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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初一,正是店裏半年一彙報的時候。蘇瑾辰不在家,所以主持大會便由蘇夫人代理。今天甚雨蘇揚都也不在家,這下可成就了甚晴意思。中午的時候,甚晴特地讓廚房留出半個位置給尤兒發揮,甚晴便在房間,一邊看書一邊等待美食上桌。
正午時分,尤兒端着一個砂鍋走了進來,甚晴上下看了看,然後好奇問道:“就只有一個鍋?”甚晴家人多,吃飯每次都不下十幾個菜。然而只有一個菜的午飯甚晴還真沒碰到過。
“雖說只有一個鍋,但菜卻不下七八種。你家廚房食材好多,好些我都沒見過。”說罷,尤兒揭開了鍋蓋,一陣白氣冒過,甚晴卻看到一鍋煮得一團的雜燴湯,裏面有白豆腐,白菜,豆芽菜,木耳,香菇。西紅柿等放在一起煮。還有煮得爛開了的年糕。
“這……就是你的拿手菜?”甚晴有點不可思議,“這是什麽?能吃嗎。”
“當然能吃。以前我最愛吃的就是這個了,不過那時候種類沒有這麽豐富,最多也只有三種,土豆,蘿蔔和紅薯。你快嘗嘗看嘛。”尤兒興致勃勃說道。
甚晴半信半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湯,吹散熱氣後喝了一小口。口腔裏被各種蔬菜混合而成的湯充滿,咽下去後,甚晴放下勺子,抿了抿嘴。
“我覺得用雞湯吊底會比較好。畢竟全是蔬菜,會失去一份鮮美。”
甚晴這一番點評讓尤兒全副熱氣全然冷卻了下來。猶如被人當頭澆了一桶涼水。
“我真是傻,什麽山珍海味你沒吃過,怎麽會稀罕我這破菜。”說罷,尤兒起身正要端走砂鍋,甚晴立馬制止了她。
“我又沒有說不吃。”見尤兒那張方才還氣呼呼的臉現在轉未一副驚喜。甚晴哭笑不得,重新拿過勺子,“你拿走了,我中午豈不是要餓肚子麽。放下,我們一起吃。”
尤兒重新放下砂鍋,用筷子夾着各種蔬菜喂進甚晴嘴裏。
“土豆要煮爛了好吃,還有這個,這個,這個也很好吃。”
“慢慢來,嘴巴快塞不下了。”甚晴直抗議。尤兒卻在一邊笑着她那副狼狽模樣。燙紅的臉,吃得滿頭冒汗。甚晴這一次午餐還算難忘。
正在兩人打得火熱,蘇揚那冷冰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們在做什麽。家裏沒飯給你們吃麽,何必一個鍋兩人吃。再有,下人就該到下人的地方去,跟主人打成一片成何體統。”
“二,二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甚晴放下勺子,站起身來。蘇揚很不悅地看着兩人,不知道為什麽,一向溫潤如玉,待人和善的蘇揚對着尤兒卻變得尤為刻薄。
“今日初一,母親在看花樓用飯。特地讓我回來叫你過去,她說,吃飯不離一家人。”
“我已經吃過了。二哥,你替我跟娘說吧,我就不去了。”
蘇揚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什麽來。他臨走前,用淩厲的目光看了尤兒一眼。尤兒被看得驚了一下。蘇揚走了,甚晴被撐得只打嗝。尤兒卻坐在桌邊一語不發。甚晴泡了壺茶,倒了兩杯,一杯遞給尤兒,一杯自己喝着消滞。
尤兒卻沒有碰那杯茶。她站起身子,把空去的砂鍋端回廚房,甚晴當她去洗碗了。可這一去,半個時辰都不見人回來,這時天色黯然,看着又要下雨。甚晴怕尤兒初來,找不到回來的路,便到廚房去,卻在廚房的柴房後院子的那棵瓊花樹下找到了她。
尤兒坐在樹下,看着樹枝那些晚開的瓊花。這個時候了,瓊花快消失殆盡。只留幾些在茍延殘喘。尤兒嘆了口氣,一回眸,便看見打着傘站着院子一方的甚晴。風把她的落發吹得飄起,像黑色的絲綢,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和玉色腰帶。遠遠看去,甚晴甚為修長高挑。
“要下雨了,我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甚晴說道。
尤兒心一酸,轉身跑到甚晴邊上,這時候,雨淅淅瀝瀝下了起來。打在葉子上,傘頂,發出沙啦沙啦的聲響。
“你不開心。”甚晴看見尤兒眼睛裏噙着的眼淚,“你怎麽了。”
“甚晴,你帶我回來,是不是太為難你。我感覺你的家人會不喜歡你跟我走得近。”
“你是說二哥?”甚晴想起方才蘇揚和尤兒的對峙,敏感多心的尤兒肯定又因為蘇揚那句話多想了。甚晴無奈一笑,拉過尤兒的手讓她往傘中靠了靠,別讓雨水打濕身子。
“你放心。二哥是全家上下最好相處的人。現在你們都不熟悉,待久了,他會發現你的好,你也會發現他的好。”
見尤兒還是苦着一張臉,甚晴想盡辦法讓她破涕為笑。
“走,我們去游船。”甚晴突然提議。
“啊,這下雨天……”
“就是下雨天去游船才特別。”說罷,甚晴拉過尤兒就往屋外跑,雇了輛馬車,兩人至于江邊。下雨天江水有些湍急,所幸不是暴雨,淅瀝密麻的碎雨灑在水面,形成一圈一圈的漣漪。船夫在碼頭等候渡江的人,甚晴拉着尤兒,遞給船夫船費之後便上了去。
待兩人坐好,船夫便開了船。尤兒看了看四周,艙裏就只有她跟甚晴。
“人未坐滿就可以開船了麽。”
“我包下了這艘船。人太多就壞了興致。這家船夫帶來的自釀酒可好喝了,我每次跟哥哥來都會喝上兩三杯。”
兩人倚在船邊,看着窗外煙雨江景。甚晴自小在這長大,晴天雨天江景都見過。倒不覺得有多稀奇,尤兒卻是頭一次看見。那朦胧的雨霧模糊的遠處的山,但依稀能看見遠山處有建築突出。這裏還能看見岸上人家,離開城鎮,便是村莊。
“我第一次發現這裏很美。”尤兒感嘆說道。
“美的地方很多,像杭州,蘇州,揚州。哪天我帶你去,一一領略。”
“我只要跟甚晴你在一起,到哪裏都一樣。”
這時候,船夫拿着釀酒走進艙裏。
“蘇小姐,今兒個要不要來幾杯?”
