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誰遺失了財産3 “在公大,認識阿尋,……
“他給我的感覺很熟悉, 但我不确定到底有沒有見過他。”周揚死死的盯着濯無眠的照片,嘟嘟囔囔道。
“是哪種熟悉感?”林世初微微傾身緊接着問道:“長相或者氣質?”
“一定是氣質。”周揚篤定地道。
“圈裏形形色色那麽多人,誰知道到底有沒有整過, 可能下次見面就又是一個樣。我每次認人都是靠一種感覺,感覺你懂嗎?”
會議室裏一時寂靜無聲,林世初好脾氣地笑笑沒有說話,周揚見他這般突然來了脾氣,噼裏啪啦地說道:“怎麽, 你不信啊?不然你以為我能夠如魚得水地混這麽久,當真是全靠我幹爹的資源啊,能夠過目不忘也是一種本事。”
“裴隊, 他說的是真的嗎?”不知何時溜進會議室的宋苒苒無語地看着周揚一臉不憤,上前一步低聲問道:
“…一定程度來講是的。”
裴清予感受到旁邊尋隐望過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頓了頓,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 但他這個說好聽的是識人準, 說不好聽了就是記仇。”
宋苒苒聞言恍然大悟道:“所以他記了裴隊這麽多年,完全就是記——”
她話音未落,額頭上便吃了一個栗子。宋苒苒後退一步不解的捂住額頭, 只見尋隐看了她一眼, 轉回頭道:“閉嘴, 認真聽。”
“我是想說記恨的!”宋苒苒小聲辯解,卻見面前的倆人已經湊到了一起, 完全無視了她,只得憤憤地坐回原位。
裴清予在聽聞兩人對話時便已經湊到了尋隐耳邊,笑着道:“好了,瘋狗不就是嗅覺靈敏嗎,才逮誰咬誰,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我也第一次就記住了你的,隊長。”尋隐小聲地辯駁了一句。
裴清予一愣:“第一次...是公大選拔那次?我當時還以為…”
“不是。”尋隐淡淡地垂眼,他搖搖頭,卻沒再說什麽。
裴清予不由地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差錯,上次是自己背誦《刑法》的視頻,這次又是第一次見面,尋隐記憶中的這些片段他全都不記得。裴清予張張嘴想問什麽,突然被旁邊的周揚大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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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倆能不能聽我說話!”
周揚不滿地扭過頭,不顧身後樂樂使勁攥着他的衣袖,梗着脖子道:“我是過來配合調查,你們總也得認真聽一聽我的信息吧...”
“繼續說。”尋隐打斷他,冷冷地道。
周揚再次不受控制地縮了下脖子,又扭頭看了眼濯無眠的照片,艱難地道:“照片上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和我見過的一個人很像,但就像我說的,我判斷人不靠樣貌。我認識的那個人給我的氣質感覺很特別,與他有一部分相似。”
“他是誰?”
“我不認識那個人,只是有一次去找幹爹剛好見到他從辦公室出來,一面之緣記住了。”周揚搖搖頭,突然轉頭望向會議室角落的裴清予:“但是,裴隊長是認識他的。”
裴清予擡眼瞥了周揚一眼,沒有說話,臉色卻似乎有些蒼白。
會議室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周揚望了裴清予半晌,突然醒悟道:“所以...這個人是跟我幹爹的死有關嗎?那你們還在這坐着幹什麽,趕緊去抓他啊!”
“瘋是瘋,腦子轉的倒也不慢。”宋苒苒望着周揚輕聲吐槽着,又被身前的尋隐警告了一眼,宋苒苒掙紮道:“尋哥,我沒有誇他!我只是吐槽!”
“你們回答我!”周揚倏然起身,一把甩開身後死命拉着他的樂樂的手大步走到裴清予跟前:“我身為受害人家屬有權知道這一切,如果你們不告訴我...”
“他确實是最大嫌疑人。”裴清予坐在椅子拉住想要起身的尋隐。擡眼平靜道:“現在我告訴你了,你準備怎麽樣?”
周揚一噎,還未開口便聽見裴清予又迅速說道:“站在這裏破口大罵?”
“不...”
“還是動用自己僅剩的那點家産去尋找他,然後報仇?”裴清予聲音冷了下來,“前者是無能,後者是犯罪。你如果不想在這裏做無用功,你閉嘴坐回去,把我們需要的信息都告訴我們。”
“你——”周揚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他還未說話,站在他身後一直拉着他想回去的樂樂突然開口道:“裴隊長,揚揚說的那個人,我似乎知道。”
會議室裏的人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樂樂身上,樂樂縮了縮脖子似乎是不習慣一下子成為所有人的焦點,他拿出手機慌亂地翻找了一陣,将一張照片遞給裴清予。
“裴隊長,您認識的那個人...是他嗎?”
