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不覺得你是個麻煩……
有了期待的事情,總覺得時間很漫長,但到底如約而至。
簡安樂沒體驗過鄉下的生活,所以對這種新奇好玩的事情總是很憧憬。
吃過早飯,簡安樂就想直接來程舟霄的院子,被他攔下,說不急于一時,飯後走走再說。
就這樣,兩人爬了趟山,從菜園子裏摘了一筐水果以及一個大西瓜下山。
到程舟霄院子時,太陽已經高高挂起,曬得人睜不開眼。
簡安樂坐在銀杏樹下,一邊吃着洗好的水果,一邊看着程舟霄跟弘誠兩人忙活。
以往,程舟霄都是一身道袍,今天竟換了身常服,黑色短袖搭配運動褲,簡單舒适,看起來清爽多了幾分陽□□質。
簡安樂趴在石桌上,眼裏放光,故作崇拜的調侃道:“哇,今天的清無道長下凡了。”
他正巧從旁邊路過,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下。
程舟霄院子裏的這棵銀杏樹很大,聽說有上百年了,這道觀剛建成時種下的,光是樹蔭就遮蓋了小半個院子,一擡頭還能看到一串串青綠色的銀杏果,讓人心情大好。
這山上不光果樹茂盛,就連竹子都長得茂盛,竹竿又粗又長。
需要兩人合力才能将竹子截成了一段一段的竹筒,然後再從中間劈開。
程舟霄平時看着溫和儒雅,做起事情卻絲毫不羸弱,反倒是弘誠,還沒弄幾根,就開始抱怨天氣太熱,蹲着太累,站着太暈,口渴想喝水之類的話,總之,就是想出去玩兒。
最後簡安樂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将一顆草莓塞他口中,拍拍手道:“行了,別在這兒叨叨了,去玩吧,我來扶着。”
聞言,程舟霄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見狀,簡安樂開口道:“沒事,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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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用腳踩着或者用手扶着竹子,不讓它來回滾動,不是什麽費力氣的事。
再說了,弘誠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屁孩都能做的活兒,換成她,應該沒什麽問題。
她見程舟霄依舊不松口,拽着他的衣角,放軟語調:“求你了,讓我試試吧,我還沒體驗過這種手工呢。”
程舟霄對上她那雙滿是期待的大眼睛,心生無奈,思索半秒還是點頭答應,叮囑一句:“若是累了,一定不要強撐。”
“嗯嗯嗯。”
這時,旁邊的弘誠聽到兩人對方,也高興的跳了起來,一邊朝院子外跑一邊喊道:“師父,那我出去玩一會兒,很快就回來!”
簡安樂喜滋滋的站在弘誠的位置,一只腳踩在竹竿上,前傾着身子,歪着腦袋看程舟霄鋸竹子。
男人一只腳也踩在竹子上,一只手扶着另一端竹子,一手拿着鋼鋸,剛鋸了兩下,簡安樂就感覺身子不聽使喚的朝一邊倒去。
“唔!”
她驚呼出聲,下一秒腰間多了一只大手幫她穩住了身子。
她有些心虛的看向程舟霄,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對不起。”
程舟霄并沒有指責她,只解釋一句:“不需要踩太用力,否則竹竿震顫時,會有反彈力度,容易站不穩。”
随後,男人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扶着。”
“哦,好。”
簡安樂聽話的将小手搭在了他的後背上,看他用鋼齒一點點的鋸竹竿。
其實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但簡安樂覺得有趣,特別是看着竹竿一點點被鋸斷,哧啦哧啦很有節奏感的聲音,以及程舟霄認真隽秀的側臉。
平時他穿道袍,只覺得身材很高很瘦,現在換成短袖才看到,衣服下面藏了一層薄薄的肌肉,沒有健身房裏的人那麽誇張,但一看就覺得很有力量感。
許是察覺到了視線,程舟霄偏過頭。
簡安樂當即轉開目光,盯着地上被鋸成粉末的木屑,接着,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他沒說什麽,簡安樂的耳尖卻紅了。
很快,三根長竹竿被鋸成了十幾節,簡安樂正想去拿第四很,被程舟霄阻止:“休息。”
簡安樂問:“你累了?”
