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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不是還設置了別的陣法?”覃坈眯着眼睛瞅了半天也沒能從烏漆麻黑的四周看出二人所在位置,不過如果只是單純的被轉移到後山上,破老道完全沒必要愁眉苦臉,那點路還不夠他們熱個身的。

“鬼打牆你應該不陌生吧,既然撞了鬼,哪有不遭遇鬼打牆的。”遠澤無奈地聳肩,被普通人傳的神乎其神的鬼打牆其實也分很多等級,一般人遭遇的往往是最低級的,用老祖宗傳下來的幾種土辦法就能破解。而對手千方百計把他們移動到這兒來,就是篤定設置在這裏的鬼打牆能困住他們,可想而知輕易是破解不了的。

“坐下休息一會吧,”看覃坈身體繃得像滿弓一樣,遠澤拍拍對方的肩膀,示意他暫時放松,“那只惡鬼不會蠢到只用困陣困住咱倆,估計着一會兒後招就來了,咱們以逸待勞,見招拆招,還怕破不了他的鬼打牆麽。”

覃坈聞言點點頭,承認遠澤說的有道理的同時,心裏的不安更強烈了。

總覺得,今晚的事沒那麽容易擺平。而且,還有種淩駕于眼前危機之上的不祥之感籠罩着他,讓他明知不該卻還是無法放松。

……

親眼見證了唐劍文二十分鐘內扛出七個人,舒慕和康俊齊齊挑起大拇指,對這位看似養尊處優的大老板刮目相看,要不是腿還有點發軟,他們真想直接跪了——扛着百十斤的大活人玩百米沖刺,您就不能臉紅氣喘一下,讓我等凡人心裏平衡點嗎!

“裏面的黑影越來越多了。”把肩上的胖子丢在人堆裏,唐劍文回頭望着被黑雲罩住的度假村,那顆堪比磐石的心一個勁兒往下沉,目測度假村所有別墅都被惡鬼光臨了一遍,卻絲毫聽不見游客和度假村工作人員的叫喊,他們……還活着嗎?

“唐老板,唐高人,您就別端着了,”被接連的爆炸聲震得心肝亂顫,舒慕現在看唐劍文就跟見了救世主似的,“是您時候大顯身手,把裏面那些随意害人的家夥一網打盡的時候了。”

唐劍文挑着眉梢賞他一眼——胡說什麽呢,被吓得精神錯亂了嗎?

“唐老板,我知道你不想暴露高人的身份,但我那位鬼兄弟早就告訴我了,你是他們鬼類的克星,還有那晚,那麽多人都被惡鬼附身了,只有你,惡鬼剛貼在你身上,就被你震得四分五裂。”見唐劍文不肯承認,舒慕有點火了,這人怎麽在生死攸關的節骨眼怎麽還這麽沉得住氣啊!

“你說,我是鬼類的克星?”唐劍文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确定地問。見舒慕非常肯定的點頭,唐劍文沉默半晌,重新轉頭望向愈加黑暗的度假村,片刻後邁開大長腿,義無反顧地跑進度假村。

既然他有救人的能力,就不該眼睜睜看着事态惡化下去。

被唐劍文毅然決然回度假村救人的架勢震住,舒慕先是一愣,跟着心裏升起濃濃的歉意,他光顧着想沒能逃出來那些人的安危,卻忽略了唐劍文再怎麽厲害也是個人,裏面惡鬼那麽多,萬一……

“唐老板真的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嗎?”康俊咬着嘴唇糾結半天,還是忍不住問出心頭的疑惑。假如唐劍文當真是隐世高人,怎麽可能看不出飄雲影視城的風水有問題,又怎麽會放任那些惡鬼在影視城裏出沒,以至于發展到今天這種幾乎時空的局面?

舒慕身子猛地一顫,在簡桐桐被鬼附身之後,唐劍文獨自一人在那片鬧鬼的場地住了好幾天,如果他真會抓鬼,肯定早就把鬧事的家夥幹掉了。他居然光想着唐劍文屢次把他們從惡鬼的魔掌中解救出來,而忘了這麽重要的一環。

如此一想,很多原本解釋不通的事突然就通了,唐劍文并不是什麽高人,而是個帶有震懾惡鬼氣場的普通人,鬼見了恨不能繞着走,所以當唐劍文出現,那些困住他們的惡鬼才不得不逃走,從而間接救了他們。那晚唐劍文被手機拍暈了,氣場勢必比清醒的時候弱了不少,惡鬼們抓住這個機會群起而攻之,至于那只企圖附身卻粉身碎骨的惡鬼……可能是附身過程中被唐劍文僅剩的氣場給剿滅了?

“糟了!”一滴冷汗劃過額頭,舒慕狠狠地拍了下大腿,鬼不敢靠近唐劍文,卻不代表不能想辦法弄暈他,一旦唐劍文倒下,惡鬼們展開自殺性附身策略,那他那點保命的氣場早晚有被用完的時候,到那時,唐劍文就九死一生了。

“那怎麽辦啊?”康俊急得滿頭大汗,掏出手機想叫唐劍文出來,卻無奈地發現電話根本打不通,一門之隔,不止是一步之遙,更是陰陽兩界,現在的度假村已經成了孤立的空間,一切外界的聯絡手段都無法聯系身處裏面的人。

“我犯的錯我自己償,這些人就交給你了,要是天亮我們還沒回來,你就把他們送去醫院或者我家,然後去找遠澤老道和……”說到覃坈,舒慕頓了下,此番再進度假村可謂有死無生,早知今晚一別便是永訣,他說什麽也要把心裏話說出來。

他一直想問卻沒問出口的那句:你願意給我當一輩子保镖麽?

