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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簡少然戴了個這麽高一頂帽子,也絕不會想到就因為自己離開了臨城沒告訴周清宵竟是讓他能鬧出這一回事兒來。

差不多在家待了快一天,她本打算着要回去,臨離開前卻被榆父猶猶豫豫地開口攔下了。

“天也不早了,要是不耽誤就住家裏一晚上明天再走吧,你這一個女孩兒也不安全。”

榆父暗搓着手,語氣還是有些不大自然,興許是心裏終歸還沒能完全放下以前的事,即使榆木也已經沒了芥蒂,可他還是被愧疚占了大勢,想彌補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始。

榆木心裏清楚,有些事不是說過去就能過去的,留下的影響有可能一輩子也難以消磨,可總得要試着留下個機會,若是能慢慢淡化了那倒也是好的。

她輕聲回應了一句:“好。”

榆父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時間表現的極為激動,眼角的皺紋都帶着揚了揚,卻又連忙扯出一副極力想壓制住的樣子,指着榆木的房間解釋道:“房間都是已經收拾好的,幹淨的,直接住都成。”

榆木的房間挨着兒時那個盛滿了她恐懼的黑暗屋子,以至于她順着看過去的時候先入眼的就是那個房間。

房間的門緊閉着,嚴嚴實實,透不出裏面絲毫的縫隙,可榆木清楚地知道那裏面是什麽樣的陰冷和可怕。

像是躲避着她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去轉向一旁,垂着的手指下意識地緊緊摳着,難聲地應下了榆父的話。

榆父視線本就沒離開過她,又怎麽能沒看見她的視線落在了那間房間,愧疚感鋪天蓋地地再次湧上來,可又什麽也做不了,安慰的話他似乎不配說,也說不出口,蒼白無力。

住過十幾年的房間,榆木時隔多年再次住進來竟也是不适應極了。

看得出來,的确是有被好好打掃過,整潔倒還算整潔,可鋪在床上的床單在榆木眼裏看起來卻顯得突兀極了。

不知道是弄混了哪一套,床單和周圍的套件顯然不是一套,雖說都是同色系,可到底在樣式上還是存在着明顯的差別的。

榆木沒有強迫症,只是過去的那些年,榆母還在的時候,床上的用品從來都是完整的一套,看起來規規整整,不會出現混着搭配的情況。

榆母正常又不正常,那不正常也只會是對着榆木表現出來,其他的時候還是和其他的母親一樣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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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有一次榆母忙着手裏的活兒,便讓榆父收了收洗好了的床單和枕套一系列東西。

榆父收是收了,還十分有眼色地給榆木的床換上了,整理好還沾沾自喜地邀功。

卻被榆母潑了一盆冷水,直接扯下了那剛鋪好的床單,嘴上怪斥:“你是不是不分顏色?這都不是一套你還能給換上!”

那時的榆父讪讪地笑了,對着重新鋪着床單的榆母解釋道:“沒看清沒看清,下次不會了。”

過了這麽久,榆父終究還是對這些事沒有什麽天賦,可也确實努力了,至少顏色沒再換錯。

不知道為什麽,榆木坐在床上盯着這房間,一時間盯得久了覺得心裏滿是苦漲,難受極了。

其實,她應該早些就放下心裏那堵着自己那麽長時間的芥蒂的。

隔日,榆木陪着榆父吃過早飯便打了車離開了家,回了她租住的小區。

電梯門一打開,便聞見樓道裏充斥着濃重的酒味,她不喜歡這個味道,因為确實算不上多好聞。

榆木一只手從包裏摸着鑰匙,一只手輕掩着鼻翼緩緩走了出去。

興許是包裏的東西太雜亂,她一時間竟沒找到鑰匙,只好專注地低着頭兩手一起翻着包找,自然也是沒注意到自家門口前蹲坐了個人。

扒包找鑰匙的聲音嘩嘩亂響,動靜大的直接吵醒了坐在地上的周清宵,難受的姿勢就這麽被他維持了一晚上,身體都僵硬了,他眼神微眯地看向了榆木。

這一看倒是直接清醒了,忍着難受三兩下站了起來,臉色難堪地朝着榆木走了過去。

榆木還認真地翻着包,猛地被一陣大力推着壓到了牆邊,手裏的包頓時掉在地上,裏面的東西傾倒散落了一地。

“你去哪了?”

周清宵嗓子疼的厲害,說出來的話也暗啞極了,宿醉加上沒休息好,眼神通紅可怕地盯着眼前人。

榆木冷不丁地被人按到牆邊,還被質問,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等看清楚那人是周清宵,原本惱怒的情緒一時竟變了,眼神揣疑地看着眼前頗有些頹廢的人,他怎麽這幅樣子?而且他不是也還在臨城嗎,這麽快就處理完事回來了?

