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使勁折騰(1)

第四十七章:使勁折騰(1)

暮尉遲陰霾的臉色,在看到來人是訾容楓時,稍微好看了點,拱手行禮,聲音卻依然強硬着,“老臣參見宸郡王。”

訾容楓朝他身後變幻的已經和剛才截然不同的陣勢看去,“左相客氣了,這麽多年在漠北,閑來無事,本王最喜歡的就是研究八卦易經,真沒想到左相對八卦易經也這麽感興趣。”

暮尉遲怎麽會聽不出訾容楓話裏的意思,如果不是他剛才出來的快,只怕訾容楓手裏的石頭已經破了他的陣。

他的書房,就算要殺了他,也絕對不會讓第二個人進去,除非,他死了。

所以對訾容楓的試探,他只當聽不懂,再次拱手,“還有三天就是宸郡王和小女大婚的日子,有些事,老臣剛好要和王爺商量,要不正堂裏請。”

話說着,他不容訾容楓開口,當即做了個請的姿勢。

訾容楓嘴角慢慢勾出一絲清冽的冷笑,再次朝暮尉遲身後的幾株桃花看了眼,這才說:“好。”

訾容楓轉身時再次看了一眼,那幾株桃花已然又變化了新的陣勢。

心裏暗道,暮尉遲在書房裏到底藏了什麽?為什麽要布下這麽難破的八卦陣?

……

訾蓉楓才在正堂裏坐下,宋越急匆匆地就找了過來,他已經易容過,現在的打扮和長相就是個普通的王府下人。

他似乎很着急,顧不上行禮,附到訾容楓耳邊就說了句什麽,聲音壓得很低,暮尉遲根本聽不到,只看到訾容楓的臉色忽然變的有點古怪。

他挑眉反問:“真的?”

“真的。”随着那兩個字,訾容楓茶都沒來得及喝一口,起身就告辭。

暮尉遲巴不得他快走,當然沒挽留,還有三天他就要去東陵了,瞳兒嫁給訾容楓他也算是放心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

……

一走到門外,訾容楓就冷下臉問宋越,“你說真的?”他當然看的出宋越對暮雪瞳的成見。

宋越抱拳,低頭,聲音恭敬,“屬下不敢有半句謊言。”

訾容楓腳尖點地,人很快朝王府的方向騰飛了起來。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無非就是有人到宸郡王府上要債了,說是他們家未過門的王妃欠下的。

“我們家未過門的王妃一共錢欠了你們多少銀兩?”這是訾容楓才到自己的王府門口,就聽到管家在對圍堵在大門口的一幹人說的話。

晚一步到的宋越剛想上去驅敢那幫刁民,訾容楓一個揮手,阻止了他。

宋越把話噎到喉嚨裏,發現自從回到京城,自己真的越發猜不到自己的主子在想什麽了。

難道他還嫌自己為那個女人破的例還不夠多嗎?

他正想着,七嘴八舌的聲音已經開始了。

先是這個自報家門,然後說暮雪瞳欠了他多少錢。

接着就是那個自報家門,接上話說暮雪瞳欠了他多少錢。

如此雲雲,管家一聽這些數額,驚的直拿衣袖擦額頭上源源不斷滲出的冷汗,這數額也太大了,光聽一家勉強還能讓人接受,這麽多家累加起來,乖乖,新來的管家,就總結出一句話,這還沒過門的王妃,還真是個會花錢的主。

同樣被震驚到的還有宋越,他做了訾容楓這麽多年的暗侍,雖說酬勞不低,可是,這麽多年累加起來,也只是勉強能抵得上她欠繡衣坊的銀兩。

和管家感嘆的不同,他一臉同情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娶個如此敗家的女人,只怕不管家境多殷實,都會被她給敗光了。

訾容楓眉色淡淡,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看一幫人的賬也報清了,這才朝大門口走去。

