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野馬

花錦漲粉了。

這波粉絲漲得既是莫名其妙，又是理所應當。

還有零食廣告順其自然找上門代言的。

柯經紀把廣告商的資料發給花錦：“這家網紅河粉是以大份兒為賣點的。管飽，很适合你的粉絲在小作文裏給你寫的人設。”柯經紀也有些發愁：“就是不太适合你的富家千金人設。”

她嘆氣：“人設萬一崩了怎麽辦？”

花錦：“只要人設立得夠多，是崩不完的。”

柯經紀：有理！“

看着對方的代言報價，柯經紀十分高興，最後總結：“你的粉絲做得很好。等着，我現在就去找營銷號給你發通稿。多立幾個人設。”

花錦：“……”

這就，還當真了？

沒一會兒，花錦就從呂助理那裏收到了幾篇文章的截圖。

【星級娛樂v：女明星遭遇大型脫粉現場！花錦的粉絲宣布脫粉！】

【圈內趣事兒牆v：粉圈最虛假的脫粉宣言！】

【大明星宣發v：正能量偶像！花錦勸粉絲好好高考好好學習。】

【兔叔叔爆料v：粉絲宣布脫粉，花錦表示喜聞樂見。】

就把标題黨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速度也很快，從事發到通稿發出，不到兩個小時。把這短暫的流量也利用到了極致。

粉絲對這樣的通稿也是覺得好笑，好幾個營銷號下面都出現了粉絲的身影，留言和評論不少。

【哈哈哈哈粉絲集體詐騙！】

【第一次看見粉絲把脫粉挂在嘴邊的2333】

【當花錦的粉絲還蠻好玩的，我也想來看看。】

【入坑圍觀。】

【圍觀+1】

因為有刻意地炒作，圍觀的人不少，看着新入坑的粉絲，花錦反手就是一段概念科普。

【花錦：關于組織內非正式傳播渠道，對增進組織成員一體感和向心力的作用。感受到了吧？因為這些宣傳的關系，你們“粉絲”對于自己身份的認同感會加強。①】

【花錦：[圖片]看，我工作室開始發通稿了。我在明星熱度排行榜上名次上升了，得到了廣告商的青睐，這都得益于你們的幫助。朋友們，這波你們都成熱度工具人了，你們心裏有數嗎？】

【……】

花錦的這條微博一發，頓時熱度更高了。

【對不起，我，我真沒數。】

【6了，論點論據齊備。】

【卧槽。排名真的上升了！是因為我嗎？】

【什麽什麽什麽！我又成資本工具人了嗎？】

【謝謝提醒，不願當資本工具人的我已取關QAQ】

【取關+1】

【取關+10086】

于是花錦的粉絲數量又開始掉。

有人截圖了花錦的粉絲數量放在論壇上。

【樓主：發現一件好玩的事情，花錦的粉絲數量在反複橫跳。笑死，沒見過這樣拆自己臺的。花錦的經紀人還好嗎？】

樓主根據時間順序放了好幾張截圖。

先是粉絲數量猛漲，接着是花錦發言，于是粉絲數開始掉，之後又接着斷斷續續地漲。

漲漲掉掉，頗為滑稽。

帖子下面，都是在“哈哈哈哈”和猜測花錦的動機的。

【不愧是富家千金，就是不走尋常路。是瞧不起這點流量嗎？】

【不是，是屬于是維護了消費者的知情權吧。】

【操，有道理。粉絲的知情權！】

【身為粉絲，至少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麽。】

【莫名的被尊重了是怎麽回事？】

【至少花錦讓你明明白白的知道，你是工具人。】

【對，不像有的粉絲，傻乎乎的以為自己偶像真是娛樂圈奇跡。其實背後資本一樣不少。】

【哈哈哈哈我不是她粉絲，我真覺得好好笑哦。确實想粉。】

【歡迎入坑，當個明明白白的工具人。】

【我也想知道，花錦的經紀人現在怎麽樣了。@柯瑤】

半個小時後，柯經紀頂着大號出現在論壇：【謝邀，人已禿，正在植發。我制服不住這匹野馬，太他媽野了。】

有好幾家植發美容醫院立刻在柯經紀的賬號下自薦：【南城植發中心：我們家植發是國際最新技術，最靠譜哦，限時八點八折！】

【真美麗植發：我們家七點八折，看一眼吧。】

【……】

除了植發中心，還有別的品牌商也陸續出來湊熱鬧。

【青絲纏繞：摸摸頭，我們家洗發水看一眼？】

【玉核桃：[圖片]吃核桃生發，來一發嘛？主頁可領優惠券。買二送一。】

品類齊全得仿佛一個營銷號廣告中心，網友看了都在她賬號下面哈哈哈。

柯經紀确實也收到了好幾條相關的商務合作。

她一邊摸着快被野馬氣掉的頭發，一邊幫自己的野馬篩選合适的商務。之後選定了一款日用洗發水。

選好後，柯經紀還是連連嘆氣。

花錦熱度一時之間高了很多，這在藝人的綜合數據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原本她看了這個數據，是能笑出聲的。但現在她笑不出來。

