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長相思兮長相憶(八)
第九十三章長相思兮長相憶(八)
更新時間:2013-6-15 1:15:58 本章字數:5414
葉清塵徑直向樓上走去,金萬兒緊随其後。殢殩獍午進了屋看屋外無人,關好門,金萬兒才開口。
“宮主,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您是來找咱們公主嗎?不過咱們公主出去了,要不您在這等等?”
“最近傾顏閣怎麽樣?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嗎?”
金萬兒仔細想了想,認真嚴肅地說道,“最近一陣傾顏閣一如往常,像您說的,我連雇個雜役都是親自把關的。”
“嗯,那就好,不能掉以輕心,繼續密切注意。纣”
葉清塵微微皺眉,那個神秘的幕後之人最近這麽安靜,葉清塵總覺得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葉清塵嘆氣,不知道,這人他到底要做什麽!
“那宮主您喝什麽茶,我給您沏。”金萬兒熱情地問道賓。
“哦,不必了,我只是順道來看看,這便走了。”說着葉清塵便起身向下走,然而樓下傳來的吵鬧聲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你放開我,放開!”一個男子像是喝了很多酒,身形已經搖晃,口齒不清,此刻正對着攔着他的藍衣男子大吼。
而一個閣裏的姑娘此刻正躲得老遠,嘤嘤哭泣,生怕藍衣男子沒攔住,喝醉酒的男人便撲上來。
看着男子的醉态,女子也大聲叫嚷道,“不就是個破科舉嘛,把你折磨成這樣,你一定要考嗎?不考你又能怎樣?”
金萬兒見到如此混亂的一幕,連忙上去把女子拉到一邊問到,“莺兒,怎麽了這是?”
“游公子心情不好,喝醉了。”莺兒正一邊抽泣一邊說道,那醉酒男子便又開始吼了起來。
“我不回家,考不上科舉本公子就死在這京都了,一定要考中!”男子憤憤地說着,反複便只有這幾句,說到最後竟然兀自坐在了地上,失聲痛哭。
葉清塵本想離開這煩雜的場合,但聽到他的話,卻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回頭看着地上一身青衫的男子,雖然稱不上俊美,但長得倒是儒雅白淨,一表人才。
金萬兒看着這二人嘆了口氣,這地上的男子金萬兒是認識的,姓游名明。
莺兒與游明多年之前一見鐘情,之後她便一直對游明死心塌地,游明也極其中意她,但奈何他曾立誓,立業才成家,結果這莺兒眼看着年齡也大了,卻還沒能嫁給游明。
二人都是命苦的主,金萬兒一邊嘆息一邊和身旁的葉清塵解釋道。
葉清塵看這游明年紀應已過而立之年。可能是在東方辰奕身邊呆的有些久了,愛才惜才之心重了,便鬼使神差地向着男子走去。
聽見男子喃喃自語,葉清塵蹲下身耐心地聽着,只是零星地聽到幾個詞,什麽科舉,落榜,一無所有,蒼天無眼之類的。
葉清塵大致知道他為何所愁,起身看着藍衣男子,神色淡淡地說道,“他怎麽了?”
藍衣男子其實也是以前名落孫山的秀才,但後來為了養家糊口,便做了教書先生,娶妻生子,如今兒子已經十歲了。
藍衣男子也讀過書,看眼前青年氣度不凡,知其定不是普通人,便納頭一拜。
随後娓娓道來,“我這兄弟是個苦命人,他還有三載便到不惑之年,自從十二歲立志要高中狀元為百姓謀福利。
“他到今日已經努力了足足二十六年,無妻無子,天天都在想着怎樣考取功名。可是,今年的秋闱又名落孫山了。
“想當初我二人想要一起考取功名,卻一起落榜,如今也有二十載了。可他到現在還孤家寡人一個,而我雖然沒有考上功名,但是現在還有娘子和兒子。
“而且,不怕與公子實話實說,我們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沒錢,更沒權,怎麽和那些財大氣粗背景複雜的考生比啊?”藍衣男子說起來也心有憤慨,越說越義憤填膺。
葉清塵聽了這番話皺了皺眉,雖說官場黑暗古往今來,但葉清塵心裏始終堅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想想唐朝名相狄仁傑,僅僅是七品官的時候就被同僚稱:“北鬥星以南,一人而已。”
