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互掐時間

回房的時候,丁寧忍不住給商南去了一個電話。

“商助理,你是怎麽跟舉辦方溝通的,我們現在只有一個房間,這讓我住哪裏?”

商南遲疑了兩秒,然後開始道歉,“對不起小表妹,是我的錯,我忘記了跟他們說随行的是你,他們以為随行助理是我。”

“所以他們拿我當個男的分配了房間?”

“應該是這樣。”

“那現在怎麽辦?”

商南嘿嘿一笑,“不要緊,你不是一直跟我們老大住一起,現在只是更近一些。”

說的輕松。夏歧墨是什麽人?他收留她是父命難違。讓她同住可是商南的失職,他會為商南的失職買單?

看來今天晚上她八成要睡甲板了,運氣好,還能找個避風的位置。

對于一艘豪華游輪來說了,标準房的配置也是頂級,淋浴房衛生間小型茶室與會客桌椅。

丁寧敲門進去時,夏歧墨正坐在沙發上看游輪上提供的雜志。

“老大,報告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丁寧委屈巴巴地走到夏歧墨面前。

“什麽不好的消息?”

“商助理搞錯了我的性別,現在我沒地方住了。”

夏歧墨擡眸看向丁寧,“這個消息對你似乎是個好消息。”

夏歧墨挪了挪身體又開始翻雜志,“你是不是想說舉辦方把你安排跟我一間,所以你沒有地方住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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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丁寧并沒這麽想,不過夏歧墨倒是提醒了她,現在回去應該還來得及。

“我可以回去嗎?”丁寧反問了一句。

“你說呢?”夏歧墨站起來用手上的雜志拍了拍丁寧的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丁寧摸了摸頭,苦笑,“自然是不行。”

“知道就好。”

“可是我沒地方住。”丁寧掃了一眼房間裏的兩張床,故裝可憐地說道,“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總不能睡到外面去吧,那多不安全,是吧?”

“所以呢?”

“所以我們一起睡吧!”丁寧拍了一下手,做了一個是不是很驚喜的動作。

夏歧墨卻皺起了眉,他反問她,“你說什麽?”

“我們一起睡呀……”丁寧開始不确定了,她的目光瞟了瞟房間裏的兩張床,“你一張床,我一張床。”

夏歧墨,“……”不過他的臉色有些微紅。

微紅過後,他一口回絕,“不行。”

“為什麽?”

“男女授受不親。”

“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呀,我又不會把你怎麽樣。”丁寧再次強調,“我出門的時候可是保證過,我不會對怎麽樣,不會暗戀你也不會追求你,更不會像葉诘那樣纏着你。”

“這樣更不行。”

“為什麽?”丁寧有些着急,夏歧墨這人怎麽油鹽不進。

“你再對我沒興趣也是一個女生,我怕壞了我的名聲。”

“你一個男人還怕壞名聲?”丁寧聞所未聞,“我一個女人我都不怕。”

“你還知道你是女人?”

丁寧點了點頭,“我知道呀。”

夏歧墨冷笑,“你看你是不知道,那個女人會跟一個男人提要求說我們一起睡?你說說看,那個女人?”

丁寧想了想,她突然悟出夏歧墨話裏的意思。

這個夏歧墨,除了人不好相處外,還是一個漏洞控。

于是她解釋道,“我說一起睡,是一起在這個房間睡,不是一起在一張床上睡,其實從空間角度來看,我們一直都在一起睡。”

“什麽亂七八糟的?”

丁寧微微一笑,用手做隔離狀,“其實你可以這樣想,這是我的床,這是你的床,這中間呢是一堵牆,我們現在的情況跟在家裏一樣。”

“這麽說你是非要住進來?”

丁寧聳了聳肩,“我也不是非要,如果你同意我走,我馬上就下船。”

正說着,游輪一聲長鳴,船啓航了。

丁寧看着窗外,再次聳聳肩,“好吧,我現在是非要住進來。”

夏歧墨也看了一眼窗外,其實他也不是想把丁寧趕出去,只是這家夥說話太不經大腦,跟他一起睡,這是一句多麽讓人容易誤會的話。

如果現在住在這個房間的人不是他是另外一個男人,她這不是羊入虎口?

