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節課是體育課,籃球

聲後,決定閉上嘴。

跟一個将死之人置氣,實在不值得!

今晚的10樓燈光明亮,異常刺眼,比其他樓的燈光要亮上數倍,亮得冷冰冰又無情。

各間房裏忙碌的醫生數量,比安小小以為的多得多,而且她完全看不懂他們在忙什麽。

在經過那間放滿玻璃瓶的房間時,安小小好奇問道:“那些玻璃瓶裏面裝的都是什麽?顏色看起來好像鮮血。”

“答對了。”孟彩音用種奇怪的音調道:“聰明的女孩。”

真的是鮮血?安小小全身的汗毛通通直立起來,喉嚨發幹,某種想法此時在她腦海裏越發堅定。

“做什麽用的?”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喉嚨裏跑出來,帶着只有自己知道的顫抖和期盼。

孟彩音突地笑了,很突兀,帶着一點點尖銳的冷漠,又有一點點驕傲,“晚一點我全部告訴你!”

全部告訴我?怕你等不到你想等的那個時刻!安小小道:“先透露點嘛。”

撒嬌的語氣一出,自己先起了一身雞皮。

孟彩音似乎楞住了,沒想到安小小會突然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

安小小清清喉嚨,用回正常的音量,“早說晚說都是要說,不如先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那玻璃瓶上貼着的數字是什麽?代號?編號?”

“編號!”

安小小驚呼,“編到了一千三百多,好多!”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

“什麽意思?”

“龍氏醫院可不止一家!”

龍氏醫院遍布全國,大大小小總共有三十多家。

安小小後背陡的一涼,“你是說在別的龍氏醫院分院裏,也有這樣特殊的10樓?”

“差不多,不過規模最大的是這間總院。”

“都是做着同樣的研究?”

“你怎麽知道在做研究?”孟彩音的音調猛地提高,帶着咄咄逼人的氣勢。

“樓下的醫生說,這裏在做病毒研究!”安小小眨眨眼,“其他醫院也在做病毒研究嗎?是一種病毒還是很多種病毒?為什麽那麽多醫院同時研究?”

“看不出你的好奇心真的挺重的!”孟彩音似笑非笑,“有時候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

“你不是說最後會全部告訴我嗎?”安小小無辜道:“我只是不想等到最後,想先知道而已。”

“這項研究太過龐大,龍氏醫院花了十多年的時間,仍無多大進展,直到今晚前。”

“你是說今晚會有重大突破?”

“我上午不是跟你說過嗎?今晚将會發生一件驚天地的奇跡!”

“真的這麽厲害?”安小小眼睛瞪得老大,“在哪裏發生?快帶我去看看!”

孟彩音爽快應道:“好。”

她帶着安小小回到從10樓上來的那間房間裏,進入電梯,來到12樓。

12樓的布局跟10樓完全不同。

10樓沒人的時候,像是賓館房間,每間房從外面看起來一模一樣的,上面挂着門牌號。

12樓是幾個巨大的手術室。

跟安小小從電視上看到的手術室很像。

不過有幾間關着,也許并不全是手術室。

不知是不是還沒開始的緣故,整個12樓很安靜,也沒看到人。

“他們正在準備手術。”孟彩音眼裏露出奇怪的光彩,“我剛想起還有點事沒交待下去,你自己随便看看。”

孟彩音走後,安小小看看手機上的時間,10:15。

既然她讓她随便看看,那她就随便看看好了。

安小小從最近的一間手術室參觀起。

——

12樓左邊盡頭的一間房,裏面開着冷氣。

一張張病床平整的擺着,床上蓋着的白布和隆起的形狀表明,每張床上都躺着一個人!一個死人!

房間裏兩個醫生正在清點數量,或者說核對身份。

突然,他們身後的一張床上,一具“屍體”猛地坐起身。

103、龍氏醫院(三)

那是一個頭發全白的老人,嘴唇有點青紫,雙眼緊閉,稀疏的睫毛用力眨動,似乎想努力醒過來。

模樣很眼熟,若是安小小在這,一定會大叫出聲:師傅!

