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顧景晖

“筱憐,晚上一起吃飯嗎?學校後面小吃街新開了一家炸串店,聽說很好吃。”

白筱憐笑了笑,“不了,我還有兼職。”

“過陣子就該實習了,你怎麽還搞兼職呢?趕緊結束吧,當家教又累又賺不了多少。”

白筱憐笑了笑,沒說話。

她當然不能就這麽結束,不然之前的心血都就白費了。

工資多少倒是其次,主要是離了這個機會,她恐怕再也接觸不到顧景曜了。

兩個月前。

白筱憐被晏莓帶到家裏玩的時候,聽見了楊文瑞跟電話另一端的朋友的聊天。

楊文瑞大概是剛去過一場宴會,正與朋友吹噓。

白筱憐當時就想,像晏家這樣的豪門還有什麽宴會值得楊文瑞如此吹噓。

“誰?”楊文瑞拿着手機,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顧景曜?見着了。”

“秦家?秦家也不行,秦家跟我們家一個檔次的,往上顧家、何家、沈家、傅家是一個檔次的,”電話另一端的朋友大概是拿秦家與誰家做比較,楊文瑞給他掰扯這些豪門之間的關系,“不過沈家和傅家一個在B市,一個在C市,何家這兩年勢頭也不大行,還是顧家牛逼些。”

不知道電話對面說了什麽,楊文瑞嗤笑一聲,“顧景曜傲氣得很,哪兒能看上咱們。不過也是,我們家要是像顧家那麽牛逼,我也那麽拽,嘿嘿...”

白筱憐豎耳朵聽着,顧景曜的名字在那個時候就深深的印在她腦中。

顧景晖,顧景曜同父同母的弟弟,也是顧景曜最在意的人,白筱憐現在正在擔任顧景晖的家庭教師。

白筱憐按照以往的習慣提前十五分鐘到顧宅,卻見顧宅裏面一片混亂,她站在原地不明所以,但隐約還是感覺到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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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憐拉住顧管家,“德叔,我來給小晖上課了,還是直接去小晖的書房嗎?”

管家德叔這才反應過來,露出一臉歉疚的表情,“不好意思小白老師,這邊剛要通知您不用過來了沒想到您就來了。”

白筱憐見顧宅這幅亂象就知道估計發生了什麽,她覺得這應該是一個機會,做出為難狀,頓了頓才道:“德叔我本來是不好問的,但如果事情與小晖有關,請一定告訴我,我是小晖的老師,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德叔見她熱心腸,往日表現得也是溫柔負責,就跟白筱憐說了實話,“小晖不見了,我們正找呢。”

白筱憐露出擔憂的表情,“是...離家出走了嗎?”

德叔表情苦澀,“也不是第一回 了,往常小晖這樣離家出走,大少爺會親自去找他,一般很快就能把小晖帶回來,但是現在不行,大少爺本該今晚回來,但臨時有變故,被絆在英國回不來,所以...唉....”

白筱憐心裏一喜,覺得這正是她的機會,“德叔您別急,我既然是小晖的老師就不能不管,您能不能跟我說說,以前小晖離家出走都是去了哪裏?或者他有沒有什麽喜歡去的地方,我幫着大家一起找。”

德叔道:“那就麻煩小白老師了。”

幾分鐘後白筱憐從顧家出來尋找顧景晖。

國貿商場三樓的電動游戲廳旁邊有個甜食店,晏莓面前擺了三份不同口味的冰激淩坐在沿玻璃窗的單排位置上打游戲。

一個落單的大美女,又一個人吃三大份冰激淩,實在惹人注意,不論外面來往的路人,還是店裏的客人,總忍不住看過來。

晏莓沒在意,她嘴上叼着吃冰激淩用的勺子,正打游戲打得專注。

這個點,松鶴沒上線,晏莓自己玩了個新角色,打得很艱難,中間頻頻失誤,眼看要搬回一些,又一個大招切空被對方反殺。

晏莓皺了下眉,身邊傳來一道不耐煩地聲音,“你不能這麽打,這個角色射程沒有那麽遠,對手還沒過來呢,你放早了...”

這說話的人比她還着急,晏莓擡眼撇過去,這出聲指導她的竟是一穿着校服、長相十分漂亮的小正太,他眉宇間有自帶的那種目下無塵的傲氣,一看就是哪家嬌養長大的小少爺。

晏莓掃了眼對方校服上別的學生證:顧景晖,初二,大概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

晏莓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等角色複活,繼續雷打不動送人頭。

顧景晖坐到晏莓旁邊的位置上,看晏莓打得一塌糊塗,忍不住又出聲提醒,

“又放早了...”

