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嗨爪隊員8【捉蟲】

葉良并不知道漢斯為何突然清醒, 但他很清楚,如果再不做點什麽,美國隊長就要動手了。

“他是我曾經的朋友。”葉良在隊長耳邊虛弱地說道, “曾經因為我的過錯,他落到了九頭蛇手裏, 這些往日的恩怨, 就讓我自己解決吧。”

美國隊長有些猶豫,他不認識漢斯, 但卻感受到對方周身的威脅與壓迫感。

“與其關心我們,倒不如關心你自己的麻煩。”漢斯突然開口了, 他常年說慣了德語, 如今說起英語來多少帶着生硬的口音, 一字一頓,聽上去極像一種威脅。

美國隊長眯了眯眼睛, 卻見漢斯從指間飛出一張照片, 隊長順勢截住, 接着當視線落在照片上那人臉上時, 卻整個人一顫,神色大變。

照片上的人是!!

“他就在九頭蛇那裏,你自己去找, 現在把空間留給我們兩個人。”漢斯繼續用蹩腳的英文說道,然而美國隊長卻緊繃身體, 沉默不語,絕不肯輕易把葉良交給他。

葉良感到心下一股說不出的暖意, 他擡起頭,看到隊長高大不屈的背影,就像守護者一般, 一步不讓地擋在所有危險面前。

善良之人本質是相通的,君子群而不黨,哪怕選擇的路不一樣,最終依舊會走向同道。

或許,這就是他們從未謀面,卻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般一見如故的原因。

葉良伸手抓住了隊長的衣角,語氣固執而肯定道:“隊長,神盾局需要你,人們也需要你,快走吧,把這裏留給我。”

“我向你保證,這裏沒有問題的,他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美國隊長回頭,深深看了葉良一眼,得到對方堅持的眼神後,他抿了抿唇,最終點了點頭,從破掉的牆壁處跳下去,并且回首對漢斯喊道:“如果他出了事,我一定會找到你。”

漢斯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但沒說什麽。

望着史蒂夫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葉良松了口氣,剛想說什麽,就被漢斯猛地掐住脖子提起來。媽的,你為什麽都喜歡掐脖子,難道是因為手感好嗎?還是為了炫耀你們都比我高?

“你說我們是朋友。”漢斯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可是,朋友會為了幾只愚蠢的猶太.豬而背叛對方嗎?朋友會朝對方開槍嗎?”

“你不明白,漢斯。”葉良憂愁地看着他。

其實他心裏也沒底,漢斯到底會不會殺他,不過又有什麽所謂了,葉良在心中苦笑,反正他根本也不會死。

漢斯周身湧動的血霧更加暴躁恐怖,他将葉良貼近自己的臉,凝視着對方的眼眸,薄涼地笑起來道:“我就是因為恨你,才堅持活到了現在。”

葉良被他掐得呼吸困難,更別說開口說話,他徒勞地掰着漢斯的手臂,眼神複雜,嘴唇一開一合急着想說些什麽。

“你說什麽,可我聽不見,蘭洛特。”漢斯将臉靠過去,非常不符合德國人風格地,摩擦了兩下,肌膚接觸,葉良只覺得毛骨悚然,漢斯身上的體溫冷得不像人類。

下一刻,非人類身上的血霧像有生命一般,順着雙方貼着的臉頰攀爬到葉良身上,那種後脊發涼感更甚,就像被什麽陰毒的東西纏住了要害。

血霧越發濃重,葉良的眼前卻慢慢出現了漆黑的幻影,而在其中的赫然是一條血紅道路,路邊種着盛開的不知名紅花,但每一株都有兩米多高,遮天蔽日,看不清的霧氣之中仿佛隐藏着無數雙飽含惡意的眼睛。

這裏就是……夢域?!

在噩夢計劃中所記載的另一個世界。

漢斯根本沒讓他多想,掐住他就往血紅之路上走去,葉良因氧氣缺乏而眼冒金星,完全沒看清漢斯是怎麽走的,下一刻,他們就出現在紐約的另一頭。

夢域再次消失了,血霧再次縮回到漢斯的身上,他眼中瘋狂愈盛,在路人驚愕的眼神中,将葉良狠狠地摔進了一家餐廳裏,打碎的玻璃紮在葉良的身上,劃過他的臉頰和手臂。

吃飯到一半的食客們呆愣一秒,紛紛發出尖叫,也有好心人試圖救助葉良,卻被漢斯恐怖的眼神逼退。

餐廳老板聽到動靜,趕忙從後廚沖了出來,漢斯看到對方,臉上的笑意更盛。

“蘭洛特。”他喊道。

葉良擡起頭,卻見旁邊護着食客的餐廳老板也猛然回頭,那一瞬間,福臨心至,葉良立刻明白了這是哪裏。喬舒亞有一個取名叫“蘭洛特”的兒子,如今就在紐約開餐廳!

