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盲盒男友
顧幼棠稍微掃了一眼,發了十八次好友驗證的是發小周祺苼的姑姑,這家早年下海搞貨運,很早就暴富了,家裏跟他家是差不多的條件。
發小姑姑名叫周仙,大家閨秀,美人胚子,三十一歲了,未婚,玩兒咖,有不少小男友,但每個都是一個月就掰,沒想到啊,這回對着他爸這老男人,居然堅持了三個月!
“周姑姑的車子挺好的,但是他是周祺苼的小姑啊……而且我借車子開過去,要是被人知道了,也不好……”顧幼棠面子薄,距離晚上六點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兜比臉幹淨,衣服也沒個像樣的,還不能把同學聚會的用錢給包了,光是想想,就很窒息。
“這有什麽?”爸爸挑了挑眉,不得不說,他爸帥到沒朋友,荷爾蒙爆棚的那種帥,哪怕落魄了,也是風流不羁的樣子,沒人能留得住,“寶寶你大膽去就是,一會兒我讓你周姑姑把車開來,再帶你去買身衣裳,順道讓周仙給你一張卡,結賬的時候你去結,這不就好了?”
眼瞅着自己小孩兒臉皮薄的已經紅得不得了,委屈得很,便又開導道:“你那些高中同學,我見過,家裏有些這幾年上道了,賺了些錢,但說到底跟我們以前比那還是差十萬八千裏,你只管去,他們摸不準你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要是被發現是借的車怎麽辦?這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嗎?”顧幼棠以前最不喜歡那些沒本事還硬裝逼的人,現在自己也要這樣做,他做不來,臊都要臊死。
“爸爸……”顧幼棠還是害怕,“還是算了,你要是答應了周姑姑,你……”這以後在周姑姑面前,怎麽擡得起頭?他也沒臉見周祺苼了。
顧幼棠不是沒見過周姑姑那些養的小男友,說是男友,其實基本可以說是包養,是吃軟飯的伺候人的那種‘少爺’。
那些人對着周姑姑是毫無尊嚴的,在酒會上,讓‘男友’跳舞就跳舞,扇耳光就扇耳光,有時候那些‘男友’惹周姑姑生氣了,二話不說開車走人,留那一個人都不認識的‘男友’尴尬的要死留在酒會。
顧幼棠完全想象不出來他爸爸被周姑姑那樣對待的場合。
“傻孩子。”爸爸又捏了捏他的臉,笑起來,拿回手機,就直接點了周姑姑的好友邀請,沒兩秒,那邊打了語音過來,爸爸對他說,“看着。”
随着‘嘟’的一聲接通聲響起,爸爸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順便開了擴音,緊接着周姑姑驚喜又懷春少女般的甜甜嗓音從擴音器傳出:“顧歧?你終于肯加我啦?哼,現在才想起我,是要求我辦什麽事?我跟你說,三個月前你加我,我免費給你辦,現在嘛……要看你表現。”
顧幼棠紅着臉,也不知道是臊的,還是聽懂了周姑姑的言外之意,這是紅果果的那啥暗示啊!
顧幼棠悄悄拽了拽爸爸的手指頭,眼眶也有點紅了:算了吧,爸,咱們別吃軟飯了!
他爸對他微笑了一下,順手把他摟了過去,捏着他的手,跟周仙淡淡說:“我表現怎麽樣,得看周小姐你表現如何,一會兒叫你家司機送我家寶寶去參加個同學聚會,開最貴的那個車,再給他留一張不上限的卡。”
“只給你半個小時過來,過得來嗎?”顧歧言語間毫無吃軟飯的态度,依舊好像還是顧家那個反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顧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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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嚣張的态度,原以為周姑姑會晾爸爸一會兒,起碼甩甩臉色也很應當,結果周姑姑那邊卻軟了下來,反過來哄着爸爸:“來得了來得了,咱們棠棠要參加同學會呀?那是該弄點兒好東西過去,免得那些沒眼力見的惹咱們棠棠生氣呢。顧歧,那一會兒你也叫我寶寶呗。”
顧幼棠聽得詫異,以為爸爸應當會叫周姑姑寶寶來着,結果爸爸依舊很酷炫冷淡,沒叫寶寶:“寶寶是我兒子,你是哪位?”