管家站的高,大老遠的就看到他,心裏大喜,不顧尊卑之別,對他揮手就歡聲叫道:“王爺,您可回來了。”

一聽訾容楓回來了,衆多債主感覺暮雪瞳欠自己的銀兩有了希望,朝邊上退去,給訾容楓讓出了一條路。

訾容楓與生俱來的貴胄氣息,讓在場所有的人都不敢仰視,他走到管家身邊,用不算犀利的目光把衆人巡梭了一遍,最後留給管家一句話,就徑直回府了。

他說:“去賬房把王妃欠下的銀兩全部償還清了。”

管家怔住了,半響才明白過來,“好的,王爺。”

宋越狠狠瞪了一幫高興的就差跳起來的,所謂的債主,毫無任何辦法的跟進了府裏。

自從這一晚上,訾容楓很大方的幫暮雪瞳償還了所有債務,關于宸郡王有多疼愛王妃的消息,再次傳出,導致日後的很長時間,不管是暮雪瞳到哪家店裏,要賒欠任何東西,一概都順暢無比。

……

“聽說宸郡王對未來的王妃可好了。”

“我也聽說了,估計那個王妃想要月亮,宸郡王也會想辦法去摘。”

慕容興衡從劇痛中醒來,就聽到在外面伺候的丫鬟在竊竊私語,也許生為皇長子,到了年紀卻還沒被封王,他對“王”這個字,特別的敏感,咬牙忍着劇痛,用力拍打着床榻,“來人!”

小丫鬟匆匆跑了進來,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麽,肩膀瑟瑟發抖,不敢看慕容興衡。

慕容興衡早就知道自己的兩條腿廢了,這兩條廢腿被截掉,還是征得他的同意,他做人一貫如此,沒有任何用的廢物,不值得留。

同樣的,他對自己也如此。

“擡起頭看我!”慕容興衡惡狠狠地瞪着小丫鬟。

小丫鬟慢慢擡頭,只飛快的看了慕容興衡一眼,就撲通一聲跪到地上,不斷的磕頭求饒,“大皇子,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慕容興衡嘴角露出一抹噬血的陰笑,“你是不敢再在背地裏嘲笑我?還是不管背地裏羨慕訾容楓?”

小丫鬟吓的哪裏還敢說話,低頭看着地,整個人抖的像是秋風中的落葉。

“你過來!”慕容興衡陰測測地聲音再次響起。

小丫鬟猶豫了一下,真的爬到床邊。

一聲帶着恐怖的驚呼聲由慕容興衡的房間朝整個大皇子府蔓延,天色陰黑,凄厲的女聲,更是給這富麗堂皇的皇子府邸平添上幾分陰森詭秘。

管家很快跑來,看到眼前的一幕,饒是伺候了慕容興衡這麽多年,深知他是什麽樣的秉性,依然被吓到了,愣在原地,半天都沒動。

“怎麽了?”看他不動,慕容興衡眯起眼冷冷地開口,“是不是連你也看不起我?”

“大皇子,看您說的什麽話,您可是當今聖上的大皇子,奴才……”管家背上冷汗直流,還是硬着頭皮說平常慕容興衡最喜歡聽的好話。

“啪!”這一次,沒等他說完,臉上就被什麽東西狠狠的砸中。

東西是慕容興衡砸來的,除非是不想要命了,否則絕對不能躲閃,這導致他硬生生地接下來夜壺。

慕容興衡喜奢華,府邸裏用的東西雖不是最好,卻是他能弄到的最好的,即便是剛剛砸來的夜壺,那也是純金打造而成,上面還鑲嵌着珍珠瑪瑙。

好痛,管家覺得自己臉肯定變形了,卻不敢驚呼,也不敢去揉,只能強忍着。

他的經驗告訴他,忍過去就好了。

果然,慕容興衡靠在軟枕上大喘了幾口氣,終于平靜下來,“把這賤人拉出去喂狗!”

