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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潛臉色慘白，搖了搖頭：“我沒事。”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就是剛才有點吓到了。”

安悠悠趕緊抓了張紙遞給他，讓他擦擦臉上的汗：“這次真的謝謝你了，要不是我還不知道該怎嘛辦。”

“不用謝，保護你不是應該的嘛，”安潛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容出來，等安悠悠別過臉，安潛的臉色又變差了。猛地給自己灌了幾口水才冷靜下來。

展會結束聚餐，安悠悠約了幾個朋友吃飯。大家都是今天參展的工作人員，飯桌上也不免就談到這件事。

朋友都安慰安悠悠，說最近确實變态頻出，還好安潛哥靠譜，不然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事情來。

“不過這也太便宜那個人了嗎？就這麽放他走了？”

“哎那也沒辦法，又沒監控啥的，就算搞到公安局也就是讓他道歉而已，這種人就應該沒收作案工具！”

聽到這話，安潛切披薩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哎當時我們就離你太遠了，不然就直接給他來一拳。”

大家還在交流，但安潛沒再說過話。

晚飯後，安潛送安悠悠回了家。

長河兩岸點了燈火，每一顆都像垂死的太陽。

吃完飯消食散步，安悠悠也看出了安潛的不對勁。

沉默，走神，總是接不住別人的話，經常控制不住地顫抖。

她擔心安潛的情況，就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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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要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可以跟我說。”

安潛一愣，沒想到自己已經這麽明顯了嗎？連向來粗神經的安悠悠都看出了不對勁。

只是他面上還是說自己沒事，不要想多了。

安悠悠看他不願意說，眉頭蹙起，也不好意思繼續往下問。

她只能多囑咐一句讓他有需要來找自己，他們既是親戚，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不論安潛遇到了什麽，她都願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他。

這話聽起來暖心，安潛沒想到安悠悠這個小姑娘，還願意說出這麽仗義的話。

只是可惜，他的秘密，太過沉重。

“你想多了，我就是今天陪你逛了一天有點累了，沒什麽，”安潛送她到家門口，看到安悠悠母親出來接她才放心，“趕緊回家，把你的妝卸了，敷個面膜，好好睡覺。”

遠遠的薄光裏，母親走了過來，安悠悠也不好繼續再問，又叮囑了安潛如果真的遇到麻煩，一定一定要來找自己。

“回家吧。”

安潛踹了下石頭，推辭了安悠悠母親讓他來家坐坐的邀請，轉身離開。

走進如海一般沉寂的夜裏。

夜晚起了風，他呼出的白氣像是魚吐出的泡泡。

這證明他還活着，只是走在世上的每一秒，都讓他有種缺氧的感覺。

他的人生，或許已經被徹底毀掉了。

安潛不想回家。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生命像是踏入了深淵，每當他以為不可能更差的時候，命運會告訴他他還有更加無法割舍的東西。

順着主幹路走，前面不遠處，是這個區的小型購物中心。

安潛孤身一人穿過車水馬龍，風聲喧嚣，車燈甩出尾巴。

他像是固執地闖關者，穿破所有的虛妄。

說是小型購物中心，但該有的東西都有，三個商城包圍形成的購物廣場。左邊那棟樓裝修得高檔些，裏面好幾家網紅面包店，芝士流心的月餅，滿是草莓的蛋糕，他曾經也想過打卡。右邊那棟樓要樸素些，小商品市場，能淘到不少物美價廉的好東西。

他來這裏不為購物。

他沒有買東西和不買東西的心思。

三個購物商城合圍的廣場中央，樹立着一塊超大電子屏。

這裏是絕佳的廣告位置，專門留給那些財大氣粗的金主爸爸，不間斷循環播放推銷他們的當季産品。

安潛漫無目的地走着，他無外乎就是想讓這些喧鬧的聲音塞滿自己的耳朵，好讓自己不再去回想不好的記憶。

他擡起頭，電子屏幕上照例播放着最新一季的廣告。

只是滿屏幕的花瓣過後，出現了一張他頗為熟悉的臉。安潛怪自己怎麽忘了，除了財大氣粗的資本家，還有即将上映的電影和電視劇，也會在這裏做宣傳。

還是那張白衣黑發，手握玉玺的劇照。

還是那張面如冠玉，俊采飛揚的面容。

是羅飛鸾。

安悠悠躺在床上翻看着今天和朋友們集郵拍的照片，順便把拍好的圖修一修，到時候發到自己的個人社交媒體上。

一張一張掠過去，到最後就剩下一條集體大合照。

合照就不好修圖，安悠悠就打算整個濾鏡再貼點圖。就當她在貼蝴蝶結的時候，看到了合照裏的安潛。

安悠悠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勁，退出修圖給夏元淩發了個消息。

“哥，你有沒有發現安潛哥他有點不對勁啊。”

夏元淩剛洗澡出來，看到安悠悠的消息愣了一下。

安潛——

他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啊。

難道是自己太遲鈍了？

尚川剛好出來倒水喝，看到夏元淩洗完澡頭發都沒擦，跟個柱子一樣杵在那裏發呆。

他沒忍住教訓了一句：“怎麽了？把頭發擦幹，別感冒了。”

“哦哦，”夏元淩這才想起來，他抽下肩膀上挂着的毛巾，胡亂擦了擦頭發，“沒啥，我在看安悠悠發的消息，她說安潛有點奇怪。”

尚川本來準備回卧室的，聽到夏元淩這麽說他想了上次在夏家吃飯時的事情。

那時候安潛看自己的眼神，太過奇怪。

尚川也沒想太多，就随意回複了句：“确實有點，感覺他心裏好像裝着事。”

“這樣嗎？”

夏元淩若有所思地點頭，剛好過段時間他和安潛一起去參加《诰命夫人》的宣傳活動，到時候可以旁敲側擊觀察一下。

“不要開口問，別到時候惹人反感。”尚川怕夏元淩冒失，如果傷到了安潛就麻煩了。

“嗯，”夏元淩給了個保證，但又覺得有些不妥，“我會注意的，尚先生，到時候我可不可以給你發消息。”

“嗯？”

夏元淩才發現自己這話說得有點沒頭沒腦的，趕緊解釋：“我就是怕說錯話嘛，然後就想跟你——彙報情況。”

“需要我的時候給我發消息就行，我看到都會回的。”

他說話的時候，夏元淩一邊擦頭發一邊用眼神瞥着尚川。

不知道為啥就覺得挺好看的，于是多看了兩眼。

其實他也有點期待，尚先生能夠剛好抓到在偷瞥的自己。

只是可惜，尚川端了水杯進了房間，沒注意到夏元淩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