個子矮點的醫生眼角餘光瞟到,吓得啊的一聲驚叫,整個人往另一人身上靠。

“你幹什麽?”那人冷聲訓斥。

“他…他…他怎麽醒過來了?”矮個子顫抖着指向老人的方向。

高個子本來背對着老人,一轉身看到坐起身的老人,也被吓了一大跳。

不過他膽子明顯大很多,眼裏很快露出精光,朝老人走去。

祈文生的雙眼仍是沒能睜開,只能眼皮下的眼珠子在不停轉動。

高個子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沒有反應。

但高個子似乎很滿意,“果然是要創造奇跡的人,這體質也與衆不同!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被注射了藥之後還能坐起來,你是第一個!”

“小高,跟我一起将他推到手術室去,聽說臨時來了個神秘大人物,要親自來參觀。”

龍氏醫院頂樓,直升機降落時帶動的風聲呼呼直響,吹得垂首站在一旁的龍千歲,眼睛都睜不開。

但睜不開也得睜開。

因為今天來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存在。

倘若有幸得到青睐,那他龍千歲将會成為這C國的霸主!

直升機停穩了,機艙門打開,先下來八名全副武裝的黑衣男子,墨鏡,皮手套,魁梧挺拔的身材,堅毅冷酷的下巴,腰間鼓起,顯示那裏放着某種武器,而且不止一種。

耳上戴着通訊設備,時不時擡起手腕,“一切正常。”

突然,為首的男子神情一凜,四邊空氣凝固,只見他腳下用力,以不可思議地速度向上一躍,足有二三米高,然後手在空中一抓,輕輕落下。

看看手中,原來只是一片不知從哪飄來的枯葉。

龍千歲身邊的餘仁大氣都不敢出,在私人保镖這一行,他算是頂尖,然而跟剛剛那名男子一比,他的能力似乎成了花拳繡腿。

“一切正常。”為首的男子一點頭,八人迅速分成兩排排開。

白色連衣裙一角,先從機艙裏飄了出來。

接着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從上面走下來。

她的穿着很奇怪,是古代那種窄袖襦裙,全身白色,只有袖口繡着五瓣金蓮。

頭上戴着古代的帷帽,輕薄白紗罩到肩,風吹過的瞬間,隐約能看到小巧的下巴,嫣紅的唇。

若只看到她,還以為是不小心到了哪個片場。

在她身後,跟着下來一名抱着黑貓的女子,同樣一身白裙,不過是現代款式,收腰長至膝蓋。

眉眼傲氣,竟然是安小小上次賭玉見過的那名喻小姐。

不過這次她沒戴着面具。

“見過大人!見過喻小姐!”龍千歲恭敬地向第一個女子行禮。

“龍五免禮。”開口的是喻小姐。

“謝大人。”

“手術的地方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煉丹的設備呢?”

“也準備好了。”

“那進去吧。”

“是,大人,喻小姐。”

這一問一答,都是在龍千歲與喻小姐之間進行。

——

墨宅裏,墨喵喵突然覺是心神不寧。

它不清楚那種預感從哪而來,只在心中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它要找到主人,要陪在主人身邊!

樓頂傳來直升機降落的嗚嗚聲,墨喵喵想也沒想,直沖樓頂。

“小東西?”墨隐天兩根手指捏起它脖子上的毛,“就你一個,你主人呢?”

“喵喵~”快帶我去找主人!墨喵喵急得喵喵叫,可惜墨隐天與它沒有心靈感應,聽不懂它說什麽。

不過雖然聽不懂,墨隐天感覺到了它的焦急,能讓墨喵喵焦急的,只有兩個人,“是不是你主子或主子的媽媽出事了?”

墨喵喵連點貓頭。

墨隐天面色一沉,“陸戰!發生了什麽事?”

來迎接他的陸戰一頭霧水,“沒什麽事啊!安小姐在龍氏醫院陪她龍家的那個繼姐,安夫人晚上的時候說有點私事要處理,晚點才回來。”

陸戰看看手表,“安夫人走了不到一個小時。”

“晚上給安小姐打過電話嗎?”

