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他怎麽能這麽溫柔?(修)……

簡安樂沒想到他說不來,就真的不來了。

第二天她在柳樹下等到了天都快黑了,他都沒出現。

簡安樂不信邪,第三天下午照舊過去,他依舊沒出現,她不開心的努着嘴,翻看着微信裏新加的好友,心情郁悶。

前天臨走前,程舟霄主動加了她的微信,但也只是加了個好友而已。

其實她知道程舟霄是什麽意思,只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受。

明明前幾天,他還每天都幫自己切脈,主動送書簽,怎麽突然就疏遠了呢?

她每天晚上躲在被窩裏學習的那些撩人方法都還沒用上呢。

簡安樂長嘆了口氣,将手機返回主菜單,關了屏幕,翻開了《魯濱孫漂游記》認真看了起來。

算算時間,她每天背着書包、抱着書來柳樹下看書也快有半個月了,期間程舟霄都已經換四五本書了,而她這一本都還沒看完,可見每天的心思根本不在看書上。

或許程舟霄就是看出了這點,覺得跟她耗下去也沒什麽意義,幹脆去忙其他事情。

之後的十幾天,程舟霄都沒在出現,但簡安樂仍然會去柳樹下坐着,不再是等人,只為了看書。

這天下午,程舟霄與兩個師弟出門,走出道觀時,下意識的朝柳樹下望去,遠遠就瞧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坐在那裏,眼裏不由閃過幾分無奈。

這段時間程舟霄雖然沒再出現,但一直都有關注柳樹下的狀況。

他原以為他說不去了,簡安樂便也會不再去了,原本她的目的就不是為了看書,想不到沒了他在旁邊,她反而靜下心來了。

只不過她每天坐這麽久的時間,對她的身體來說負擔太大,還是需要多起來走走。

這天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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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安樂跪拜完了三清道祖,正打算回小院子,身後突然傳出一道清亮的聲音。

“簡居士。”

簡安樂聞聲望去,就瞧見一個年輕小道士朝她跑過來。

這道士看着很眼生,之前沒見過,模樣挺俊秀,性格有點外向開朗,不等簡安樂開口,他就主動介紹道:““簡居士你好,我叫弘誠,是師祖派我來帶你四處轉轉。”

簡安樂蹙眉疑惑:“師祖?”

弘誠點頭:“嗯嗯,我師祖是玉隐道長”

玉隐道長?

這好像是道觀裏老主持的道號。

弘誠見她不太相信,繼續解釋道:“我師祖說你來靈陽觀也有半個多月了,應該還沒爬過靈陽山,讓我陪着你鍛煉鍛煉。”

簡安樂挑了挑眉,心道這老主持與爺爺的關系果然好,平日裏他老人家那麽忙,竟然還有時間注意她。

既然是老主持的好意,她也不好拒絕,回去換了身運動裝,帶着一瓶水就跟着小道士朝靈陽山上走。

弘誠是個話挺多的小孩,一路上兩人邊爬山邊聊天,簡安樂也得知了他的年齡,十二三歲,還在上小學六年級,學校就在靈陽山腳下,昨天剛從學校放暑假回來。

有時候不用簡安樂開口,他自己就能嘚吧嘚吧說很久,大多都是學校裏的趣事兒,這讓沒有在學校裏上過學的簡安樂覺得十分新奇,竟也不覺得爬山有多無聊。

可不無聊不代表不會累,這山路陡峭,彎彎繞繞的需要不停的爬石階,簡安樂咬着堅持了不到二十分鐘,就累的渾身冒汗,臉色發白。

弘誠到底是半大小孩子,只記得師父交代的帶她爬山,不要暴露師父的身份,卻忘了程舟霄說的要運動要适量,若是她喊累了就立刻停下。

這靈陽山他從小就爬,一天都能上下四個來回,他瞧見簡安樂就累成這樣,忍不住打趣道:“簡居士,你這身體也太差了吧,這才爬幾十個臺階,還不夠我熱身的運動量呢。”