“後面後面後面...”

“又死了,你怎麽這麽笨...”

晏莓不耐煩地瞪他一眼,很兇,“別吵。”

顧景晖不甘不願地哼了一聲,“打得這麽爛還不讓人說。”

晏莓直接把手機遞給他,“你行你上。”

顧景晖得意得揚了揚眉毛,接過手機,“看着。”

這個晏莓新上手還不熟練的新角色被顧景晖玩得很溜,沒幾個回合就拿了幾個人頭,漸漸把糟糕的局面救了回來,最後竟然贏下這一局。

顧景晖十分得意,“怎麽樣。”

晏莓接過手機,“可以。”

顧景晖得了誇獎,更得意,“你再來一局,我教你。”

晏莓就再開了一局,還是用剛才那個不熟悉的新角色,小孩在一邊指導着,晏莓就按着他的指導玩。

但凡顧景晖指導的地方,晏莓都能做到,哪怕他東一句西一句,思維跳脫,但晏莓還是能夠操控角色達到顧景晖想要的效果。

游戲進行得太順利,顧景晖只以為是自己牛逼,他太會教學生了,他簡直太厲害了,顧景晖心情更好了,看面前這個‘學生’也更順眼了。

一局結束,贏了。

顧景晖比晏莓還高興,歡呼出聲。

周圍有人看來,他也不在意,拿過晏莓手機看着晏莓戰績,滿臉驕傲,“怎麽樣,聽我的沒錯吧。”

晏莓點點頭,“可以。”

顧景晖興味正濃,興沖沖道:“再來一局,我教你用另一個角色,你這個角色會了那個角色一定也能玩好。”

晏莓卻是收了手機,“不玩了。”

顧景晖興趣被打斷,不太高興,“為什麽,你要走了?”

晏莓指了指面前的冰激淩,“再不吃冰激淩都化了。”

顧景晖注意力轉移到晏莓面前的三份冰激淩上,轉頭四處看了看,“你一個人怎麽買這麽多?”

晏莓:“因為這三個口味我都喜歡吃。”

顧景晖皺眉,“吃多了會拉肚子。”

平時大人叮囑他他從來不聽的話,現在皺眉一本正經地說別人。

晏莓不在意,“我不吃光,就嘗嘗。”

小孩自己面前也放了一份冰激淩,這會跟晏莓一起吃起各自的冰激淩。

顧景晖視線落在晏莓的手機殼上,“你手機殼不錯。”

晏莓的手機殼是國外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小衆的樂隊的照片,這個樂隊國內人知道的不多,粉絲也很少,恰好,顧景晖就是其中一個。

顧景晖也是在店外看到晏莓的手機殼這才注意到晏莓的。

晏莓只是點了點頭,“嗯。”

顧景晖從前周圍的人都是巴結着它,晏莓這樣,卻讓他覺得這人話不多,很酷,長得好看,雖然打游戲不行,但領悟能力好。

果然和他有着同樣審美的人就該這麽酷。

顧景晖也不怕晏莓冷淡,繼續跟她搭話,“你不是在等人啊,你一個人在這幹嘛?”

晏莓道:“來看電影,時間看錯來早了,在這等等。”

顧景晖:“一個人看電影啊,你沒朋友?”

“有朋友就不能一個人看電影了?”晏莓從口袋裏掏出一打電影票放在桌上,“我就喜歡一個人包場看電影不行嗎?”

顧景晖嘲笑他,“你一定是個單身狗,只有單身狗會自己一個人出來看電影。”

這小屁孩,晏莓哼了聲沒理他。

顧景晖拿過一張電影票看了看,“什麽電影值得你買全場的電影票,還是個動畫片?好看嗎?”

晏莓:“好看吧,這是重映的。”

顧景晖有些好奇,“我能跟你買一張嗎?我也想看。”

晏莓點了點電影時長,“晚上七點到晚上九點,你不用回去寫作業嗎?”

顧景晖:“不用,沒人管我。”

晏莓點點頭,“電影票不用你買,我請你看電影,你請我吃爆米花怎麽樣?”