通話語音那邊傳來一串嬌羞的笑:“你讨厭!”
随後語音通話挂斷,顧幼棠嘆為觀止。
顧歧又捏了捏寶貝小孩的臉,說:“這叫爸爸憑本事弄來的車和卡,你害什麽臊?你去看看有幾個小白臉能做到這樣?”
軟飯硬吃也能說成是憑本事吃飯,顧幼棠一時還當真是覺得有點兒道理。
顧歧又哄他:“之前幾個月爸爸是在等,也算是火候差不多了,以後咱們不會這麽落魄了,要不了多久,爸爸把欠銀行的錢還了,想要高消費就不會被限制了。”
的确,自從欠了賬還不起,他們家信用低到離譜,別說貸款重新創業,擺個攤都困難,只能找個班上,偏偏顧幼棠是知道他爸的,爸爸從小也是錦衣玉食長大,吃喝玩樂精通,學習上就比較爛了,投資、金融等那些東西更是不怎麽管,請的有專業人士,讓他白手起家那絕不可能。
顧家的發家得從顧幼棠的爺爺說起,他爺爺也是個沒什麽大手段的人,只是家境好,懂些古董,開了個古董拍賣行,但就這并不能算是大富大貴,只能說是人脈好,賺個服務費。
真正起家,得是爺爺被奶奶這個商業奇才看上說起。
奶奶當年在那男人都還捧着鐵飯碗覺得小日子不錯的年代就開始在國外淘金了,是個眼光極為毒辣的女人,爺爺曾說這種女人,一個人在非洲地區的某國弄了個最大的連鎖超市,手底下的老少爺們個個兒喊大姐,那是真有本事。
奶奶一次回國,弄了一批沉船的古董拿到爺爺的拍賣行估價,結果一眼看上了光風霁月的爺爺——光風霁月這個詞兒也不是顧幼棠說的,是奶奶說的——當時就驚為天人,開始追求了。
爺爺被奶奶打動是因為看奶奶在碼頭一腳踹斷了個扒手的小腿,覺得奶奶很有武俠氣息,于是成婚,有了顧幼棠的爸爸顧歧。
成婚後的奶奶所有事業重心全部搬回國內,接手了爺爺家所有的人脈,開啓了商業帝國的建立。
說是商業帝國,顧幼棠其實至今不太明白家裏的公司是幹啥的,好像什麽都幹,有房地産,有航空公司,還有高爾夫球場、飯店、酒店、最後還有個娛樂公司。
總之在奶奶的帶領下,顧幼棠從出生到六歲,幾乎腳沒沾過地,不是被爸爸抱着,就是被爺爺和奶奶抱着,在要不然就是保镖抱着,跟古代皇族生活差不多。
這種寵溺程度也不全是因為家裏有錢随便造,歸根究底其實是因為老顧家一脈相傳,從能知道的上八代往下數,他們家就是一根獨苗,從沒有多的。
因此顧幼棠在發小堆裏其實也有個外號,叫顧獨苗。
獨苗顧幼棠的媽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姑娘,對他爸一見鐘情,即便知道他爸是個浪子,也似乎有種自己一定是那位讓浪子回頭的真命天女,跑來他們家公司當員工,後來好不容易跟他爸搞到一起有了他,才結的婚,只不過很快又提出離婚了,說累了。
顧幼棠對此表示理解,就他爸這招蜂引蝶風流的樣子,就是個渣男中的戰鬥機,大概沒誰能搞得定。
戰鬥機風流了大半輩子,現在改吃軟飯也是牛逼哄哄的模樣,顧幼棠卻怪心疼,總覺得為了自己,他爸實在是委屈了。
然而不等他糾結太久,周姑姑那邊車子到了。
一輛勞斯萊斯的幻影停在樓下,當年周姑姑買的時候是四百萬美元拿下,非常漂亮。