“住進來可以。”夏歧墨軟下口氣,“不過我要跟你約法三章,首先,不要在房間裏穿得太暴露;其次,不要太晚睡覺;最後不要打呼嚕。”

“OK,OK。”丁寧比了一個OK的手勢,開始分配床,“你是老板,挨着房門的床給你,這方便有危險你好逃生,我睡這張,臨窗的。”

夏歧墨點了點頭。

丁寧得令,歡快地縱身一躍飛撲到自己床上,還十分惬意地打了兩個滾。

不用睡甲板,真是好呀!

因為太得意,她的肩帶不小心從上衣領口外露了出來。

這讓夏歧墨忍不住又皺起了眉。

“坐起來。”他命令。

“有事嗎?”丁寧并不想坐起來,她甚至還閉上了眼,“工作人員剛才說了,如果有事會能過房間裏的小廣播告訴我們的。”

說着,她翻了一下身,側躺在床上。

這時她上衣下擺又上移了一些,纖細又雪白的腰線露了出來。

夏歧墨決定好好告誡告誡這個讓人不省心的家夥,他走到她床前,想把她從床上拖起來。

“起來。”他說。

丁寧被動地被他拉了起來。

因為今天是海川公司的周年慶,所以丁寧略有些重視地穿了一件淑女似的上衣,荷葉領,高腰位。

夏歧墨把她從床上拉起來的時候,她上衣領口因為睡姿的關系已經滑向一邊,另一邊整個香肩都露了出來。

這讓本來想要批評一下丁寧的夏歧墨有些慌張,他沒想到本意要糾正的事情現在越來越嚴重。

他連忙又把她推開。

這一拉一推,丁寧又回到床上,只不過這次她的頭回得有些遠,撞到了床架上。

「嘭」聲音還有點大。

“哎喲!”丁寧慘叫出聲。

夏歧墨,“……”

“你什麽意思?”丁寧憤怒地坐起來,怒目圓睜地看着夏歧墨,“你是不是改變主意要換床?要換床你直接說吧,幹嘛還上手?”

丁寧捂住自己的頭,此時她生氣極了。

夏歧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問,“很痛?”

“當然。”丁寧用手揉了揉,“哎喲,都起包了。”

“我看看。”夏歧墨坐到了丁寧身邊。

丁寧不讓他看,嘟着嘴生悶氣。

“我不是故意的。”夏歧墨解釋。

丁寧不聽,小聲嘀咕道,“把人拉起來又推下去還不是故意的,誰信?”

“我相信。”夏歧墨回答。

丁寧朝他翻了一記白眼。

夏歧墨有些頭疼,這世上恐怕沒有一個人比丁寧這家夥難搞,明明一分鐘前是她在求他,現在她居然敢跟他翻白眼。

這反轉變化也太快了吧。

她出門時候的殷勤呢,喂狗了?

“丁助理,請注意你的态度。”夏歧墨只能用自己的殺手锏。

果然,丁寧老實了,小白眼不再翻,只是捂住頭做可憐狀。

夏歧墨拉過她,小心地查看,頭上還真的撞了一個包。

他起身,從房間的冰箱裏拿出一個冰袋,幫丁寧敷到傷處。

“我會得腦震蕩吧?”丁寧撇着嘴問。

“不會。”夏歧墨只能安慰。

丁寧又撇了撇嘴,“磕的人又不是你,你說不會就不會,我要是磕傻了,你養我呀?”

“真要是磕傻了,我養。”

丁寧切了一聲,犯了錯誤說好話,誰不會。

不過,夏歧墨這态度倒是可以,原諒他了。

“算了,一點小傷還不至于訛上你。”丁寧接過冰袋自己敷。

夏歧墨突然就笑了,他覺得丁寧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就跟她小時候一樣,明明把他氣得要死,但最後回想起來又引人發笑。

不過,跟小時候她的魯莽不同,現在她都十九歲了,應該知道一些常識。

“你,不要當着一個男人的面就躺在床上,這樣不對。”夏歧墨試着跟她溝通。

丁寧卻問,“這就是你把我拉起來又推倒的原因?”

