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去哪 ……我才沒有想你
恺撒微斂眉眼,低低地笑了一聲。
“天使殿下,這可不是你應該擁有的情感。”
俊美的皇帝邁開長腿走到神像前,居高臨下地注視着禱告的天使,眸色冷然,仿若憐憫又好似自嘲。
路西菲爾從容起身,金眸平靜地注視着恺撒的異瞳:“你身上流淌着吾神的血脈。”
恺撒點了點頭:“大地、深海、天空諸神統禦世界時,吾神便以神血創造出先祖,參與凡間的逐鹿。”
莎拉微微眯起眼睛。
據她所了解,如今信徒最多、勢力最強的便是光明教廷。大地之神和深海之主早已隕落,天空之神不知去向。
看來恺撒的先祖,是光明神布局中重要的一個棋子。
路西菲爾冷淡地移開眼神。
“陛下,你留在這裏禱告吧。我和莎拉先告辭了。”
說完,天使用修長清冷的手指扣住莎拉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拉着她離開。
莎拉深深地看了恺撒一眼,卻也察覺到路西菲爾的狀态有些異常,便任憑他拉着她離開神殿。
路西菲爾收起了神聖的羽翼,因此雖然容顏過分精致華麗,卻也只引起了路人的注目,并沒有致使交通癱瘓。
神殿區的街道整潔幹淨,治安良好。夕陽漸漸沉入遠山,天色被染成暧/昧的紫羅蘭,一如少女那對澄澈靈動的眼睛。
二人并肩走在無人的小巷,花崗岩院牆外垂落一簇簇花藤。花色潔白如雪,微風拂過便簌簌落了一地,映襯着天使與少女銀白的長發,恍若行走在人間的神仙眷侶。
莎拉敏銳地察覺到,氤氲在四處的某種氛圍。她悄悄握住天使的手,而後者的指尖輕顫了一下,卻到底沒有掙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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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菲爾,有什麽在困擾着你嗎?”少女用柔軟嬌嫩的指腹輕輕摩挲着銀發美人的指節。
路西菲爾搖了搖頭。一朵純白的花瓣落在他的發梢,在溫柔的薄暮中萦繞着朦胧的柔光。
莎拉差點被他的美貌蠱惑了。
她收斂心神,不去想銀發美人柔和恬靜的眉眼線條,過于纖長精致的銀白色睫羽,比例完美的高挺鼻梁,削薄淡雅的薔薇色唇瓣。
二人就這麽拉着手,沉默地向前走着。
忽然。
莎拉收到提醒。
[路西菲爾好感度+5。]
她有些好奇,便稍稍擡起長睫,偷瞄了天使一眼。
路西菲爾臉上依舊是那種淡淡的、即便世界毀滅也無動于衷的禁欲系表情。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垂下華麗的燦金眼眸,捕獲了她的眸光。
路西菲爾輕嘆:“……你真的想知道嗎?”
莎拉乖乖點頭。
“我本來打算不告而別。”路西菲爾将視線移向灑滿落花的街道,“在這件事上,我需要向你道歉。”
莎拉用兩只手握住了路西菲爾的手,認真地捧在胸前:“不需要為沒有發生的事情道歉。”
路西菲爾觸電般地将手抽離,側過臉去,銀白長發半遮住玉石般清透的肌膚。
“明天一早,我會動身離開。”路西菲爾容光微斂,嗓音清冷,“有些猜測,我想驗證一下。”
莎拉忽然有種,他是在同她道別的感覺。
而一旦離去,這為數不多的羁絆也将如同木偶的絲線,拉開距離後便會崩斷。
“你要去哪裏?”她脫口問道。
路西菲爾沉默片刻,輕輕撩起眉眼:“……光明聖城。”
“請你不要透露出去。”過了一會兒,他溫聲補充。
“光明聖城”這個詞觸及了莎拉的回憶。
原書中,男主在光明聖城得到了一個寶物,具體是什麽莎拉記不清了,但記得它有“只要一息尚存,便能救活一個人”的功效。
——或許對公爵和夫人有用。
思慮及此,再沒有任何遲疑,莎拉抓住了路西菲爾素淨的衣角:“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麽,路西菲爾?”
