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三天的下鄉義診服務活動就要結束, 這是最後一晚。吃晚飯時,大家都被勸着喝了幾杯,時琦自然也不能避免。

結束時, 時琦回到小屋, 洗了把臉,将衣物收拾到行李箱裏, 便準備上床睡覺。

因為晚上喝了點酒,倒是很快就入睡。

半夜醒來,是被窸窸窣窣的動靜聲給吵醒,她睜開眼,眼前一道瘦高的人影背着她, 正翻找着什麽。

時琦呼之欲出的尖叫被她硬生生的壓下去,心跳如擂鼓,她卻極力克制自己, 心裏迅速做着判斷。剛想裝作不知道閉上眼裝睡,下一秒,那人卻似有所料扭回頭。

窗外的燈光透進屋裏,兩人視線交彙,是下午的那個男人。時琦正欲開口, 那人卻極為靈敏地撲過來。

厚實的手掌捂住她的嘴,時琦瞪着眼睛, 眸光裏皆是懼意, 嗚嗚溢出聲,手腳并用拼了命地往他身上招呼。

她似溺水之人, 空氣越漸稀薄,腦袋一片混沌。正當她以為自己可能會被這人給捂死時,餘光瞄到桌櫃上玻璃瓶子。燈光落到上頭,那玻璃瓶子泛着稀碎的光線。

時琦乘他不備,手指摸到桌沿,拎着瓶子就往那人頭上招呼。

那人痛叫一聲,松了手。

時琦乘此機會翻下床,腳下踩到尖銳的物什,也顧不上疼痛,跌跌撞撞開門跑出去。

這個點,村裏的人睡意正酣,街道空蕩蕩,半個人影也沒見着。

時琦跑了許久,這才敢回頭望一眼,見那人沒跟上,喘着氣,扶着一塊石頭坐下。腳下的痛意這才逐漸清晰,她擡了下腳,腳底劃了道口子,冒着血,裏頭摻着細碎塵土。

她捏着手機,眼眶有熱潮上湧,她吸了吸鼻子,撥出一串號碼。聽到那人的聲音,她極力維持的冷靜,隐隐有崩塌的趨勢:“周慕深......”

時琦打來電話的時候,周慕深并未睡着,桌邊的煙灰缸裏堆着幾顆煙頭,滿屋子裏充斥着刺鼻的尼古丁。

周慕深擡手揉了揉眉峰,眼裏透着血絲,他将煙掐滅在煙灰缸裏,接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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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端,她聲帶哭腔,周慕深原本諱莫如深的神情一下子沉肅起來,他拎着外套,開門出去。

大半夜,吳效被周慕深叫起,不知出了什麽事兒,但瞅着周慕深的臉色,也不敢多問半句,即便困得要人命。

晚上夜風微涼,她身上只穿了件半袖衫,抱着膝蓋,整個人縮成一團抵抗寒冷,影子落到地上,小小的一團墨影。

電話,還通着。

雖然兩人都沒說話,耳邊是夜晚風吹動蘆葦的飒飒聲,以及那端的車子行駛聲,交融在一起。

時琦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清楚,當她抵擋不住眼皮的沉重,要睡過去時,眼前出現了一道白光。

明晃晃的車前燈打在她身上,時琦微眯了眼,扭頭去看,便見到車上下來的那人。

白衣黑褲,步伐堅定。

一步一步走來,似踏在她的心尖上。

天邊,拂曉将至。

時琦上了車,周慕深讓吳效調高了溫度,便吩咐他把車開去醫院。

周慕深一手握住她的腳踝,時琦掙了掙:“髒。”

周慕深沒理會她,捏着她的腳踝擱在自己的膝蓋上,抽了幾張濕巾,給她擦去那上頭的泥灰,又仔細瞧了眼她腳丫子底下的那道口子,擰着眉頭:“裏頭有沒玻璃渣?”

時琦搖搖頭,整個人顯得有些精神不濟。

周慕深:“先睡會兒,到醫院叫你。”

時琦靠在他懷裏,一晚上的動蕩,确實有點累了,她阖眸,又忽然睜開眼,拽了拽他的衣袖,仰着下巴:“你身上的煙味好重。”

周慕深低眸看她:“不累?”

時琦含含糊糊抱怨了句,複又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安分閉上眼。

等到了醫院。

章致遠一大早被周慕深叫到醫院,只當是有什麽人受了傷。

到沒想到他火急火燎趕來,卻只為處理道不大不小的口子。他好歹也是一個外科醫生,竟然被叫來給人清理口子。章致遠不滿嗷嗷叫:“周司,我好歹也是個外科醫生,這清理口子的事犯得着一大早的就給我打電話?!”