世間用紫微星象征着皇帝,北鬥星象征諸侯大臣,而芝麻大小的七品官就已經能得到如此評價,朝中諸臣沒有比狄仁傑厲害的,可見,金子總要發光,可能只是早晚而已。
所以,看着三十幾歲的游明,還在為他的夢想奮鬥,日日熬夜苦讀,十年又十年的寒窗,這份執着若是将來不得到回報,怎麽對得起頭頂的朗朗青天。
葉清塵打從心底不願意看到夢想輸給現實的慘劇,生活裏看到太多太多。
當初的誓言,如今換來的,只是白發和失意而已。
一百次的風雨,一百次的跌倒,在第一百零一次的時候,是可以見彩虹的。世間的道理莫過于如此。
很多人在第十次的跌倒中,就是去了前進的勇氣,再厲害一些的人可以跌到五十次,更有毅力的人能堅持到一百次。
可是,卻只有寥寥無幾的人成功了。因為那一百零一次才是命中注定燦爛的日子。
葉清塵很欣慰,這世上還有像游明這樣堅持夢想努力奮鬥的人。
但是游明之所以不能考取功名,他沒有和上邊“溝通”是一個原因,但不可否認的是他自己确實有問題。
一直緘口不言的葉清塵聽完藍衣男子的敘述緩緩開口了,“執着夢想固然沒錯,但是,若鑽了牛角尖就不妙了。
“您何不換個角度看這個問題,若是考取功名無望,為何不先娶妻生子,之後想法設法混個一官半職。
“若是你真有才華,在其位能謀其政,為百姓所愛戴,想來當今皇上也不是個昏庸之人,你早晚會被提拔。定能有大好前程。
“若是都像你一樣偏執,那這朝廷就沒有官員了!”葉清塵句句擲地有聲。
一旁痛哭的游明已然在聽到這番話後怔怔地擡起了頭,他本身醉得就不厲害,只不過是借酒裝瘋罷了。
葉清塵看到他的反映,還是挺滿意的,知他還不是迂腐之極的人,只是鑽進死胡同,還有藥可救。
“你怎麽就知道先成家後立業不失為美談?古人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修身已經幾十載,而你卻為齊家而去苛求平天下,這豈不是極為可笑嗎?“聽說大哥是貧寒人家出身,應當知父母養你不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若非要如此執着怎對得起你的爹爹娘親?所以,您不妨考慮考慮我的提議。先成家,再立業。”
其實游明的問題很簡單,也很實際,一個常年和書中的賢人打交道的讀書人,難免天真一些,而這一點恰恰是官場所不允許的。
若是他懂得變通,憑借他幾十年的苦讀,定然能有一番作為。
游明聽了葉清塵的話,神情疑惑,“你誰啊?”
“呵呵,這個不重要,不過,若是你以後當了官,別像那些個人似的,擺官架子不幹事,你多替老百姓分憂解難就算是報答我了。”葉清塵說完就擡腿離開了。
心想,一切就看造化了。能說的,該說的葉清塵都說了。
葉清塵臨近天黑才回到皇宮,剛進到大殿還未來得及坐下,便聽到小安子的尖聲通報,“皇上駕到!”
“葉清塵!”東方辰奕人還未到聲先至,遠遠地葉清塵便從中聽出了怒意。
“萬歲爺吉祥!”葉清塵福身請安。
“你還回來啊?”東方辰奕冷哼道。
“……”
“上哪兒了?”東方辰奕大步走到上座,潇灑地聊起龍炮坐下,神情嚴肅。
“有點悶,出去轉轉。”
“朕給你的出宮令牌就是讓你不聲不響地出去轉轉?”東方辰奕冷聲質問。
“……”
“不說話,怎麽不說話?無話可說了?還是你背着我做了什麽事情?”
“東方辰奕,你夠了!”葉清塵美目中迸出火花,惱怒地看着東方辰奕。
“臣妾可有做任何違法之事?臣妾可有出宮殺人放火?臣妾可有像皇上一樣夜半出宮幽會?”葉清塵忍不住連珠炮似的質問。
聽到最後一句話,東方辰奕神色微變,起身走近葉清塵,修長白皙的大手驀地掐住葉清塵修長的玉頸,陰鸷狠戾,“你跟蹤朕?”
葉清塵露出了自他進殿的第一個表情,哂笑不屑地看着男人,即使呼吸不順,也并未反抗,“皇上未免太自作多情了,臣妾還不屑跟蹤你。”
“那你怎麽知道的,說!”東方辰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似乎若是眼前的女子說出半個他忌諱的字,便會直接解決了她。
“呵,難不成臣妾應該猜測皇上特意換了一身新衣出宮是為了一個男人?”
