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攻城略地(七)
一個沈明嫣倒下了,千千萬萬個沈明嫣站起來了。
沈明嫣着實能忍,往前她審時度勢,沈明翰是庶長子,已經有了舉人身份,不管如何,她在府裏頭都有一定地位。在沈夫人未懷孕之前,對沈夫人也缺乏足夠尊重,只覺得沈夫人身為嫡母冷淡,不善良。再者沈母那裏也差不多,覺得沈母太刻薄,對她不喜愛。
如今趙姨娘倒了,沈明翰又被掬在前院平常見不了面,沈厚德對她的寵愛也淡了不少,經過奶娘提點,放下身段來卯足了勁應承讨好起沈母來,在她看來,這府裏做主的還是沈母。
收起了平日裏的張揚,小心翼翼,安分守己,每日早晚都去沈母和沈夫人屋子請安,時不時孝敬些自己的針線,還會指點着廚下做了湯菜送過去,或者親手做了适合老人吃的綿軟的點心孝敬過去。
沈厚德那邊也沒落下,沈明嫣又不小心同沈厚德露了自己‘命格顯貴’的事兒,沈厚德想起自己身上的爵位都是這個女兒都謀劃來的,對她的話便信了幾分,又見她額頭上還貼着紗布,一身素白雪緞冷藍滾銀狐皮對襟長褂子更顯清減三分,心下就有了幾分愧疚,疼愛了這麽多年的女兒不是白疼的,加之新得的小妾春嬌伺候他伺候的爽,父女關系也就破冰緩和了起來。
對姐妹,沈明嫣則另辟蹊徑。姑娘家最愛什麽啊,衣裳首飾,還有愛美。瞧人家略施粉黛,瞧着精氣神就和別人不一樣,眉如遠山,霧霭隐隐,唇若紅菱,水光滟滟,膚如凝脂,好似一塊經過精雕細琢的璞玉,什麽精雕細琢啊那必然是化妝了。
不得不說,沈明嫣還真是有能耐,瞧連眼線筆都被她鼓搗出來,觸感光滑,質地細膩,色澤持久,不易脫妝,絕對的純手工、純天然;還有用花汁蒸出來的胭脂膏啊,有淡淡蘭花香味的水粉啊,玫瑰色唇膏啊……絕對是大殺器啊。
明秀真心服了,怪不得人家是女主呢,十項全能啊。
沈明嫣将眼線筆拿出來教明秀用時,仔細觀察了明秀的神色,見她除了好奇外就沒有熟悉的神色,淺笑:“其實呢,冬日氣候幹燥,抹面霜能使得皮膚更加嫩白,那日我瞧着明秀你好似敷了面,只是不知是什麽?”
明秀好奇的把玩着沈明嫣送來的胭脂盒子,繡鳳笑道:“原是上好的珍珠粉,調了蜂蜜敷面,說是能敷出珍珠白的膚色,有些人家就用這法子。但奴婢瞧着二姑娘膚如凝脂,哪還用得着面霜。”
珍珠粉,珍珠碾成的粉。一句話就戳了沈明嫣的痛處,她就是再奢侈也不會用珍珠粉當面膜用的,再說了人家天生麗質難自棄,清泉洗滌過的肌膚,出水芙蓉呢。
“明秀要是想要肌膚嫩白悅澤,倒可以用牛奶泡澡,我是從一本古籍裏看到的。”
“是什麽古籍?”
