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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作為一條毒物,作為一條資深的毒物,雨歇對于這種不相幹的閑雜人等那是半點不講情面的,她要真毒舌起來也是可以字字誅心的。何況她這次就真的一點也沒客氣,絲毫不顧忌會傷到人家小姑娘幼小的心靈,專門揀着惡毒的詞眼,一股腦兒直接把她給打擊倒了。
那姑娘雖然有股嬌蠻勁,但終究年紀尚小,沒什麽閱歷,看這身細皮嫩肉,也知道平日裏是養在深閨裏,捧在手心裏的。哪裏見過雨歇這種潑婦罵街的陣勢!
被一通打擊之後,捧着一顆碎成許多瓣的玻璃心,淚奔而去。
雨歇回眸,果斷松開玄奘的手臂,退開一步,無辜地望着他,“我沒有很過分吧?”
玄奘垂眸看着她碰觸過的那處地方,衣衫起了些小小的褶皺,似是她十指的形狀。
雨歇只道他心有不滿,一時沖動壞了他的名聲,斟酌一把,便試探道:“你大概會覺得我說話太不給人留面子了是吧?其實這個年紀的姑娘思春什麽的是常事,就怕陷進去。瞧她那副樣子,我也是為她好。明知是一段有頭無尾的愛情,還要跳下去,最終肯定是沒什麽善果的。她今日得了我一頓罵,若是就此清醒過來,也是她的造化。玄奘,你說我說得可對?”
他不答,雨歇心裏忐忑,以為他心裏依舊不順氣,乖乖低了頭認錯。“玄奘我錯了,你是高僧,心胸寬闊,應當是不會介意我剛才……破壞你的名聲吧?你知道的,我并非是有意的。這不是事出突然麽!”
玄奘默然,半晌才緩緩道:“施主多慮了。”
……
那長相獨具一格的草藥當晚就沒有逃過被煎的命運,一個個泡了個熱水澡。等雨歇看到它們深褐色的洗澡水時,一時也沒有認出來,還以為是今日個改善了夥食,竟還多出了碗醬油湯!
雨歇本是不想喝的,在她心中,這麽醜的草藥大抵是沒什麽用的,喝了也是浪費。
玄奘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施主當真不肯喝?”
雨歇抖了抖,不帶這麽威脅人的啊!
可憐她無用,擋不住玄奘的言簡意赅意味不明的一句話,外加那藥的味道她聞着并不反感。她悻悻然仰頭将它一口喝完,然後立即便後悔了。那飄着點酒香的玩意意外地苦,一開始還沒覺得,但是那苦味确實像酒一樣有後勁的,一層一層地湧了上來。她的臉瞬間猙獰地皺巴成了毫無美感的一團,只覺得這舌頭都快麻掉,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膽汁的味道不過如此了吧。
雨歇咋舌,這、這、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不喝頂多是浪費,但是喝了……卻是要命的事!
雨歇沒出息了一把,吐着舌頭吧嗒吧嗒地掉眼淚,倒不是她有多傷心多委屈,只是那眼淚自動便被苦出來了,自己也控制不住。淚眼朦胧中,便見玄奘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油紙包,一點一點拆開,從裏頭揀出了一顆蜜餞給她。她哪還有什麽別的心思,張口“嗷嗚”一聲,便将那蜜餞連着他的一截手指統統咬進了嘴裏。
玄奘默默地将手收回袖中,指尖還帶着點濕熱的觸感。
雨歇卡擦卡擦便将那顆蜜餞咬碎吞入了腹中,嘴中的苦澀只消了小半,感覺依舊是銷魂得很,她也不說話,只是睜着一雙眼睛眼巴巴地瞅着玄奘……手中的紙包。
玄奘果然是個好涵養的,也不同她計較,将那紙包遞給了她。
雨歇心中一喜,連忙接過,抓起一塊肥碩的便往嘴裏塞,一頓亂嚼。直吃了四塊,那感覺才稍稍好一點。
“你這煎的什麽藥,怎麽會這麽苦!”她沒良心地質問。
玄奘的視線淡淡地飄了過來,沒有反駁。
雨歇于是一陣耳熱。
吃人的嘴軟嘴軟啊嘴軟……
她踯躅良久,弱弱地呻吟了一聲,“剛才我哭了的事情,煩請你不要告訴別人聽。”雖然他也沒什麽人可告訴的,但是她心裏總歸是不安生。“你那藥太苦了,我是被苦得掉出了眼淚,并不是我自己沒用。其實,我一直是個很堅強的妖怪!”
玄奘已将那碗筷統統收拾好,良久,他擡起頭,唇角帶着抹清淺無比的笑意,道:“施主放心,貧僧什麽都未看到。”
雨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心寬體胖,還是那藥确實有效,雨歇的舊疾自那日起,便沒有再發作過了。妖力依舊是被封印的,但是力氣卻慢慢恢複了。
作為一只天生神力的雌性,恢複力氣代表着許許多多的事情。至少遇到一般的小妖怪,她就算沒辦法用法力制服它,照舊可以一拳打扁它!
