的精明，怎麽會看不透自己那點小心思。

“我說，我就是想好好活着，你信嗎？”活着？十歲的孩子在惡劣的家庭環境中掙紮生存，這不過分！她只是想要活着，像個正常孩子一樣。

“我信。”顧曉偉坐回去。“你心機太重，我不喜歡。”他沒有看林沫，像是呢喃。“活着很好。”

林沫看着顧曉偉，臉上的笑容愈加富含深意。

“顧叔叔。”林沫突然坐直了身體。“你有沒有孩子？”

“沒有。”顧曉偉手肘撐在餐桌上，看向林沫，擰眉。“我很老？”自己風華正茂，英俊潇灑，人見人愛的大帥哥，為什麽要有孩子！

林沫也學他的樣子，眨巴着漂亮靈動的大眼，最近營養跟的上，林沫就長高了，她不像之前瘦的猴一般難看。“很年輕很帥很迷人。”

林沫突然轉移話題，眼巴巴的看着顧曉偉。“收我當你女兒，如何？”

“什麽？”顧曉偉一口熱湯差點噴出來，然後抱着手臂看向林沫，眸光越來越深，最後竟然是深沉的凝視。

“我說了不喜歡你。”

“我知道。”林沫笑的坦然。“你需要個孩子吧？我需要個有後臺的父親，你喜不喜歡我根本沒多大關系。”

顧曉偉這回是蹙了眉，半響沒有開口，他想要長久的不被家人逼婚，是需要個後代，但這個後代絕對不會是沒有血緣關系的林沫，她是能在那個大家族中混的如魚得水，但是這和他顧曉偉有什麽關系？“你想的太簡單了，沒有什麽是永遠的。”顧曉偉目光飄到了在廚房忙碌的程大海身上，程大海長相真的很不出衆。“特別是我這樣的人，不會長久。”他突然笑了起來，極其妖孽。“你要什麽？看在他的面上，我幫你一次。”

“讨回屬于我的東西。”林沫笑了起來，她這回不是怯弱單純的笑，而是帶着姿意的灑脫。“你覺的一個人被逼到這種地步，會做什麽？”

面對顧曉偉她沒有裝的必要，顧曉偉這個人太精明，什麽都知道。他就像是知道自己的每一步，然後輕而易舉的把她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裏。顧曉偉是打算回去結婚嗎？但是林沫上輩子的記憶中，顧曉偉這個人始終沒有和任何人結婚。

顧曉偉笑了起來。“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是屬于你的。”

“你才十歲！”顧曉偉見過聰明的孩子，比如宋清遠那樣的，還真沒見過這樣多變且性格詭異的。顧曉偉語帶深意。“其實在程大海面前，不需要表演的那麽賣力，他人很善良，何必在醫院演的那麽賣力！”

“我會故意讓自己在鬼門關走一遭？”林沫聳聳肩，笑道。“我很怕死的。”

“你會。”顧曉偉對這個女孩越來越有興趣。“你會這麽做，林沫，這就是你。”顧曉偉眯着眼打量林沫，皮膚變白了，人也水靈了許多，但也還是十歲的丫頭，那來的這些心機？一開始顧曉偉就有這樣的猜測，林沫在醫院故意開口激怒林建軍，依照林建軍的尿性，絕對會出手打林沫，然後程大海出手相助，林沫順理成章離開林家。

顧曉偉還猜測，她可能對身邊這些人的勢力，性格，作用都分析過一遍，從她的目光中顧曉偉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光芒。顧曉偉查過林建軍這個人，他沒什麽大作為，就是小聰明頗多，借着徐家的勢力在A市也算混的不錯。這麽一個人，程大海絕對是無法從他手中帶走林沫，所以林沫想到了自己。

“你沒想到我會拉着程大海吧！”顧曉偉丹鳳眼上挑，輕笑。“得了，林沫。”

林沫耷拉下目光，看着自己的手，低聲說。“我又沒有做錯。”

“你錯了。”顧曉偉說。“你太狠了，連自己都能算計，還有什麽做不到？”

“你知道我為什麽讓大海距離你遠點嗎？我想看看你這個孩子的心機有多重，我不放心他，他是個沒腦子的老實人。你的算計在我看來非常幼稚，因為沒必要。”說道這裏顧曉偉停頓了一下，繼而說道。“那麽會分析別人，怎麽就不認真的看看自己呢？你應該用什麽樣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知道這些你都懂。”

林沫沉默不言，她是太極端了，不相信任何一個人，包括程大海，她也不信，她無法相信這世界上有無緣無故對自己好的人。她前世信了一個人，但那個人用事實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林沫不敢相信，她就是個多疑到變态的人，她虛僞的活了一世。這些顧曉偉都知道，同樣是三十年，顧曉偉活的比自己清楚，比自己灑脫。

“我懂，但我沒辦法。”林沫擡眼第一次用真正的自己面對顧曉偉，她的眸子幹淨，清澈，一塵不染，語氣冷靜。“你還會幫我嗎？”

林沫的表情很冷，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這才是真正的林沫，渾身上下時刻透露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

“說道做到，幫。”顧曉偉說。“看你可憐，你很可憐。”

林沫嗤笑。“是很可憐吧。”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場笑話，非常可笑，她下意識的擡手撫摸自己耳垂，眼睛看向遠處，神情恍惚。“我真的只想不被人欺負，像個人一樣活着。”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着難以言喻的悲傷，沉重的讓顧曉偉都有些難受。才十歲的丫頭，誰造成的？

林建軍打她時候的無情，顧曉偉其實是很憤怒，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可恥的沒有任何感情的冷血動物，他是不是人？

林沫從一開始就把目光在投向周圍的人，可是沒有人願意出手幫她，即使顧曉偉也不願意，于是她就把自己弄到最慘，要麽死，要麽好好活着，如此決絕。

“你會好好活着。”顧曉偉說。“但我不會讓你長久的留在程大海身邊。”

林沫斂目沉思半響。“那我該去那裏？”

“你覺得呢？”顧曉偉話說的意味深長。

林沫嘴角緩緩彎起了弧度，她站起來，走到顧曉偉面前，蹲在他腿邊，擡起清澈的大眼看着顧曉偉，聲音柔軟。“你說過，你會幫我，我相信你。”

“別裝過頭了。”顧曉偉話音剛落，回頭就看見程大海出現在身後，嘴角的笑意更加深。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想過讓顧曉偉收養林沫，想想還是算了。

宋清遠居高臨下：林沫，我的。

大白谄媚：爺，雙手捧上來給你~~~~~~

宋清遠：算你識相！

林沫：你們置為于何地？魂淡！不征求我的意見！我整死你們！

好想寫H!!!!!為啥要設定十歲！！！！！！！好坑爹！憋遠遠一臉青春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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