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挑釁

顧世安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強迫着将所有翻騰着的情緒都壓了下去。隔了那麽會兒，才勉強的擠出了笑容來，說：“不用，讓您送已經夠麻煩您了。”

秦唐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看了看時間，說道：“那邊有一家小馄饨營業到十二點，味道也不錯。”

他說着看了顧世安那略蒼白的臉一眼，接着說：“以後來這種場合，記得提前吃東西。”

他的語氣是輕描淡寫的，說着就調轉了車頭，往他剛才指的方向開去。

顧世安一路都有那麽些恍惚，直到車子停下來這才回過神來。趕緊的打開車門下了車。

秦唐這次沒有等她，先一步進了店裏。店的廊檐下挂着燈籠，暗黃的燈光從門裏透出來。

店裏的陳設簡潔利落，燈光柔和懶散。已經晚了，但店裏仍是坐了三三倆倆的客人。像極了深夜裏的疲憊了一天的行人落腳的旅店。

秦唐示意顧世安找位置坐下，徑直就往裏頭走去。

不知道他和老板說了什麽，再回來時手上就端了一碗粥和一碗小馄饨。

他直接就将東西放到了顧世安的面前，又推了推小米粥，說：“先吃這個，喝了酒，養胃。”

他衣冠楚楚的，和這個小店格格不入。顧世安拘謹，但卻并沒有客氣，說了句謝謝，就慢慢的吃起了小米粥來。

一下子吃了半碗粥，胃裏才暖和了些。見秦唐沒有再點東西，她擱下了勺子，往後廚的方向看了一眼，問道：“您不吃嗎？”

”已經吃過了。”秦唐的語氣淡淡的。示意顧世安繼續吃。

等着顧世安吃完了小米粥開始吃馄饨時，他才開口問道：“今天如何？”

顧世安的動作就頓了頓，她是知道秦唐問什麽的，原本是想說還好的。但未免顯得太過疏離，就無奈的笑笑，說：“談了幾家，但都是小客戶。”

秦唐微微的颔首，倒是并未有任何反應。過了那麽會兒，才語氣淡淡的說：“談生意，除了最基本的誠信質量，還得投其所好。任何人都有弱點，只要抓住了弱點，雙管齊下一擊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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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裏是帶了那麽幾分淡漠的，頓了頓，接着說：“有時候，并不是你做得好，別人就會選擇你。”

他的語氣雖是淡漠，但這樣兒，就是在教顧世安怎麽去有效的談生意了。

這樣的機會顧世安當然不會錯過，她放下了勺子，認真的聽着。

秦唐抽出了一直煙來點燃，繼續淡淡的說：“談生意之前，必須做足準備。盡量摸清楚所要談的客戶喜惡。只要有了好的開頭，談成的機會至少會多上三成。即便是一次談不成，也能在客戶那兒留下好印象。下次如果還能合作，事情便會順利很多。”

秦唐的聲音徐徐，又帶了些冷漠。他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在生意場圓滑世故的商人。

顧世安偶爾會發問，他會一一的解答，沒有一點兒不耐煩。

顧世安莫名的就有些恍惚，很快回過神來，繼續讨教。

她原本是又疲又困的，這下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了。兩人坐到店差不多快打烊，秦唐才率先站起來，示意顧世安該走了。

邊往外走他邊又說道：“我那邊有幾本書你可以看一下，周末我讓司機給你送過去。”

顧世安哪裏好在麻煩他，趕緊的說道：“不用那麽麻煩，我自己過去拿就是了。”

秦唐倒是沒有拒絕，點點頭。

他将顧世安送到了小區樓下，顧世安向他道謝他也只是微微的颔首，讓她上去，早點兒休息。

顧世安很快上了樓，秦唐卻并沒有馬上發動車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抽出了一支煙點燃，隔了那麽好會兒，他才看看時間。估摸着顧世安已經到家了，這才發動車子。

如顧世安所說的，曲總在乎的只是合同有沒有簽下，而不是簽合同的人。

顧世安第二天到公司，四處都是同事對羅韻的恭賀聲。拿下那麽大一單，确實是值得恭賀的。

聽說曲總甚至放話說，只要完工後楊總滿意，還會單獨給羅韻一大筆獎賞。這是顧世安早預料到的，她倒是平靜。小王卻是憤憤不平，但卻毫無辦法。

到了例行的晨會，曲總果然是紅光滿面的，先将羅韻表揚了了一頓，随後讓公司的老員工都好好向羅韻學習。人才剛來，就拿了那麽一個大單。半點兒也不提這客戶是羅韻搶走的這事兒。

長篇大論的說了一大堆，又問羅韻，在這次的工程裏有沒有什麽困難之處，只要有，公司都一定給她解決。

羅韻羞澀的站了起來，先是向曲總道了謝，眼神一轉，就落到了顧世安的身上，說：“我才剛來，沒有多少經驗，設計上我想請顧師姐幫幫忙。”

她是一副羞澀又膽小的模樣，但這樣子，無疑是在挑釁了。

顧世安的手指不自覺的捏緊，面上卻是笑了笑，不待曲總說話就說：“不好意思，最近這段時間我的工作都已經排滿了，恐怕沒辦法幫忙。”

前頭的曲總卻是大手一揮，說：“現在全公司都以楊總這一單為主，小王你也帶了那麽久了，你手上那些客戶就交給她去處理。你現在就安心的跟着小羅，務必要讓楊總滿意。”

這意思就是要讓顧世安給羅韻打下手了。

他說完，也不等顧世安反駁，揮揮手說：“這段時間大家都忙，我也還有事，散會。”

他說着就快步的走了。顧世安原本是要跟上去的，誰知道才剛站起來，羅韻就走了過來，笑着說：“顧師姐，以後還請多指教。”

她這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連半點兒不自在都沒有。

跟在顧世安身後的小王想說什麽，卻被顧世安拉住了手。她笑笑，說了句不敢，直接拉着小王越過她走了。

待到回了辦公室，小王就咬牙切齒的問道：“顧姐，曲總也太不公平了！她搶走我們的客戶也就算了，竟然還要讓你給她打下手！”

從昨晚見到羅韻和黎苒在一起，顧世安就知道她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她既然敢明目張膽的搶客戶，那這次讓她幫忙，不可能只是單純的讓她幫忙。

只是，不知道她們到底想幹什麽。但無論如何，她最好都是別參與進去。

顧世安并沒有将這些都告訴小王，沉默了一下，看了看時間，說：“我再去找曲總談談。”

不得不說，黎苒的消息是靈通的。她那麽一長串動作，大抵是知道，她和陳效已經結婚了。不然，也不可能那麽針對她。

顧世安很快就去了曲總的辦公室，但卻被告知曲總已經走了。她就打了曲總的電話，接的卻不是曲總，而是他的秘書。說是曲總在忙。大抵是知道顧世安打電話來是為什麽，委婉的讓她為公司的利益着想。說是這也是曲總的意思。

顧世安挂了電話一時沒動，站了那麽會兒，正要回辦公室，舒敏就走了過來，一臉為難的說：“顧姐，小組有個會議，羅韻讓我請你過去。”

她還真是挺急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