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心跳頻率

蘇格光-裸着上身，在鎂光燈下，有點不太适應。

當陳穆陽同樣也是光-裸上身出場時，所有男性女性的眼光都被他吸引了去，那光-裸的上身沒有過多的肌肉或者贅肉，就好像是渾然天成一般，充滿了力量感卻不過分。

陳穆陽朝蘇格一步步走過來，看着蘇格眼底流出的驚豔，居然讓他的心情有一絲愉悅。

“蘇格，你從背後抱住陳穆陽，眼睛往下看，要流露出憂傷的目光，然後慢慢醞釀情緒，流下眼淚來。”攝影師一邊慢慢誘導蘇格，一邊調整攝像機。

陳穆陽背對着蘇格，蘇格走上去，看着他寬厚結實的背，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盯了。

慢慢伸出手，環抱住陳穆陽的腰，蘇格将自己的胸膛貼到陳穆陽溫暖的背上。陳穆陽這麽冰冷的人，居然有這麽寬厚溫暖的背，讓蘇格感覺安心，依戀。

誰的心跳頻率在慢慢加速，透過溫熱的背，傳達到誰那裏去。以為這是一個無人所知的小秘密，卻一步步在被人發掘。也許自己都不知道，也許在還沒有人知道的時候，心跳已經開始加快，有什麽已經開始發酵。

“很好，就是這樣，眼睛再哀傷一點。”攝影師一邊快速按下閃光燈，一邊說。

蘇格突然感覺眼睛刺痛，眼裏流下眼淚，越流越多，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對，就是這個感覺。”攝影師以為是蘇格找到了感覺，流淚了，沒有在意，不停地變換角度，将蘇格和陳穆陽印刻在照片裏。

攝影師終于喊停，蘇格放開陳穆陽，将頭仰起來，想阻止眼淚繼續留下來。陳穆陽聽到蘇格不停用力吸鼻子，不耐地扭過頭。

看到蘇格仰着頭，紅着眼睛，眼角一直往下流眼淚。

“你怎麽了？”

“我不知道，一直流眼淚……”蘇格說話都帶着哭腔：“止也止不住。”眼睛還酸疼地厲害。

陳穆陽沉着臉，走到一邊，拿起蘇格的外套給他套上，順便拿了幾張紙巾給他擦眼淚。

蘇格接過紙巾，按在自己的眼睛上，遭到了外來物的觸碰，眼睛更是疼得厲害：“不行，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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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穆陽将襯衫随便穿上，拉起蘇格的胳膊就往外走，不客氣地說：“疼死你最好。”

坐上陳穆陽的車，蘇格小心地用紙巾擦眼淚：“我們去哪兒？”

“去醫院。”

“啊？不用去醫院這麽嚴重吧，我想等一下應該沒事的，況且我們還沒拍完呢。”蘇格緊張地說。

陳穆陽扭頭瞪了他一眼，蘇格看到陳穆陽兇狠的眼神，忍不住往後縮了縮。陳穆陽看着蘇格一雙兔子眼不斷流着眼淚，無辜可憐地看着自己。

“先去醫院，回來再拍。”

這是陳穆陽的妥協了，蘇格知道，不敢再反駁。

醫生檢查了蘇格的眼睛之後說：“沒事，配點眼藥水就好了。”

蘇格躺在躺椅上，護士先給他滴了一次眼藥水，然後就讓他閉眼休息三十分鐘。蘇格閉着眼，也還是能夠感覺到陳穆陽坐在他的身邊，他的氣息，他的身形，就算是看不見，他還是能那麽靈敏地感受到。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在拍自己的臉：“醒醒。”

睜開眼，只見陳穆陽的大手剛好拍到他的臉上：“你幹嘛拍我？”

“讓你休息，不是讓你睡覺。還睡得跟死豬一樣，搖搖都醒不來。”陳穆陽不屑地看了蘇格一眼，叫來護士為蘇格滴第二次眼藥水。

滴完眼藥水，蘇格的眼睛不再一直流眼淚了，陳穆陽果然把蘇格載回攝影棚，繼續未完的拍攝。

下車前，蘇格低頭看着陳穆陽修長的手指：“陳穆陽，謝謝你。”

跑下車的蘇格沒有發現，陳穆陽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完成了雜志拍攝的工作以後，蘇格很長時間沒有接到工作，也沒有見到陳穆陽了。

聽說找陳穆陽拍戲的人很多，但陳穆陽都推掉了。

而蘇格，也過着三點一線的生活，盡自己的努力去學好專業課，不能落下別人太多。

一日，蘇格躺在宿舍裏面看書，楊旸帶着滿身酒意，穿着低腰牛仔褲，露出大半個肚臍踉踉跄跄地回來。

蘇格連忙起身去攙扶楊旸。

“你怎麽了，喝那麽多酒。”

