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程大海在接到消息後就從A市追了過來,顧曉偉看騙不過,也沒法子了,程大海是怒氣沖沖，差點對顧曉偉揮拳。

“她一個小女孩招你惹你了？多乖巧的孩子，你怎麽就容不下，她不吃你喝你的。顧曉偉，我告訴你，這件事我會追究到底。我說過，要把林沫撫養長大。”程大海想把顧曉偉拎起來揍一頓，到底也沒下去手,就是氣的心肝疼，大口大口的喘氣。顧曉偉的話很好聽，說是把林沫托付給一個可靠的人，程大海半信半疑，可是顧曉偉說的比唱的還優美，程大海也不好多說什麽，只是旁敲側擊的打聽對方是誰，可顧曉偉就是不說，程大海雖然焦心，但想到林沫自己願意走也只好罷休。

不到下午，程橙就從學校打電話過來，程大海忙的□乏術，心裏還有些懊惱，不該給程橙買電話卡，可沒想到，這一接電話他就炸了。

程橙直截了當的質問。“爸爸，你把林沫賣了！”

程大海還在指揮後廚的準備今天訂餐的食材，當下摔了東西就走。

宋清遠離開A市的時候和宋若見了面，交代了一些事，順口就把林沫的事情擺到了明處，他認定了的事情從來不遮遮掩掩，宋若宋雲程橙三個人住一間房子，這根本不需要傳播。

“我就想問你一句。”程大海瞪着銅鈴似的大眼。“你是不是把林沫賣給別人了？”

顧曉偉不說話，丹鳳眼斜斜吊着，就那麽似笑非笑風看着程大海，他是不待見林沫，但這話能對一根筋的程大海說嗎?

程大海看這情景，心裏猜的□不離十是真的，頓時惱了，上前一步。“你是不是把林沫弄到她那畜生爸那裏了？”

顧曉偉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有些恐怖，只是程大海沉浸在怒火中，沒有注意到。顧曉偉擡手摸了摸鼻子，程大海就是這麽看自己的？擡眸，漫不經心說道。“如果我說是呢。”一黃毛小丫頭就這麽重要！

程大海怒火中燒，想一巴掌扇在顧曉偉的臉頰上，但對上那眸子，擡起手指着顧曉偉，抖了好半天才狠聲說。“你好！你真好啊！”氣的渾身發抖，後退一步，嘴唇動了動，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你是畜生啊！”身邊人，就是這個德行！“我真是錯看你了，我沒你這樣的兄弟。”氣的頭暈眼花，口不擇言，轉身就打算走，對着顧曉偉那張臉，又不能怎麽樣他，惹不起還躲不起，當初自己就是瞎了眼救回個白眼狼。

“我去找她回來。”林沫是個可憐的孩子，真落到林建軍手裏那還能活命？才十歲的丫頭，渾身帶着傷，這是要她的命呀！顧曉偉之前胡鬧自己還能忍着，如今人命關天的事。

“程大海！”顧曉偉臉色驟然變了，一把拉住程大海的手臂，陰測測的目光像毒蛇一般盯着程大海。“就為了她，連我都不要了？”他的手指非常有力，程大海壓抑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激發出來，握拳，手指緊緊的攥在手心，忍不住，回身一拳打在顧曉偉的臉上。“你要臉不要！”他幾乎是吼的，目光赤紅。“你還是個人嗎？你對誰都是這麽狠心，無情無義的簡直是——畜生！”

顧曉偉不設防被打了正着，臉色難看，握着程大海手臂的手指驟然發力，目光緊緊的盯着程大海，丹鳳眼閃爍着凜冽的冷光，一字一句。“我就是容不下她，我容不下你身邊出現的任何生物。”嘴角突然拉扯出一抹殘忍的笑，音調冷的像□。“你說對了，我就是畜生。”

*******我是不寫耽美情節的分割線請跟着我讀他們是兄弟情深************

林沫接通電話，只說了一個喂字，對方熟悉的聲音馬上就傳入耳中。

“小沫，你現在在什麽地方？你還好嗎？沒有人對你怎麽樣吧？曉偉沒有騙我吧？他就不是個人，他沒把你送到林建軍那裏吧？你是自己願意去的還是別人逼你的？”一連串不間斷的話，急切，關心，舌頭都在打結，一點不像笨嘴拙舌的少言寡語的程大海所說。

林沫不說話，在聽見程大海聲音的瞬間就哽咽的說不出話，垂着頭看向地毯的花紋，她如此膽怯，面對程大海熱烈的關心竟無言以對。誰說這世界上沒好人呢？顧曉偉趕走她應該是對的，不然以着自己倒黴體質，必然會殃及到這個單純善良的老好人，自己這輩子可以對不起任何一個人，但就是不能對不起程大海。

