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姜太醫的醫術在太醫院中也算是數得上的,主要負責照料太後的身體。

比起“一株獨秀”擅長婦科方面的李太醫來說,手法高了不止一層,也算是太醫院上層的人物。

這也是陳逸為何堅持将他找來的原因。

“給皇上請安。”

姜太醫進門之後,立馬恭敬的跪地行禮。

“免禮,趕緊來為洛貴人診治。”

見着皇上神情如此緊張,姜太醫自然不太敢怠慢,忙忙上前跪在床邊。

将手指搭上薩洛洛手腕之後,神情立馬開始專注起來。

屋裏其他人,見此情形,不自覺的将呼吸聲都放低了下來。

姜太醫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洛貴人的病症。

他的心中猜測的結果,基本同李太醫診斷出的風寒相符。

但是當他的手指摸到病人的脈搏之時,姜太醫的神情開始越發的嚴肅起來……

一般來說若是正常感了風寒,那麽病人的脈搏就會呈現緩浮脈,若是濕熱造成的風邪入體,脈象就會呈現浮數脈……

而薩洛洛此時的脈象十分不穩定,時而呈現出緩浮脈,時而呈現出浮數脈象。

若是看成風熱風寒同時引起的話,她的脈搏之中還有一絲細微的悸動……

這種脈象,姜太醫還是第一次接觸這種脈象,讓他一時有些不敢妄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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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看着姜太醫神色不定的模樣,陳逸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一時無法确定病症的姜太醫,将手收回之後,心思轉了一圈,毫不猶豫的開口道。

“貴人風邪入體,所以病症有些嚴重,待臣開出一記效果明顯一點的湯藥試試。”

“試試是什麽意思?”

陳逸聽出了對方話裏的不确定,立馬皺眉頭出聲道。

“皇上誤會了,臣的意思是,萬一藥的效果不足,還需随時更換才是……”

看着跪在地上耷拉着腦袋的姜太醫,陳逸隐隐的覺着有異。

但對醫術一竅不通的他,也只能先按照姜太醫的方法來對小姑娘進行醫治。

随即,陳逸立刻轉頭看向門口處的玉樹。

“派人連夜進宮,将高太醫請過來。”

“是。”

玉樹随即快步走出門外。

陳逸這才把視線又轉到了床上,看着薩洛洛面色潮紅,頭上放着沾濕的手巾,氣息十分急促的樣子。

看着小姑娘這樣,陳逸的心中有些難受。

從外頭回來不的玉樹,似乎是看出了主子的心中所想,他趁着姜太醫去寫方子的功夫,快步的走到了皇上的身邊。

見着對方的一張俊臉上十分緊繃的表情,欲言又止的玉樹這才忍不住出聲。

“皇上,您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龍體要緊啊。”

“是啊,皇上,這有奴婢兩個呢。”

妙語雖然也擔心主子的狀況,但依然出聲幫着勸說道。

而皇上卻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們兩個,只是全神貫注的看着床上那人。

這時,若是薩洛洛醒着,就會看到對方眼裏那不可多見的疼惜之意。

“唉~”

一番勸說之後,人家愣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賞給自己,無奈的玉樹只好深深的嘆了口氣。

轉而說道。

“奴才去給皇上叫點吃的來,皇上乃一國之主,應保重龍體才是。”

這話說完,只見坐在床邊的皇上,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玉樹看了只好嘆口氣,轉身走出門外準備去了。

巧言妙語對于皇上這般态度,着實有些意外,反應過來之後心中也有着一絲感動。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些動靜,衆人定睛看去,只見門口站着的,正是端着藥碗的萬福

屋中的氣氛有些壓抑,但此時的萬福管不了這麽多,他進門先是行了禮,随即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這會兒,姜太醫的藥已經開好,正在熬制。

此時他端來的,是李太醫開出的藥方。

“姜太醫說,新的方子要熬制最少時辰。

但貴人現在還燒着,舊方子中有退燒的效果,想讓貴人貴人想将就這些。”