程舟霄:“是你需要休息了。”
她本想說不累,但撞上程舟霄的眼神後,到嘴邊的話當即咽了回去。
簡安樂洗幹淨手,坐在石桌邊,捏起一顆草莓塞入口中,口腔裏湧起一股清甜,她正吃的歡快,就瞧見程舟霄端來一盤切好的西瓜放在她面前,同時還叮囑一句:“太涼,少吃一些。”
“嗯。”
簡安樂邊應答邊捏起一根插着西瓜的竹簽,塞入口中。
這西瓜是道士們自己種的,上次在菜園子裏摘了一個,又大又甜,程舟霄見她愛吃,這次又上山摘了一個。
一半送去了老主持院子,一半留下給自己……嗯……留給簡安樂吃。
程舟霄好像不怎麽愛吃水果。
休息的十分鐘,兩人繼續忙碌。
簡安樂是個極少出汗的體質,更多的時候是出冷汗,今天将竹子全部截完,她竟出了一身薄汗,沒覺着難受,甚至有種舒爽感,中午沖了個澡,午睡的質量都比之前好了不少。
下午的工作是劈竹子。
簡安樂只能老老實實的坐再一旁看着程舟霄自己忙。
上午鋸竹子,簡安樂還覺得自己幫了忙,雖然有點累但很有成就感。
可現在看到程舟霄劈竹子的速度,簡安樂心裏生出幾分挫敗感,原來自己并沒有幫上忙,反而是程舟霄因為遷就她,特意放慢了進度。
很快,竹子全部都被劈開,堆在銀杏樹邊滿滿三大堆。
原以為搭建貓窩需要很久,結果程舟霄僅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就完工了。
程舟霄放下工具,回頭看向趴在石桌上,情緒蔫蔫的小人,嘴角勾起淺笑,問道:“安樂?”
“嗯?”
“不喜歡這個貓窩嗎?”
“不是呀,很喜歡。”
只不過這麽好看的貓窩卻讓她沒什麽參與感。
程舟霄心知她心中所想,開口道:“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簡安樂沒理解:“什麽事?”
程舟霄挑了下眉:“難不成你想讓剛出生的小貓在硬竹板上爬?”
簡安樂眼睛猛然一亮,瞬間來了精神,看了看快要黑下來的天色,道:“那我明天下山去買個貓窩回來!”
“不光貓窩,還有甘草喜歡吃的零食,他生崽崽的時候一定很辛苦。”
“還有貓糧,我要給它買最好的貓糧,讓它和崽崽們都吃的白白胖胖!”
當晚,簡安樂專門列了一張購買清單,第二天早早就拉着程舟霄下山去了。
下山路上,簡安樂的情緒一直很高漲,還主動聊起了她和羅姨第一天上山時的情形,說兩人早上九點就到了山腳下,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到了下午五六點才到了觀裏。
“幸虧你們靈陽觀在半山腰,要是在山頂,那我和羅姨指定要在露宿一晚了。”
說完,她還問程舟霄:“你說我們今天早上下山,晚上天黑之前能趕回來嗎?”
“要不然我們買完東西,在山腳下的酒店住一晚得了,明天早點回來,說不定還能趕上觀裏的中午飯。”簡安樂語氣裏帶着炫耀之意:“我現在的體力比剛來的時候好很多了。”
可惜,程舟霄沒捧場,由着她說了那麽多,只給了兩個字:“看路。”
“……哦。”
俗話說,吹牛容易被打臉。
簡安樂沒想到打臉來了那麽快,半小時前還嘚瑟自己體力比之前好了。
半小時後,就雙腿發軟了,距離山腳僅剩幾百米的路程,她都走不動了,最後還是被程舟霄背下了山,就連到出租車那百十米都是程舟霄扶着走過去的,更別提逛什麽寵物店了。
而她想在酒店住一晚的想法也實現了。
不光晚上,白天她也只能在酒店裏待着,讓程舟霄一人去買了寵物用品。
下午四點,程舟霄回來了。
簡安樂看着他額頭的汗珠以及疲憊的神情,心裏十分過意不去,起身給他拿了瓶水遞過去:“對不起,我又拖後腿了。”
“沒事。”程舟霄将水瓶擰開,沒喝,轉手朝她遞過來她,問:“能喝涼水嗎?”