管家恭恭敬敬地應了聲,就退出去叫人,很快就進來兩個侍衛,他們對慕容興衡折磨人的手段早見怪不怪,面無表情的把死相凄慘的丫鬟像擡動物一樣拖了出去。

慕容興衡的啓蒙恩師,現在是幕僚的劉永,在門外站了很久,也聽了很久,終于還是走了進去。

慕容興衡一不如意就喜歡拿府中的丫鬟撒氣,這麽多年,他一直都知道,從一開始以為他需要發洩,而且上位者,的确需要心狠手辣,他并沒有多加阻止,只要他不太過分,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着。

當府裏的丫鬟聽到慕容興衡動怒的聲音,都瑟瑟發抖,他就知道自己錯了,不能再這麽下去了,上位者是需要心狠手辣,可是對象卻不能是連縛雞之力都沒有的女人。

慕容興衡聽到腳步聲,正想發火,一睜開眼睛看到是劉永,口氣才稍微好了一點,賭氣似的說道:“是不是連先生也覺得我是個廢人了,要另尋良主?”

劉永并沒和他生氣,而是笑着在他床邊坐下,“看大皇子說的什麽話,不就是沒了兩條腿,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慕容興衡看着他的眼睛,又朝空蕩蕩的被子看去,再怎麽心狠手辣的人,看到眼前這副模樣,也是心酸無比,聲音帶着幾分委屈和不甘,“先生,你學識淵博,我問你,你可聽說過有坐在輪椅上的皇帝嗎?”

劉永知道他的心結就在此,笑着回道:“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不會有!”

“先生……”慕容興衡瞳孔猛然收縮又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劉永,“你的意思是……”

劉永伸手朝慕容興衡空無一物的雙腿壓去,嘴角的笑因為他是文人越發斯文,也因為他的博學,沒有用到正路上,顯得越發的詭異陰戾,“萬萬人之上,想要什麽沒有,沒有腿,可以讓人擡着扛着,沒有牙齒,可以讓人嚼碎了喂,大皇子,你記住一句話,這個世道,什麽都能缺,唯獨權力,那是萬萬不可少的!”

這個道理,慕容興衡何嘗不懂,不然也不會去巴結孫夢梅母女,卻害自己失去了雙腿。

看慕容興衡擡起手,想朝自己沒有腿的地方摸去,卻又不敢,劉永抓過他的手,咬咬牙,很用力的按了下去,聲音蕭瑟的就像是窗外的寒風,“大皇子,不要再猶豫了,為了能給你母妃報仇,你也一定要坐上萬萬人之上的那張龍椅上。”

“我母妃?”慕容興衡自從懂事以來,雖一直嫌棄着蘭貴人的出生,也讨厭她的懦弱,卻也知道這是世界上最愛他,最為他着想的人,不關心生母,那也只是用來騙騙孫夢梅的,“她怎麽了?”

劉永很滿意從他眼底看到關切,可惜,為了讓他真的對那張龍椅抱了必得的決心,要連他最後一絲善良也抹殺了。

直視着慕容興衡的眼睛,他一字一句,聲音格外清晰,“蘭貴人聽說你從城樓上摔下來,着急着要出宮看你,結果……”

打量了下慕容興衡的表情,他很講究戰略的停頓了下來。

慕容興衡果然着急了,再次用力拍起床榻,“我母妃到底怎麽樣了?”

“蘭貴人她……”劉永神情凄楚道,“走的太急,在經過禦花園時引來惡犬,結果……”

慕容興衡現在關心的不是禦花園怎麽會有惡狗,他非常急切的想知道他的母親怎麽樣了。

劉永看着他流露出期盼和僥幸的眼睛,狠狠心,道:“被惡犬當場咬死,當宮人們趕到時,蘭貴妃已經……”

慕容興衡的聲音如劉永希望的那樣,已經帶着顫抖,“已經怎麽了?”

