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煩悶

新的一周開啓，林柏昇照樣踩着鈴聲進教室，不一樣的是他的眼神不像以前一樣只有他的課桌作為焦點。進了班門之後，掃視到了鄭卓嘉的座位，剛好對視到她大眼睛。

鄭卓嘉挑了眉微微笑了一下，好像在說，早上好，林同學。

林柏昇只是瞳孔睜大了一瞬，轉而就恢複了正常。

無聲的交流只有隔了一條過道的兩人知道。

上課睡覺的人繼續睡覺，認真聽講的人持續認真。

鄭卓嘉原本很好奇身旁這位神神秘秘的林同學到底為何每天上課都在睡覺，但自從周六那天遇到他之後心中也大概有了答案，估計是去打工吧。

可這打的到底是什麽工，好好的學不上用來睡覺，這樣大學要怎麽考？

她也想關心關心他，但是沒有立場。也不知道這麽林同學到底是有什麽魔力，天天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竟然還會讓人想去關心他。

難怪那些女同學看過他往人臉上扔紙團的畫面後還是對他蠢蠢欲動。

林柏昇不知道自己着了什麽魔，自從早上跟鄭鬥戰勝佛的眼神對視到之後，他就覺得渾身怪怪的，這種怪異之處來自于，鄭同學怎麽沒來問一下自己的手？不是周六還帶他去醫院了嗎？

且不說那位被砸紙團的已經畢業了的高三學姐了，就算是班上的女生，要是知道林柏昇現在的內心戲，想必都會驚掉下巴。

滿心煩悶的林柏昇難得的睡不着。

鄭卓嘉默背單詞時側頭看了一眼林柏昇，林同學受傷的右手就擱在英語書上，頭枕在左手上，臉對面着她的方向，眉心皺起又舒展，皺起又舒展，重複了好幾次。

看樣子沒睡着。

早自習結束後，鄭卓嘉下定決心用手輕輕的碰了一下林柏昇的肩膀。林柏昇緊皺着眉睜開了眼，一看是鄭卓嘉，臉色立馬自然起來。

“你是不是手疼？”鄭卓嘉小心翼翼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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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不大，但是還是引得周圍其他同學注目。

“手疼？”沒得到林柏昇的回應，鄭卓嘉就又問了一遍。

林柏昇覺得自己肯定被什麽髒東西纏住了，那個髒東西操控他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鄭卓嘉一愣，然後對他說：“去醫務室看看？我陪你去？”

髒東西再次操控他點頭。

兩個人再次一前一後的從班級後門走出去。

到了醫務室又是鄭卓嘉開口跟醫生說林柏昇的情況，不知道是怕他不說話，還是關心心切，就好像林柏昇是一位受了傷不知所措什麽都不懂的小朋友一樣。

“是不是不小心撞到了？”醫生擡頭詢問。

“嗯。”林柏昇回答。

“怎麽這麽不小心，一定要注意知道嗎？保護好傷口，讓它快點好，不然很容易發炎的。有沒有發燒？”

林柏昇搖了搖頭。

頭剛擺正，鄭卓嘉就自顧自的拿起桌上的額溫槍擡起手往林柏昇的額頭上一測。

“37.6°”鄭卓嘉說，“算發燒嗎？”

“再觀察看看，如果有不舒服就來拿點消炎藥回去吃。”醫生叮囑。

“你是班長是吧？噢，是你啊，你的手背怎麽樣？”醫生看着鄭卓嘉才想起她是那天那個不怕疼的學生。

“我沒事。”鄭卓嘉晃晃手。

“也要注意，你們兩個都注意點。”醫生再次交待。

“好的，謝謝老師。”

從醫務室出來後，林柏昇感覺自己剛才糟糕的心情好像好了些了。

兩個人又穿越陽光往教學樓的方向走。

“你晚上也要去打工嗎？”鄭卓嘉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嗯。”

“噢噢。”鄭卓嘉點了點頭：“去幹什麽？”頓了兩秒補充道：“呃，你也可以不回答。”

“快遞公司揀貨。”林柏昇面無表情的回答。

“會很辛苦吧？”鄭卓嘉臉上是關心的神情。

看得林柏昇心下一頓：“還好。”

“噢噢。”

上樓梯的腳步只差一層階梯，鄭卓嘉在前，林柏昇在後，步調一致，右腳先邁。

“你……你要是學習上需要幫忙可以找我。”鄭卓嘉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傳進了林柏昇的左耳。

“我不是那塊料。”林柏昇自嘲的笑了一下。

“什麽？”鄭卓嘉側頭詢問。

“我不是學習那塊料，學不進去。”這是林柏昇第一回主動跟別人說這事。他并不是因為打工才影響了學習，而是因為學習不好才早早的把心思放在打工上。

“啊？噢噢，那好吧。生活上有什麽需要幫忙也可以找我。”鄭卓嘉說完覺得有點會令人誤解連忙又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要是手不方便需要幫忙可以找我，或者，下次我們合夥做生意，等我手好了。”

“好。”林柏昇沒有提出任何疑問也沒表現出多餘的好奇，只回答了這麽一個字。

如此乖巧的林柏昇倒是很對鄭卓嘉心意，只見她微微一笑又挑了挑眉留下一句：“那就這麽說定了。”後走進了班級。

林柏昇看着背影躊躇了一下也跟着進去了。

直到中午放學後，李麗、林靈以及張青三人才有機會來找鄭卓嘉了解她剛才陪林柏昇去醫務室的事情。

“卓嘉，你跟林同學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啊？”張青臉上神采奕奕，就差在額頭上寫上八卦這兩個字了。

“沒有，說到底還是因為我他才燙傷的，帶他去醫務室換藥也很正常。”鄭卓嘉解釋。

“就是就是，同學之間互幫互助嘛。”李麗說。

“就是就是。”鄭卓嘉也附和。

“不對勁，本密探覺得不對勁，林同學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反正我不管，卓嘉你跟林同學之間就是有一絲不正常，我還在探索，等我探索到了，嘿嘿！”張青壞笑道。

鄭卓嘉笑着去撓張青的癢癢，李麗也跟着她們一起鬧，唯獨林靈面無表情的在一旁一言不發。

手傷一天一天的好起來，傷口處的結痂一脫落，鄭卓嘉馬上往上面塗祛疤膏，她也送了一支給林柏昇，不過林柏昇沒要，又用沒事兩個字打發了。

二人因為燙傷這件事情關系倒是熟悉了一些，鄭卓嘉也發現林柏昇其實并不像傳說中的那麽可怕，完全想象不出他是會拿紙團追着女孩子砸的人，腦補出那個畫面的時候讓鄭卓嘉笑得不行。

林柏昇有點嫌棄的看了一眼身旁這位一邊喝水一邊傻笑差點被嗆到的鄭鬥戰勝佛，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林柏昇是不是在學校有冷面殺手的偶像包袱，鄭卓嘉其實也不怎麽常跟他聊天，偶爾問兩句答兩詞而已，但這在其他人看來已經是不得了了。

畢竟林同學最愛做的事情就是不搭理人，沒想到他還會回鄭卓嘉的問題，雖然惜字如金。

這也讓張青更加堅信二人之間有什麽不能言說的小秘密。因為她學着鄭卓嘉去找林同學說話，林同學照樣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