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住院

有林柏昇在場的午飯，張青吃得很不習慣了，她坐在鄭卓嘉的對面，林柏昇坐在鄭卓嘉的旁邊。眼看着林一臉冷淡同學時不時伸出筷子去夾鄭卓嘉餐盤裏的菜，張青心想這兩人關系都發展到這樣了嗎？

在尴尬中，張青還是斷斷續續的跟鄭卓嘉說着話。

林柏昇不僅從鄭卓嘉餐盤裏夾菜，還把自己餐盤裏的土豆往她餐盤裏放。

“你要不吃土豆就留着，不要夾給我。”鄭卓嘉兇道。

林柏昇幽幽的看了一眼鄭卓嘉沒有說話，賭氣般的把飯吃完了。

張青看了怕忍不住笑，草草吃完就先告辭了。

“那個人給你芹菜你就吃，怎麽我給你土豆你就不吃。”回班級的路上，林柏昇開始算賬，那個人指的就是張青。

鄭卓嘉想撫額嘆氣，林柏昇到底被誰下了藥。人家工藤新一被下藥是身體變小，他林柏昇莫不是智商倒退了？

“林柏昇，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你奶奶了，還撒嬌？”鄭卓嘉語出驚人。

“你！”林柏昇氣得天靈蓋都要飛起來了，偏偏又恨不得打不得，說還說不過她，只好氣沖沖的往教學樓方向走。

鄭卓嘉看着那個腳步飛快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來。

等她慢悠悠的散步到教學樓一樓樓梯口的時候，發現林柏昇早在那裏等她了。

“你想得美。”林柏昇特地在這裏等着鄭卓嘉，留下這四個字後三步并作兩步的上樓梯。

“诶，你慢點走，剛吃完飯別走那麽快。”鄭卓嘉在後面喊道。

林河豚同學這才放緩了步子。

在國慶放假的前一天，林柏昇出了意外。他晚上在快遞公司揀貨的時候因為同事操作不慎，有貨物砸到了他，連夜送去了醫院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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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卓嘉是第二天才知道這件事情的，因為醫院聯系不上他的家屬，最後還是等林柏昇麻醉退完後從他口中獲取了鄭卓嘉的電話號碼。

鄭卓嘉二話沒說就趕到了醫院，林柏昇做了個小手術，快遞公司那邊的人在病房裏陪着，一見到鄭卓嘉過去以為是家屬先是道歉，後又是商量賠償事宜，因為林柏昇不算正式員工，又看到鄭卓嘉只有一個小丫頭片子出面，快遞公司一直避重就輕。

鄭卓嘉只好打電話給班主任，請學校幫忙出面。林柏昇家裏只有一個奶奶，沒有其他親人了，鄭卓嘉是不怕事，但畢竟許多事情以她目前這個年齡還無法應對，況且她與林柏昇還只是同學關系。

如果鄭卓嘉沒有打電話給班主任，說不定快遞公司付了醫藥費就跑了。還好請求學校出面，在校方的壓力下，對于家境困難勤工儉學的學生，快遞公司不敢再拿喬，也怕像鄭卓嘉故作威脅那般的把這件事放上網。

最後在班主任和教務主任的安排下，先為林柏昇請了一個男護工先照顧着。

而鄭卓嘉就擔起了看前顧後的工作了，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林柏昇是男的，很多事情只能讓男護工來做。

“你想不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林柏昇的神志已經清醒過來了，只是麻藥的副作用還讓他的頭有點昏昏沉沉的。聽到了鄭卓嘉的聲音，心裏才安定了下來。

“椰汁芒果西米露。”

鄭卓嘉抱臂看他。

林柏昇瞧她沒有接話，接着又說：“我頭很暈，喉嚨很難受，想吐，想吃點甜甜的壓一下。”

與快遞公司協商了差不多一個上午，午飯林柏昇只簡單的吃了點粥，還沒吃幾口，鄭卓嘉看他這個樣子也舍不得拒絕他的要求了。

“行吧，那你先在這呆着，有什麽事叫護工大叔，我回去給你做，晚飯也給你帶過來。”

林柏昇眨了眨眼當做同意。

鄭好心人一邊出醫院一邊在網上超市下單，預計回到家的時候材料剛好送來。

如林柏昇所願，鄭好心人再次出現在醫院的時候帶來了椰汁芒果西米露，還有好心人親手做的晚餐，鹽焗雞腿，山藥炒木耳，以及相對清淡的胡蘿蔔馬蹄腰果湯，分別用保溫飯盒悉心裝好，打開後還冒着熱氣。

林柏昇心裏美得不行，放好床上小桌子之後就慢慢吃了起來。

同病房的是一位中年人和一位老人，對着兩位可以當他們兒子女兒和孫子孫女的小朋友很是好奇，還以為是姐弟。

“小夥子，你姐姐對你真好。”隔壁床那位中年人的家屬看着林柏昇說。

“她不是我姐姐。”林柏昇停下喝湯的動作，擡起頭認真的解釋。

“那你妹妹很懂得照顧人啊。”家屬又補充道。

“也不是。”林柏昇又解釋了一次。

家屬看了看兩人的互動突然就笑了笑不說話了。

倒是第三床那位爺爺的妻子欣慰的看着鄭卓嘉，誇贊她的廚藝好。

為了方便，鄭卓嘉是在家裏吃完再過來的，她就坐在床尾一邊幫林柏昇遞紙，還自發的幫他剔骨雞腿，把林柏昇變得像是一位手受傷的病人。

林柏昇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相反還很享受，如果鄭卓嘉有一雙能窺探人內心的火眼金睛，就能看到林柏昇心裏的那個小人在叫嚣：“喂我！喂我！喂我！”