看見釀酒,甚晴眼睛一亮:“當然!”
船夫準備了三個杯子,三人依山傍水,看着江景喝起了酒。尤兒拿着酒杯飲了一口,眉頭一蹙,舌頭吐着:“這酒好烈!!”
船夫哈哈大笑:“我們自家釀的酒,招待客人用,一壇下去,保證你能從現在睡到明兒日落。蘇家兩位公子來了也只敢喝上幾口,只有蘇小姐,每次來都要找我老頭子喝酒,一喝就是兩三壺。第一次看見這麽能喝的姑娘。老夫佩服。”
“那也是劉伯你釀的酒香。若是拿到我家店去賣,一定會大受歡迎。”
“哎。我這粗酒怎麽能跟你那些瓊漿玉液比。你只要沒事來跟我喝兩口小酒便是好。”說罷,船夫劉伯又替兩人倒滿酒。
尤兒喝下第三杯,腦袋開始發昏,她擺着手連說:“不行了,我不能再喝,快不行了了……”
“糟了,把這位姑娘灌醉了。”劉伯有點內疚。甚晴讓尤兒靠到自己身上後,繼續跟劉伯喝着。
“不礙事。這酒本烈。我該料到讓她少喝。”
大醉的尤兒臉頰通紅,睡顏絕美。甚晴拿着酒杯,低頭看着睡着了的尤兒,心中忽然産生憐愛的感覺。喝過酒,劉伯出去把船往回劃。回到岸上時尤兒還沒醒。劉伯苦笑地看着甚晴:“看樣子她不到晚上是不會起來的了。要不要我叫人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我背她回去吧。”
下午時候,雨過天晴,微淺陽光灑落。甚晴背着尤兒走在街頭,引來不少路人回頭。幸好尤兒不重,颠在背上也剛剛好。再重一點怕是甚晴就背不動了。尤兒的臉抵在甚晴的肩頭,甚晴側臉看去,正好看見尤兒三分臉。修長睫毛,潮紅的臉。
回到家門時候,正好碰見從店裏回來的甚雨和蘇揚。
甚晴心一驚,怕蘇夫人也在附近,讓她瞧見那可不好。甚晴慌忙四處看了看,口中連連問道:“娘呢?”
“放心,她還在店裏。晚些才回。唔,好濃的酒味,你們跑江邊找劉伯喝酒去了?”甚雨鼻子靈,一嗅就嗅着了。
“嗯,中午見無聊,便到江邊去打發時間。沒想到尤兒這麽不勝酒力,三杯就倒。”
“你以為各個女子都像你這麽猛麽,捧着烈酒當水喝。”甚雨打趣着,他走上前,接過甚晴背上的尤兒,橫抱在懷,兩人回神,卻發現蘇揚不知什麽時候先走掉了。甚雨納悶地疑了句:“二弟搞什麽鬼,一句招呼不打就先跑了。”
甚晴把尤兒安頓在自己房間。夜色漸沉,蘇夫人也回了府。甚晴吩咐廚房一會送醒酒湯和晚飯來後便随甚雨到飯廳去用晚飯。到了飯廳,就看見蘇揚早到一步,他坐在桌邊,拿着酒壺一杯接一杯地倒。甚雨見了,皺了下眉頭,走上前奪過蘇揚的酒壺:“喝酒也不叫上兄弟我,我就要當你在喝悶酒了。”
蘇揚沒有像以往那樣跟甚雨拌嘴。而是沉着臉一語不發。甚晴感受到了氣氛的尴尬,她湊到甚雨身邊悄悄問道:“二哥他怎麽了。”
甚雨放下酒壺,面容也正經了起來:“一會娘會告訴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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