聽過這話,陳逸看了眼對方手中的藥碗,眉頭微微皺起。

妙語則趕緊上前,欲伸手接下。

可是還沒等她的手碰到碗邊,另一只修長的玉手便将藥碗接了過去。

“皇上,還是奴婢來吧。”

“不必。”

陳逸擺了下手,淡淡的說了一句。

見着對方這般态度,妙語也只好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巧言見機,趕緊将勺子遞了過去。

陳逸随手接過之後,碗中黑漆漆的藥湯舀出些許,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一陣,之後将勺子慢慢的伸到小姑娘的嘴邊。

昏睡中的薩洛洛沒有吞咽的意識,以至于除了流進嘴裏的部分,剩下的藥湯都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原本因生病而顯得蒼白的面色,在深色藥汁的映襯下,更顯着如紙一般。

而小姑娘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瞬間便刺痛了陳逸的心,一時之間讓他的鼻子有些發酸。

巧言妙語兩個丫鬟更是如此,一向與主子感情頗深的她們,從來沒有見過主子病成樣,一時之間像是沒了主心骨一般,心中又急又慌。

就在兩個丫鬟快要忍不住眼淚的時候,坐在床邊的皇上卻突然出聲。

“你們都下去。”

巧言妙語慌忙的擦了眼淚,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床上那人。

一邊的萬福輕輕的拉了一把妙語的袖子,三個人相繼走出了房門。

留下陳逸和薩洛洛獨自在房間裏。

周圍靜悄悄的,只是偶爾傳來勺子觸碰藥碗的聲音,在這夜裏顯得格外的壓抑。

待一碗藥見底的時候,陳逸将手中的碗放到床頭的小桌上。

拿起放置在床邊的帕子,小心翼翼的為小姑娘拭去嘴角的藥液。

完事将帕子的一角沾濕,為薩洛洛起皮的嘴唇濕潤了一下。

“朕可是第一次這般伺候人,等你醒了足夠你炫耀一輩子的。”

興許是藥起了作用,薩洛洛原本燒的滾燙的身體,溫度逐漸的降低。

衆人的心裏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陳逸也在玉樹和兩個丫鬟的勸說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休息。

就在天邊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從深宮之中匆匆趕來的高太醫,這才到達了木青院。

沒睡上兩個時辰陳逸,聽聞消息之後,立馬又從床上爬了起來。

“給皇上請安。”

已經到了落雲齋的高太醫,看着匆匆而入的皇上,麻利的跪地行禮。

陳逸一揮手以示免禮,同時腳步未停走進屋內。

在玉樹的意示下,高太醫趕緊起身跟上。

一番號脈之後,高太醫的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另一只手習慣性的捋這自己的胡須。

“怪了,真是怪了。”

“高太醫何出此言?”

陳逸聽着對方仿若自言自語般的呢喃,立馬出聲問道。

難不成這小丫頭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不成。

皇上突然問話,沉浸在薩洛洛異常脈象之中的高太醫立馬回過神來。

與姜太醫不同的是,高太醫是禦醫之首,各個領域的本領都十分的哦高超,更重要的是,高太醫乃是皇上的心腹。

所以,自然不會如姜太醫一般,對皇上有所隐瞞,立馬一五一十的将薩洛洛的病情與皇上做了說明。

“洛貴人此時的身體裏,既有寒氣又有火氣。劇烈的冷熱交替下來,身子難免會受不住。

但是……”

看着高太醫欲言又止,陳逸立馬皺起了眉頭。

“但是即使身體內冷熱沖突引發的高熱,也斷然不會如此嚴重……”

“難道我們主子得了什麽重症不成!”

高太醫吞吞吐吐的模樣,着實是吓壞了兩個丫鬟。

要不是皇上還在場,她早就沖過去搖着對方的肩膀大聲的質問了。

而高太醫的态度卻十分淡定,只見他沉思半晌最終擡起頭,十分鄭重的看着皇上。

“還請皇上能夠留下臣單獨說話。”

見着太醫的态度,陳逸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測……

随之,輕輕點了下頭。

在場人見此,立馬十分有眼力見的退出門外,屋內只剩下陳逸同高太醫二人。

“說。”

“回皇上,貴人的脈象的确是風寒風熱之相,但是這種脈象之中,似乎還有着另一種隐脈。”

“那是為何會有這種情況?”