簡安樂扶着木欄杆,喘着粗氣解釋道:“抱歉,我平時運動比較少,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休息下。”

弘誠道:“行,那你坐這兒休息,我在上面等你。”

“诶!”簡安樂很想跟他說自己的體力已經差不多了,可瞧着他一蹦三跳的往上爬,心裏也不由生出了幾分鬥志,心想等休息好了再往上爬一段臺階。

就這麽走走停停,簡安樂竟也爬在到了半山腰,就是那小道士逐漸沒了耐心,坐在比簡安樂高幾節的臺階上,雙手托腮,一副十分無聊的小模樣。

見狀,簡安樂抿了抿唇,對他道:“要不我們下去吧。”

放他去玩其他事情,自己也能回去休息。

弘誠問:“你不再堅持一下往上走走了嗎?”

簡安樂苦笑着搖頭:“我不太行了。”

今天上山的路程已經遠遠超出她的運動量,若是再往上走,她估計要幾天都不能下床了。

弘誠站起身朝上面望了眼,見他們離山頂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略有遺憾道:“那行吧,你再休息會兒,我們就下山。”

簡安樂嗯了一聲,想從背包裏拿出一盒牛奶遞給他,結果拉背包拉鏈時,她明顯感覺自己的雙手在不停的抖動。

她努力控制,卻發現無盡于事,以往她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也被吓到了。

“弘誠小道長,我的手好像在抖。”

“啊,真的假的?”弘誠不相信的跳下幾個臺階,湊上前來,瞧見她的手确實微微抖動,也有些慌張起來:“呀,那我們快下山去吧,我師父會醫術,讓他看看是怎麽回事?”

簡安樂嗯了聲,就要起身,結果剛站起來,眼前猛然一黑,腦袋兒出現一陣眩暈,要不是旁邊的弘誠眼疾手快,她險些摔倒。

弘誠同樣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直接吓紅了眼,連敬稱都給忘了,哽咽道:“姐姐,你沒事兒吧。”

簡安樂臉色煞白,語氣虛弱的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他:“我的頭好暈,能不能幫我給羅姨打電話。”

弘誠哪裏認識她口中的羅姨,第一想法就是求助師父,打開手機直接點按了一串號碼播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簡安樂的眩暈感才逐漸消退。

旁邊的弘誠紅着眼眶蹲在地上,垂着小腦袋,嘴裏不停的念叨着對不起。

簡安樂見他是真害怕,出聲安慰:“小道長,我沒事,可能就是累着了,其實我以前經常暈倒,不礙事兒的。”

程舟霄正拾階而上,正好聽到這句話,眼眸沉了沉,抿着唇邁步而上。

聽到有人上來,簡安樂與弘誠同時轉頭,見到來人,弘誠剛剛穩定的情緒再次崩盤,從地上爬起來就朝他哭着跑了過去:“師父!”

簡安樂看到是他,直接愣住,看着他伸手揉了揉弘誠的腦袋,安慰着沒事,随後緩步朝她走過來。

“你怎麽樣?”

他的語氣裏帶着擔憂,少了幾分往日的清冷,已經很長時間沒聽到他的聲音,突然聽到竟有些不适。

她呆愣的搖搖頭:“沒事。”

程舟霄瞄了眼她漲紅的小臉以及煞白的唇色,沒再多問,本想給她切個脈,抓過她的手腕才發現,她的小手在不自主的抖動。

程舟霄眉頭瞬間蹙起:“手怎麽回事?”

簡安樂搖頭:“我也不知道,剛才突然就抖了。”

程舟霄給她切了一下脈,确定沒什麽大礙,才稍稍放心,伸手将她額頭上被汗水浸濕的頭發拂開,問:“頭還暈嗎?”

