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的貓喜歡威爾

莎莉喜歡威爾。

莎莉喜歡貓毛氈，喜歡球球，喜歡漢尼拔的床，喜歡漢尼拔脖子，喜歡趴在漢尼拔最愛的那個花瓶裏，縮在裏頭睡覺等鏟屎的來找它。

莎莉也喜歡蝦仁，白嫩嫩的蝦肉上橘黃色的紋路，被鏟屎的那雙像魔術師的手稍稍加工，攪成泥，捏成團子，溫度控制在貓舌頭能感受到美味的那個點上。

但蝦仁的喜歡和威爾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小貓的喜歡最是沒心沒肺，又天真幼稚,但它願意把自己愛吃的蝦仁分享給威爾。

威爾：“……莎莉，你不舒服嗎？”

餐桌上，小貓藍色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小爪爪将盤子推到威爾面前，然後爪子揣在身體下面，揚着貓腦袋，乖巧的望着威爾。

白色的盤子中央，三顆精致小巧的蝦球，右上側點綴半顆西紅柿和綠色的西蘭花。

漢尼拔做的貓糧總讓人聯想到高檔餐廳燙金的餐單裏圖文并茂的招牌餐。

然而再精致，那也只是一份貓糧。

威爾也不至于真的會接受一只貓的貓糧。

“莎莉，我已經吃過了。”

威爾摸了摸莎莉柔軟的貓腦袋，指腹下意識撓了撓莎莉的下巴，一句話說完便陷入沉默，睫毛在眼睛上投下細碎的剪影，他的頭頂是明亮但蒼白的燈光。

漢尼拔從不喜歡在家裏又過于明亮的燈光，他的世界總是深沉又黑暗的。

威爾的神色比莎莉上次見他時憔悴許多，目光總是凝聚在不經意的一個點，放空或者透過那些看到了他臆想中的東西。

他來找漢尼拔是為了請他分析自己，比起阿拉娜，威爾更願意信任漢尼拔，他總能在漢尼拔面前傾訴一切他本開不了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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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的病已經很嚴重了。

然而這些莎莉并不知道，小貓的世界簡單到讓人不忍心将自己的困惑感染到它的程度，所以威爾并未像以往那樣抱着莎莉逗它玩。

“我發現我錯了，漢尼拔，我不該聽傑克的插手到這個案子裏，也許我更适合去學校當一個講師，拿着教案讓那些比我更優秀的人去做我做不到的事。”

威爾将莎莉放在一邊，他站在那，否定自己的一切。

“我昨晚做了夢，夢到我殺了她。”

威爾并未提那個她是誰，漢尼拔也沒問。

但是他們都心知肚明。

除了完全不明所以的莎莉，它的眼裏早就忘記了這個屋子裏還有個漢尼拔，它繞在威爾的腳邊，咬着他的褲腳，想讓他和自己玩。

莎莉叼來了威爾曾送給它的玩具，堆在地上，然後看向威爾。

“喵喵~”

威爾，莎莉想和你玩。

“那你感到愉悅嗎？”

威爾下意識要反駁，但漢尼拔又道：“給予人生命和結束人的生命有相同的快感，威爾。”

“這沒什麽值得羞恥的，只是你真實的想法，上帝肯定也喜歡殺人的感覺，他時刻都在這麽做，借着一個人的手，殺死另一個人，我們只是按照上帝的想法去這麽做，這樣想，你還會覺得羞恥嗎。”

漢尼拔站在二樓的書架旁，他手上拿着本書，看不清書名。

威爾擡頭疑惑望着漢尼拔：“那你認為上帝是誰？”

“我們每個人都是上帝，威爾。”

漢尼拔是個優秀的心理醫生，任何病人在他面前，沒有謊言，沒有抵抗，像個迷途的羔羊，走進他的房間裏。

威爾隐隐覺得哪裏不對，但他無法反駁。

兩人的談話中，當對方占據主動權，威爾便失去了提問的權利，而是順着漢尼拔的問題去思考他希望威爾去思考的東西。

“這只是一個設想，人不能以幻覺構建生活，你需要面對真實，威爾。”

但，什麽是真實？

威爾陷入了自我懷疑中，書架旁的漢尼拔安給威爾思考的時間。

坐在那像個多餘的莎莉感覺自己連背景板都湊不上了，表情從期待漸漸變成不高興臉的莎莉：鏟屎的是個大忽悠。

沒人陪莎莉玩。

莎莉失落的喵喵了兩聲，然而漢尼拔營造的學術氣息的氛圍莎莉根本插不進去，它擡起爪子把球球從那堆玩具裏扒拉出來，慢吞吞的推着球跑出了書房。

莎莉自己玩。

兩分鐘後，整個客廳莎莉的毛亂飛，剛剛還蔫蔫的小貓霎時像裝了電動小馬達，搖着尾巴，藍眼睛亮晶晶的追着球滿屋子跑。

安靜的客廳，白色的小貓孤零零的一個玩的特暢快，一只小黃球被拍來拍去，滾到哪，小貓追到哪，一不小心翻了個跟頭，莎莉屁股朝上，頭抵在地板上，軟軟的貓耳朵被壓折了過去，也忘記了翻過身，抱着球不撒手。

只是吐着舌頭喘氣兒的樣有點蠢。

威爾離開時已是一個小時後，傑克打了電話讓他過去查案。

威爾的共情能力終有一日會毀了他。

漢尼拔煮了杯咖啡，苦澀的香氣彌漫在客廳。

“莎莉。”

沒有貓回應。

漢尼拔不稀奇的開始四處找莎莉，桌子底下，書架上，沙發縫裏，最後，漢尼拔在鞋櫃旁找到了莎莉。

也不知莎莉到底玩的多瘋，摔了個跟頭，連翻都沒翻過來，頭朝下就這麽睡着了。

黃球球被莎莉的兩只前爪抱得緊緊的，擱在下巴那十分珍惜。

莎莉很喜歡威爾。

漢尼拔抱起莎莉，大手拖着莎莉柔軟的小肚子，小貓耳朵顫了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威爾走了。”

兩秒後，公寓裏響起了撕心裂肺的貓叫聲。

但漢尼拔并未憐惜它，他放下莎莉，任由小貓嚎的一抽一抽的。

直至晚上，小貓嗓子啞了，它一邊咳嗽一邊喵，濕漉漉的貓眼失落的盯着大門，希望威爾會忽然想起了他忘記了和莎莉玩，然後回來看看它。

因為溫斯頓那個死狗，莎莉好久沒和威爾玩了。

“喵……咳咳……喵嗚……”

莎莉嚎着嚎着就又睡着了，連晚飯都沒吃，小腦袋枕在自己的爪爪上。

廚房的燈亮着，漢尼拔做了能冷藏的貓飯，放進冰箱，然後撈起莎莉，回屋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漢尼拔：我的貓喜歡威爾。

威爾：……感覺自己離死不遠了。

莎莉：誰來陪莎莉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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