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無心之失

她正想的出神，祠堂外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許是因為常年在戰場殺敵的緣故，燕如歌對這微弱的動靜敏感極了，原本有些昏昏欲沉的神志也立即緊繃了起來。

“誰？”燕如歌猛然轉向了祠堂門口，語氣中滿是警惕的道。

一旁的巧巧也被燕如歌這反常的舉動吓了一跳，腦中的困意立即消了一大半，也朝着門口望去。

二人屏住呼吸等了小片刻，這才見一個腦袋探了進來，而後素錦便跳着進了祠堂內，她的手上還帶着一個小食籃。

“小姐！”素錦語氣有些激動，而後便朝着她們二人走了去，嘴裏還繼續道：“素錦聽說大小姐你被老爺責罰在這祠堂裏跪着，想着大小姐你那會子并未吃什麽東西，便做了些點心，小姐你快趁着還沒人發現吃上些許。”

說着，素錦便掀開了食籃的蓋子，将裏面裝着桂花糕的小碟兒端了出來，還未來得及放到一旁，溫婉婉便走了進來。

現下夜裏涼了，那溫婉婉身上穿的可甚是厚實，相比之下，燕如歌身上卻只套了一件薄薄的錦緞布襟，凍的她直哆嗦。

燕如歌仔細的打量着溫婉婉，從她那眉目間察覺到了一絲得意之色，随後便又想到了先前在大牢內發生的那幕，眼中一黯，這才掩去了那絲厭惡之色緩緩擡起了頭，勾着唇看向了溫婉婉。

溫婉婉打量着燕如歌這張精致的臉蛋，将背在自己身後的手攥得緊緊的，神色交換後，便是一副自責的模樣走了上去，還不忘擦一擦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的眼淚。

“如歌姐姐，實在是妹妹的錯，一不小心說漏了嘴，這才害的姐姐被罰跪在這冷冰冰的祠堂內。”溫婉婉嗲聲道。

燕如歌眯了眯眼，看着溫婉婉“愧疚至及”的模樣心中卻連連冷笑，果然是她的好妹妹，竟能演的如此逼真，若不是她從前早已中了一次溫婉婉的計謀，那她現下也一定以為這溫婉婉是真心來向她道歉的。

見燕如歌并沒有回答自己，卻是一副早已看透的模樣，溫婉婉面上有些不自然，只能将目光轉向了一旁正端着桂花糕的素錦身上，而後她轉了轉眼珠，又輕笑道：“如歌姐姐這是還未來得及用晚飯？哎呦，那可真是妹妹的錯了，還是讓我來吧。”

道盡，溫婉婉就伸手要去接素錦手上的盤子，只是在她的手剛碰到那點心，便微微抖了抖。

“啪！”一道清脆的響聲從祠堂內傳了出來，原本應該穩穩落到溫婉婉手上的盤子現下已經成了一堆碎片，在這素日裏被打掃的幹幹淨淨的地面上顯得有些刺眼。

溫婉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燕如歌，而後她垂了垂眸，不停的抽泣着，嬌滴滴的道：“都怪我，讓如歌姐姐被罰，現下還打碎了如歌姐姐的夜宵，如歌姐姐，你不會怪罪妹妹吧？妹妹實在是無心之失啊！”

雖說溫婉婉這是同燕如歌道歉，可卻說的是理直氣壯，燕如歌也知道現在還不是能撕破臉的時候，只能咬牙應了下來，叫她莫要多心。

現下已經快轉冬了，原本應該到五更天就亮的天色硬是被多拖了半個時辰，燕如歌的雙腿已經跪的有些發麻，由巧巧扶着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巧巧心疼的看着她，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索性便不說了，扶着她回了院裏。

“小姐，你先休息會兒，我讓人幫你煮碗熱粥過來。”巧巧扶着她坐了下去，而後開口道。

見她說完轉身就要走，燕如歌連忙回道“不必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待我睡醒後再說。”

聽她這麽說，巧巧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大小姐已經一夜未眠，好在巧巧這丫頭聰明伶俐些，還未等燕如歌開口便上前替她整理好了床鋪。

原是這燕如歌身上就有傷，現下更是覺得整個人骨頭都像散架了一樣，不過她也顧不得去給傷口換藥，躺在床上便歪頭睡了過去，直到過了午飯時分都沒有醒過來。

“小姐！”巧巧邊喊着邊推開門走了進來，見床上躺着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只好上前輕輕推了推，嘴裏又道“小姐，你快醒醒，老爺有事兒交代，小姐？”

燕如歌睡得正香，被人這麽一打擾心裏自然不痛快，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翻過了身子腦中這才将巧巧方才說的話過了一遍。

父親？燕如歌心中輕輕低呼了一聲，而後又“蹭”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開口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分了？”

“回小姐的話，現下已經到未時了。”巧巧恭恭敬敬地回道，見燕如歌許久都未說話，她這才繼續開口“小姐，您先快些起床吧，太子殿下來咋們府裏了，老爺特意命人備了晚膳，您跟二小姐都得去。”

顧景時他突然來燕家做什麽？往日裏他和燕家可沒什麽交情。

燕如歌煩躁的抓了抓有些蓬松的頭發，而後卻也只好翻身起床。

“嘶——”

剛落地，一陣兒劇烈的疼痛感便從她的腿上湧了上來，直叫她倒吸一口涼氣，巧巧有些緊張的看着她，而後這才想起來燕如歌還有着腿傷。

看着她有些擔憂的模樣，燕如歌連忙朝着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而後這才又坐到了一旁，掀開了褲腿。

原先那一片觸目驚心的淤青現下已經有些發腫，想來應該是因為昨晚跪的時間太長牽扯到傷口了。

“小姐，你先忍着點，我去幫你拿藥。”說罷，巧巧便轉過身一溜煙兒跑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手上便提了一個小箱子又走了進來。

因為燕如歌常年在戰場上拼搏，受傷也是經常的事兒，所以巧巧便叫人備了一個藥箱，裏面大都是一些紅花油和布條。

燕如歌也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她看着正幫自己上藥的巧巧心裏一暖，雖說她這府裏的大小姐，可她心裏知道，她那所謂的父親根本不關心她的死活，他關心的只有燕如歌能不能為燕府帶來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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