裴清予接過手機看了一眼,似乎是微微松了口氣,輕聲道:“抱歉,不是。看來周揚記錯了。”
“不可能!”周揚也湊過看了一眼,突然疑惑道:“哎,不對,我上次見到他不是這種感覺...”
“他叫什麽名字?”裴清予沒有理滿臉疑惑的周揚,轉向樂樂問道。
“朱绮。”
裴清予點頭,揚聲道:“苒苒!”
“是,我現在就去查。”宋苒苒會意,她早已後悔自己閑得沒事跑到尋隐身邊旁聽,此時迅速起身抱着自己的電腦一溜煙地跑了。
裴清予偏頭輕聲咳了咳,将樂樂的手機遞還給他,笑着道:“好了,今天的詢問就到這裏吧,如果案情有任何進展,我會通知你們的。”
樂樂趕忙接過拿過手機,一個微信消息恰好彈了出來。樂樂手忙腳亂地想要關掉,卻不想直接點了進去,一張邀請函直接出現在了手機界面。
周揚皺眉看了樂樂手機一眼,又扭過頭意味不明地盯着裴清予。裴清予沒有理他,自顧自地拉着尋隐起身向外走去,在他手碰到門口的一剎那,不出意料地聽到身後周揚大喊道:“喂,你要不要去那個晚宴?”
裴清予回頭,只見周揚漲紅了臉梗着脖子指了指樂樂的手機:“我知道朱绮也會去,你...如果想去我可以幫你拿到邀請函。”
裴清予沒想到周揚叫住他是為了問這個,有些好笑地扭過頭:“我想去就可以去?”
周揚點點頭,又不耐煩地道:“對,但只有你可以。”
“那算了,我是肯定要阿尋陪我一起的。”裴清予聳聳肩,繼續向外走去,周揚在身後咬咬牙,大聲喊道:“行,你們倆我都可以帶進去 !”
“那也不用了。”裴清予扭頭,促狹一笑,“我自己就能帶阿尋進去。”
周揚手指瞬間攥緊,裴清予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徑直拉着尋隐走了。
剛轉過拐角,身後一陣大力傳來,裴清予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尋隐直接堵到了牆角。
裴清予訝異了一下,他雖然知道尋隐一定會追問他問題,卻沒想到會這麽急切。
——看來自家小隊副被折|磨的不輕。
裴清予啞然失笑,他幹脆直接向後一倚,尋隐怕他撞到牆壁慌忙伸手,兩人的距離立刻拉近。
尋隐喉|結上下滾動了下,他垂眸望向裴清予,一瞬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嗯?”裴清予微微仰頭靠在尋隐手臂上,輕笑道:“阿尋要什麽都不幹,我可走了?”
“我|幹...咳,不是。”尋隐下意識地開口,又瞬間回過神。他覺得臉上有些發熱,想往後退卻又怕裴清予磕到,只得硬着頭皮維持着這個姿勢:“隊長為什麽會和周揚那麽熟?”
“不是熟。”裴清予直接否認道:“是他沒事總想煩我,比如這次非得把我從醫院提前搞出來辦他的案子。不然你以為他‘瘋狗’這個外號是誰給起的呢。”
“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些大概。”裴清予含糊了下繼續道:“小時候我和我哥被迫被拉去參加各種宴會,我哥偶爾還能拉着軒陌哥一起溜走,我年紀小總被大人留在那當個沒有感情的擺設,周揚也是。但他自小就愛欺負人,每次在宴會上都不安分,有一次我忍無可忍出手收拾了他一下,他就記恨上我了。”
“一記恨就這麽多年,比我認識隊長的時間長多了。”尋隐悶悶地接了句,耳尖卻突然被揪了揪。
“拜托,這不會你也要比吧。”裴清予啼笑皆非。
尋隐沉默了一下,濯無眠的話又浮現在心頭——他現在能比的也只有這個了。尋隐垂下眼,自濯無眠的照片出現的那一刻,周揚給他的感覺就仿佛是知道什麽一般,但他卻沒法跟隊長說。
裴清予的手指意識地捏着尋隐的耳尖,雖不懂他今天的不安感怎麽這麽強烈,卻依舊哄人似地道:“這麽說吧,周揚認識我不是我能選擇的。”
“但在公大,認識阿尋,卻是我主動去選擇的。”
尋隐的耳尖更紅了,心中也慢慢冷靜了下來。他試着想要把裴清予扶起來,旁邊卻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隊長,朱绮的資料我查完...啊!”