漢斯是故意到這裏來的,他要是想殺自己,在公寓的時候,就可以直接動手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把自己帶到紐約的另一邊?

他是沖着圭多一家來的,他要對小蘭洛特動手!

想明白這一點,葉良顧不得身上的玻璃渣子,立刻撲上去擋住漢斯,并對身後呆愣的人們吼道:“還不快跑!”

食客們正欲離開,卻見漢斯輕松地擡起一邊的實木桌子,猛地朝門口擲去,硬生生擋住了出口,并且威脅般地看向每一個人:“誰敢跑?都給我坐回去,安靜一點!”

“爸爸?”一個嬌軟的聲音響起,小蘭洛特臉色一變,立刻把從後廚跑來的小女孩兒抱在懷裏,這是他才十歲的女兒。

漢斯笑得更加瘋狂了,他指着那對父女,質問葉良:“他們有子有孫,富有長壽。我卻被冰封多年,連曾經的家人都變成了一捧白骨。”

“憑什麽,蘭洛特,憑什麽?!”

“你當初為了救他們,不是向我開槍嗎?那我就當着你的面,把那只猶太.豬的小崽子一個個殺死,怎麽樣?”

不怎麽樣,我看你冰凍了幾十年,把腦子凍得更壞了!

葉良在心底暗罵,卻也知道,自己如今根本不是漢斯的對手。且不說對方身上令人膽寒的詭異血霧,光是力大無窮、刀槍不入這點,就幾乎立于不敗之地。

不過好歹是在九頭蛇訓練過的人,而對漢斯進行實驗時,他也一直陪在旁邊。他記得,記得……漢斯的身體似乎對強酸還有高溫的耐受性差一些。

九頭蛇科研人員曾用一千攝氏度的高溫切割漢斯的皮膚,造成了一道恐怖的血痕,雖然之後半小時又痊愈了,但還是記錄下了“不耐高溫”這個弱點。

當然,這個“不耐高溫”是對非人類來說的,你換正常人類試試看,一千度,呵呵。

如果此刻真的有一千度的高溫刀,葉良倒是可以試試一戰,他環顧周圍,只能寄希望于後廚,他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就往廚房跑,也想着把漢斯的注意力從小蘭洛特父女身上引開。

果然,漢斯不緊不慢地追在身後,就像一只抓耗子玩耍的貓,根本不急于咬死。

葉良在廚房迅速看了一圈,最後拿起了最有希望的廚房烘焙高溫卡式氣噴.火.槍,直接打開最高檔,以熱焰為武器,和漢斯搏殺在了一起。

加熱到發白的焰火焦黑了漢斯的表皮,有效果!葉良的眼神亮起來,繼續揮舞着噴.火.槍。

他覺得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此刻他狂舞的模樣應該真的十分憨批。

至少,漢斯就差點笑出聲來,啊,不愧是德國人的冷幽默細胞。

然後漢斯徒手捏爆了燃氣瓶,居高臨下地看着葉良,緩緩地彎起嘴角。

确認過眼神,是要該揍的命。

于是,他就又被揍了,直接從廚房揍到餐廳,整個人像蝦米一樣蜷縮着,捂住肚子趴在冰冷的地磚上,掙紮了半天都爬不起來,趴回去吐出幾口血來。

又有食客在尖叫了,葉良耳朵嗡嗡的,不知道是被吵的,還是純粹腦震蕩。

漢斯在他面前站停,單手扯出葉良後腦勺的頭發,硬生生把葉良的臉掰向他。

“看着我。”漢斯用德語輕聲道,“蘭洛特,我錯在哪裏呢?我只是想回家啊!”