“下午安夫人給安小姐打過電話。”

“那墨喵喵怎麽回事?”墨隐天将墨喵喵舉高,“有事是不是?”

墨喵喵喵嗚幾聲,表示認同。

“從昨天到現在,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事?”

陸戰道:“安小姐昨晚讓我送過一份資料,從龍府保險箱裏拿到的那份!”

“是份什麽資料?”

陸戰看一眼木念心,木念心道:“是血液檢查報告!上面的內容沒什麽問題,讓我想不明白的是,那麽多老人的血液檢查報告,鎖在保險箱裏做什麽?”

“老人的血液檢查報告?”墨隐天皺着眉,緩緩一字一字念道。

突然間,像想到什麽,面色大變,“陸戰,馬上召集人手去龍氏醫院!念心,你跟我先過去!”

“是,少爺!”陸戰和木念心沒意識到出了什麽問題,但墨隐天這麽急,肯定是有大事發生,當下兩人分頭行事。

“喵嗚~”墨喵喵咬住墨隐天的褲管,表示要一起去。

陸戰正要抱走它,墨隐天先伸手抱起,“要是你能找到你家主子,以後你要多少美女,我都送你!”

“喵嗚~”墨喵喵淺碧色的雙眼大放異彩,前主子實在太了解它了!

——

10:15,秦媛來到龍氏醫院,她與孟彩音約的是10:30,她習慣性提前15分鐘。

“龍夫人,孟小姐讓您在九樓辦公室等她。”門口的保安道。

“知道了,謝謝你。”

秦媛坐電梯直上九樓,直接走到孟彩音辦公室前,那個挂着副院長辦公室牌的門前。

咚咚,咚咚。

沒人應。

再敲,咚咚。

“請進。”孟彩音頗有威嚴的聲音傳來,似乎在召見她的下屬似的。

秦媛皺皺眉頭,推開門走進去。

“喲,是你來了?快坐快坐,比約定時間來早了10分鐘,我以為是我那些下屬呢。”孟彩音笑得巧笑倩兮。

秦媛不理會她故意的示威,坐下來開門見山道:“我來了,關于我丈夫的事情,如果你知道,請直說。”

“這麽着急幹什麽?先喝杯茶。”她越着急,孟彩音越不着急,妩媚一笑,“不過龍夫人,你現在的丈夫是龍先生,你如果想問你前夫的事情,麻煩你說清楚點,我怕我會理解錯誤,萬一理解錯了,說錯了可就不好了!”

秦媛桌子下的手握得死死的,“孟小姐對龍先生的居心現在整個龍府人人皆知!而我與龍先生之間的事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心裏既然不希望我是龍夫人,不必違心地喊我龍夫人,而我也不稀罕這個稱呼!請喚我安夫人或秦女士!這樣孟小姐想必就不會弄錯了。”

“秦女士,我也覺得這個稱呼比較适合你!不适合自己的東西,勉強試了也沒用!”

孟彩音執手給秦媛倒了一杯茶,清香碧綠,霧氣缭繞,“你先生的事情,我晚點再說,先說說這些年來,為何你身邊都沒有合适的男人出現。”

秦媛皺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你沒察覺到嗎?自從你先生去世後,你身邊出現的男人,不少都出了意外,或是無聲無息就遠離你了。”

“世事無常,這不是很正常嗎?”

“秦女士,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的天真,或許正因為你這份得天獨厚的天真,龍先生才會一直将你放在心上。”孟彩音帶着兩分羨慕,“長期身處陰暗之中的人,或許會抱團取暖,卻永遠心系光明,渴望光明。”

秦媛沒有說話,只靜靜望着她,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本來我很恨你的,我大學一畢業就進了龍氏醫院工作,做了龍先生暗地裏的女人,為了他,甘願墜入地獄,做些違背人倫的事情。我跟了他五年,他的身邊除了我,從來沒有過別人,我以為我會成為名正言順的龍夫人,可有一天,他突然說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你不知道當時他臉上的光彩,是我五年來從來沒見過的!