在山上,她習慣到哪兒都帶着一個保溫杯,幾乎沒見過她喝涼水。
“可以。”
簡安樂接過來礦泉水,背對着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半分鐘後,一只大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的身子轉了過來,就看到簡安樂紅紅着眼眶,裏面溢滿晶瑩的淚珠。
程舟霄将她手中的瓶子拿走,放置一旁,道:“不想喝就不喝,不必強迫自己?”
簡安樂搖頭:“不是。”
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原本還能忍住的眼淚,如珍珠似的往下滾落。
程舟霄将她拉入懷中,簡安樂抽泣着回抱住他的腰肢,啞着嗓子,心疼的呢喃:“對不起,我今天不應該跟你下山的,要是其他師兄弟……不,就算把我換成弘誠,你也不至于這麽累,我真是個大麻煩。”
程舟霄安撫的拍拍她的後背:“不會。”
今天簡安樂呆在酒店裏,看着外面的烈日,一想到程舟霄頂着這麽大的太陽在外面幫她買貓窩、貓糧等東西,心裏就很愧疚。
這份愧疚在程舟霄下意識的将擰開瓶蓋的水遞給她,還關切她能不能喝時,瞬間崩盤了。
程舟霄不知道怎麽安慰,只能一直說沒事,安撫的拍拍她的後背,将她臉上被淚水打濕的頭發撥開。
過了許久,簡安樂的情緒逐漸平靜,哭了一場後,心裏似乎沒那麽難受了,看着程舟霄肩膀上被自己淚水打濕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又低聲說了句:“抱歉。”
程舟霄沒在意,指腹在她紅腫的眼睛上撫了下,将站在她眼睫上的淚珠摸去,問:“餓了嗎?”
簡安樂吸吸鼻子,擡頭望着他,帶着悶悶的鼻音,道:“有一點兒。”
中午飯她是在酒店裏吃的,但心裏一直挂念着程舟霄,都沒吃幾口。
程舟霄被她的萌态逗到了,捏了捏她哭紅的鼻頭道:“去洗臉,我們出去吃飯。”
四五點,還不到吃飯的時間,飯店裏的客人不多,上菜速度很快。
兩人認識這麽久,還是第一次坐一起吃飯。
程舟霄與平時一樣,舉止斯文儒雅,吃飯不急不躁,不像羅姨,簡安樂剛吃幾口,她就已經吃飽了,獨留簡安樂一個人坐在那兒慢吞吞的吃。
簡安樂吃飯慢,有時候嚼着嚼着還容易走神,特別是飯菜不合口時,一口飯她能嚼上半天。
程舟霄一邊吃飯一邊饒有興趣的看向她,見她圓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處發呆,小嘴不停地嚼動,結果半天了也沒見往嘴裏送飯,怪不得這麽瘦,簡直是個吃飯困難戶。
終于,程舟霄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喚她回神:“照你這速度,能吃到老板他們下班。”
聽到對方的調侃,簡安樂不好意思的往嘴裏塞了一大口米飯。
程舟霄擔心她吃太快,不消化,不再催促,任由她慢慢吞吞的吃,直到外面天都黑了,才将這頓飯結束。
之後,兩人重回酒店,程舟霄在她隔壁開了個房間,分開各自休息。
簡安樂洗漱後,整個人成大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發呆,驀的想起程舟霄被自己浸濕的肩膀,臉頰微微泛紅。
平時自己挺堅強的性格,怎麽遇到他之後,就像打開水閥似的,總是哭個不停,真是太矯情了。
一番自我反省,簡安樂從床上爬了起來,換了鞋,帶上房卡出去了。
程舟霄雖沒說過,但兩人相處這段時間,簡安樂能感覺到他是個有潔癖的人,從沒見他穿隔天的衣服,更何況今天出了一身汗,他肯定忍受不了。
吃晚飯時,簡安樂看到酒店旁邊有一家品牌男裝店,她想去給程舟霄買套衣服,就當今天讓他奔波一天的道歉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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