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落寞”的簡行沖程星臨笑了笑,問:“不過,我也聽到了——你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幫你想的。”

“但是別人。”簡行重點咬了一下這兩個字,斬釘截鐵道,“不一定有我想得好。”

那……不是別人。

那是你。

你你你你,你自己!!

程星臨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是又不能說,只能哭笑不得。

他又覺得,自己要是一直哭笑不得,簡行可能會更難過。

程星臨馬上說:“我沒有不想找學長幫忙想節目。”

簡行安靜地看着程星臨,冷靜的目光中,透露着一種:“我看看你怎麽編”的感覺。

程星臨:“我就是,沒來得及,我才報名,上節課才報名的。”

“真的嗎?”簡行問。

“嗯嗯。”程星臨非常誠懇地點頭。

他确實是上節課中間才報名,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問他們班上的随便誰。

簡行聽了他這麽說,卻是問:“你是不是沒有我的電話。”

因為沒有電話,所以才下課沒有先告訴自己,而是給那個所謂的“刑書”打了電話。

……怎麽就忽然說到電話這個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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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星臨不太理解簡行的腦回路。

但是他确實沒有簡行的電話,于是,程星臨點了點頭。

“存一個。”簡行說着,拿出手機,“你的電話是多少。”

程星臨趕緊報了一個過去,下一刻,他的手機開始震動——是簡行給他打的電話。

看見程星臨拿出手機,簡行才挂斷。

震動戛然而止,簡行擡起頭,對他說:“有電話了,可以第一時間找我。”

而不是找某個叫“刑書”的,頂着別人頭像,不清不楚的人。

程星臨感覺簡行這句話意有所指,但是具體所指什麽……

程星臨只是雲裏霧裏地點了點頭。

看着程星臨懵懵點頭,簡行忍不住笑起來。

簡行擡腳向他走了過來,看了看程星臨背後的海報,問:“是文藝晚會,但是唱歌跳舞都先不選,對吧?”

簡行一邊問,一邊自然地站到公告欄邊上,擡頭看那張海報。

他以一種研究數學題的專注,把海報從左上角到右下角認真浏覽了一遍。

像是從這個海報裏面就可以得到什麽思路那樣。

看得出來,從剛剛那一刻起,簡行已經開始認真幫程星臨思考他該表演什麽了。

程星臨看着這麽專注的簡行,捏了捏拳頭,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喊他:“那個,簡行學長。”

簡行把目光從海報上挪下來,給了程星臨一個詢問的眼神。

“就是。”程星臨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就是,這個節目,我想自己想……”

程星臨畢竟是個男生。

而且還是喜歡簡行的男生。

換言之——未來簡行可是要給他當媳婦兒的。

衆所周知,媳婦兒那都是拿來寵的。

那他作為渝高一哥,肯定不能凡事都靠媳婦兒。

那他成什麽了!

程星臨說完這句話,看了看簡行臉色,怕他誤會,馬上又解釋:“學長你別誤會,我不是覺得學長幫忙有什麽不好,我只是不想每次都依賴你的力量。”

“就是……”程星臨低聲說,“如果我老是依賴你的話……”

又怎麽配得上那句喜歡你。

怎麽可能最後和你在一起……

本來就是優秀得讓自己望塵莫及的人了。

程星臨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說不出口。

——其實當初和簡行還沒那麽熟悉的時候,他還敢攔着簡行說喜歡,問能不能在一起。

但不知道為什麽。

反正現在就是……說不出口了。

“我沒誤會。”簡行阻止了程星臨繼續往下說。

“你是這麽想的……”簡行說着,似乎是在認真地思考什麽。

片刻後,簡行點了點頭:“好。”

程星臨:“學長?”

簡行笑起來:“我相信你可以。”

程星臨也笑起來:“謝謝學長!”

簡行笑着看着程星臨彎起來的笑眼,他收斂了笑容,問:“那你會找那個叫刑書的朋友幫你嗎?”

·

啊?

話題怎麽又扯到未來的簡行身上了。

當然不找了——依賴現在媳婦兒和未來媳婦兒的力量,有什麽太大差別嗎?