宋苒苒手中的電腦“砰”地一聲掉在地上,她卻顧不上心疼直接捂住嘴,一臉震驚地望着面前的兩人。
這下即便臉皮厚如裴清予,臉上也有些燙了起來,他拍了拍尋隐的手臂示意他讓開,沒想到尋隐手忙腳亂地攬住他往旁邊一帶,裴清予低低地“啊”了一聲,一個不穩直接栽到了尋隐懷裏。
“嘶,阿尋你...”裴清予暈頭轉向地擡眼,剛想跟尋隐說什麽,旁邊的宋苒苒卻先一步開口。
“隊長。”宋苒苒一臉釋然地放下手,低聲而快速道:“沒事,你們倆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這個拐角不安全我幫你們守着。”
“等一下...”裴清予額角輕跳,他剛又開口,卻見宋苒苒真的又轉身回來,迅速蹲身抱起了自己的電腦。
“我看林哥向這邊走來了,隊長我去幫你們把他引開。”宋苒苒神情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輕快地道:“不用謝我,只要幫我報銷下電腦就好。”
裴清予:“...”
裴清予垂下眼沒有再說話,尋隐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家隊長站好,見他一言不發地扭頭就走,忙跟在後面小聲地問道:“隊長,你...”
裴清予聽到後面的聲音剛想回自己不生氣,卻聽尋隐忐忑而堅定地問道:“你是...害羞了嗎?”
裴清予:“...閉嘴!”
他冷着臉轉身,上下打量了尋隐一眼突然問道:“你平常除了警服還有別的正式點的衣服嗎?”
尋隐努力回想了一下,猶豫道:“嗯...上次隊長你放我這裏保管的那件黑色外套?”
裴清予沉默了下,他也回想了片刻,瞬間想起自己每天回尋隐家時看到櫃子裏的那一水的T恤,感覺胸口又悶了起來。
他再次轉身大步向前走去:“跟我來。”
“隊長,咱們去哪?”尋隐連忙跟上。
“去商場。”裴清予咬牙道:“給你買衣服,讓我開心一下。”
結果最後要處理卷宗的兩人只得找與尋隐身材相仿的裴清炎借了一套正裝。
宴會是朱家為慶賀其子朱绮公司上市而特意舉辦的,這對于名流富豪們來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尋常晚宴,卻也極盡奢華。
酒店是周家旗下本市的頂級酒店,富人們穿梭其間談笑生歡,沒有一個人為了他們其中死去的那兩個人而停下交際的步伐。
“檢查一下耳麥沒問題吧?”裴清予一邊說,一邊踮起腳幫尋隐調整了下耳麥的位置,輕聲囑咐道:“你再試試每個頻道,看都能不能聽清。”
“是。”尋隐應了一聲,轉身向角落裏走去。
這次行動場地特殊,特案組的其餘人如果全部進入便容易打草驚蛇。裴清予便安排王宇和宋苒苒遠程聯系,一個負責頂層狙擊,一個負責後臺操控。
外勤人員裴清予則跟局長申請了讓裴清炎過來協助他們。
此時裴清炎不知道去到了哪裏去,裴清予四處扭頭,卻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像他走來。
“宋哥哥?”裴清予望着一身白色西裝的宋宣墨,站在自己眼前,有些詫異:“你不是最讨厭這種社交場合嗎,怎麽今天還來了?”
“還不是擔心你。”宋軒陌伸手整理了下裴清予的衣領,笑了笑又無奈道:“更何況你哥非得拉着我過來,讓我陪他。說如果真的太無聊了,還可以像小時候一樣拉着我溜走。”
“所以他現在又躲到哪裏去了。”裴清予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
“我也不太清楚。”宋軒陌搖搖頭向旁邊望去,神色忽然一頓:“小予,你先看下那邊。”
裴清予依言望過去,脫口道:“朱绮?”
大廳那頭聽見了什麽聲音的朱绮聞聲向旁看去,他似乎也看到了裴清予與宋軒陌兩人,臉色變了變,卻這換上一副笑臉端起香槟,大步向這裏走來。
“ 宋哥哥,你認識他?”裴清予想起剛才宋軒陌讓自己看他,詫異地扭頭問道。
“不認識。”宋軒陌似乎也有些吃驚,遲疑了一下道:“他…叫這個名字嗎?”