“……時間也長了,我記不清了。”
“我不喜歡蘭花味的水粉,我喜歡茉莉香味的,”明秀昂臉看向沈明嫣,“你若是研制出來,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原諒你有關彩霞的事。”
沈明嫣一僵,“祖母不是說了,彩霞只是胡編污蔑我的。”
“難道二姐送我這些不是因為愧疚,來讨好我的麽?”明秀理所當然的說道,“彩霞箱籠裏的那枚金鑲芙蓉玉镯子難道不是二姐的麽?”一臉‘你不用解釋我什麽都知道’的表情讓沈明嫣嘔死了——她覺得來找明秀就是自取其辱,而且還忍痛送出那麽多好東西。
沈明嫣卻不知道自己走後,繡鳳從一只描金箱子裏翻出幾個玻璃瓶子,約摸五寸高,瓶身上貼着鵝黃圖箋,上面彎彎曲曲一些外國文字。“我記得這幾瓶香水裏頭有茉莉香味的,洋人的東西好厲害,這香水只用手指頭沾那麽一點點抹在身上就香的不得了,比咱們的胭脂水粉還要好上十倍兒。姑娘想要什麽香味的,還有桂花香味,玫瑰香味,還有一瓶玉蘭香味的送給大姑娘了。”
拂柳笑罵:“狗肚子裏藏不了二兩香油,剛得的就拿出來顯擺,我都替你羞得慌。”
繡鳳也不惱,笑道:“洋人的東西好是好,就是太金貴了,不過也稀罕,旁人都沒有的。”
明秀含笑看着,挑出一個香水瓶子,伸手擰開螺絲銀蓋,頓時滿室玫瑰芳香,明秀抹了一點在手腕上,“我啊就喜歡這玫瑰味兒。”
繡鳳和拂柳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按說沈明嫣讨好明秀和沈明雅是半點用處都沒有的,明秀不用說,沈明雅更不用說——前世宿命,女配逆襲。明秀都覺得沈府倒黴,總共三個姑娘,一個是書裏穿越逆襲庶女,一個是書裏重生逆襲嫡女,還有書外穿越半嫡女,沒有一個正常的。
活脫脫的豪門恩怨錄——逆襲之路。
——^__^——
齊嬷嬷堆笑道:“二姑娘可真是孝順,知道老太太您最近牙口不好,特意做了松軟的雞蛋糕,老太太嘗嘗。”
沈母嘗了一塊雞蛋糕,果然如齊嬷嬷所言,松軟可口,“她有心了。”
齊嬷嬷瞧沈母的神情,嘗試着開口,“瞧您這幾天覺都好了許多,看來二姑娘送來的膳譜極是有用的,老奴都替您高興,二姑娘那——”
沈母喝了口瑞珠泡好的花果茶,想來也是明嫣鼓搗出來的,笑嘆着:“明嫣那丫頭,容貌身段都是極出挑的,日後也有福氣做了貴人,只是——”
“老太太這話怎麽說?”
沈母靠着錦緞蝙蝠金繡紋桃紅大靠背,半阖着眼,道:“前些日子碰到朱家媳婦,她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暗示明嫣那丫頭被潤郡王妃瞧上了眼,到時候選秀要了去,那意思怕是讓明嫣丫頭去到郡王府給王妃固寵。這倒是咱們家攀扯上的好事了,只怕這事兒成了,明嫣丫頭的分位也不會高,她倒是個有野望的,我不擔心,日後生個一男半女得了王爺寵信,還怕分位升不上去。倒是聽說那郡王妃性子跋扈,不是個好相與的。”
“咱們家雖說有了爵位,可也只是個空頭爵位,不出挑,明嫣那丫頭有些個手段,只是還嫩了點。”沈母有些松弛下來的眼皮一挑,“倒是明秀,若是有那福分被留了牌子,倒可能得個側妃的分位,那就是咱們家的大喜了。”
齊嬷嬷聽了,忙堆起滿臉笑容,喜道:“那還是老太太教養的好,咱們府裏幾個姑娘都是沾了老太太的福分,別人出去也只會誇老太太會調教人,姑娘們個頂個德容言功俱佳,日後指不定都飛上枝頭成了貴人呢。”
一通話哄得沈母眉開眼笑。
沈母一席話沒半天功夫,沈明雅就得了消息,她管家大半年,在榮禧院安插個眼線不算什麽,素秋過來耳語時,沈明雅正坐在熏籠一側拿了一把小剪刀修剪一盆兒臘梅盆景。
素秋把話低聲說了,‘咔嚓’一聲,原本枝條兒橫逸,花兒開的疏落有致的一株臘梅,登時變了樣子。沈明雅放下剪刀,拿帕子擦了擦手,瞧了那一眼盆景,“可惜了。”