“你怎麽這樣?”

兩人靠的近了,她聞見的酒味也更加濃重了,忍不住動了動鼻子,嫌棄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榆木沒回答周清宵的問題,擡起手往鼻子邊扇了扇,随口地問了一句。

“我問你呢,你去哪了!”

周清宵狠狠地咬緊了後牙槽,看着榆木這麽随意的樣子就覺得心裏難受,說出來的話像是硬生生逼出來的一樣,足夠冷硬。

一聽見這語氣,榆木手上的動作一滞,臉上的表情也瞬間變了,恢複了那個疏離的樣子,故作客氣地回話:“似乎我沒有必要要告訴你吧。”

又是這樣!沒必要告訴他?沒必要嗎?可他偏偏非要知道不可。

周清宵的眼神似乎更陰沉了,先前被原謙挑明的事實加上昨晚的氣讓他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字一句狠聲道:“榆木,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

“躲我?誰給你的膽子!”

猩紅地眼神直刺刺地看着榆木,像是要把她給灼燒一樣,熾熱不敢靠近。

是,她确實從來都不知道周清宵是個什麽樣的人,就像現在這樣,明明在臨城的時候,兩人也還算是和睦,怎麽再次見面又變成了這般針鋒相對的氣氛。

她承認前一段時間她是躲着周清宵,可這次這點心思她壓根一點都沒有,她不明白怎麽在周清宵那竟被他理解成了這個意思。

果然他倆之間永遠都不敢奢望能安穩地相處下去,前男女朋友永遠不會再做回朋友,就連當做陌生人都難。就算她解釋了又如何,該有的問題還是會有,反正他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算了,既然如此那也就這樣吧。

“我自然是沒能力了解周公子是個什麽樣的人,不過我也不想知道,如果可以,我還是那句話,希望周公子遵守分手時說過的話。”

榆木手心緊攥着,說出來的話清晰明确,語氣也疏離極了。

“話?分手時我有說過什麽嗎?”

周清宵眼神微挑,嘲諷又輕蔑地看向榆木,裝的也挺像真的忘了一樣。但若是仔細觀察,也不難發現他眼神暗暗隐藏着的顫巍,他在賭,賭榆木是不是還真的能再說出來那句話。

她本來不想再說一遍的,可既然周清宵這麽不給面子,那她又顧忌什麽呢。

榆木強裝鎮定:“不是周公子說以後不再見的。”

這話一落,周遭像是被強行定住了,氣氛壓抑安靜。

兩人互相直視着對方,眼神都不退卻,像是硬碰硬,非要争個你死我活。

周清宵多希望這一刻是他的酒沒醒,希望這一刻不是現實,他沒聽到這句話。

握着榆木肩膀的兩只手忍不住發抖,他最後還是忍不住收回了視線,低垂着頭眼神落寞又倔強,心髒像是硬生生被剝離出來一樣,沉痛憋悶。

她怎麽能啊,她怎麽就真的還能這麽自然地說出來。

難道他這一段時間沒有絲毫的進步嗎,還是說,他的進步始終沒能讓她看到眼裏。

周清宵自認為自己有能力,他想要的他就拼死也要抓住,事實上他也确實有這個能力,努力拼過了的結果好像都遂了他的願。

可唯獨,榆木是個例外,在她面前,周清宵無數次懷疑自己,無數次感覺到實實在在的無力和無助,他就像是個永遠摸不到終點的廢物,輸的一塌糊塗!

他自嘲地笑了:“你倒是記性好,可你怎麽不記得你說過會陪我一輩子。”

周清宵說這話的聲音很小,小到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但也确實是在回應榆木那句話,只不過她聽不到就是了。

榆木只覺得死死握着她肩膀的那雙手似乎松了松力,旋即便落了下去。

周清宵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洩氣了。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他是不是本就不該去追逐這個不可能達到的結果?若是那樣,似乎還能好受點,可為什麽僅僅只是這麽想着都已經這麽痛了。

周清宵不敢再呆下去了,也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受不了,就連看榆木一眼都沒有,轉身就離開了,步伐邁的極大,恨不得能快點離開。

痛不欲生的日子,熬一熬就過去了。他心裏暗誡。

慌亂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裏,榆木難耐地聳了一下肩膀,眼神暗了暗,像是要藏起來不讓人察覺到的情緒一般,強迫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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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名場面來了哇,好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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