“已經被惡犬吃食了!”

慕容興衡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劉永,瞳孔渙散,看似很平常,劉永卻知道這是暴風雨來前的短暫安靜,果然,只是眨眼的安靜,慕容興衡就拍着床板,撕心裂肺的吼了起來,“啊!我的母親啊!”

劉永并沒有出言安慰,更沒有任何肢體上的慰藉,他冷眼看着慕容興衡近乎瘋癫一樣的嘶吼。

那叫聲太過懾人驚恐,府裏所有的丫鬟都打着寒顫,暗暗禱告天上所有的神仙,千萬別讓自己進去伺候大皇子。

慕容興衡一通發洩,等平靜下來,整個人已經脫力,只能靠在軟枕上大口喘着粗氣。

劉永這個時候才拿過一邊的錦帕給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順帶着若有若無的掃過他的眼角。

他哭了,這是最後一次,他以後絕對不能再看到他流淚,這不是一個想成大事,登大寶之人該有的東西。

慕容興衡也漸漸想明白一些事,他一把抓住劉永的手,“先生,禦花園裏何來的惡犬,即便有,難道我母妃身邊沒有奴才跟着嗎?”

劉永慢慢的抽回手,“這個問題,我相信大皇子肯定比在下要想的明白。”

的确,慕容興衡在成年前,一直居住在宮中,雖然蘭貴人不參與任何的争寵或者是宮鬥,因為有他這個大皇子在,也要進行必要的自我防備。

曾經,他年少時,親眼目的,她那個懦弱到在宮裏連大聲說話都不會的母親,溺死了貼身的宮女。

他追問過為什麽,因為那個宮女經常陪他一起玩。

結果,得來的答案卻是那個宮女,是其他宮裏的娘娘派來的奸細,目的就是先和他混熟,然後伺機殺了他。

也是那一次,他才真正的知道,在深宮裏,除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不可能會有第二個真心對你好的人。

他曾經單純無邪的心,也在那次之後發生了變化。

他的母妃肯定是被人害死的,不知道怎麽了,他忽然就想到在慕容彩蝶宮中,當孫夢梅要當真皇太後的面,要當面對質,他母親發的毒誓,“臣妾若有半點虛言,就讓臣妾不得好死,死後無葬身之地。”

果然是不得好死,又死後無葬身之地。

慕容興衡背後陰森森的,他才不相信所謂的毒誓報應,肯定是有人聽到他母親當時的發誓了,借着毒誓,把人給殺了。

這個人是誰呢?

孫夢梅,毫無任何懸念的首當其沖的就跳到他腦海裏,“是孫夢梅幹的!”慕容興衡帶着恨意的聲音脫口而出。

劉永笑着搖頭,“大皇子,凡是莫要着急着下結論,皇後娘娘……”他把孫家的變故告訴了慕容興衡。

孫夢梅死了,孫家被抄了,這一切真的是太戲劇化了,慕容興衡有點反應不過來,半響都沒開口說話。

劉永雖知道皇子府邸用的都是自己人,還是擔心隔牆有耳,或者是出了家賊,不敢再多說什麽,意味幽深的拍了拍慕容興衡的肩膀,叮囑他早點休息後,就告辭了。

慕容興衡盯着跳躍的燭光,久久都沒動一下,孫夢梅也死了,最大的嫌疑人被排除了,那麽這個人是誰?

他先回想了下自己怎麽會掉下城樓的,心裏越發的驚懼恐怕,難道幕後的人真的是他!

怕到極點,他反而不怕了,收回目光,閉上眼,開始好好的籌劃自己的未來。

本來去争儲位,賭氣要大過于對權力的貪戀,現在,他已經不再是那樣想。

九階金梯上的皇帝寶座,只能是他的,一定只能是他慕容興衡的,他絕對不能讓母妃枉死,更不能讓自己的兩條腿白白廢了!