素秋倒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小心翼翼窺了沈明雅的神色,見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來,心裏也拿不定主意,喚了聲姑娘,就沒了下文。
“讓那邊兒的也知道,”沈明雅指了指潇湘館的方向,雖是笑着,眼睛裏卻帶了一絲寒意,“那可是二妹的福氣了。”
低頭瞧着清茶,阖上眼皮,心裏不得松散,盡管好多事情都變了,可這還不夠,想到前世她所受的苦,母親所受的罪,豈是那麽容易就償還的。
倒是明秀,沈明雅有絲不确定,記憶裏這個妹妹最後絞了頭發做了姑子,哪有如今這般鮮活明媚,難不成她也同自己一般重活一世?不像,卻又可疑。
——^__^——
“我……我當時那麽做……是有苦衷的。”沈明嫣一張俏臉微顯蒼白,眼中水意盈然,含冤莫白的模樣讓人極為心疼。
她對面的男子一襲領口袖口滾着雪白的貂毛緋紅色錦緞長袍,襯得他玉白的臉龐越發俊秀昳麗,睨見沈明嫣如此做派,鳳眼中劃過一絲嘲弄,嗤笑道:“你倒說說有何苦衷?”
沈明嫣沒想到會遇到珹郡王,到現在她後悔了,當初走的那是一步臭棋,一步錯幾乎弄的滿盤皆輸。她還想借着珹郡王能和景親王接觸,只是當時木蘭圍場後,沈明嫣就再也沒見過珹郡王了。
沈明嫣貝齒輕咬朱唇,眼中含了三分黯然七分堅決,“我只是為了珹郡王着想罷。”
“哦?”珹郡王壓住火氣,打量着沈明嫣的目光沒了曾經的好感,說實話珹郡王曾經還是對沈明嫣有過興趣和好感的,畢竟沈明嫣也真是個美人兒,清水出芙蓉,尤其是一雙眼睛,顧盼生姿,跟會說話一般,水汪汪的勾人。她也是有才情,詩詞做得好,欲拒還迎的姿态也挺有意思。珹郡王難免心癢,可這份心癢在木蘭圍場時聽說自己對她挺上心後就突然熄了,這女人倒是把心機用到他身上來了。她和六弟的事兒他也是影影綽綽知道些,當時心頭火起,感覺是他的東西被染指了,可平下心來,只覺得可笑。
堂堂皇子被個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間,珹郡王可真是小看了這女人的心狠和膽大,別提多郁悶,這口惡氣淤積在胸,正好本人送上門來,不出來多對不起這‘偶遇’。“說說看你給爺下藥,然後給你親妹妹也下藥送上門來,是如何為爺着想的?”
沈明嫣頭擡起來,“明秀她舅舅是兩省總督,對你們來說是絕大的助力,只要将他拉攏了來,對你和景親王很有好處的不是嗎?而娶了明秀不是很好的方法嗎?陸大人可是把明秀當眼珠子一樣疼的。”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張了張嘴,“難道你們對那個位子沒有野望嗎?太子他不足為懼,有很多的人馬想把他拉下馬,到時候……”
“你閉嘴!”珹郡王冷笑,眼光灼灼的盯着沈明嫣,“爺不知道你個深閨女子從哪兒知道前朝的事,不過你倒是膽大,這麽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出口。”珹郡王突然覺得和這個女人較真,真是太掉價了,拎不清的蠢貨!還有難道王兄的野心連個深閨女人都看得出來嗎?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垂眸低首露出一副倔強與屈辱神态的沈明嫣,啧了一聲。
“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以為爺會信嗎?不要以為爺是好糊弄的,你和六弟那點腌臜事當爺不知道嗎?爺問你,你是什麽時候勾搭上六弟的?”