陳逸聽聞之後,下意識的垂下眼眸,俊臉之上透着一絲微不可見的寒意。

“怕是中了毒。”

果不其然,他的話音剛落,上頭的那人的怒氣立馬如有實質的升騰而起。

但只有一瞬,那種讓人汗毛倒立的冷意便消失了,緊接着頭上響起一個冷清的聲音。

“可能解?”

“不清楚貴人具體所中何毒,臣需要些時間。”

“要多久?”

聽到皇上這樣問,高太醫思慮片刻之後答道。

“不出七日。”

“那好,從現在開始,貴人的身體就交給你了,如有閃失,提頭來見!”

“是。”

交代完這些,陳逸直接站起身來,大步朝着門口走去。

巧言妙語兩個丫鬟,在外頭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聽見門口傳來動靜之後,兩人立馬迎了上去,但走到一半,二人便趕忙停下腳步。

“皇上的……”

陳逸用眼睛掃了兩人丫鬟一眼,箭步卻不停。

“好好伺候你們主子。”

“是。”

站在不遠的玉樹,看着皇上直接往大門外走去,他趕緊小跑着跟上。

主仆二人直徑走到了與落雲齋相鄰的墨香齋去。

“叫臨風進來。”

“是。”

玉樹剛剛邁進書房的腳趕緊收了回來,轉身快步走遠了。

陳逸坐在書桌之前,颀長的鳳眼盯着桌上還未閱完的奏折,眼神之中隐隐閃爍着寒意……

不一會兒,臨風便匆匆趕來。

他與玉樹同樣,是從小陪伴在陳逸跟前的心腹,一直以來負責保護皇上的安危。

而沒人知道的是,除了禦前侍衛長這一職務以外。

臨風最主要的,則是暗地裏的另一個身份——暗衣衛統領。

主要負責的便是,為皇上查明一切想要知曉的事情……

所以,聽聞皇上找他,臨風下意識便以為是有了什麽重要的任務。

片刻不敢耽誤的他,進門之後趕緊快步走上前來,恭敬的跪地行禮。

“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

“去将洛貴人近幾天去了哪裏,做了什麽,吃了什麽給我一項不落的查出來。”

“是。”

臨風愣了一瞬之後,忙不疊的答應下來,緊接着他又開口道。

“洛貴人身邊的人是否要查?”

“查。”

此次洛貴人病重皇上一直十分關心,這會兒卻突然交代了這讓的任務給自己。

臨風立馬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

從皇上毫不猶豫的回答中,他能夠感覺出那不可抑制的怒氣。

看來這人真的是踢到鐵板了……

一時之間,臨風竟然對那神秘的下毒之人感到同情起來。

陳逸自然不知對方心中作何感想,此時的他,心中已經隐隐有了一種猜測。

能夠對小姑娘下手的,無疑最大的可能便是女人。

而後宮中的女人則同前朝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系,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聽着頭上半天沒有動靜之後,臨風十分好奇的擡眼看去。

只見坐在書桌之前的皇上,沉着一張俊臉,目光晦暗不明,似乎是在思緒當中。

他只好無聲的行禮之後,蹑手蹑腳的走出了門外……

第二日一早,洛貴人病重的消息,就如同風一般,吹到了個院子的耳朵裏。

結果無疑是一面倒的大歡喜。

而女人的開心與否,很容易便能從他的她的着裝上看出。

所以,今日按照往常的慣例,衆妃為皇後請早安之時,這些“心花怒放”的女人們,竟是一個賽一個的精致美麗。

盛裝程度堪比過年過節,看的李令茹腦門之上的青筋直跳。

同時心中暗罵這些女人有夠愚蠢。

而身體抱恙的香妃自然不在其中,衆人也對她的三天一病兩天一倒的行為表示習慣。

大概此時香妃自己跑出來,承認自己的裝病,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甚至還會勸一句:別逞強。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仙女訂閱~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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