“推倒這個詞用在這裏不合适,我只是放開了手,因為你衣冠不整。”

“有嗎?”丁寧看看自己,她衣服很整齊呀。

“有。”夏歧墨回答的一本正經,“剛才你衣服領子滑下來了。”

丁寧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又看了看夏歧黑,“就因為這個你就讓我起來?”這個夏歧墨上輩子該不會是風紀律組主任吧。

這麽點小問題都要把她拉起來說一頓。

“老板,表哥,夏歧墨先生。”丁寧用冰袋敷着腦袋,十分認真地跟夏歧墨理論,“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女人都開始穿巴掌大的布片去游泳池,所以我衣服領子滑下來這件事情沒必要把我拉起來讨論。”

“你覺得我小題大做?”

丁寧點點頭。

夏歧墨想了想,問丁寧,“你這大大咧咧的毛病小時候幹蠢事可能被原諒,但是現在還這樣就不對了。”

“我幹什麽蠢事了?”

“要舉個例子說明嗎?”

丁寧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她倒想聽聽她衣服領子滑落算什麽蠢事。

夏歧墨還真的舉例子了,只不過他舉得例子讓丁寧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

夏歧墨說,“例如脫光光跑到浴室裏要跟人一起洗澡。”

“我嗎?”

夏歧墨微笑不語。

丁寧覺得他這簡直就是用幻想來诽謗她。

“表哥,我真的覺得你有點自戀過頭了,是,沒錯,你有人暗戀有人追求,但不是每一個女生跟你在一起都是有企圖的。

我丁寧拿人格擔保,我不會脫光了衣服跑去跟你一起洗澡,請你不要因為我衣服的領子滑下來就聯想到以上情節,不存在。”

“呃……”看來小家夥是不記得了。

算了,不記得更好,他也不希望她記得。

不過,當時她幾歲?三歲還是四歲,不記得似乎正常。

夏歧墨決定結束這個話題,“你不要太激動,我只是舉個例子,因為我發現你這家夥有些沒大沒小,而且還有點拿我的話當耳邊風。”

“我怎麽拿你的話當耳邊風了?”丁寧覺得冤枉。

夏歧墨回答道,“我之前約法三章,第一條就是不要過于暴露。”

“領子滑下來也算暴露?”

“算。”

“好吧,你贏了,我道歉。”丁寧氣不打一處,自己頭被撞了一個包,最後還是她的錯。

不過,她也不是這麽好打發的人。

于是她把手一伸朝夏歧墨讨要,“但是你讓我撞到了頭,你得給點補償,一千塊。”

其結果是,她的手被夏歧墨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錢沒要到手,手又挨了打,得不償失。

“你幹嘛打我?”丁寧一只手捂着冰袋敷腦袋,一只手被夏歧墨打得只哆嗦,其樣子是可憐又可笑。

夏歧墨卻一點笑的意思都沒有,“你鑽到錢眼裏去了?”

“沒錯。”

“那你說說看,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

“吃喝玩樂。”丁寧很想說,他沒收了她的錢到底想幹什麽,不過最後她沒敢這麽問。

“你多大就開始好高骛遠,吃喝玩樂,你掙到一分錢沒有?”

“我憑什麽要掙錢?”那錢本來就是她的。

夏歧墨反問,“你不掙錢,難道準備一輩子吃你爸媽用你爸媽?”

“對,沒錯。”丁寧因為手被挨打,決定氣一氣夏歧墨,“我不僅要吃我爸媽用我爸媽,我還準備找個有錢的男人嫁掉,吃他的用他的。”

“這是你的人生目标?”

“對。”

“誰這麽有菩薩心腸?”

“億萬富豪。”

“那就祝你早點找到這個億萬富豪。”

丁寧:“……”這話聽起來怎麽像是嘲諷。

她決定來個狠的,于是她湊到夏歧墨面前,天真浪漫地問,“老大,你現在是不是億萬富豪?”