沈明嫣的臉蹭的白了,在珹郡王似笑非笑的眼光下仿佛無所遁形,長而翹的睫毛輕輕的顫動着,“我……我沒有勾搭潤郡王,對你,我是……為你……”
珹郡王嘴邊兒勾着笑,目光中透出三分嘲諷七分不屑,“誰準你滿口我啊我的,不過是個奴才,卻自诩了天仙不成,将你的那矯揉造作的做派收起來,爺看着惡心。爺告訴你,就憑上回在木蘭圍場的事,爺将你打殺了,旁人都不會說一句,信不信?”
“奴婢……”沈明嫣心驚,她知道珹郡王不是在開玩笑,他是認真的,他是想殺了她的。霎時這個認知讓沈明嫣絕美的臉上沒了血色,怯懦道:“你不能……奴婢父親進獻千年人參有功……”
珹郡王冷笑,“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有功了也還是皇家的奴才,要打要殺不過爺一句話的事!”他站起來,斜睨着沈明嫣,“沈三姑娘說的沒錯,你果然蠢死了,最後看在沈三姑娘的份上,爺給你一句忠告——認清自己是什麽身份。”從珹郡王說‘誰準你滿口我啊我’開始,沈明嫣藏在袖子裏的手就攥得緊緊的,掌心處都有刺痛了。等珹郡王揚長而去,她伸出手來一看,白嫩的手心已然被掐破了,好容易養的寸許長的指甲,也齊根折了。
頹然的喘着粗氣,一時淚珠子簌簌得往下掉,那種被剝皮般的難受又來了,上次是潤郡王妃趾高氣揚的讓她罰跪,這次是珹郡王嘲弄不屑的說她,都讓她受不了,那種被狠狠折辱的羞辱感,那種仿佛她只是蝼蟻的渺小感……
打擊還沒完,等沈明嫣頹然而蒼白的回到潇湘館,就從念棋嘴裏知道了沈母的話,拼命搖頭:“我不做妾……我不要。”
念棋自然沒有司琴了解沈明嫣的心思,安慰道:“姑娘,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老太太說得對,憑姑娘你的相貌才情,得了郡王爺的寵信,但凡生個一男半女,分位自然就升了上去啊。”
沈明嫣垂下眼簾,執拗道:“你不懂,算了,你且下去,讓我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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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還就明秀自己不知道,最近跟着沈明雅管家不能偷懶了,像以往那樣只是點個卯就算了,沈明雅拿了賬本讓她看,又把方嬷嬷派給她使喚,務必盡快上手。
賬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看得明秀頭都大了一圈,好奇道:“怎麽不用二姐提出來那什麽數字?”
方嬷嬷回道:“二姑娘提出的數字雖然是簡單,可好些地方都容易被塗改,再加上賬房習慣了原先的法子,用起那數字來不容易上手,反倒是沒以前省事了。”
明秀了然,這感覺就像是本來用右手拿筷子幾十年,突然改叫他用左手拿筷子似的,不習慣啊不習慣。
這廂明秀投身于看賬本的事業中,那邊太後千秋到了,當然這太後千秋也沒明秀啥事,略去不提。
和碩淑惠公主乃昭和帝幼妹,生母是個小貴人,但自幼長于皇太後身邊,所以後來分封時得了僅次于皇後嫡女的待遇。皇太後心疼早逝的小女兒,對淑惠公主僅有的兒子葉子睿愛屋及烏,眼看葉子睿過年都十八歲了,不僅沒正妃,連個側妃都沒有,皇太後就上了心,誇口說給他挑個稱心如意的正妃來。
這事兒說是皇上指婚,可人選總有得商量,可這選秀也不單單給世子爺一個人選妻,自然得事先給皇上通通氣。
昭和帝想起來就來氣,臉色不大好,只說了句:“這事朕自有主張。”就把皇太後滿腔熱情給澆滅了,回頭問葉子睿有沒有可心的,世子爺就說全憑皇上做主,弄得皇太後好生郁悶,擺手讓世子爺滾蛋。
娜仁郡主還想近水樓臺先得月,結果近水樓臺是有了,月亮見不着影,郁卒的不行。好不容易在慈寧宮裏逮到葉子睿了,小跑着過去追上冷峻高大的世子爺,“喂,你給本郡主站住!”