“我沒事……就算再讓我喝幾瓶都行。”楊旸說話已經開始大舌頭了，卻還是硬是說自己沒醉。

蘇格和楊旸的個子差不多，扶着楊旸的時候，眼睛突然瞄到楊旸脖子後面的紅點。

就算是再沒見過世面的人，蘇格也能想象得到那個紅點代表什麽。

楊旸見蘇格只盯着他脖子後面，輕笑出聲，用手蓋住脖子後面的吻痕：“怎麽，你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我……”

“蘇格，你也別裝了，大家都說你和那個陳穆陽有一腿，你就是個同性戀，你以為你幹淨得到哪裏去？”

“我和陳穆陽不是那種關系。”蘇格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和楊旸解釋他們的關系。

“行了，你也不用說了，我對你和男人在床-上怎麽樣沒興趣。尤其是看到你這副道貌岸然的臉，想想你做的事情，就讓我感到惡心。”

“你真的……是這麽看我的？”

“不然呢，你以為你現在算紅了？你還不是靠賣-屁股紅起來的，像你這樣的人，沒資格說我！”楊旸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看都不看蘇格。

“我……”蘇格想解釋，想說話，可說再多的話，都是徒勞。他以為是他朋友的楊旸，醉酒之後居然對自己說出這樣傷人的話，蘇格突然感覺這個世界，難道真的沒有一個能夠真心對待他的人了嗎？

“我出去一下。”說完，蘇格就逃也似地跑出了宿舍。

蘇格沒有地方去，晃晃蕩蕩地走出了校門。

直到冷風嗖嗖吹到自己身上，蘇格才反應過來，剛才他跑出來太過匆忙，大衣都沒穿，就穿着一件毛衣。

用手搓着胳膊取暖，蘇格凍得瑟瑟發抖，也不能回去取衣服。

看着學校外面周邊的店裏蹿出暖融融的燈光，對于蘇格來更是誘惑力十足。幹脆進一家店去取暖吧，可是大衣都沒有穿，又怎麽會帶錢呢？

在經過一家咖啡店的時候，蘇格在靠窗的位置看到陳穆陽坐在裏面，手裏拿着一本書，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英挺的側臉上，透着美好。

雙腿在大腦之前就做出了反應。

陳穆陽感覺到自己面前的位置有人坐下，卻不為所動。

蘇格呆呆地看着陳穆陽看了一會兒，陳穆陽卻連頭都沒擡一下。如果他不能證明陳穆陽和自己是認識他，他估計旁邊虎視眈眈的服務員要上來把自己趕走了。

“嗨，陳穆陽，好巧啊，你也在這裏。”

陳穆陽擡頭看了一眼傻笑的蘇格，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書。

蘇格摸摸後腦勺，指着他的咖啡說：“你的咖啡快涼了吧，要不然換一杯吧。”

“服務員。”蘇格叫來服務員：“來兩杯咖啡。”

服務員看了陳穆陽一眼，陳穆陽依然不為所動，只好不甘心地下去了。

“我好像沒有在學校裏碰到過你呢，都是在外面碰到你。”蘇格看着陳穆陽，找話題說。

陳穆陽修長的手指翻動書頁，卻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蘇格讪讪地用手撐着腦袋，看向窗外。

外面冷風刮得樹枝搖動，讓蘇格不禁感慨，裏面真暖和啊。就算是面對陳穆陽這個大冰塊，也還是比外面暖和。

咖啡上來，蘇格将一杯推到陳穆陽面前，自己将另一杯倒上奶和糖之後，用勺子攪拌喝了一口。

“他們都說喝咖啡會讓人睡不着，可到底是咖啡裏的□□讓人睡不着覺呢，還是只是人心裏面壓着太多的心事，才會以咖啡為借口，好放過自己的心事。”蘇格看着白色瓷杯裏面的褐色液體，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陳穆陽突然合上書，端起蘇格推給他的咖啡，淺淺喝了一口：“既然你覺得喝咖啡讓你睡不着，你也可以選擇不喝。”

蘇格的手指沿着咖啡杯畫圈圈：“陳穆陽，你為什麽會喜歡男人？”

“我為什麽不能喜歡男人？”

“可是，喜歡男人不是會被認為是變态嗎？”

“你覺得喜歡男人是變态？”

“不。”蘇格想都沒想就搖頭：“但是喜歡男人，在別人眼裏是不正常的，他們不會接受，甚至會唾棄……”

陳穆陽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你可以選擇喝不喝咖啡，也可以選擇要不要去聽別人的話。生活是你自己的，輪不到別人對你的世界指手畫腳。”

蘇格看着陳穆陽，突然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眼裏亮了起來：“我覺得這杯咖啡我似乎是不應該喝的，所以，不如你請吧。”

這有什麽因果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