純白花瓣輕盈飄落,在二人之間劃出優美弧線,倒映在銀發少女清冷的紫眸裏。
路西菲爾輕輕颔首,薄唇微漾:“……如果你執意如此的話。”
第二天便要從公爵府離開,莎拉忽然想起了某只人魚。
——拜帕最近安分得有些不正常。
之前莎拉囑咐人在黑森林的湖泊裏,為拜帕修建一個水下宮殿。但還沒有竣工,拜帕便只能獨自住在一個只有魚缸的房間裏,仆人會定期送來食物和換水,除此之外便再沒有見過其他人。
莎拉有些心疼。
最近幾天她都在忙別的事情,明天又要離開,便決定今天晚上多陪人魚一會。
她輕輕推開房門,看到了如古典油畫般唯美的一幕。
清瑩的月光從尖拱長窗墜下,灑在整塊水晶雕成的魚缸上,在水面上閃耀出細碎清冷的波光。人魚斜倚在魚缸邊沿,水藍色的長發迤逦披落,雙眸微阖,睫羽濃密纖長,膚色冷白如大理石雕塑,耳邊的鰓在逆光中近乎半透明。
莎拉站在門口,有些不忍心打碎這幻夢般的一幕。
似乎有所察覺,拜帕的長睫輕顫了一下,身體也微微一動。他修長的魚尾無法在水中完全舒展,便只能在魚缸中彎曲出優美的弧線。人魚線和腹肌被水流沖刷,在迷離的光影中有種迷人而又危險的吸引力。
知道他醒了,莎拉也不再矯情,徑自走了過來,在魚缸邊微微踮起腳,雙手捧起人魚蒼白絕美的臉頰。
拜帕睜開眼睛,眸中仿佛還藏着未散的金色迷霧。他極其自然地用手指勾住少女的脖頸,想要誘她墜入魚缸,同他共枕而眠。
一根手指抵在了人魚線條分明的唇線上。
“拜帕,醒醒。”
拜帕懶洋洋地吻了莎拉的指尖一下:“終于想起我了?”
銀發少女促狹地勾起唇角:“如果你想我,可以告訴仆人,他們會告知我。”
人魚半覆着鱗片的狹長眼尾輕顫了一下:“……我才沒有想你。”
莎拉将手肘支在魚缸上,學着拜帕懶洋洋的語氣:“那剛才的問題?”
“什麽問題?”拜帕擡手将藍發撩至耳後,低低地笑了一聲,“我剛才沒睡醒。”
拜帕揭過話題,莎拉也稍微正經了些:“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道歉?”拜帕眯起眼睛,“為了你這些天陪着別人而道歉麽。”
莎拉無奈:“你的水下宮殿還沒有建好,只能暫時委屈你住在這裏——我為這個而道歉。”
“這沒什麽。”拜帕搖了搖頭。
“在深淵的邊緣與怪物厮殺的時候,我一連數日都沒法合眼。你為我提供了安定的容身之所,這樣已經足夠了。”
人魚的金色豎瞳在此刻變得遙遠而冷血,恍若陷入了某種慘烈的回憶當中。
莎拉這時也明白了——他是真的不在意住處、環境甚至是生活條件這種事。
之所以留在這裏,只是因為一個理由。
她。
莎拉在一瞬間仿佛被什麽所擊中了。偏執而狂熱的,平靜海面下暗湧的,難以言說的東西。
但人魚只是用再度變得平靜的雙眸,定定地凝視着她。
莎拉将臉頰貼在人魚寬闊的胸膛上,借此回避他灼灼的注視。
但耳尖、眼尾和側臉,還是被他的視線肆意地撫/弄着。
“我最近會外出一段時間。”莎拉用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漸漸變得粘稠的空氣。
拜帕薄唇微動:“去哪。”
莎拉想起路西菲爾不想透露去處,而她去聖城尋找東西,也不太适合大張旗鼓,便說是學院有實踐活動,所以會離開家一段時間。
“最好是這樣。”拜帕揚起唇角,忽然一頭紮入水中。
“你在做什麽?”莎拉被濺了一身的水,渾身濕淋淋的,純白的睡袍再也無法遮掩姣好的線條。
水中,拜帕隔着魚缸向她伸出手來,絕美的面顏上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莎拉恨恨地錘了魚缸一下。
第二天一早,莎拉将相關事務都交給管家處理,便和路西菲爾一起,從黑森林的小路離開莊園。
可是還沒出門,便被一位紅發美人堵住了。
阿狄索悠閑地坐在樹枝上,以手支颌,長袍的下擺在風中輕輕舞動。
“哦呀,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莎拉面不改色:“參加學院的實踐活動。”
阿狄索的長眉微微蹙起,若有所思:“他也是你的同學嗎?”
“當然不是。”莎拉按住路西菲爾的衣袖,“我們只是正好同路。”
“嗯……”阿狄索微眯了一下眼睛,“你們要去哪裏?”
莎拉:“不知道。”
“……不知道?”阿狄索從樹梢跳了下來。
他身形高大,将莎拉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當中。
“這是一次秘密實踐,”莎拉只好扯更多的謊來圓,“在全體集合之前,導師不會透露實踐的地點。”
阿狄索點了點頭,優雅地後撤一步,朝前探出一只手,做出“請”的姿勢。
“那麽,祝你實踐順利,大小姐。”
莎拉拉着路西菲爾純白的衣袖,快步離開了阿狄索所在的位置。
“我去跟他說幾句話。”莎拉擡眸看向聖潔淡漠的銀發天使。
“沒有時間了。”路西菲爾冷淡地開口。
他擡起手臂,攬住她的腰肢,将她攔腰抱在懷中,華美羽翼在身後層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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