劉先生說的對,自己沒腿,可以讓人擡着;沒牙,可以讓人嚼碎了喂,只要有權利,什麽事都不将是難事!

……

“皇上,你太心狠了!你怎麽能那樣對皇後!”皇帝的寝宮外,連一個侍衛都不見,偌大的寝宮裏,只有皇太後的聲音隐隐約約的在響起。

“不要再在朕面前提到那個賤人!”皇帝慕容南诏的聲音帶着咬牙切齒的恨意。

“皇上,你今年都四十有二了吧,怎麽還這麽大的火氣。”皇太後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帶着無奈。

“清汐……”皇上的聲音忽然變的柔情似水,“為了你,我什麽都能去做,除了你……”

“皇上,你病的時間太長,又開始說胡話了。”太後冷冷打斷他,“哀家聽說你已經讓左相替你去尋解藥,相信用不了多久,龍體就會康複。”

慕容南诏忽然朝站在龍床邊的人伸去手,“清……”

這次,不等他喊出那個“汐”字,太後已經冷聲打斷他,“陛下,你又認錯人了,哀家是你的母後。”

慕容南诏伸在半空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看着眼前穿太後宮裝的美麗女子,嘴角勾起自嘲地笑意,“母後,哈哈,真好,你是朕的母後。”

皇太後被他的狂笑弄的有點心慌,生怕引來支開的侍衛,上前,有些手足無措地捂住他的嘴,輕斥,“別再笑了!”

慕容南诏把臉貼到她軟軟的掌心上,閉上眼睛,露出無比惬意的表情,“母後,朕之所以讓暮尉遲去找解藥,是為了清汐能夠再次回到朕身邊,陪朕走過這剩下的日子。”

他睜開眼,瞳仁上已經蒙上一層水霧,柔情似水地看着眼前人,像是在看這個世界上最稀世珍寶,“母後,你答應朕好嗎?”

太後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用力地抽回手,瞪大眼睛,有些驚慌地看着慕容南诏,“你的意思是……當年的事,暮尉遲已經知道了?”

慕容南诏失落的摸着自己的側臉,“母後,這些事,就讓朕來處理,你放心,要不來多久,訾清汐就會再次回來。”

太後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毫不客氣地打擊着他,“陛下,訾清汐已經死了二十年了,就算用情再深,陛下也該醒一醒了!既然陛下已經給楓兒定好了婚期,哀家要回去給孫兒準備了!”

話說完,廣袖輕拂,翩然離開。

慕容南诏想喊住她,話到嘴邊,卻沒了勇氣,目光癡癡的看着她離開。

……

第二天,暮雪瞳是在一陣鳥叫聲中慢慢的睜開眼,睜開眼後,她瞪着眼睛盯着頭頂的寸方之地看了很久,直到有什麽東西啪嗒一聲落在她枕頭邊。

側過臉一看,看到那雙纖細的腿,黑漆漆的羽毛,暮雪瞳就知道她還在架空的大歷皇朝。

掠影對暮雪瞳的意見似乎很大,它昨晚賭博被她關了一晚上的鳥籠,她倒好,一天之內醉兩回。

要輪鄙視,也是它來鄙視她。

可惜,它不會說話,兩只爪子也不會做出鄙視人的動作,一只鳥,在心裏腹诽一個人,已經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了,掠影撲展着翅膀,生為一只鳥,到它這份上,也算滿意了。

暮雪瞳拍着昏沉沉,又星星作疼的頭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沒理會枕頭上掠影看她的異樣目光,邊揉太陽穴邊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

她記得很清楚,自己很無恥的,利用紫菊和掠影賭博一事,把有事可以利用,沒事關鳥籠的掠影,再次關到了鳥籠裏,然後威脅着紫菊讓她幫自己幹了兩件事。

第一件,讓紫菊重新打扮一番,長相雖說不像,穿的衣服卻是她的,兩個人穿着基本一樣的衣服就出門了,方向不同,一個朝東一個朝西,一個朝南一個朝北,分別在京城有名的店鋪賒賬,然後在京城最大的酒坊門口會合。