東方辰奕鳳眸微眯,鋒利的目光似乎要看穿眼前女子的話是真是假。葉清塵迎着他的目光同樣盯着他,半晌之後,男子只是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呼吸不順的葉清塵立刻癱坐在檀木椅上,大口地呼吸着,輕喘着,眼中瑩瑩的淚光讓她硬是憋着沒有掉下來。
剛剛眼前那個的狠戾男子讓葉清塵有種錯覺,他似乎并不是每晚都會怕自己冷而為自己暖手暖腳的溫柔夫君,而是一個魔鬼。
入夜,東方辰奕沒有過來,是啊,白日發生了那樣的争執,那樣子若是她真的說了什麽,他恨不得直接殺了她。怎麽還會來鳳鸾宮呢。
聽說,他去了琉璃宮,林思妍那裏。林思妍那樣的溫香軟玉,抱在懷裏自是不像自己那樣冷冰冰硬邦邦的吧。
葉清塵晃了晃頭,強迫自己不要想他,只是似乎,不起作用。
坐在床榻上,看着往日應該有他身影的案牍,今日桌上幹幹淨淨的,似乎之前一封奏折一直毛筆都不曾有,從來都是這樣幹淨。
伸手摸着冷硬的床鋪,今晚沒人會捂暖它了。
月上中梢,葉清塵閃身出了鳳鸾宮。
孤月宮恢宏的大殿上,葉清塵看着自己一手發展起來的孤月宮,卻沒有往日的自豪。
從山下徑直飛進了孤月宮的大殿,葉清塵擦了擦腦門沁出的薄汗,看來是太久沒有練功,竟然只是幾公裏的路便累出了汗。
望着葉清塵一身玄色錦袍飛身上了大殿,悠悠轉身,一衆屬下整齊劃一地單膝跪地,“恭迎宮主回京,恭喜宮主功力恢複!”
二十八星宿都知葉清塵突失功力之事,今日接到青鳥傳信,知道宮主已然恢複了絕世神功,此時人人面露欣喜。
“嗯,起吧。”葉清塵看着殿階下的一衆下屬臉上高興的神情,腦中竟然不期然地閃現下午那張陰狠的俊顏。
“我那三位師伯怎麽樣了?”
“回宮主,謹遵宮主金令,屬下一直‘好生照看’”着。”亢金似乎想到了那三人如今的慘狀,常年嚴肅的俊臉也露出了微微笑意。
“走,去地宮。”葉清塵走下臺階。
陰冷潮濕的地宮中,由于常年不見天日,空氣中都泛着一股腐壞的味道,一個個泥石砌起的牢房幽深黑暗。
葉清塵率領二十八星宿進入地宮,看守地宮的侍衛點亮了整座地宮。似乎長久生活在黑暗中,地牢中的犯人條件反射地擋住了眼睛,而因此也未看清風一樣經過的葉清塵。
衆人一直走到地宮的盡頭,那裏有一處水牢,此時水牢中有三個年紀偏大陷入昏迷的男人。
雙手被高空中粗大的鐵鏈吊起來,而下半身則一直泡在水裏,只着中衣,根據衣服的污濁程度,看得出這三人已經被關了些時日。
葉清塵進來引起的動靜極大,然而即使整座地宮因葉清塵的到來而燈火通明,也未見那三人有轉醒的跡象。
葉清塵微微示意亢金,亢金便拿起地上的空桶在水牢中舀了滿滿一桶水,分別潑到三人的身上,終于,三人醒了過來。
二師伯和三師伯擡起頭,看到葉清塵的瞬間,仿佛看見了殺父仇人,那頹敗的恨意和當時逼宮時的意氣風發的笑意天差地別。
“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畜生,我們,我們是你的師伯!你們竟然,竟然….啊……”
三師伯此時看到葉清塵目眦盡裂,眼中噴火,恨不得能用眼神殺死葉清塵,一想到他遭到的非人待遇,便失聲大叫。
“三師伯說錯了吧,欺師滅祖的畜生,應該是你們!”葉清塵冷冷地看着三人,絲毫不為他們三人的境遇而起憐憫之心。“呸!要論欺師滅祖,誰能抵得上你師父啊!”二師伯拎着沙啞晦澀的嗓子不屑地說道。
“我師父?你們還敢提我師父?若是你們不提便罷,提起他我倒是覺得我只要你們一雙腿是便宜你們了!”葉清塵厲聲喝道。
“這是誤會。”大師伯幽幽地說道,眼中神色複雜。
“誤會?你們敢說我師父的雙腿廢掉和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我們承認此事與我們有關,但是……”
“行了!本宮不想聽你們的廢話!”葉清塵阻止他們再繼續诋毀師傅,施施然坐在了婁金搬來的椅子上,而飛魚等人則恭敬地站在身後。
“本宮今日來,是想問個問題。誰,派你們來的?”葉清塵收起戲谑的笑,神色嚴肅。
“想知道?先把我們放了。”二師伯率先說道。
一旁的飛魚冷冷地說道,“恐怕你們還沒弄清形勢,現在的你們,只是我孤月宮的階下囚,沒有權利談條件。”
一想起差點被他打死,飛魚就想上前直接廢了他。
“那便恕不奉告了!”二師伯無賴地冷哼,似乎還想笑一笑,只可惜僵硬的臉部笑得極為扭曲。
“大師伯,說吧,說出來我古月放你們一條生路,讓你們在我這孤月宮頤養天年。”葉清塵誘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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