“我不找他。”程星臨篤定地說。

程星臨認真道:“你放心,我說了靠自己的力量,那就不會開挂的。”

不放心的……

并不是開挂還是不開挂。

但是看到程星臨回答得這麽斬釘截鐵,簡行感覺心髒瞬間舒暢了,他點點頭,說:“行,那你先自己想想,有需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好!”程星臨說,“一定。”

“那我就先上去了。”簡行道。

“上去?”程星臨反應了一下,“哦對,你下節課是數學。”

他剛才看到簡行出現在這裏,還以為他們是一起上體育課。

簡行說要上去,他在腦子裏面緊急複習了一下簡行的課表才想起來——今天上午簡行班上都是主科,下節課是數學。

程星臨複習和回答都無比自然。

但是簡行卻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下節是數學。”簡行微笑着看着他,“這你也知道?”

·

程星臨:“……”

程星臨:“就……就是,我記憶力很好,上次好像在哪裏看過你們班的課表,然後就……”

簡行:“然後就記住了?”

程星臨:“對。”

簡行明顯不是很相信,但是也沒有說什麽。

只是笑着說了一聲“好的”。

然後轉身就準備上樓了。

程星臨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他看見簡行的背影,走進教學樓。

預備鈴開始打響的時候,程星臨忽然擡起腳步,追到教學樓的門口。

簡行是一個往上的背影。

“學長。”程星臨站在樓梯口,喊他。

簡行轉過頭來,露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我……”程星臨深吸了一口氣,“我是刻意去記的。”

·

是刻意記的。

不是偶然看見的。

程星臨話音剛落,預備鈴的鈴聲倏然響起來。

與此同時,四月份溫暖的春風憑空而起,帶着樹葉香味,把程星臨劉海吹起來。

能看見,他連額頭都透着被太陽曬過的紅。

“就,就是這個。”程星臨對簡行說,“反,反正我去上課打籃球了886!”

說完這句話,程星臨轉過身,向操場跑過去。

只剩下簡行站在樓梯上。

他手上戴着一個電子手環,手機亮了一下,發出一陣心跳過速的警報。

警報聲響了半分鐘。

簡行才擡手關掉了警報聲音。

他又站了一會兒,才繼續自己回教室的路程。

程星臨說完那句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被太陽烤化了。

他沖到操場旁邊的水龍頭,把自己的腦袋塞在水龍頭下面,沖了兩下冷靜了冷靜,然後才長舒一口氣,擡起頭。

後頸的水珠順着他的後勃頸往下墜落,潤濕了的頭發。

程星臨走到操場的時候,杭亦通直接看呆了——話說他看呆了有什麽用!

其實也不只是杭亦通看呆了。

操場邊還有若幹的女生,堆疊在旁邊,也手拉着手,特別激動地看着走過來的程星臨。

真的很帥!頭發打濕之後,就又是另外一種鋒利的帥氣感覺了!

但是,畢竟程星臨是校霸。

雖然是個坐擁幾十只貓貓的校霸,但大家還是保持着對校霸的基本尊重,沒有沖上來,或者發出很大聲音造次。

“臨哥,雖然知道你确實很帥,但是也不至于這麽散發魅力吧!”看呆了的杭亦通過來說。

“杭亦通。”程星臨思考了一下,“我覺得你很危險,你是不是也喜歡男生。”

“胡說八道!”杭亦通瞬間驚恐,“我喜歡胸大腰細的妹子好麽。”

胸大腰細的妹子……

程星臨忽然想起那天在游樂園追着胸大腰細的妹子跑的潘陽文。

感覺他和杭亦通應該會有很多的共同話題。

“那你不是為了散發魅力,幹嘛去給腦袋沖水啊。”杭亦通不解問。

杭亦通思考了一下,神神秘秘地問程星臨:“哦……是不是愁節目啊?”

他和程星臨當好朋友一年多了。

也知道程星臨就不是那種能歌善舞的唱跳人才。

“沒,不是這個原因。”程星臨否認。

杭亦通沒信,但是也沒說別的,只說:“臨哥放松點,走,我們去打個籃球,說不定就想出來了。”

杭亦通說着,拉着程星臨去體育老師那裏集合。

集合五分鐘,暢玩半小時。

杭亦通搶了個籃球框,班上的男生拿籃球,然後開始在旁邊練習的籃球校隊旁邊瘋狂班門弄斧。

其實平時他們打得也還可以。

籃球校隊有時候也會跟他們來battle一把。

但是今天程星臨卻明顯不在狀态,痛失兩個三分機會後,程星臨把籃球扔給杭亦通:“我不玩了,你們繼續。”

程星臨扔開籃球,便走到一邊的板凳上坐下來。

他漂亮的眉毛微微蹙着,似乎氣壓有點低。

旁邊班上男生看見程星臨的低氣壓,問:“臨哥怎麽了?”