我不同意,大吵大鬧了好久,卻得不到他一點反應!他是鐵了心要趕我離開娶你!後來我說要補償,他便許了我副院長的位置,并同意讓龍在天跟我訂婚,讓我成為未來的龍夫人!但我不甘心,我在暗中調查你的一切,結果被我發現了你丈夫的死因,同時,我知道了你嫁給龍千歲卻沒有與之成為真正的夫妻,于是一方面繼續勾引他,另一方面查你這麽多年來的人際關系,想抓到你嫁給龍千歲只是為了他的錢,你其實有別的男人的證據!就在不久前,我卻查到了另外的秘密。

原來龍千歲果真一早就看上了你,那時候前龍夫人還在世,他不能光明正大追你,便用錢試探你,想你做他的情人,但很顯然你沒明白他的意思拒絕了。後來,你的身邊陸續出現了很多優秀的男人,魯海,王忠,張明…他們跟你歲數相當,年輕有為,英俊潇灑,有些妻死帶着孩子,有些甚至是單身,他們被你的美麗溫柔深深吸引,都想跟你共度一生。龍先生害怕你會答應他們,便讓人暗中恐吓他們,讓他們離開你,有些膽小的離開了,有些不願意放棄的,最後都出意外死了…”

秦媛面色蒼白地失聲道:“你是說他們的死,都跟龍千歲有關?”

“終于聽明白了,秦女士?”孟彩音笑了一下,嘲諷、落寞,又帶着深深的惡意,“那時開始我便不恨你了,因為你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原本你可以過上另一段更幸福美滿的生活,卻被迫一直生活在你丈夫的回憶裏走不出來!我不恨你,但我嫉妒你!一個年紀比我大帶着女兒、忘不了前夫的無用寡婦,憑什麽讓他對你青眼相看?所以,我不會讓你好過!”

秦媛渾身戒備,“你想做什麽?”

“我會拿走你最心愛的東西,讓你一輩子生活在痛苦中,就像我一樣!”

秦媛大驚,“小小?!你對小小做了什麽?”

“我現在坐在你面前,我能對她怎麽樣?”孟彩音哈哈大笑,笑聲裏帶着瘋狂,“不過那個對你深愛的男人,會不會對她做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秦媛猛地站起身,雙眼赤紅,“小小在哪裏?你帶我去!否則我跟你同歸于盡!”

“你真的要去?”孟彩音的聲音這時轉成詭異,“你若去了,便能知道你丈夫的死,也能見到你女兒!但,你可能會死,或者如果龍先生憐香惜玉的話,會留你一命,然後将你囚禁一輩子!這樣你還願意去嗎?”

秦媛冷冷道:“如果小小不在了,我也不會獨活!正好我們一家三口在地下團圓,我也問我先生個清楚明白!”

“既然你決心如此,我如你的願。”

秦媛沒有再說話,孟彩音用安政的死因,将她大晚上的誘出來,不就是想對付她嗎?說什麽冠冕堂皇如她願的虛僞話!

“秦女士,這邊請!”孟彩音禮貌地做個請的手勢,将秦媛引到之前帶安小小去的那間僞裝成房間的電梯內。

——

12樓沒什麽好看的,安小小轉啊轉,很快就轉完了。

不一會,見到兩個醫生推着手術推車出來,上面躺着一個人,白布罩全身,像個死人一樣。

不是要做什麽手術嗎?不應該是那種挂着挂瓶,奄奄一息的病人嗎?為什麽出來的是個死人?

安小小站在那,看着他們将手術推車推到了中間那個最大的手術間。

兩人看到了她,但可能将她當成了這裏的醫生,只微微點點頭,并沒有多說什麽。

安小小轉頭看向兩人出來的那間房,貌似,那間房她還沒去過。

她擡腳朝那邊走去。

門沒鎖,不知道是忘了,還是因為沒下班,所以沒鎖。

裏面有點冷,不過沒有昨晚那間滿是玻璃瓶的房間冷。

幾十張病床平整的擺着,每張床上都躺着一個人!蓋着白布,像太平間!