因為那藥可能是真的有點效用,于是就沒有斷過。玄奘也就隔三岔五上山去采一次藥。雨歇能夠容忍玄奘在金山寺內活動,但是一旦他走出金山寺,雨歇便沒辦法感應到他,體內的妖力也被完全鎮壓。這感覺并不好,于是每每玄奘上山,她便也死皮賴臉地跟着玄奘一道去。
她對采藥什麽的并不感興趣,哪怕那藥是采來給她自己吃的。玄奘在一邊采藥,她就在另一邊玩自己的。或是趴在不遠處睡覺,或是随便晃晃,偶爾也會獵幾只山雞兔子吃吃,純粹當成是野炊了。只有當那藥長在難采的地方,她才會适時地搭一把手。
雖然玄奘看着并不十分領情的樣子。
她以往來過這片山林,但是并不熟悉,因此當她發現一個山間的小湖時,開心得差點沒有當場失态。她是水族,如今成了妖體,但是骨子裏對水還是分外渴望向往的。日後再來時,便是玄奘采藥,她泅水,間或捕兩條肥魚當點心。
日子過得甚是滋潤。
額……如果不用喝藥的話。
總的來說,身為一只很有品位的妖怪,雨歇對草藥什麽的,是非常反感的。
雨歇很悠閑,但是玄奘卻相反。看玄奘能夠一天忙到晚,朝三暮四的,也委實覺得不可思議。雨歇起了興趣,想要全天跟着玄奘,看看他們這些僧人平日裏究竟在做什麽?晚間看到玄奘時,一時口快,便直接說出了這個想法。
“我看你平日裏都是早出晚歸,看起來很忙碌的樣子。我一個人成天呆在這裏也無聊得緊,要不從明日起我跟着你吧。不但但是你上山時跟着,你去廟裏我也跟着。你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可好啊?”話說完就很快後悔了。要跟去就直接跟去得了,以她的身手,他還能發現不成?還非得說出來!若是他不答應,到時她是去還是不去?
這分明就是自己給自己添堵麽。
結果他連想都沒有想一會,便同意了,“施主既然有如此想法,那便做吧。”
雨歇覺得挺詫異,深覺得這孩子不正常,便問他,“你為什麽會同意?我可是妖怪啊!你不怕我給你添亂?”她并沒有覺得自己妖怪的身份有什麽不好的,也沒有妄自菲薄什麽的。主要是他如今畢竟是凡人……凡人麽,總歸都是膽小怕事的。他雖然收留自己住下,但那是有言在先,他不能背信棄義,欺瞞了佛祖。而且,他也僅是讓出一塊地方給她住而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而如今她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就不怕她居心叵測意圖不軌?
雨歇有些小小的憂桑。他要是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這接下來的路可真是不容易走啊。
他不答反問,眉眼裏盡是淡然寧靜,讓人不忍去打擾,“施主有心向佛,貧僧為何要阻止?”
雨歇于是更加憂桑了。
……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寺廟也有寺廟的規矩。金山寺是大寺,寺裏多是些名聲在外的得道高僧。像玄奘這般的,年紀雖輕,也早已聲名遠揚。
此處香客甚多,每日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很少有冷清的時候。香客多是女子,求的也多是姻緣平安。這簽是求了,該當如何解呢?
玄奘便是那個解簽之人,每日午時過後便由他來解簽,在此之前坐在佛前解簽的則是一位須發盡白的老和尚,看着很是慈祥可親。每次看到玄奘來接班時,都是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也不多說,慢悠悠地走回後院去休息。
而每每輪到玄奘解簽時,人總是會特別多……當然,多數還是姑娘家,一臉思春的模樣那是怎麽掩飾都掩飾不住的。
“玄奘大師,勞煩你幫妾身看看,妾身這支姻緣簽當如何解呢?”
“玄奘大師幫我看看吧!”
“玄奘大師,玄奘大師先幫我看,我是先來的!”
“玄奘大師……”
……
玄奘被圍在溫香軟玉正中間,愣是八面不動四面威風。看着倒是溫和有禮,讓人想要親近信服,等真的走近了,卻也發現了那無法跨越的距離感。
還真有那麽幾分神棍的感覺呢。雨歇暗暗吐槽,看到有幾個根基不穩凡心未除的小和尚一臉豔羨地往這裏張望。
不過姑娘們看起來很是吃他這一套,玄奘愈是如此,她們愈是來得勤快,香油錢自然也是毫不吝啬的。
看着玄奘在下頭不着痕跡地避開了某個姑娘悄悄依偎過來的嬌軀,害得那姑娘身子不穩跌倒在地,當衆出了洋相。坐在橫梁上的雨歇差點沒當場樂了,揉着肚子幾乎支持不住要從橫梁上跌下來。
這桃花劫啊桃花劫!即便是入了空門也逃不掉啊!
他該為自己求個簽才是,看看自己會不會就栽在桃花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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