領着世子爺的小太監機靈的低聲道:“世子爺,是蒙古巴林部的娜仁郡主。”
葉子睿眼中劃過一絲異色,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瞧小跑過來的娜仁。娜仁郡主穿着領口袖口下擺拼黑金色繡雲紋的大紅色蒙古袍,黑色繡金色雲紋腰帶,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頭上戴着白色貂皮帽,垂着由數十顆珊瑚、珍珠、銀鏈并瑪瑙玉石串成的連珠流蘇,高挑健美。
世子爺腦海裏浮現明秀那日穿着大紅雙色金雲面兒鬥篷,煙霞紫色印花長襖,掐金挖雲紅香羊皮小靴,整個人明媚如火,若是換上這一身蒙古打扮,定然更明豔照人。
可他這一愣神不好,看在娜仁郡主眼裏就是他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作為巴林部的明珠,娜仁郡主對自己的相貌可很有自信的,就是京城的男人太不沒有欣賞的眼光了,他們都喜歡那種風一吹就倒的女孩,他們蒙古人可不喜歡那種嬌弱的女子,看吧,清格勒不就是看呆了。
娜仁毫不掩飾自己打量的目光,昂起下巴:“你就是科爾察部的重傷多爾濟的清格勒?”
葉子睿摩挲了下拇指上的扳指,沉默不語。
娜仁也不在意世子爺沒搭腔,甩開流蘇,背着手高傲道:“還配得上本郡主。”
葉子睿眯了眯眼睛,站在他身後的小太監縮啊縮,想把自己縮成個球,盡量減低存在感,好冷啊。難得多說了幾個字,“我以為我的婚事是由皇上賜的。”
娜仁漲紅了臉,這話她聽了不止一遍兩遍了,周圍的人都這麽跟她說,她還能不清楚這親事根本就不是她能決定的,可她就是要嫁給漠南的大英雄,才不管這些呢,大不了去跟皇上求求情,讓皇上給他們賜婚好了,只要清格勒同意不就行了。
葉子睿沒功夫跟她‘驢唇不對馬嘴’,提步就示意小太監前頭帶路。
“喂,我話還沒說完呢,誰允許你走了?站住!”
世子爺面色未變,神色淡淡的,可小太監就是覺得世子爺是不耐煩了,又縮了縮脖子,啊啊他覺得知道了不得了的事兒怎麽破!
“你還配不上本世子。”
“你混蛋!”
小太監差點跌了一跤,啊喂世子爺能不能不要這麽直接,人家郡主可是女孩子啊,也不對,蒙古郡主也太豪邁了點吧,直接跑到世子爺跟前說什麽‘還配得上我’之類的話。世子爺不會是在報複郡主這麽說,才放出‘你還配不上我’的狠話的麽?撓心肝兒啊,人家郡主都要哭了啊,世子爺就不能委婉點麽!婉拒不懂嗎?婉拒,不過說不定人家蒙古郡主聽不懂婉拒呢,剛才世子爺說‘我以為我的親事是由皇上賜的’就是在婉拒了啊,對對對,蒙古郡主漢語不好麽,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太監默默的吐槽,臉上波瀾不驚,作為一個機靈的有遠大目标的小太監,這種處事不驚的态度和關鍵時候不帶耳朵不帶嘴巴的技能是一定要的。
“哈哈,你真的這麽說的?”陸旭堯捧腹大笑,然後在世子爺斜過來的眼神中默默的閉嘴,抖着肩膀笑。“人家是女孩子,這麽直接太打擊人了。”
“巴林部。”
“……巴林部本來和科爾察部齊頭并進,只不過近兩年部落內亂分化嚴重,威勢大不如前。我想他們是想找個強有力的盟友,你們科爾察部本就勢力不小,再加上這次與多爾濟的戰争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你這個世子出了很大的風頭,可是整個蒙古的大英雄,他們自然就瞄上了你呗。”陸旭堯嚴肅道,然後摸了摸下巴,“你說這件事我要不要告訴明秀一聲?世子爺被觊觎了喲!”
世子爺掰下了黃梨木桌子一角。
陸旭堯:“……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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