但這溫度,又不像。

24度左右,只比外面白天的溫度低了一點點。

安小小走進去,掀開一塊白布。

104、龍氏醫院(四)

床上躺着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雙眼緊閉,面色灰白,微微起伏的胸膛,表明這是個活人,而不是安小小以為的死人!

安小小伸手推推他,床上老人如進入某種夢境,怎麽推也醒不過來。

看來是被喂了某種藥。

安小小替他蓋上白布,逐一掀開剩下的病床。

不出她所料,每張床上都躺着一名白發老人!

龍氏醫院檢驗血液她隐約猜到一種可能性。

但弄暈這麽多老人幹什麽?

安小小想起剛剛從這間房被推出去的那張手術推車,車上之人用白布蓋着的情形,與這裏一模一樣!

如果這裏都是昏迷的活人,那麽那車上之人肯定也是活人!

而那人,是要去做手術的!

也就是說,如果知道要給那人做什麽手術,為什麽做手術,就能知道這些老人躺在這裏的原因了!

也許師傅正跟他們一樣,躺在某個龍氏醫院某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像這些人般昏睡着。

安小小立馬離開這間房,前往那輛手術推車前往的手術間。

門口不知何時站着4個戴墨鏡、神情冷漠的高大男子,那身上冷酷的氣勢,絕非一般保镖能夠比拟!

安小小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些人,應該還是以殺手為生的雪淵一族的人!

雪淵一族的人很少為保镖,他們更喜歡獨來獨往接一單活後潇灑一陣子,錢沒了再接活。

如今他們甘願為保镖,說明來了一位非同小可的人,而那位非同小可的人,極有可能是出自雲鳳一族、龍衛一族,或長壽村…

長壽村!安小小眸中恨意一閃而過,瞬間閉目,在睜眼時所有情緒已淹沒其中。

她擡腳朝手術間走去,右邊邊上一位保镖伸手攔住她:“貴人在此,不得入內!”

“我是這裏的醫生!”

那人不退讓,“請速離開!”

“我是此次手術主刀醫生的助手!”安小小道:“手術要開始了,請讓開!”

幾個保镖迅速将她圍在中間,速度之快,沒給安小小任何躲開的機會。

她呼吸快了幾分,不等幾人出手,先高聲開口發制于人,“你們是誰?孟副院長讓我上來幫忙,你們為什麽攔我?”

最開始讓他離開的保镖似乎皺了一下眉,雙眸透過墨鏡銳利地審視她。

安小小毫不心虛,孟彩音既然讓她來,絕不會就這樣讓她走!

保镖似乎不再肯定自己的判斷,雖然從裏面出來的時候,據說醫生助手護士已全部就位!

他走到一邊,對着手腕上的腕表式對講機小聲說了幾句。

裏面龍千歲聽到保镖轉給他的話:外面有一位醫生自稱是孟副院長派來幫忙的。

龍千歲聞言蹙眉,醫生不是一早安排好,為什麽會臨時有變動?難道有什麽事?

眸光往白色襦裙女子方向轉了轉。

女子坐姿雍容,如睥睨天下的女王。

不行!決不能出一點差錯!龍千歲快速下了決斷:他要親自出去問問怎麽回事!

手術間的門一打開,龍千歲與安小小的目光瞬間撞在一起。

龍千歲面色大變,失聲道:“你…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雖然安小小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但在目光對上的剎那,龍千歲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安小小早想過會在比碰到龍千歲,畢竟他是龍氏醫院的真正話事人。

這醫院裏所發生的一切,肯定全都是出自于他的授意。

“孟小姐說帶我上來看好看的東西。”安小小道。

“你來了多久?”

“大約一個多小時吧。”

一個多小時?也就是說該參觀的都參觀完了?

龍千歲目中殺機一閃而過,“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餘仁,送五小姐離開這裏!”

“是,龍先生!”

“不!我不離開!”安小小突然發起小孩子脾氣:“孟小姐說讓我看好看的,沒看到我絕不離開!”