有件事情,紫菊真的不大好意思說,也許是女人的天性,如果說去第一家店裏胡海似的買東西,最後報出自家小姐的名號,然後賒賬,她還很緊張。

那麽到第二家,她就開始放松了,以至于到後來,她開始享受這種痛快購物,卻不付錢的暢快感覺。

第二件事,她進酒坊喝酒,紫菊去宸郡王府通知那個宸郡王,她就不相信,她那樣敗金外加毫無任何大家閨秀的形象,那個什麽王爺的還不退婚。

這麽多天下來,其他的事情還是沒想起來,對暮尉遲的性格倒是想起來一點,那是個非常固執的人,一旦有了決定,除非到迫不得已,否則絕對不會輕易改變。

暮雪瞳是個孝順的孩子,上輩子對陳升夫婦兩個就很孝順,更不要說,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暮雪瞳,把暮尉遲當成了真正的父親。

她不想讓暮尉遲去冒險,而她一旦成為宸郡王的王妃,就再也沒有出去尋找解藥的機會,她悔婚,肯定是不會有任何效果,被逼無奈,只能把主意打到看似有些無辜的宸郡王身上。

至于她為什麽會喝醉,也是有原因的,她原本的打算只是裝醉,把最壞的一面展示給訾容楓看,看他還到底還要不要和她成親。

喝了幾酒,她忽然就改變了主意,這麽多天,已經聽到了不少關于訾容楓的聰慧傳說,據說那個人三歲就會作詩,尤其當她回想起在尚書大人府門口,他貌似很無意的那句提醒。

她已經很肯定,他當時就知道她躲在一邊,那句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這樣心思敏銳犀巧的人,當真那麽好騙嗎?

心一橫,要來最烈的白酒,不顧燒到喉嚨痛,捏着鼻子就喝了起來。

古代的東西就是綠色啊,說是最烈性的白酒了,她喝了好多才勉強有了醉意,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算算訾容楓也該來了,索性又要來一壇子黃酒,混合着就喝了起來。

喝酒最忌混着喝,這樣最容易醉。

暮雪瞳察覺到自己有了醉意,又開始矛盾了,一是想乘清醒時可以看看那個據說一笑能傾國,再笑能傾國的訾容楓一眼,也好慰藉她這顆穿越來,備受摧殘的心靈。

另外一方面,她想到宿醉後的難受,懊惱不甘喝這麽多。

時間剛剛好,就當她醉的真的睜不開眼,鼻尖沁入淡淡的有點像青苔就有點像蘭花的香氣。

閉着眼,她安然的緊貼在他胸口處,他穩健有力的心跳,一聲聲的落在耳膜上,她忽然覺得這個世界都安靜了,非常舒服的就想這樣睡過去,一直睡着,一覺醒來,她又變回了曾經的那個言惜玉。

不過,卻不再是曾經那個平凡無為,最後得罪權貴,被調去當交警,悲催遭害的小刑警,她是屢破奇案的大刑警。

夢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耳邊很快就傳開聒噪聲,不厭其煩的同時,也讓她想起了買醉的正事,真是難為她了,醉成那樣,還能吼的那麽清楚。

吼完後,她就真的睡着了,現在回想起來,她非常無恥的希望能在這樣的懷抱裏睡一輩子。

正努力回想着訾容楓帶她出酒坊後的事,紫菊端着托盤又走了進來。

看到暮雪瞳已經坐了起來,這丫頭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着急着就走到床邊,而是慢慢的走到桌子邊,然後慢慢的弄着托盤裏的東西。

終于,性子一向比較急的暮雪瞳就出聲催促她了,“紫菊啊,我餓了,不要涼了,快端過來吧。”