“不好意思,我還不是。”

丁寧馬上朝他「抛」了一記媚眼,“所以你大可放心,老大你不在我的獵殺範圍。”

夏歧墨:“……”他也聽出了嘲諷的味道。

有些生氣,但是他不應該生氣,最後他淡淡地回了一句謝謝。

接下來,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

丁寧默默地用冰袋敷完頭上的包,偷偷地看了夏歧墨一眼。

夏歧墨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

丁寧覺得再這樣下去,她跟夏歧墨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良好關系可能會破壞到蕩然無存。

她決定緩和一下氣氛,于是她走到窗戶邊,開始欣賞海景。

“這海真美,你說是嗎,表哥?”她把表哥這個稱呼喊得很甜。

夏歧墨沒有擡眼皮,自然也沒有理他。

丁寧繼續,“我還是第一次坐這麽豪華的游輪出海,這次呀還真是托了表哥你的福。”

夏歧墨瞅了她一眼,依然無動于衷。

“哦,對了,老大,我有件事我還沒跟你彙報。”丁寧換了一種身份。

這次夏歧墨終于開口了,“什麽事?”

“郝慧慧也在這艘船上。”

“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的,你看到她了?”

“過來之前郝西城給我發了信息。”

看着夏歧墨有了聊天的欲望,丁寧馬上趁熱打鐵,“表哥。”她奔到夏歧墨身邊坐下,十分關心地問道,“你跟郝慧慧的哥郝西城是多年的朋友嗎?”

“校友,也算是不錯的朋友。”

“又是校友又是好朋友,他妹妹追求你,你拒絕她,郝西城怎麽看?”

“我拒絕郝慧慧不需要郝西城怎麽看。”

“你這話說的……”丁寧摸了摸後脖頸,她覺得夏歧墨快要把天聊死,她決定搶救搶救,“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你可能不需要郝西城怎麽看,但是郝西城可能會認為你這個朋友眼界太高,眼睛都長到頭頂上去了。”

“是他這麽認為還是你這麽認為?”

“呃?”丁寧一驚,連忙否認,“我怎麽敢這麽認為,你可是我的老板。”

夏歧墨低下頭繼續擺弄手機。

丁寧:“……”她把天聊死了。

不行,得現挽救挽救。

“那個,我覺得吧……”她說道,“不吃屎的人不代表挑食,可能是因為屎不好吃。所以你拒絕郝慧慧沒有錯。”

“啪。”夏歧墨把手機放到了沙發旁邊的矮幾上,他扭過頭看向丁寧,然後抱起雙臂繼續看。

丁寧被他盯得有些心裏發毛。

“我,我剛才有說錯話嗎?”

“你說呢?”

丁寧想了想,剛才她的話似乎是有不妥,她不應該用屎來形容郝慧慧。

幸好郝慧慧不在,要是在,她肯定會生氣。

于是,她跟夏歧墨解釋,“我沒說郝慧慧是屎,我就打了一個比喻。”

“你怎麽不拿你打比喻?”

“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丁寧态度良好地道歉。

道完歉她開始偷偷地笑,“夏歧墨,我覺得你這個人還不錯,雖然你不喜歡郝慧慧,但是聽到別人拿不好的事物來形容她,你又會維護,看來她們喜歡你不僅僅是因為你的顏值,你人品不錯。”

“不好意思,你可能會錯意了,我并沒有維護郝慧慧,我糾正你的說法是因為你話裏有一個常識錯誤,人不吃屎不是因為屎不好吃,是因為屎不能吃。”

呃……

夏歧墨繼續說道,“如果我反問你,你是不是吃過屎所以才說屎不好吃,你怎麽回答?”

呃……

“表哥,你看,有海鷗。”

夏歧墨并沒有被她迷惑,不過他也沒有再刁難她,而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個丁寧,還真是他的克星,她總是有辦法将他氣得半死,又有辦法讓他氣不下去。

“去窗邊,好好欣賞海鷗。”

“好的。”丁寧調皮地朝他眨了眨眼,重新走到窗邊站定,談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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