“沒什麽。”杭亦通說,“就是考慮節目怎麽弄。”

班上男生“哦”了一聲,互相對視一眼,非常默契地——不玩籃球了。

而是把籃球當成排球,抛來抛去地玩。

畢竟,雖然程星臨是個人去參加晚會,但是代表的是二十七班。

也沒有道理他一個人在旁邊痛苦哀怨,他們在這裏快樂籃球。

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是這個意思了!

他們倒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隔壁的校籃球隊隊長看着他們,卻是有苦說不出。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抱着籃球站在籃球場上,看着這群人極其不尊重籃球地玩抛接游戲,感覺馬上就要昏過去了。

“你們還是玩籃球吧,我求求了。”程星臨撥冗看了看這情況,哭笑不得,“把籃球當排球玩,那真的是太超過了。”

籃球隊長非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不過程星臨卻沒有空看他,因為這個時候,文娛委員跑了過來,坐在程星臨旁邊。

“喏,這個給你。”文娛委員遞給程星臨一張紙條。

“這是什麽?”程星臨拿過紙條,發現上面是一個ID和一個密碼。

“這是我們給你找的舞臺資源,都存這個號收藏夾了,你可以看看你喜歡哪個類型的。”

這個收藏夾是剛才沒有打籃球的其他學生,集思廣益給程星臨彙總出來的。

裏面都是各個同學這麽多年來的存貨。

從idol舞臺到寶冢歌劇團的視頻,再到“烤面筋,香香的烤面筋,你吃了沒”這種奇怪的土味視頻,應有盡有。

程星臨登上賬號看了一眼,眼前一亮:“謝了。”

文娛委員直接捶了程星臨一拳,怒道:“再和兄弟說謝這個字?”

好的,那就不謝。

程星臨立刻捧着手機開始一一翻閱起來。

他看得認真。

也沒管那群人棄排球投明——開始把籃球當乒乓球打了。

籃球隊隊長氣得轉頭,覺得偌大一個渝中,真的是容不下一個幹淨的籃球場了!!

程星臨翻了幾個視頻,覺得很多質量都挺好的——比如說央視的《紙扇書生》。

但是好是一回事,他一個舞蹈基礎都沒有的人能跳出來就是另一回事。

也只是純粹地看看熱鬧。

程星臨看得專注,下課都沒聽見,還是杭亦通把他拽回了教室。

程星臨回到教室裏面,将手機往他的“無名粥鋪”筆筒上面一放,趴在桌子上面,繼續往下翻。

最後一節課是歷史,歷史老師今天給他們放了半節課的紀錄片。

上面在播放紀錄片,下面程星臨就偷偷地将手機拿出來,繼續找他的節目靈感。

這一翻就翻到了下課。

下課鈴聲打響的瞬間,全班整齊劃一地傳出拖拉桌子板凳的嘎吱聲。

大家都積極地拿上手機和錢包出門吃飯。

洛悅閱更是以一種跨欄的狀态從程星臨旁邊跨了過去,抓住她的小P,三秒內就消失了。

杭亦通也轉過頭,喊程星臨:“走啊臨哥吃飯,我昨天找到了一家花溪牛肉粉,巨好吃。”

“我不去了。”

程星臨伸手把書包抓到自己懷裏,讓自己趴得更舒服點,繼續下翻收藏夾裏面的內容。

他目光專注地盯着手機屏幕,左手機械往下滑動,右手則是拿着一支筆,在草稿紙上寫畫了若幹筆記。

但是大部分筆記都畫了個叉。

進度極其不喜人啊。

杭亦通看他這樣,也不勉強:“那我給你帶,吃什麽?”