吃飯的間隙，林柏昇的奶奶來了一趟醫院，給林柏昇帶了一些換洗衣物過來。鄭卓嘉是第一次見到老人家，很禮貌的打了招呼和介紹自己的身份。老人家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說不上很親切，看到林柏昇在吃飯，問了一句醫院的飯貴不貴，這樣要多少錢。

就這句話讓鄭卓嘉覺得有點怪怪的，林柏昇的奶奶連林柏昇的傷怎麽樣都沒問，一進病房看到他在吃飯第一句就問飯多少錢。

林柏昇的臉色也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告知了是鄭卓嘉的準備的之後老人家的臉色才好了些，她也沒有留多久，只說還住在兒子家不太方便過來，讓林柏昇好好照顧自己，提醒完交房租的日期後，留下行李之後人就走了。

鄭卓嘉心裏感覺很不痛快，不痛快的是她沒想到林柏昇和他奶奶之間的相處會是這樣子的。聽他說他是她奶奶在寺廟門口撿到的時候，她以為至少還有一個奶奶疼他，可事實好像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不過看林柏昇的樣子，又看不出有什麽，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鄭卓嘉也就沒有開口詢問什麽。

飯後，林柏昇滿足的後靠在病床上，一口一口慢慢吸着鄭卓嘉單獨給他做的椰汁芒果西米露。

這位祖宗絲毫不客氣，還想點菜，說想吃黑椒雞扒，想吃胡蘿蔔炒蛋，還想喝草莓奶昔。仗着自己腿傷了，鄭卓嘉好說話，肆無忌憚無法無天了起來。

鄭卓嘉能說什麽，她只能一一照做，誰讓林柏昇是位沒有什麽壞心思的手術病患。

不知道是林柏昇年紀輕恢複能力好，還是因為他心情好自愈能力加強，術後第三天，他的精神狀态看起來已經跟沒事人一樣了。

此時正值國慶假期，雖然高三年段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天假日，但在班長的組織之下，還是有幾個同學自發的想要來看林柏昇，男同學中就有張力一個，女同學除了班長本人之外就只有林靈。

同學好心來看他，林柏昇當然也不可能像在學校那樣不愛搭理人，反而有問有答的。林靈提了一袋子芒果過來，連果皮刀和一次性餐盒都準備好了，說完話就要去幫林柏昇削芒果。

“不用麻煩了，林靈。”這是林柏昇第一次叫林靈的名字，“我不喜歡吃芒果，你帶回去吧，謝謝你們來看我。有卓嘉在這照顧我我挺好的，大家好好享受假期吧，我們學校見。”

所以說，林柏昇根本不是因為不會說話才不愛搭理人，瞧瞧人這話說的，多滴水不漏，鄭卓嘉心裏對林柏昇的認知又刷新了一層，因為這人在她面前就像一個叛逆期小孩，如果不是身高不允許，鄭卓嘉堅信他能幹出上蹿下跳，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的熊孩子行為。

林靈眼角略帶濕意，呆站在原地，手裏緊緊提着芒果，大家不約而同地略過這兩人之間的尴尬處境。

同學們來了又走，前後也才二十來分鐘的時間，張力倒是多跟林柏昇聊了幾句。上次他和吳誠撞到了鄭卓嘉，害林柏昇也一起燙傷。後來他也道歉了很多次，更提出要負擔醫藥費，只不過他們都沒要。

一行人走後，鄭卓嘉第一次很好奇林靈和林柏昇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不愉快，因為林柏昇對林靈除了像對常人一般的疏離之外，還有一點排斥在裏面。

而且記得鄭卓嘉剛轉來五中，林靈那時候提到林柏昇時說的話讓人以為她是不喜歡他的，沒想到後來她竟然親口承認她喜歡林柏昇。

不曾想林柏昇的注意力從來都不在林靈身上，而是在剛才一直跟他交談的張力身上。

因為張力來的時候跟第一句話就是問鄭卓嘉會不會很辛苦，需不需要他來幫忙。

走的時候又跟鄭卓嘉說，不要太累了要注意休息。

林柏昇很不高興，鄭卓嘉辛不辛苦累不累要不要注意休息這些話應該由他來關心，而不是與她毫無關聯的張力開口。

但張力說的也有道理，鄭卓嘉每天為他忙前忙後的也很辛苦，而且她自己的假期就沒有了。

想讓她不用來了，可是又很想她來，想吃她做的飯，想她答應自己那些不斷刷存在感的要求。林柏昇也知道自己很幼稚，但是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鄭卓嘉對于他，就猶如沙漠中的一片綠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