還有一輛低調點兒的寶馬轎車停在後面,顧幼棠看着他爸随便抓了抓頭發就下樓去,臨走前還親了親他額頭,讓他同學會玩兒高興點,然後下樓,上了寶馬車,絕塵而去。
幻影車則還在樓下,司機是認識顧幼棠的周家老司機王伯,給顧幼棠發了個短信,問什麽時候出發。
顧幼棠心虛的下了樓,依舊是戴着口罩,上了幻影車,司機王伯就遞給他一張卡,黑卡,以前他有三張,爺爺說随便刷,奶奶說送給他,爸爸說拿去用,而現在兜裏只有十塊錢是他自己的,啊啊啊,心慌。
顧幼棠愛面子,小時候看見有人跳級,他便也跳,還要跳兩級!到時候課聽不聽得懂另說,反正不能比別人差。
現在也是,就算是落魄了,不能高消費了,他也不能穿着半舊的AJ去參加同學會,得換一身最潮流的行頭!還要做個頭發。
但是這些往常放到他身上非常習以為常的事情,現在卻變得很難。
他到了自己以前慣去的造型會所,卻遲遲不敢進去,就怕相熟的托尼老師問他怎麽有錢來,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回答啊!
獨自在繁華街頭晃悠的顧幼棠晃悠到了快六點,衣服沒買、造型沒做,司機王伯給他發消息,問他什麽時候去,他卻已經不想去參加同學聚會了,覺得去了也肯定會被人嘲笑,說是垂死掙紮。
但不去真的更丢人吧!
氣死了。
顧幼棠踢開腳邊的小石頭,憤憤的,結果小石頭蹿了好遠,去了小巷子裏。
他追着小石頭過去,擡頭卻在死胡同巷子裏看見了一個奇奇怪怪的自助盲盒機,整體黃色,盲盒機皮上寫着‘盲盒男友’四個大字,玻璃櫃裏展示着整整齊齊的小盒子,走近看,還很便宜,十塊買一盒。
潮玩達人顧幼棠從前買盲盒,都是整套買,買完後有時候根本不拆,就堆在自己的小別墅裏,開心嘛就要端盒!全套就都有了。
現在嘛,窮了,他只能摸出口袋裏的十塊錢買一份快樂。
随意的投入紙幣口,自助盲盒機便讓他選要幾號窗口的盲盒。
他也随便選了一個三號窗口,盲盒機立即挪動抓取手臂,然後打開取盒位置的黑色平臺,一個黃色包裝上畫着無數糖果的盲盒就到了顧幼棠的手裏。
他大致看了一眼盲盒背面的人物,總共十二個普通人物,一個隐藏人物。
“好醜哦,怪不得賣這麽便宜。”盲盒人物每個都穿着西裝,就是西裝顏色和配飾不一樣,每個人物還正兒八經的取了名字,感覺就很奇怪。
顧幼棠一個都不喜歡,但買都買了,拆開看看吧。
他撕開包裝,紙盒被撕開的瞬間,周圍靜得過分,傍晚的風瞬間吹來晚霞落在落魄青年的時髦奶奶灰卷毛上。
“咦,貓耳朵?”顧幼棠得到了一個穿着騷包紫色西裝的小人偶,和一個毛茸茸的貓耳朵發卡配飾,身份卡正面上沒有太多介紹,只有這個小人偶的卡通畫像和名字。
“林熙?”顧幼棠念出這個小人偶的名字。奇怪,搞垮他家的那個誰好像也叫林熙。
他翻到反面,漂亮的瞳孔瞬間微縮,只見上面寫着更詳細的身份介紹:林熙,27歲,江山集團董事,幸運物:貓耳朵。
與此同時他身後瞬間出現一道車前燈閃過,緊接着是豪車緊急剎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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