“小小!”龍千歲壓低聲音,“裏面有貴人,不可胡鬧!你要想看,我下次帶你來看!”

“我不要!孟小姐說今晚的手術将會見證奇跡,過了這個村就不會再有這個店!我一定要看!”

安小小音量毫不壓制,相信裏面所謂“貴人”應該會聽到。

“小聲點!”龍千歲沉聲一喝,生怕吵到裏面的貴人。

“龍四,外面為什麽那麽吵?”雖是喻小姐的聲音,但很可能想問話的是那位白衣襦裙女子。

龍千歲吓得面色一白,“如果你保證進去後安安靜靜,我就讓你進去,否則我讓餘仁打暈帶你走!”

既然都已經看到了,再看多一樣,也不會改變什麽!這是龍千歲此時的想法!

安小小興奮不已,“我保證安安靜靜!”

如果裏面一切正常的話,她保證安靜,但如果不正常,那就與她無關了!這是安小小的想法。

兩人各懷心思走進手術間,龍千歲在前,安小小在後。

他身形在男子中雖屬中等,還是将身後安小小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

直到他坐下來,安小小才看清前面正中位置上的女子!

久違的白色襦裙,久違的五瓣金蓮!

那一刻,安小小整個人瞬間炸了!

她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長壽村的一切,在她眼前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影像開始快速播放。

村長和善的笑臉,長老們欣慰的神情,師姐們羨慕的眼神,師傅的啧啧稱贊…

她是五百年前的天才煉丹師,不到二十已成為七品煉丹師,煉丹界的佼佼者,衆人敬仰的對象。

十五歲成為三品煉丹師時,十三歲的白心妍說要拜在她門下,跟她學煉丹。

師傅同意了,她無所謂,她自身因為資質太高,自煉丹開始,一起長大的朋友便慢慢遠離,基本沒有朋友。

白心妍資質不錯,肯上進有野心,她便收了白心妍,當作多個陪伴和探讨的人。

在她的指導下,白心妍進步神速,不到五年的時間,已成為四品煉丹師,讓她倍感安慰。

她不遺餘力地教導她,最後換來的,是她和所有人的合力背叛!

壽山山頂上那一刀刺中的位置,此刻生生作痛,痛得如當初被刺入的那一刻。

安小小捂着胸口,痛得呼吸困難,雙眼死死盯住那個戴着帷帽的女子!

即使那薄紗罩住看不清她的臉,安小小亦能一眼認出,那個女人,就是她前世的徒弟,不要臉自封為丹祖的白心妍!

安小小沒想到會這麽快,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她!

她設想中,等高考結束後,那時候她最少是七品以上煉丹師時,她就會親自去長壽村找她報仇!

現在,若只是單獨對上白心妍,她有信心能成功報仇。

雖然白心妍這麽多年來終于從四品煉丹師跨入五品煉丹師的行列,打破了她當初說沒有她的指點,白心妍絕無進步的可能性的預言!

但,區區一個五品煉丹師,安小小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只是白心妍身邊的八個保镖是硬茬!

她還沒決定如何做時,白心妍的頭微微轉過來。

隔着白紗,兩人視線相撞。

“你是誰?”

那聲音一出,驚到了龍千歲。

白心妍身形仍如二十女子,白紗下的面容隐約也能感覺到其秀麗年輕的容顏。

但她的聲音,卻如八十老妪般,蒼老沙啞。

難怪她從不開口說話,都是由一旁的喻小姐發言。

見到安小小的剎那,白心顏驚得将頭上帷帽取下,以便确認清楚眼前的少女,是不是她曾經的師父,那個吃下鎖魂丹,能帶着記憶投胎轉世的安小小!

那雙眼睛雖然不同于記憶中那雙明亮又嚴厲的眼睛,但裏面熟悉的光芒,白心妍怎麽也不會忘記:傲氣,永遠俯視他人,永遠淡定得讓人咬牙切齒,仿佛天大的事情到了她面前,都會化成小事!

讓她生出今生今世都只能匍匐在她腳邊的感覺!