紫菊非常非常難得沒有聽她的話,暮雪瞳自讨沒趣地摸了摸鼻子,側過臉想和掠影說兩句,哪裏知道,看她轉過臉,掠影撲撲一聲就飛到了紫菊身邊。

暮雪瞳怔住了,看着處于生氣中,而且氣性不小的一人一鳥,心虛的咕哝起來,“我也不是故意喝醉的。”

紫菊哪裏會真的生暮雪瞳的氣,端着碗就走到床邊,口氣有些埋怨,“小姐,奴婢真的想不明白,姑爺那麽好的人,你還那麽折騰幹什麽?”

暮雪瞳拿過碗,這才發現是碗深褐色的東西,皺起眉,不答反問,“這是什麽?”

“這是姑爺讓人送來的醒酒湯,說是一喝頭就不會痛的。”紫菊答的飛快,絲毫沒覺得聲“姑爺”喊的是多麽的不妥當。

暮雪瞳很想很有骨氣的說,訾容楓送來的東西堅決不吃,可是頭痛啊,真的很難受,英雄暫時氣短的端起了碗。

她捏着鼻子,用像是喝毒藥的表情,喝着碗裏褐色的液體,結果,舌尖品到了淡淡的甜味,像是甘草。

手一松,醒酒湯的味道充斥到口腔裏,不要說苦,就是連點澀都沒有。

紫菊邊看着她喝,邊在她耳邊絮叨,“小姐,姑爺眉頭都沒皺一下的就把你昨天欠下的巨款給還清了,而且……”

“而且什麽?”暮雪瞳端着湯碗,心裏暗暗祈禱,千萬不要再出其他的流言蜚語了。

真是越不希望出現什麽就越出現什麽,紫菊把外面最新流傳的關于她和訾容楓的版本告訴了她。

聽完後,暮雪瞳錯愕當場,如果有風正好吹來,她絕對不負“風中淩亂”四個字。

謠言就是這樣出來的啊,外面傳說,訾容楓之所以這麽寵愛她,是因為她暮雪瞳經過大師指點解煞,如今已成了旺夫之命。

你還不要不相信,這謠言可是有據可依的,如果不是經過大師指點,尊貴如宸郡王為何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愛着。

那麽一大筆錢啊,眼都沒眨一下就幫着還了。

好不容易才從錯愕中回神,她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紫菊,我爹呢?”

心裏暗暗禱告,千萬不要讓他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不然他肯定能猜到她那麽做的原因。

紫菊剛想開口,門外傳來管家恭敬的聲音,“大小姐,老爺請你到前廳用早餐。”

暮雪瞳真的很想狠狠的抽自己兩巴掌,她這張烏鴉嘴啊,什麽好的不靈,壞的一說就靈。

……

扭捏捏,拖拖拉拉,直到管家來催第三遍,也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逃不掉了,暮雪瞳才萬分緊張的朝前廳走去,還算好,紫菊跟在身後,掠影停在肩頭,一人一鳥,到底給她壯了不少膽。

在前廳用餐,自暮雪瞳穿越來,還真是第一次,再加上心虛,要說她不緊張,不忐忑,那才是騙人的。

暮尉遲真的在等她,他面前的碗空空的,象牙制成的筷子,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他眼前。

也許是這三天他都不需要上朝,他就穿着很普通的長衫,發鬓雖然已經染了歲月,卻依然看的出年輕時俊朗英挺,威武挺拔的模樣。

暮雪瞳看着這樣的暮尉遲,眼眶酸澀,忽然就很想哭。

這次,她能很真實的感覺出,是她想哭和這具身體存不存在本來的記憶沒有任何關系。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三天後,暮尉遲就會啓程去東陵。