顧景晖點點頭,“行啊。”

顧景晖拉着晏莓到櫃臺前,十分豪氣,“想吃什麽大膽點,少爺請你。”

晏莓:“奶油味爆米花,可樂。”

兩人買了吃的喝的,排隊進了電影院。

那邊白筱憐已經找過兩個顧景晖可能出現的地方,又失望地準備前往下一個地點。

可就在這時,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白筱憐沒有防備,被淋了一身,連忙找了個屋檐處躲雨。

白筱憐沒帶傘,看着外面的大雨蹙了蹙眉,眼角餘光就有一家便利店,裏面肯定有雨傘賣,但白筱憐想了想,咬了咬牙,還是沒買。

顧景晖這小孩的心防很重,并不那麽好接近,她已經給顧景晖做了三個周的家教了,可與顧景晖的關系始終沒能再親近一些。她直覺這次顧景晖離家出走就是一個轉機,或許這場雨也是一個機會。

顧景晖這鬧離家出走其實還是為了博得他哥哥顧景曜的關注,所以不會真的去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白筱憐有直覺她能找到顧景晖。但是如果她帶着一身雨水,狼狽的出現在顧景晖面前,那樣對顧景晖産生的震動遠遠大于輕松不狼狽的找到他。

想要攻心,苦肉計一定是更好的。

白筱憐想到這裏就咬着牙沒去買傘,大步沖進了雨裏。

電影已經開場,晏莓和顧景晖進入到電影廳,舒舒服服地坐在柔軟座椅上,吹着空調,看着電影,喝着飲料,吃着爆米花,一派惬意,兩人都不知道外面下起了雨。

能夠被重映的電影質量當然是不錯的,這又是一部老少皆宜的動畫片,場上唯一的兩個觀衆看得認真,雖然沒有交談,但是氣氛和諧融洽。

與此同時,白筱憐正冒着風雨奔波在外面,失望地從一個又一個有可能找到顧景晖的地方離開。

晚上八點三十,距離電影還有半個小時結束的時候,白筱憐帶着一身濕漉漉地水汽走進了國貿商場。

白筱憐這幅狼狽的樣子引得客人紛紛轉頭看向她,白筱憐也覺得很羞赧,但是為了表現出她為了找顧景晖不顧一切的樣子,她咬着牙,忍着臊意忽視了這些目光。

這已經是最後一個地方了,她有預感,顧景晖一定在這裏,她這一場罪不是白受的。

白筱憐直奔三樓電動城,頂着周遭怪異的目光進去一個個地找人。

在電動城搞衛生的阿姨見了白筱憐這幅狼狽模樣,好心地上去勸道:“小姑娘,你這是怎麽了,男朋友出軌了?你先別急,把身上的水先擦一擦再找人也不遲,你看你身上都往下滴水了,再這樣下去會感冒的。”

白筱憐這是被人當成被背叛感情受不了打擊不顧一切來捉奸的女人了?白筱憐臉色僵硬,“謝謝阿姨,不用了,我趕時間。”

白筱憐不敢說小孩離家出走,怕鬧大了會讓顧景晖沒臉而産生反效果,于是謝絕別人幫忙,又在電玩城一個一個的找。

衆人看她的眼神很怪異。

白筱憐找了二十多分鐘,找遍了每一個人,并沒有找到顧景晖,白筱憐傻了,怎麽不在這裏呢?

不在這裏會在哪裏呢?

不對呀,她直覺是在這裏,她的直覺從不出錯的。

難道是剛才找落了,還是顧景晖剛才恰好去廁所了?

不行,她要再找一遍。

白筱憐又一次紮進電玩城的時候,電影結束了。

晏莓和顧景晖意猶未盡地從電影廳出來,走出來透過玻璃窗見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

晏莓:“雨下得挺大。”

顧景晖:“是挺大。”

晏莓:“你帶傘了嗎?”

顧景晖:“沒帶,你帶了嗎?”

晏莓:“沒帶。”

顧景晖:“看來要淋雨了。”

晏莓:“你淋吧,我車放在地下車庫。”

小孩瞪大眼睛看着她,“你這個時候不應該說捎我一程嗎?”

晏莓:“哦,我應該這麽說的嘛?”

顧景晖一撇嘴,“我不管,你不能放我一個人在這。”

晏莓:“為什麽?”

顧景晖:“你一大人,我小孩,基本的同理心不能有嗎?”

晏莓:“那叫聲姐姐我聽聽。”

小孩瞪着眼看她。

晏莓不強求:“不叫算了,走了。”

顧景晖:“你,你這是趁機擡價!”

晏莓:“叫不叫?”

小孩哼了聲,不說話。

晏莓擡腳走了。

“姐姐!”小孩追過來,氣惱道:“你急什麽?”

晏莓:“沒看見嗎,電梯來了。”

顧景晖氣,怎麽會有這麽惡劣的大人!

兩人正要走進電梯,恰好這時,白筱憐從電玩城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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