“随意。”程星臨說,“充電寶留下就行。”

杭亦通随身攜帶了三個充電寶,都倒出來放在程星臨桌子上。

然後才走。

中午的教室大家都出去吃飯,空蕩蕩的教室裏面,唯有程星臨目光專注,一頁一頁往下滑。

他右手邊的紙上打滿了叉,但是卻沒有放棄的意思。

程星臨看得很認真,兩耳不聞窗外事,教室裏面有沒有人來過也不知道。

直到一聲“卧槽”在他耳邊響起,程星臨才從自己的世界緩緩回過神來。

程星臨坐起來,想看“卧槽”的杭亦通。

但是趴了這麽久,他直起身來的身體,肩背都僵了一下。

然後程星臨回過頭,整個人也僵了一下。

倒也不是杭亦通出去一趟變得很醜所以僵住了。

而是程星臨回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旁邊多了個桌子。

桌子上面各種餐盒層疊壘落,從楊國福麻辣燙到隆昌豬腳飯,再到肯德基。

幾乎集齊了周圍二十米路程內能夠集齊的所有飯館LOGO。

有的餐盒外面還貼了便利貼。

程星臨本以為會是什麽愛心貼士,取下來看了一眼,才發現——并不是愛心貼士,而是紙上battle。

洛悅閱的字跡:【就臨哥那破胃,能消化得了麻辣燙嗎?不動腦子。】

紀律委員的字跡:【你懂什麽事微辣。】

生活委員的字跡:【重慶人的微辣……?】

洛悅閱的女朋友:【蒜了叭,臨哥吃我們的,腸粉加粥,衆所周知,廣東人最會養生了。】

人得是有多無聊才拿這種紙條吵架。

只能說,不愧是他們。

看到這些紙條,剛才一直找不出節目的煩躁也逐漸小了。

程星臨把微辣的楊國福翻出來打開,喝了口湯。

麻辣中帶着芝麻醬香味的湯滑下程星臨的食道。

他忽然之間就有了靈感。

程星臨把勺子扔下去,開始找自己書架上面的課本。

“怎麽了?”杭亦通看他動作,連忙過來幫他找,但是程星臨已經抓出了語文必修四,一把翻開。

“還記得今天清姐帶我們轟隔壁那個老師時候的古詩嗎?”程星臨嘩啦啦翻書,頭也不擡問。

杭亦通想了想——“《将進酒》?”

“對,就是《将進酒》!”

他不會唱歌跳舞,但是詩朗誦基本上是沒有門檻的,是個人都可以朗誦。

雖然普通的詩朗誦撐不起一臺節目。

但是——如果排成《紙扇書生》那樣的節目呢?!

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程星臨翻開語文書,書頁翻飛之間,很快落到了将進酒那一頁。

黑體字降臨于山水之間。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的豪邁似乎也從層巒疊嶂的大山之中撲面而來。

程星臨快速地把這一首盛唐古詩浏覽一遍,關上書,确定了——就是它了。

兩點鐘,他們班級的同學陸陸續續回來。

聽了程星臨找的這個節目,都紛紛認可,大家非常激動地讨論了一中午,定了一個大概的形式,讓程星臨下午去找芈清再合計一下。

兩點二十,老師們上班時間到。

一群人浩浩蕩蕩以砸場子的形式來到老師的辦公室外面。

程星臨看見了穿着裙子,仙氣飄飄,正在吃芒果的芈清。

“清姐。”程星臨敲了敲門,“忙嗎,打擾你下。”

“不打擾,進來吃水果呀。”芈清沖他揮揮手,特別大方地把芒果分給了他一半,然後又覺得少,把整個都塞給程星臨了。

做完這一切,芈清才自己洗了洗手,坐在辦公桌後面:“是問語文題嗎?”

“沒有,清姐,我是想到了要去表演的節目了。”

“是嗎?”芈清也挺驚喜的,“效率高——表演什麽?”

“将進酒!”程星臨把語文書放到芈清面前,單手打開那一頁,“我想把将進酒排成一個像紙扇書生那樣的節目,老師您看,這是我們的舞臺設計。”

翻開在芈清前面的書每一句詩都被畫上了一個箭頭,然後鏈接了一個動作。

這些動作畫得非常抽象,但是芈清卻看得很認真。

一邊看,一邊還一句一句和程星臨确認他們的思路。

所有的圖畫都看完之後,芈清點了點頭:“這個節目吧,我覺得……”

程星臨期盼地看向芈清。

芈清直言:“不夠好。”

·

……不夠好。

花了那麽長時間,和結合了集體的智慧做出來的內容,卻被評判為不夠好。

程星臨卻沒有沮喪,他只是說:“那能不能請老師幫忙改改。”

“不行呀。”芈清說,“我做這個可能還沒你厲害,畢竟,我只是一只漂亮的花瓶。”

程星臨:“……”倒也不必貶低自己。

“不過不過,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芈清說,“文科清北班的班主任——雲若藍,她前年排練那個詩朗誦,還拿過全市級別的一等獎呢。”

這麽厲害?!