話雖是這樣說,但最後章致遠還是給時琦清理了口子,喚來小護士給時琦包紮傷口。兩人到了吸煙區,章致遠散給周慕深一支煙。

章致遠和周慕深是大學舍友,雖然兩人不是同一專業,但感情也頗深。前些年他結婚,周慕深也随了個大份子。章致遠也聽說周慕深領證的事兒,只是沒見過時琦,如今一看,倒覺得這姑娘跟他這兄弟看着也挺般配,性子柔順溫和,就一小綿羊。

兩人說了會話,也沒聊別的,無非就是大學的一些事兒。

小護士給時琦包紮完傷口,問:“需要叫你先生進來嗎?”

時琦搖搖頭:“不用,我自己出去就行。”

兩個男人抽着煙,章致遠扯起自個家裏的小孩兒。他前年剛得了個大胖小子,第一回當父親,新鮮勁兒正熱,逢人就要提上幾句。他說的正高興,眸光瞥見出來的時琦,手肘碰了下慕深:“諾,出來了。”

周慕深掐滅了煙,扔到垃圾桶:“改天有機會再聚。”

章致遠抽了口煙,笑:“行啊,就不知周司長有沒有空,你現在可是個大忙人喽。”

兩人回到酒店,周慕深手機從進醫院開始就一直在響。

時琦躺在被窩裏,見狀道:“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個在酒店休息一會兒就好。”

周慕深沒搭腔,徑直關了手機,扔在床頭櫃上:“睡吧。”

他半靠在床頭,手臂橫在她腦袋底下,時琦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确實有些支撐不住,她閉上眼。

或許真是太累,不過兩分鐘,她就進入睡眠,呼吸均勻。

周慕深見她睡熟了,這才将手臂抽出來,替她掖了掖被子。

他下了床,撿取櫃上的煙盒,打開取出一支,叼在嘴上,餘光瞥見床上的人,又拿了下來,走到陽臺。

吳效給周慕深打來電話,那端他道:“據說只打算偷個東西,沒想幹別的。”

周慕深點上煙,将打火機扔在一邊,語氣凜冽:“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吳效跟在周慕深身邊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撞上他發脾氣,頓時大氣不敢出。

時琦這一覺睡得挺長,醒來的時候,屋裏一片漆黑。

她意識還有點懵,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下床,開門出去。

客廳裏,沙發上坐着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茶幾上擺着幾份文件,周慕深坐在唯一的單人沙發上,襯衫袖子堆到手肘處,手裏握着支黑色簽字筆,正點着文件紙,和身邊人讨論着什麽。

最先發現時琦的,還是吳效。

周慕深見沒人回應,一擡眼,看到站在卧室門口的時琦。他眉目未變,放下手裏的一沓文件,不疾不徐道:“你們先商量着。”

他起身,從一衆人身前走過。

周慕深帶上房門,也順勢阻止了客廳那一夥人探詢的目光,他看身邊的人:“餓了沒?”

時琦實誠點頭:“很餓。”

周慕深失笑,走到床頭,按了串號碼,讓人送些吃的上來。

待客廳那一夥人都走了後,時琦才敢出去,她這一覺睡醒,天已經黑透了。

孔敏剛剛給她來了通電話,問她人有沒有事。兩人交談間,孔敏提起今早一大早,就有警察來村裏。後來,兩人又說了幾句別的,才挂了電話。

時琦挂了電話,便跑去書房去找周慕深。

書房裏,只桌上亮着燈。

他手肘搭在桌沿上,正翻閱着文件,聽到腳步聲。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落到書房門口的人的身上:“進來。”

時琦走進去,還未開口,就聽周慕深說:“明天,我有個會議,你是同我一道回去,還是先回去?”

時琦想了想:“我跟你一塊回去。”

周慕深點頭說好,餘光瞥見她還站着桌邊:“有事?”

時琦抿抿唇:“那個,警察是你叫去的?”

她說的含糊不明,周慕深倒是聽明白了:“對,有問題?”

時琦搖搖頭。

時琦原以為,今晚周慕深會在沙發上将就一晚,将床讓給她。

她今天睡了一天,晚上倒是半點睡意也沒有,玩兒着手機,裹着紗布的腳搭在被子上一晃一晃。耳邊是浴室水流的嘩啦啦聲。

時琦時不時擡眼看一下,目光又落回手機上,半個鐘頭後,裏頭的人才出來。時琦用餘光去掃那人,只見周慕深在床側坐下,拿毛巾擦拭着頭發。

他身上套了件白色短袖衫,肩膀處沾了點水漬,暈開淺淺的一圈,下身是黑色的運動褲。時琦手撐着下巴,猶豫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試探:“你晚上在哪睡?”

周慕深一頓,将毛巾從頭上拿下來,偏過頭來,漆黑的眸子鎖住她:“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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