葉良吐出一口摻着破碎牙齒的血水,認真地看着他,伸出手觸碰他的臉頰,透過流動的詭異血霧,觸摸到冰冷的皮膚:“戰争已經結束了,漢斯,你現在就可以回家了。”

二戰結束了。

無論誰是誰非、誰贏誰輸,都早就結束了,迷失在戰場上的士兵啊,回家吧……

“我已經沒有家了,蘭洛特。”漢斯語氣悲涼。

他的父母親人早就死了,連墳墓都綴滿了野花雜草,而他們家的熏肉小店如今成了一處廉價旅店,陌生的男男女女往來期間,他的祖國早不是當初的模樣,甚至連家鄉口音都變了。

他曾響應祖國的號召而放棄一切,如今他卻是祖國的恥辱和污點。

漢斯知道自己做錯了嗎?他并不傻,第三帝國的毀滅,後人對二戰的評價,希特勒的欺騙,他都已經知曉,可事已至今,他早就沒有回家的路了。

葉良看着那雙盛滿凄涼悲傷的血紅眼眸,他輕聲嘆了口氣,再次捧起對方的臉,說道:“那就去找一個新的家,漢斯,我也可以是你的家。又或者,你實在恨我,那就殺了我報仇吧。”

殺了我,然後放下這段幾十年前的仇恨,開始新生活,不要在被困在二戰的噩夢中了。

“蘭洛特,我不想——”漢斯話音未落,他身上的血霧就仿佛應激一般顫動起來,下一刻,他抱住葉良就地一滾,有什麽巨大的東西砸在餐廳裏,直接将屋頂壓碎。

在滿屋子灰塵中,葉良看到了砸在地上的鋼筋,再朝着屋頂洞口看去,一艘天空航母冒着煙往下掉,所到之處,高樓大廈紛紛被“削頂”。

媽的,這不會就是九頭蛇提到的“洞察計劃”吧?真是個智障組織。

葉良暗罵了一聲,漢斯将他保護得很好,沒有一根鋼筋水泥傷到他,可他卻聽見了四周人們痛苦的哀嚎聲和求救聲,這個餐廳的食客!小蘭洛特父女!

這個餐廳被砸穿後,結構已經被破壞了,徹底坍塌是遲早的事情,他必須立刻疏散裏面的人,否則大家都得死。

“你可以打開夢域,讓他們轉移出去嗎?”葉良問漢斯。

漢斯無語地反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是什麽讓蘭洛特覺得,他們只不過說了兩句掏心的話,就能從敵人重新變成夥伴的?

果然不行,葉良嘆了口氣,按在了自己的左臂上,正欲點燃[犧牲者]的靈魂印記,卻被一只冰冷的手按了下來,他擡頭和漢斯對視。

“正常人類不能經過夢域,會被轉化為沒有理智的噩夢怪物,或者被怪物殺死。”漢斯輕聲說道,“你永遠都是這樣,蘭洛特,比起我,你不覺得自己更不像個人類嗎?”

“那我是什麽妖魔鬼怪?”葉良無奈。

漢斯垂下眼眸,沒再說什麽,葉良擔心周圍的人們,并沒有看見他的嘴唇張合,用口型無聲地說道:不,你像個神。

夢域通道無法打開,但漢斯的力大無窮顯然派上了用處,他用手撐起了倒塌的鋼筋水泥,葉良則忍住疼痛,帶着驚魂未定的人們往外逃跑。

當他抱住小蘭洛特女兒的時候,葉良察覺到漢斯朝這裏看了一眼,心裏一驚,他實在是怕漢斯恨極了圭多一家,不肯讓父女倆逃離。但最終,漢斯什麽都沒說。

直到送走了最後一個人,餐廳只剩他們兩人,碎裂的鋼筋倒在牆板上,漢斯倒還能撐得住,但葉良卻乏力地站不起來,但他仍舊踉踉跄跄地向漢斯奔去。

“我猜外面還有九頭蛇,等我出去,就會試圖殺了我。”葉良虛弱地問道。

漢斯點了點頭:“你逃不掉的,”外面光是狙.擊手就有三個,“而且,不是殺你,而是殺我們,我是從實驗室逃出來的。”

葉良:……哦,也是,你開場就殺了一隊九頭蛇。

他們繼續互相瞪着,葉良看氣氛有些尴尬,便問道:“那你要殺我報仇嗎?”