花錦的發展方向太野了，她都不知道這個發展是好是壞，這完全在她的計劃之外，意料之外的。

娛樂圈走偶像流量路線的，從來沒人是搞這種展開的。

但花錦全然不知。她發完了截圖和數據，看着自己的粉絲數開始掉之後，就放心地關上了微博。她保持現在這種娛樂圈小透明的感覺，就很好，不需要吸粉。

她不覺得自己能夠當一個成功的偶像，但在柯經紀通稿上，什麽正能量偶像，把她宣傳得仿佛是什麽新時代道德楷模一樣。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所以她就把中間的利害得失，跟粉絲們都分析得清清楚楚。

人設，确實是立了。

通稿，确實是發了。

熱度，确實是炒了。

——這就是完全的商業套路，一點也不有趣，完全沒有什麽可粉的，快脫粉吧。

所以看見粉絲數量停止上漲，甚至開始掉粉，花錦反而安心了。

不然她老覺得自己是個粉絲詐騙犯。

花錦把微博關掉，開始準備慈善晚宴。

根據柯經紀的安排，工作室從品牌商那裏接到了需要穿的衣服。

造型師拿着衣服給花錦套上。

那是一件當季高定禮服，長裙，設計精致，亮金色，透着華美名貴之感。

按照花錦的咖位，是根本不可能借到這種一線品牌的高定禮服的。像她這種藝人，一般都是穿小衆工作室，或者是二三線品牌。

但是花錦不一樣，她身份特殊，在有錢的曾經，她是這家的VIP客戶。

很多品牌選藝人是從咖位出發的，但也有品牌會認真考慮藝人和品牌的調性是否吻合。

如果調性吻合，會适當放低咖位的要求。

換句話來說，花錦穿着這一身禮服，是能把衣服的質感穿出來的。

能帶貨。

品牌方自然歡迎。

在借到禮服，還沒上身的那一刻，工作室就開始寫通稿了。

豔壓通稿，花錦研究過。但凡是有點顏值的女藝人，幾乎都試水發過這樣的通稿。只是有的網友買賬，有的不買賬。如果網友不買賬，一般發過一次就不發了。

網友買賬的，女藝人就會一直發。

就算有人讨厭也無所謂，畢竟讨厭的人本來就不是目标受衆，但只要有人喜歡，有人入坑，就會有人花錢，那就是賺到。

慈善晚宴在大美城的酒店舉行，下午六點準時開場。

在花錦剛入場的時候，豔壓通稿就準時發出來了。

【花錦紅毯照，豔壓衆女星！】

準時得宛如直播。

只有一張邀請函，花錦是作為女伴，和柯經紀手下的另外一個男藝人一起入場的，只不過因為柯經紀的交待，入場後兩人就分開了，生怕有媒體給他們炒緋聞cp。

所以進場後，花錦幾乎是一個人行動。自己找了個小角落坐下。

在打開手機，才跟花媚發了消息後，她收到了沈韻韻的微信。

【沈韻韻：花老師，今晚繼續補課嗎？】

那是一小時前的消息。十分鐘前，又收到了一條新的消息。

【沈韻韻：[圖片]花老師，太不厚道了吧QAQ】

花錦點開了那張圖。

那是營銷號發的一篇稿子——花錦紅毯照，和她同框的女星輸了！

附了一張圖，左邊是花錦，高清精修圖。

右邊是沈韻韻，高清生圖，也就是無修無p圖。光線還不好。

【沈韻韻：我是挺吃你的顏的，但是你怎麽能放我的這種圖！】

确實能看出，花錦的那張圖更好看。

花錦啧啧兩聲。幹出這事兒的人，是挺缺德的。不過，這種女藝人之間的互相比較，也算是行業內見怪不怪的事了。太熟練了。

花錦笑了一聲，截了圖，順手發到了微博。

【花錦：看吧，老話說得沒錯，談錢多傷感情。】

幹這種缺德事，傷了同行的感情，也傷粉絲的感情。只有資本家的錢得到了滿足。

【花錦：拉踩真是維持熱度的法寶。能吸引的是好幾撥人，像這條，有讨厭沈韻韻的喜歡我的，讨厭我的喜歡沈韻韻的。拉踩一下，最好兩邊吵起來，一來二去，熱度自然高？奉獻熱度的，希望你們自己心裏是有數的。】

【劃重點：沈韻韻吃花錦的顏值。】

【上面的重點劃得不對吧，重點難道不是豔壓通稿是藝人自己發的？】

【這種事情難道還有人不知道？】

【我覺得，重點應該是，花錦的經紀人找到植發公司了嗎？】

【我覺得，花錦工作室還是早點放棄常規營銷吧，都打水漂的，這個藝人是真野馬。】

作者有話要說：

1：引自《傳播學概論》第 六 章群體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