簡安樂眨巴着眼睛,神情變得呆滞,機械的搖了搖頭,但很快又點了點頭。

這會兒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暈不暈了,心裏想的是,這還是程舟霄第一次這麽溫柔親昵的對她,不,第二次,第一次是她在道觀外暈倒那次,只不過當時她暈的厲害,完全沒心思注意這些。

程舟霄在她旁邊的石階坐下,讓簡安樂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帶水了嗎?”

剛才一接起電話就聽到弘誠哭着說她暈倒了,他一時着急,忘了帶杯溫開水上來。

“嗯,帶了,在我背包裏。”

程舟霄随手将她那海綿寶寶的背包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個粉嫩嫩的保溫杯,打開遞給簡安樂。

簡安樂接過來,朝嘴邊湊近,小手不停的抖動,時不時有溫水從她嘴邊溢出,順着下颌流到了脖頸。

這時,旁邊伸過來一只溫熱的大手攥住了她還在顫抖的小手,扶着杯子給她喂水。

這種感覺,簡安樂不知道怎麽說,就覺得他平時那麽冷冰冰的一個人,照顧人的時候怎麽能這麽溫柔?

但她也清楚,這份溫柔并不會停留太久,就像之前他送她書簽一樣,不摻雜其他東西,僅僅是因為現在的她需要幫助,而他是道士,本就心懷慈悲,渡人渡己。

就算不是她,換做其他人,他照樣會這麽做。

念此,簡安樂垂下眼皮,将眸底那抹失望掩去。

休息片刻後,簡安樂總算緩過勁來,但看着下山那麽長的路,心裏一陣發虛,就連雙腿也跟着犯軟。

但總不能一直在這兒待着,她便在心裏安慰自己,下山沒那麽累,稍微堅持一下就能到了。

簡安樂剛準備起身,旁邊的程舟霄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道:“我背你。”

“啊?”簡安樂擺手拒絕道:“不用了,我……”

這是旁邊的弘誠插話道:“簡居士,你還是讓我師父背着吧,下山的路更陡峭,若是下臺階時你突然又犯暈,那可就……”

後面的話,弘誠沒明說,但簡安樂已經腦補出了自己暈倒後像皮球似的滾下山的情形。

若真是那樣,自己這不經摔的小身板,估計也就命喪于此了吧。

“那……還是背吧。”

程舟霄瞧着她這又慫又惜命的模樣兒,嘴角不自覺的揚了揚。

簡安樂原以為自己會害怕,可趴在他寬厚的背上時,心裏莫名多了幾分安全感,再看向直挺陡峭的臺階,覺得也不過如此。

她安安靜靜的趴在他的後背上,聞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心想着這到底是他噴的香水味?還是洗衣液的味道?

程舟霄也沉默着,心思轉了幾轉。

她真的很輕,瘦瘦弱弱的一小只,背起來竟還沒年僅十二歲的弘誠重。

“我……不知道弘誠的師父是你。”

“嗯。”

“我給弘誠手機,其實是想讓他幫我給羅姨打電話的。”

“嗯。”

這才隔了多久,就知道跟他疏遠距離了。

簡安樂沉默許久,喊出三個字:“程舟霄。”

被喊名字的男人身體猛然一僵。

簡安樂趴在他的背上,看不到他的神情,以為他這是驚訝自己知道他的俗名,解釋道:“是道觀裏其他道長告訴我的,名字很好聽。”

程舟霄依舊只是嗯了一聲。

簡安樂聽着他冷淡的語調,眼睫眨了眨,鼻子一酸,淚水溢滿了淚框。

“程舟霄,我準備走了。”

男主眼眸閃了下,問:“什麽時候?”

簡安樂吸了吸鼻子,控制住哽咽的音調:“很快,就這幾天吧。”

末了,她又補一句:“爸媽很想我。”

為了不讓身後的弘誠看到她哭,她将臉轉向外面的風景。

之後,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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