“算了,”漢斯想了很長時間,最終搖搖頭,“我只想回家。我不會再有新家,我沒法适應這個陌生的世界,而且你是個騙子,蘭洛特,你根本沒法一直留在這裏,成為我的家。”

葉良一愣,看向他。

“你知道……”

“你要小心夢域,”漢斯湊近葉良的耳邊,輕語道,“千萬不要踏進去,我在血路紅花的盡頭,看到了夢域的主人,那是一個全世界最可怕的怪物,你要小心它們。”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睜大的眼眸裏滿是恐懼和瘋狂。

葉良皺起眉頭,他并不知道漢斯在夢域經歷了什麽,但也猜得到那裏是何等的詭異恐怖,才會讓他一度神智喪失,宛若野獸。

然而,漢斯卻微微笑了起來,那一刻,他仿佛變回了那個青蔥沖動的年輕人,他用德語抱怨道,一如當年:“你是個騙子,蘭洛特,但你有句話是對的——我現在可以回家了。”

他将頭貼在了葉良頭上,全身流動的血霧再度擁有生命,瘋狂湧動盤旋,然後猛地一頭紮進了葉良手臂的疤痕上,與此同時,原本[噩夢居民]的靈魂印記迅速發生變化。

那股靈魂虛弱感一下被徹底驅散,就像飽食了一頓能量。

[噩夢戰士]對黑暗生物具有五倍的威懾力和吸引力,擁有初級危機預感、初級力量加強、初級防禦加強、開辟夢域通道等能力。當你凝望深淵太久之時,你就将化為深淵。

而随着血霧湧入,靈魂烙印升級,葉良眼前的德國青年卻像被抽空了所有能量般,身體迅速潰敗腐爛,直到最後只剩下了根根白骨,坍塌掉落。

那個骷髅最後張合着嘴,用口型說道:我只是,想再來見見你。

“漢斯——”面對眼前的劇變,葉良根本反應過來,他只能徒勞地伸出手。

而沒有漢斯的支撐,鋼筋水泥終究是落了下來,葉良的世界重歸于一片黑暗。

白布覆蓋着被壓得面目全非的屍體,唯有血液樣本确定死者的身份。

餐廳廢墟之前,理查德怒火中燒,看着伊森一塌糊塗的屍體,憤怒地對面前的人咆哮道:你答應過,只要我說服希特維爾背叛,你會保護好他,幫他和我們彙合!”

“你就非要在大庭廣衆下吼?”X隊長無所謂地聳聳肩,“再說這是個意外,誰知道噩夢實驗體會來找他?”

理查德噎住了,他發現确實很難責怪X隊長,他已經提前通知了伊森,沒人會想到噩夢計劃的實驗體會突然清醒。

“我聽說噩夢計劃的研究人員都死了,沒人知道實驗體為何會醒過來。”理查德幹巴巴說道。

“誰知道呢,也許他們就是被實驗體殺掉了,我早就說那是個垃圾計劃。”X隊長檢查着兩具屍體,他撫摸着伊森光滑一片的左臂,又看了看右邊化為骷髅的漢斯屍體,勾了勾嘴角。

“不可能,他們根本不是被外力殺死的。”理查德深深皺起了眉頭,他雖然反叛九頭蛇,但卻還有自己的人脈,足夠知道一些情報。

噩夢計劃實驗體蘇醒出逃,而那些研究員離奇慘死,據說身體沒有半分傷痕,但每具屍體的臉上卻挂着一種僵硬恐怖的笑容,絕對不是正常人類能做出來的“微笑”……

“哦。”X隊長敷衍地應了一聲,然後扭頭看向理查德,在這個角度下,理查德看到對方嘴角揚起一個僵硬詭異的笑容,語氣輕松地反問道,“誰又在乎呢?”

理查德的呼吸停滞了片刻,然後裝作什麽都沒看見地回答:“……也是。”

他的背脊已經被冷汗濕透了一片。

葉良又穿越了。

葉良又醒了。

葉良發現自己正爬出一個濕噠噠的繭子,而面前一群人類正滿臉驚恐地看着自己,仿佛看着某種史前怪獸,。

???

作者有話要說:*漢斯本來就沒有想殺葉良的意思,不然早就殺了,對葉良有恨也有懷念,畢竟葉良是個大騙子(笑死),他的經歷比較複雜,之後有機會寫番外

*漢斯尋求死亡是合理的,連隊長都感到自己格格不入,更何況是漢斯,他本該死在那個年代,和自己的親友在一起。再加上他在夢域裏san值掉光,精神上早就想解脫,只是被x隊長蠱惑着再來見蘭洛特一面。

*下一個章節:哥斯拉+環太平洋

葉良:我不做人啦!

*五千字大章,快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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