露出真貌的白心妍,樣貌比想像中要老一些,大概三十左右的年齡,不過皮膚各方面都保養得非常好,還化了一點精致的淡妝。

“你是誰?摘下口罩!”長年發號失令的白心妍,說這話的時候氣勢十足。

除了安小小,個個神情緊張,不敢怠慢,生怕惹怒她。

安小小口罩下的唇角勾了勾。

既然躲不過,就直接面對!

今日她雖然報不了仇,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安小小如她所願地摘下口罩。

眼前是一張陌生的少女面孔,膚白發玉,眉眼如畫,嬌俏靈動,很美,同前世的安小小一樣美,卻是完全不一樣的美。

前世的安小小,眉宇間總有一股孤傲霸氣之色。

光這一點,就讓她成為所有男人的焦點。

眼前的少女,連年紀也比她小。

“你叫什麽名字?”

“安小小。”

“安…”白心妍面色驟變,倒抽一口氣。

慌亂的神情,是陪在她身邊多年的喻小姐從不曾見過的。

難道真是一人?可如果真是同一人,她怎麽會直接告訴她,她就是安小小?

不對,這裏有認識她的人,她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也不對,如果這個安小小就是以前的安小小投胎轉世,她就不會讓自己叫安小小!

這兩百年來,白心妍已經許久不曾如此六神無主,思緒紊亂了。

當初同其他人共同謀害了安小小後,想起安小小死前說過的話,她很害怕。

倘若安小小真的重新轉世,她一定會回長壽村報仇,而首當其沖的人,一定是她!

她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活着,因為如此,當雲鳳、龍衛、長壽村三族長老,害怕知曉長壽丹秘密的人太多,引發瘋狂争搶,将當日去壽山參加丹神比試的大部分丹師都暗中殺害了,而她因為謹慎而活了下來。

後來安小小的大師兄始終無法煉出長壽丹,長老們相繼遺憾離世。

而她因為将安小小以前煉的丹藥藏起來,自己偷偷服用,又将最後殘留的血,和着丹藥一起服下,竟然成了活得最長壽的人。

兩百多年後,随着各族長老們和高品級煉丹師的凋零,白心妍成了存活在世上最厲害的煉丹師。

她快活地活了幾十年,終于享受到以前安小小享受過的那種萬衆景仰,匍匐腳邊的感覺!

後來有一天她突然發覺自己的聲音開始變得蒼老,不再有以前少女般的清脆悅耳。

她意識到,自己也會老會死。

于是,她開始進行了另一項計劃。

直到現在,才終于有一點點希望。

但是,倘若眼前少女便是以前的安小小,那就不是一點點希望了!

白心妍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像饑餓的人遇到食物般,想盡辦法不惜一切也要弄到手的狠厲和貪婪。

“可曾聽說過長壽村?煉丹師?”白心妍盯着安小小的眼問。

“你說呢?”安小小不答反問。

“小小!不得無禮!”龍千歲呵斥,心底開始後悔帶她來了,要是得罪了丹祖,引起她的不滿,他必定死路一條。

白心妍眸光往喻小姐那邊一瞟。

喻小姐立馬上前,“龍四,注意你的身份,丹祖在問話,你休得多言!”

本想拍馬屁的龍千歲拍到馬腿上,不敢有半句怨言,悻悻退到一邊。

“是與不是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你年紀輕輕,就算你是,那又能怎樣?我早已不是以前的白心妍,我是丹祖白心妍,這世上唯一的五品煉丹師!這星洲所有一切,只要我想要,沒有我要不到的,包括你!”

“唯一的五品煉丹師?誰說的?”安小小似笑非笑,沒想到活到現在的白心妍,年紀漲了,智商卻不漲,霸氣有了,卻只是不知天高地厚地狂妄!

想想前世的安小小,即使突破九品,亦對蒼生心存敬畏,不敢說這星洲大陸沒有她要不到的!

難怪五百年了,白心妍還只是一個五品煉丹師!

白心妍面色微變,“難道你聽說過有高過五品的煉丹師?”