倆人正說着,朱绮已經走到了他們跟前。他身高不高又生得白淨,給人一副軟弱可欺的模樣。
但實際上裴清予知道,事實并非如此。按理來講,他們這一圈內的同齡人就算互相不熟,小時候也至少有過一面之緣。
但宋軒陌卻完全不認識他,是因為朱绮實際上是朱家的私生子,小時因為身份上不得臺面所以從未露過面,近幾年才靠自己的手段回到本家,借助本家資源創建公司并得以上市。
此時朱绮滿臉堆笑地走過來,示意仆從分別遞給兩人一杯香槟,彬彬有禮地欠了欠身。
“宋醫生,裴隊長。”他一開口便直接挑明了兩人身份,“感謝二位賞臉來到我朱绮舉辦的晚宴,初次見面有些倉促,如有招待不周還請多多見諒。”
他說完便一舉酒杯,直接将裏面的香槟一飲而盡,沖着兩人微微示意了一下。
——這就是要一同飲盡的意思了。
宋軒陌和裴清予對視一眼,兩人都一時沒有舉動。宋軒陌有嚴重的酒精過敏,裴清予酒量雖不至于一杯倒,但大概三杯也是夠了。
更何況酒對心髒刺激很大,他出院後又一直被尋隐管着,再未喝過酒。
“飲酒誤事,我和小予都酒量不好,不如我們先讨論正事,一會再…”宋軒陌溫聲開口試圖周旋,卻被朱绮直接打斷。
“二位是真的覺得我招待不周,不肯賞我這個臉嗎?”朱绮慢條斯理地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恕朱某直言,這樣聊天是不可能進行下去的。”
裴清予敷衍地勾了下唇角,往旁邊看了一眼。宋軒陌作為裴清予的主治醫生,十分清楚裴清予的身體狀況,他咬咬牙,剛想拿過裴清予的酒杯時,手腕處突然被人按了下。他手指瞬間無力,指尖一松,杯子直接落了下去,被裴清予穩穩地接住。
裴清予往旁邊挪了一步,躲過了宋軒陌匆忙伸過來的手,直接幹脆利落的将兩杯酒一飲而盡。
宋軒陌一驚,迅速按住了他的脈搏低聲道:“你瘋了?喝這麽快一會心髒受得了嗎?”
“那宋哥哥怎麽不想想你自己的身體受得了嗎?”酒氣給裴清予蒼白的籠上一抹薄紅,他輕輕咳了咳繼續說道:“你酒精過敏多嚴重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會兒一杯下去直接過敏性休克,這裏只有你一個人是醫生,你倒了誰來救你啊?”
裴清予擡眼笑笑,輕聲道:“你別擔心,反正,你,阿尋還有大哥都不會讓我出事的,對吧。”
宋軒陌收回手,一言不發的從裴清予口袋裏掏出藥來示意他含到舌下。
然後他上前一步擋住裴清予,難得冷聲道:“現在我們可以談論正事了吧。”
朱绮又微笑着欠了欠身,伸手示意倆人往這邊來。
他轉身在前方帶路,裴清予卻伸手攔住了想跟上次前的宋軒陌,輕聲道:“宋哥哥,你別去。”
“阿尋和大哥現在都沒回來,不是巧合,肯定是遇上了什麽狀況。我剛耳麥敲了敲,兩人都沒有回應。如果我們倆如果都跟過去,便相當于直接跟他們失去了聯絡。”
裴清予邊說邊推了宋軒陌一步,示意他快走:“你去找我哥跟他待在一起,然後再告訴下阿尋我去了哪裏。”
“…好。”宋軒陌反應也很快,遲疑了一下又道:“你小心些朱绮,我覺得他不對勁。”
“嗯。”裴清予笑着點點頭,轉身沖着不遠處的朱绮走去。
“宋醫生不一起來嗎?”朱绮等裴清予走到了身前,笑着問道。
“他有事去找我哥了,就咱們倆聊就可以了。”裴清予也附和着笑笑,示意他向前走。
“好,那不知道裴隊長想聊什麽呢?”
朱绮打開房門讓裴清予進去,“啪嗒”一聲緩緩落了鎖。
“要不就聊你是怎麽回到朱家的吧?”
“寒門多狀元這件事,裴隊長難道沒聽過?”朱绮慢條斯理地道:“當你身處真正的絕望之中,只有真的活不下去了才會生出最強大的動力。”
裴清予眉頭一皺,身子先于意識本能地向旁閃去,腰部一股大力傳來,裴清予試圖掙脫,奈何裏力量懸殊過大,他悶哼一聲狠狠地撞上了面前的窗戶。
玻璃破碎的聲音刺耳地響徹在酒店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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