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堅持

34

昏黑的房間裏一片死寂,斯內普手上拿着酒杯,灌入喉嚨的辛辣液體。可那只能暫時麻痹他的大腦,卻依舊再也清醒不過。他清楚自己的心底,有多瘋狂地怒吼和尖叫着,幾欲發狂地撕碎心髒,卻猶如困籠之獸。

斯內普癱在椅子上,頭靠後倚着,低微地呻吟了一聲,粗重地喘息着。他真該慶幸,永遠都不會有人看見這麽他狼狽。沒有人會看見,也沒有人會知道,但他卻忽略了自己心底深處,最悲傷的嗚咽低鳴。

黑暗和冰冷的環境,斯內普冰凍着自己,而不是徹底的發狂。

格蘭芬多……

斯內普心底溢出一絲無法遏制的苦澀,臉上空白一片。

劫道者!……為什麽?為什麽,明明他們是站在光明的一方,卻保護不了她?!他憎恨他們,更憎恨自己。斯內普在惱恨,怨恨,報複仇恨,也是在報複自己。

那幾欲讓人崩潰、發狂。

他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而劫道者們無疑适合。斯內普低低地嘲笑起來,彎下腰,分辨不清究竟是哭是笑的聲音。

舊仇加上舊恨,他為什麽不會這麽做?!斯萊特林的報複,一定需要理由麽?

那種明亮的碧綠的顏色——斯內普有點恍惚,空洞的眼神稍微凝實,兩個身影在心頭晃過,同樣的,綠色的眼眸……斯內普伸手抓住腦袋,捂住自己的眼……突然,居然稍微冷靜了點,斯內普笑出了聲。

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記恨!那幾個差點害死他的劫道者!……沒有人能保護得了她!

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斯內普手裏的酒杯掉了下來,他根本沒去理會,空洞的眼睛沒有絲毫色彩,那個時候……可他居然沒有徹底的發狂出來,而是戛然而止,徹底地轉身而去。

他居然在觸碰那雙綠眼睛的時候,瞬間遲疑了。……甚至沒有多餘的恨意,沒有那些……灰暗的複雜感情。微弱至極,猶如羽毛輕撫而過,卻無法忽視……終究是不一樣的……

波特不是詹姆斯。

但他堅決地忽視了心底的顫抖,潛意識的,他知道,那能讓他脆弱,甚至崩潰。他沉默地轉身離開了那個發狂的時刻,斯內普幾乎不願多想。

波特。

莉莉……陽光的,卻照耀着所有的人,也刺傷眼目,更從不屬于他。

他說,“進來。”

還沒敲響的門,就這麽被推開了,空無一人。斯內普冷眼看着門自己關上,然後眼前憑空出現了一個人。

波特脫下隐形衣,沉默地看着眼神空洞的斯內普,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怎麽?你這算是滿意了?”斯內普看着眼前的波特,說出來的話冷嘲熱諷,極其尖銳,“我是不是在你眼裏看來……”

他拖長音調諷刺,“太沒威嚴了?”無視所有紀律,肆意的破壞,格蘭芬多的特權?!

“斯內普……”波特眼神地閃爍,無言以對。

“滾!!”斯內普咆哮道,他無法控制。

波特定在原地不動。

“你還不滿意?”斯內普脫口而出,波特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斯內普臉色陰晴不定,半晌,終于恢複冷漠。

“我……你……還好嗎?”波特挪動了一下嘴唇,最終只問出了這麽一句話。

斯內普太過倔強、怯弱,卻更是驕傲的。聽着波特的問話,他如鲠在喉,那聲輕問,悄無聲息的刺入他的心底。

“你懂什麽!”斯內普瘋狂地低聲咆哮,沒有人能錯過那聲音裏面的瘋狂和記恨,卻無人得知,隐藏着不願的狼狽和受傷。

波特被吼得呆了一下。

斯內普臉色微變,自知失控。

一絲莫名的憤怒卻湧上波特的心頭,碧綠的眼睛隐藏的幾絲深沉,漸漸顯映出來。

“那麽,我又不該懂些什麽?”波特平穩地問,“我有什麽不能懂?”

“就你?”斯內普嗤笑,不屑。

波特微微眨了一下眼睛,緩慢地說,“你認為我不懂什麽?又為什麽不知道?”

兩人沉默了半晌,彼此對望。

“你知道什麽?”

波特像是突然對架子上的标本很感興趣,專注地凝視着,卻回答着斯內普,“你認為我知道什麽?”

“你究竟說不說?”斯內普的眼神越來越冷。

“怎麽?”波特轉頭,眼神突然冰冷,“你為什麽只問我呢?那麽——你自己呢?”

“什麽?”斯內普皺眉。

波特輕聲問:“我的事情—— 鄧布利多又知道多少?”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斯內普冷漠地回答。

他微微一笑,也不逼他,回答卻很殘忍,“你又有什麽資格問我?”

“你什麽意思?”斯內普眼神冰冷,某些原本在他們之間維持的、危危可及的聯系,徹底破碎。

“我們彼此,你認為是什麽關系?”波特說,“你能拿出什麽代價,來換取我的信任和真實的答案?或者,你認為我該讓你直接賣給鄧布利多?”

他們之間,彼此牽扯了多少的利害,有多少的利用?就像他一開始留在斯內普身邊一樣。

斯內普又有着多少層的利益思量,或者,又有多少和鄧布利多是又關系?

冷漠的男人一時間不說話了,喝了口杯子裏的烈酒,聲音帶上了嘶啞,“這真不像是格蘭芬多會說的話。”

“鄧布利多也是格蘭芬多,他見過多少人的生生死死?”