現在的安小小不過17、8歲,這星洲大陸污染太過,除了長壽村、龍衛雲鳳幾族,世上根本難覓煉丹的藥草!

沒有藥草,怎麽煉丹?雜質太多,怎麽練氣?

就算她擁有前世安小小的記憶,白心妍也不相信她能成為六品以上的煉丹師。

安小小不置可否,“等會要做的是什麽手術?”

105、龍氏醫院(五)

“說起這個,你有沒有興趣聽個故事?”

“洗耳恭聽。”

白心妍蒼老的聲音,在這空蕩的手術室裏響起,“幾千年前,長壽村裏有一家姓安的普通人家,其獨女在給風寒的村長送藥時,不小心傷到手,其中一小滴血滴入藥中,安家女為了怕遲送藥被責罰,沒有倒掉重煎,而是直接送給了村長飲用,村長喝下後立馬察覺到其中的不同,責問這藥裏放了什麽?

安家女不敢隐瞞,将自己受傷一小滴血滴入藥中的事情,如實禀告,村長聽後命她不要聲張,并道她的血與衆不同,或許天生有惡疾,讓她放一碗血,他仔細檢查一下,安家女害怕不已,立馬割傷手指,放了一碗血。沒多久安家父母突發惡疾而死,安家女更加害怕,以為自己真的身有隐性惡疾,每兩個月便會放一碗血給族長,并吞下族長為她配制的丹藥。

後來她成婚生下一女,幾年後便因‘惡疾’發作而亡。村長為了不讓安家絕後,特命以後每一代安家女生下的第一女皆随母姓安,而每一代安家女都年紀輕輕因‘病’而亡,一千年來都是如此,所有人都以為安家女子身上是從祖上傳下來的隐疾,直到六百年前,某一代安家女天資聰慧,被選入煉丹師的行列,無意發現了自己身上的血的秘密。她偷偷留下了一本手紮,道或許安家女之所以短命的原因,是因為老天給了她們一樣天大的恩賜,便以壽命作為條件。

之後每一代安家女都知道了自己身上血的秘密,但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她們的祖先早亡的真正原因!直到五百年前,出了一名天才煉丹師,不到二十便以突破七品,進階八品,并迅速升到九品,成為數千年來,最出色矚目的煉丹師!那人,便是我的師傅!”

白心妍微微一笑,看着安小小,“說來巧的很,我師傅的名字同樣叫安小小,與你倒是同名!”

此話一出,手術室裏突然有股詭異的微風吹過,吹得除了白心妍和安小小之外的人,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安小小淡定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你若不信随便在網上一搜,我保證能搜出最少幾百個安小小。”

白心妍沒理會她的話,繼續道:“我自認天資不比任何人差,可在我師傅面前,我時常感覺我不過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平凡人,這讓我心裏非常不甘心。我日日夜夜勤奮煉丹,只盼有朝一日能與師傅比肩,然而令我絕望的是,我進步再快,也比不師傅的進步,她就像一座山一樣,永遠擋在我成功的路上!

我心裏開始充滿嫉妒,日夜窺探師傅的所作所為,想發現她行事不妥之處,在暗中抹黑她的名聲,以消我心頭的嫉妒,結果無意間發現了師傅血的秘密。後來當村長找我讓我配合謀害師傅時,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只要擋在我面前的大山倒掉,從此我就能出人頭地!

師傅為人傲氣清高,從沒想過以她的身份地位會有人害她。因此丹神比試之日,我偷偷帶了百變草,放入鼎爐中,師傅如我之願中了招!我親手将匕首插入師傅的胸膛,看那帶着異香的鮮血源源不斷流出。我以為這座大山就此倒下了,但師傅不愧是師傅,臨死前擺了我們所有人一道,吞下鎖魂丹,說是能帶着記憶投胎轉世,到時定要讓我們所有人血債血償!”

安小小嘴角勾起,“看來你師傅沒成功,因為你現在活得好好的。”

“因為自那之後,每每聽到有什麽天賦異禀的煉丹師,各族族長長老就會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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