但是……文科清北班班主任。

聽上去就是很遙不可及的存在。

要她來幫忙一個二十七班的學生,她會同意嗎?

想到這裏,程星臨的目光又堅定了,他說:“那個老師的辦公室是在五樓對嗎?”

“是的。”

“好,謝謝清姐,我下節課間就去找她。”

“诶其實……”

……其實那個老師也是簡行他們班的語文老師。

直接找簡行就行。

不過,芈清話梅說出來,程星臨已經抱着語文書快速地走出去了。

芈清想了想,也沒追出去,而是放下了自己的手。

程星臨回去先上了節地理,雖然是地理,他還是忍不住把将進酒翻來覆去地看。

與此同時,在高二競賽班的語文課堂上,簡行也在翻語文書——卻不是翻他們正在教學的必修五,而是将必修一從必修四放在手邊,挨個翻過去。

潘陽文睡了半節課,簡行就翻了半節課。

半節課後,潘陽文打個哈欠醒過來,瞄了一眼簡行——他好像從必修四上面找到了一篇佳作,正在低頭認真閱讀。

“這不是高一的書嗎?”潘陽文揉揉眼睛,“話說你今天是不是魔障了,喊你去吃飯你也不去吃,中午一直玩手機,下午又浏覽語文書——你終于對奧林匹克語言競賽感興趣了?”

“奧林匹克語言競賽也是考英語好麽。”簡行頭也不擡,他一目十行地浏覽他剛剛選定的一篇古詩。

“《将進酒》啊?李白那個?”潘陽文湊過來看了一眼,繼續打哈欠:“你為什麽突然對語文感興趣了。”

“選個參考。”簡行已經讀完了古詩,将這一頁角折起來,“如果他覺得可以的話,也可以用。”

雖然程星臨說了要靠自己。

但是他只是給個建議,應該并沒有打破他和程星臨的約定吧。

他是覺得,這首詩,還挺适合程星臨的。

簡行折好了古詩的一角,下課之後,拿起書本就往外走去。

程星臨也在下課第一時間,就抓起自己的語文書往外沖。

程星臨兩格樓梯并做一步往上跨,但還沒有跨幾步,就聽見有人喊他:“程星臨。”

·

程星臨擡起頭,看見在三四樓之間平臺抱着一本語文書站着的,是簡行。

“學長?”程星臨站定下來,“你怎麽在這裏?”

簡行:“你也是,上樓有什麽事情嗎?”

“有,但是——”程星臨馬上說,“學長是不是下來找我的?你先說?”

簡行似乎思考了一下,才說:“好,你不忙的話,那就我先說。”

程星臨認真看着他。

簡行垂了垂眼睛,似乎是在思考怎麽說,片刻後,道:“雖然你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但是,我也想參與到這個事情裏面來。”

程星臨愣愣看着他。

“所以,今天中午我也抽空查了一些資料。”簡行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跟你分享一下我的思路。”

抽空,就是指和程星臨一樣,抽得連午餐都沒有吃那種空。

“我想聽!”程星臨立刻道,“謝謝學長。”

“好。”簡行點頭,“我查了資料之後,發現除了軍體拳之外,還有一個項目也很适合你。”

“是什麽?”

“詩歌朗誦。”簡行說。

“這個門檻不高,沒有唱歌跳舞那麽難。而且我們班主任正好也是排練這類節目的高手……”

程星臨:“……”

這個世界上可能有一百萬種的舞臺表演方式。

走秀,唱跳,小品,相聲。

但是,他們的思路居然可以撞到一起……

程星臨微微仰起頭,他忽然發現——簡行懷裏抱着的課本和他手裏卷起來的這本,完全是一模一樣。

必修四——一本本該高二學,但是他們學校調整到了高一的語文課本。

程星臨心裏忽然有了一個很難實現的期待。

如果說簡行給他選的是詩歌朗誦,那選定的那首詩,會不會……

程星臨帶着期待,小心地問:“就是,學長,我想知道,你給我選的詩是哪一首啊……?”

他們撞了思路。

那有沒有可能……還能再撞一點別的東西。

程星臨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他還是忍不住期待。

“是……”

聽到程星臨的問題,簡行低頭找書。

他很容易找到那個折頁,然後一把掀開書冊。

簡行把書立起來,只要一個翻轉的動作。

那首他們兩個在不同時間,不同的地點,一起選中的《将進酒》。

就能呈現在程星臨的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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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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