自從知道自己是給皇帝尋藥的最佳人選後,翻閱了好多資料,也知道,朝上追溯三代,大歷和東陵都屬于臣子篡位,東陵和大歷原本一直是有來往的,不然東陵國的公主也不會到大歷來,最後被大歷的太子,也就是當年的皇上看中。

只是後來,随着公主難産而殁,暮尉遲的忽然叛國,東陵和大歷也開始惡交。

國與國的交往,看似平淡,又或者是互不相幹,其實,當中都大有學問,估計和二十一世紀差不多,有很多國家,都會派自己國內的人潛伏在他國,也許不是為了掠奪,只是為了自保。

暮雪瞳相信,暮尉遲要去東陵的消息,早就傳到相關人的耳朵裏去了。

暮尉遲是東陵國的叛徒,要是讓他們抓住,毫無質疑,只有死路一條。

看她睫毛輕顫,眼睛裏有了水霧,暮尉遲心裏一暖,柔聲道:“好孩子,你放心吧,爹沒事的。”

拉着她在飯桌前坐了下來,親自給她盛了碗粥,“來,多吃點。”

暮雪瞳很感動,她覺得暮尉遲要是罵她兩句,心裏還好過一點,拿起筷子,頭一低,眼淚就滾了出來。

暮尉遲笑道:“傻孩子,哭什麽,等會兒錦秀坊就會把嫁衣送來,你看看喜不喜歡?”

暮雪瞳哽咽着開口,“爹,我不想嫁。”

“說什麽傻話呢,女大當婚,這是人之常情,何況你今年已經十八了。”暮尉遲語重心長地給她夾過去一個花卷。

“爹,女兒以前一直渾渾噩噩的,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真的不想那麽快嫁。”暮雪瞳咬着筷子,明知暮尉遲打定好的主意,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改變,還是說了。

“傻孩子,爹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放心吧,爹好歹是東陵人,對東陵很熟悉,那裏也還有爹的好多舊部下。”頓了頓,嘆了口氣,“其實,爹都一把年紀了,什麽都無所謂了,倒是你,一定要記住爹的話,嫁入皇家,不比在家裏,一定要自己分外當心。”

暮雪瞳看自己根本不可能說服暮尉遲,也不再說話了。

嘴裏在吃着,腦海裏也飛快的在轉着。

暮尉遲似乎很忙,吃完後,就匆匆回書房了,等暮尉遲一走,暮雪瞳才放下筷子問站在一邊伺候的紫菊,“紫菊,去幫我準備一下,等吃好,我們就出門。”

紫菊別別扭扭的,像是很不願意出門,低聲問道:“小姐,你要出去幹什麽?”

暮雪瞳不傻,當然懂紫菊話裏的意思,看着她如臨大敵似的表情,心裏暗暗的思忖了下,真沒想到這個訾容楓的魅力這麽大,這麽短的時間,就把她身邊的人心給收買了。

雖不是帶着什麽特異功能穿越,更不是像有的穿越女運氣那麽好,好歹也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去的人,也知道那麽一點,手心攤開,伸到紫菊面前,“他給了你多少好處,都拿出來吧。”

她不是不相信紫菊,而是不相信訾容楓那個男人。

其實,她更想不通的是另外一點,以他的身份地位,還有紫菊形容的他那好看到令人發指的長相,哪怕是戴着克妻的帽子,照樣還會有很多的女人心甘情願的嫁給他。

她自诩除了這張臉長的稍微好看點,似乎再無任何優點了,而且……想到那個月黑風高,伸手不見六指的晚上,心裏就懊惱的腸子都悔青了,還算好,總算是沒懷孕,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紫菊看着攤放在眼前的手掌,什麽都沒說,轉身就朝後院跑去。

暮雪瞳撇撇嘴,以為是自己在無意中傷害到那個小丫頭的自尊心了,事情實在是太多,也暫時無心去安慰她。

暮尉遲三天後去東陵,似乎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她現在要做什麽才能挽回?

正想着,特屬于紫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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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