“你不喜歡叔叔這裏嗎？”那邊一直沒有回應，除了第一聲林沫軟軟帶着童音的喂字，程大海揉了揉臉，傻笑。“我知道我這裏條件也不好，你在這裏也是委屈，我知道會耽誤你的前途，可我就是想讓你有個家，平平穩穩的活着，我希望你過的好，好好的過生活，沒有人欺負你，我是沒能耐，但也能保證養大你和程橙，小小姑娘家，在外面要怎麽生活，會不會受委屈，吃的飽穿的暖麽，也沒個照應……”

就是很平常的話，沒有什麽煽情，程大海絮絮叨叨。林沫卻像是千萬斤巨石壓在心口，喘不過氣，嗓子像是被堵上了棉絮，心口一陣一陣的悶疼，疼的揪到一塊。她想笑來着，程大海這明明很在意卻拼命掩飾，颠三倒四的話語都十分可笑。

“叔叔——”話出口，她才知道自己的聲音走調的多厲害，鼻子酸澀，眼淚砸在手背上，一滴一滴，咬着嘴唇，捂着嘴哭。“叔叔，我真的很好——”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再沒有人對她這麽好了，沒有人會像程大海那樣無條件的對自己好，好像自己真的是他手心裏的公主一樣。

“對不起……叔叔。”為什麽要離開呢？顧曉偉說，你不能留在程大海身邊，你這個人太陰沉，早晚程大海會因為你倒黴。

她也不想陰沉，她也想像所有的十歲孩子一樣，單純快樂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她也想不管不顧，她也想永遠不用玩手段來算計別人。但她不算計別人，就會被別人算計，就會生不如死。她也想，簡簡單單活着，但是這個世界給她機會了嗎？

多少次，林沫想，拿毒藥把林家上下全部毒死，黃泉之下秀高貴去吧！可是她能嗎？那種無腦的行為她能做嗎？殺人償命，即使只是進少管所也是一輩子的污點。林沫被林建軍打的時候，恨不得殺了林建軍全家，但一思索，為這個人渣毀掉自己一生得不償失，只心裏暗自發誓，不久後的一天，我會踩在你的頭頂。

林沫從懂事就在衡量這個世界，她也不想這麽累的活着，但是又能怎麽辦呢？母親的抛棄，父親的踐踏，奶奶的去世，後媽的折磨，妹妹聯合自己愛人的欺騙。一刀一刀淩遲着她的心髒，直到自己麻木，走每一步都在計算着得失，計算着每個人的每一個動作的用意，這些并不是她天生就會，但也必須要學會。

上輩子，林沫在寒冬跪在冰冷的洗手間搓洗全家人的衣服，徐晴雯在一旁頤指氣使，生氣的時候會踢打林沫。林芝看不起她，在同學面前故意打翻自己的盒飯，馊掉的飯菜出現在衆人面前，老師找到家裏。徐晴雯還打罵她，說這是故意在外人面前故意作踐她，也不知道誰作踐誰，林建軍回來只會不分青紅皂白一頓抽，林沫她敢單純嗎？她敢嗎？

這些話，林沫不想對顧曉偉說，她的人生不需要看不起自己的人來憐憫，她可以利用別人的同情心來達到目的，但這不代表她會随意的被侮辱，那些永遠壓在自己心髒上永遠擡不起頭，永遠自卑的事，是永遠的恥辱。

“叔叔，我——”林沫哭的難以抑制，多少年來的第一次情緒失控，只因為程大海簡簡單單的幾句貼己話，她瘦小的身體瑟縮着抖動。

上輩子，她什麽都沒有，她在冰天雪地裏長大。

曾經因為徐晴雯故意為難，她曾一整夜呆在下着雪的院子裏，她望着漫天雪花的世界真的是絕望呀！這個世界可真大，大的只剩下自己。冷透徹心扉，牙齒碰撞發出聲音，她抱着自己想，如果不幸死了，自己的苦難就到頭了，如果自己活下來，那麽絕對會讓徐晴雯生不如死。那時候沒有人對她好，沒有人幫她，她心中的仇恨像是蔓藤，瘋長，最後淹沒整個世界，她選擇跟着宋清遠離開，也是因為利益而想，留下來顧曉偉絕對不會放過自己，宋清遠是一個有能力的保護傘，她恨理性的分析厲害，唯獨忘記了自己的感情，人始終是感情動物，不然就只能是死人了。

“乖，哭什麽……受委屈了？”

程大海聲音低了下來，低沉的男中音，帶着磁性，這個老好人，像對待自己孩子一般。

“不是……”林沫擡手狠狠擦着臉上的淚，卻是怎麽也擦不幹，她擡起左手緊緊掐在自己拿電話的右手臂上，因為用力而骨節泛白，指甲陷進了肉。“叔叔，我不委屈……”林沫咬着嘴唇，輕輕的說。“我很好，宋哥哥也很好，我——”頓了頓。“叔叔不要擔心我，我過幾天就回去看您，我也很舍不得你，嗯……”她哭的滿臉淚。

突然橫空伸出的修長手指拿走林沫手中的電話，林沫一驚，想要轉身，就被有力的手臂按在身後的懷抱中，清爽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的，我帶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