“你要幹嘛?”被舒慕眼裏的狠絕吓得不輕,康俊下意識拉住舒慕的衣角。唐劍文有沒有兩把刷子他不知道,但他百分之百确定舒大少連一把刷子都沒有,眼下事情已經這樣了,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對方再去送死。

“我沒你想得那麽有膽無腦,”舒慕“嗤”了一聲,翻出自己的錢包,裏面只有幾張粉紅票票,卻有上百張畫符用的黃紙,“那些符紙我都會畫,據說有幾張即使沒有法力的人用,多少也能發揮點作用,我多畫幾張,争取把唐老板帶出來。”舒慕邊說邊從褲兜裏翻出一盒朱砂,席地而坐開始畫符。

康俊滿臉黑線地看着這一幕,随身帶符的他見得多了,可随身帶畫符原材料的可就少見了,尤其對方還是個門外漢。印泥大小的朱砂盒子放口袋裏,您不嫌硌得慌麽!

不得不說,在畫符上舒大少比覃坈有天賦得多,可能小時候學過畫畫的緣故,舒慕駕馭起那些複雜的讓人頭暈眼花的符咒就跟小學生畫小雞吃米圖似的,等康俊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畫好十幾張了。

“我先去試試看。”把剩餘的材料塞到康俊的手裏,舒慕捏着十幾張符咒小心翼翼湊到度假村後門處,伸着脖子向裏面張望。遠遠的正好有個黑影在游蕩,舒慕深吸口氣,擡腿邁進去。

壓抑陰森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舒慕張着嘴猛吸幾口氣才勉強适應,不等他往惡鬼那邊湊,惡鬼已經循着生人的氣味飄過來了。

舒慕緊張地咽了下口水,舉手将一張符紙甩過去,作為應試教育下的産物,舒慕自信在背書方面毫無壓力,那些毫無關聯的咒語被他記得滾瓜爛熟,随着一句冗長的咒語念完,那張随風飄搖的符紙突然活了般繃緊,照着惡鬼貼過去,粘在惡鬼身上的瞬間,騰起一道火光,頃刻間将惡鬼燒成灰燼。

“乖乖。”舒慕瞪圓了眼珠子,好半天都不敢相信自己消滅了一只惡鬼。如此玄幻的一幕,他做夢都不敢想,居然成真了?!

真是……鬧着玩一樣!

确定符咒确實能對抗惡鬼,舒慕不再戀戰,一轉身退到安全線外,結果被外面的景象驚得好半天都說不出話——

康俊坐在他剛才坐過的位置上,異常嚴肅認真地畫符。

看着這幅本該很違和的畫面,舒慕卻莫名覺得很和諧,這時他才想起來:康俊可是遠澤心心念念的徒弟人選,這麽看來,老道獨具慧眼啊!

“怎麽樣,管用嗎?”一筆終了,康俊才發現舒慕出來了,一張略白的臉霎時紅了。他只是覺得舒慕一個人畫符有點慢,所以就趁着這會工夫學着畫,哪想到被當場抓包。

他真不是故意浪費寶貴材料的!

“管用,太管用了,”說起用符驅鬼,舒慕的眼睛瞬間變成四十瓦大燈泡,锃亮锃亮的,可現在不是炫耀的時候,抓緊畫符才是正經,“你這符畫的不錯,來來,咱倆一起畫,抓緊時間。”

之前舒慕畫的是兩種以攻擊為主的符咒,一是時間有限,他必須先挑威力最大的符畫,二也是擔心幾種符咒混着畫再畫錯了。有了康俊的幫忙,舒慕索性将這兩種攻擊符咒全權交給對方,他則專心畫另外兩種防守符咒。有攻有守,才能增加活下來的幾率。

……

搞定上百張符紙,舒慕抹了把臉上的汗,這玩意或多或少會吸收點畫符人的力量,一介凡人一口氣畫這麽多符還沒暈,簡直是奇跡。饒是還保持着清醒,二人起身的時候還是感到一陣頭暈眼花,就跟低血糖還沒吃早飯就去跑一萬米差不多,胸悶得厲害。

拒絕了康俊一同進去救人的提議,舒慕把符紙按需裝好,想了想又拿出兩張塞給康俊,并把咒語反複念了幾遍。天知道這道所謂屏障能支持多久,一旦失效,好歹能保證康俊全身而退,其餘暈倒的人嘛……你們自求多福吧。

“記住我說的話,天一亮就想辦法離開。”最後用力地拍拍康俊的肩膀,舒慕懷着必死的決心進入度假村。

……

“桀桀桀!”陰森怪笑傳遍山頭,席地而坐的覃坈和遠澤猛地跳起來,戒備地到處找尋發聲的怪物。

“這聲音裏是不是還夾着個小孩的哭聲?”豎着耳朵聽了半天,覃坈納悶地瞟了遠澤一眼。遠澤也是一頭霧水,小鬼他見得多了,可混在鬼叫裏的聲音怎麽聽怎麽像是個活生生的娃娃發出來的。

“感覺到對手藏在哪了嗎?”遠澤左手捏着符紙,右手不知從哪拽出把黑漆漆的木劍,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根本無法确定對手的方位,眼下只能依賴覃坈雷達般的感應了。

覃坈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感受,片刻後猛地睜眼,擡腿率先向東南方邁去,走得越近,小孩的哭聲就越清晰,跟在後面的遠澤握着木劍的手青筋凸起。

他也感受到了,敵人,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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