氣氛壓抑。

“西弗勒斯……”波特低聲說。

斯內普的手突然拽緊了酒杯,有松了開來,繼續喝酒,卻沒有阻止波特。

“西弗勒斯。”波特無話可說,只擡起手,輕輕地拂過他的額頭,嘆息。

斯內普撇開臉,卻僵硬地沒有打開波特的手。他是一個沉默的人,那些埋在心底的痛苦、快樂,都無法吶喊出聲,甚至冷靜到不能自控。

波特明白,這個沉默陰郁、卻無比堅強的男人……卻同樣脆弱。

又過了很久,斯內普依舊在沉默地喝酒,波特依舊站在那裏,他最後嘆了口氣,從之前準備好的背包裏取出幾個盒子,打開,裏面放了幾個還熱乎乎的披薩。

“不要再繼續喝酒了,吃點東西吧。”波特把披薩推倒斯內普面前,擋住了酒瓶,他知道斯內普的習慣,晚飯這種東西,恐怕早就被遺忘了。

斯內普停了一下,啞然道,“所以,你今晚到底是來想要說什麽?”不要告訴他,只是跟他吵一架,然後就是現在眼前的這個?

“沒什麽。”波特沉默,有些事情……他從來無法過問,更沒有那種資格。

波特繼續堅持,把披薩往他的面前推了過去,卻什麽都不解釋。

他堅持,斯內普僵硬。

兩人沉默僵持。最後,斯內普拿起了波特推過來的食物,形如嚼蠟的咽了下去,幾乎沒有表情。

波特微微翹了翹嘴角。

微弱的,卻是一種膽怯的示好。

----

城堡,大廳。

到處布滿了金色和紅色的裝飾,桌子上布滿了各種美味的食物,不斷地有人的興致盎然的談話聲傳出,嘈雜一片。

這年又是格蘭芬多贏得了院冠軍。

“看,斯內普。”羅恩塞得滿嘴食物,含糊地用叉子比劃了一下,斯內普的眼神正落在格蘭芬多的長桌上。

斯內普的臉色依舊不大好看,冷得僵硬一片,掩飾不住的厭煩和壓抑的情緒。波特扯了扯嘴角,正好和斯內普的眼睛對上,斯內普移開了眼,轉而跟旁邊的教授說話。波特繼續沿着教工長桌望去,麥格教授正咯咯直笑,而鄧布利多手上拿了一杯檸檬茶,正好和波特的眼神對上了,他朝着波特眨了眨眼。

“斯內普的臉色真恐怖。”赫敏偷偷說。

幾個人在下面小聲嘀嘀咕咕。

“噢,夠了,我不想再看見他的臉。”哈利低着頭,“自從小天狼星……你知道的,他每次看見我們恨不得殺了我們。”

午飯過後,大多數的人都在利用剩下的時間去逛霍格莫德,學校裏到處都是悠閑的學生。波特跟着哈利、赫敏和羅恩往大門外走去,他們打算出去散散步,順便可以去看看海格。

“喬治又弄了些奇怪的新玩意兒……哦,那些該死的頭發變色劑,你知道嗎?!他居然在我的果汁裏加了進去,你知道的……那該死的屎綠色,他真讨人厭!還有那些奇怪的芬芳劑……真不明白他們弄來幹什麽!”羅恩滿臉不高興,嘴裏正抱怨着。

“我倒覺得那些芬芳劑……”赫敏支吾了一下,突然停住,“噓!”

大門的石階上,午餐吃到一半就離開了的斯內普走了過來,陰冷地盯着他們。

“噢……”赫敏輕聲低語。幾個人都悄悄挪開位置,把路讓開,避着斯內普繼,但那陰森的目光就像是追随者他們,讓人渾身不舒服。

斯內普正好橫穿了幾人的中間,波特擡頭,撞進了一片漆黑的眼睛,“斯內普教……”

話還沒說完,斯內普一晃而過。

波特一愣,聳聳肩,沒放在心裏。斯內普不會接受無緣無故的善意。特別是對着一個波特。除非他當你是瘋了。如果表現出任何過于熱情的善意,大概不是被當成蠢貨,就是惡心嫌棄得避之不及。更何況現在……

波特和斯內普走得越近,就越需要給足理由,不然他們将面臨永無止境的猜忌。

波特本來并沒有這樣的意思……只是當他發現的時候,斯內普就一直在身邊了。他只是想盡辦法和這個刻板古怪的男人相處。

……

第二天,他們坐上霍格沃茲特快列車,徹底地告別了霍格沃茲,回到了國王十字車站。幾人走下站臺的時候,立刻就看到了弗農姨父,但他們站的地方離韋斯萊先生和韋斯萊太太相當遠,還狐疑地打量着他們。

“世界杯的事我會打電話的!”羅恩在哈利身後大叫。

這個暑假顯得更加得怡人,自從德斯理一家知道他們還有一個教父,一個殺了人的潛逃犯做後盾,更加不敢接近他們了。他們每天都生活在充滿了貓頭鷹快遞和各種美味食物的享受生活中,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們每天都在女貞路附近的商店裏來往,買各種的食物和用品,漸漸地和這裏的人有了接觸。那些陌生人剛開始顯得有些小心,看着他們的眼神裏帶着一點的探究,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波特翹了翹嘴角,也許這跟他們的衣着和言談也有關系。

畢竟他們可不想是真正的少年犯。那些奇怪的傳言,開始漸漸地不攻自破,哈利甚至還交到了朋友,最近正玩滑板玩得起興,天天早起晚歸,弄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卻傻樂個不停。

波特每天給他揉藥,莫名地有種養兒子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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