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他的貓不喜歡一個人睡

時至深夜, 床上的漢尼拔忽然睜開眼睛, 他試圖起身, 但壓在身上的小貓讓他的動作下意識輕了些。

他不太想吵醒莎莉。

小姑娘因為指甲油的事兒玩了一晚上。

漢尼拔捂住了莎莉的耳朵, 方才看向門口，原本緊閉的門不知何時開了一條縫。

他從枕頭下摸出□□, 對準衣架後的影子利落無誤的一槍。

懷裏的少女吓得瑟縮一陣，迷迷糊糊的動了動眼皮子, 漢尼拔捂緊了莎莉的小耳朵, 貼着自己的心髒，莎莉終究還是在漢尼拔溫暖的懷裏又沉睡過去。

人影悶哼一聲，她匆忙逃了出去。

漢尼拔開了燈，衣架後頭一片血漬，門是被鑰匙打開的, 沒有強行撬鎖的痕跡。

是卡波尼邸宅內部的人。

漢尼拔并不驚訝, 他擦了擦槍口, 從抽屜內側摸出一個被膠帶固定的彈夾，漢尼拔有在枕頭下藏槍的習慣, 但彈夾裏子彈不多, 因為很少用到。

離開房間前，漢尼拔看了眼莎莉, 掖了掖被角，尋了兩個耳塞給莎莉戴上。

柔軟的燈光下，少女放置在枕邊的小手，亮晶晶的指甲油塗的亂糟糟的, 然而莎莉也并不知道指甲油塗抹的正确方式，漢尼拔的萬能标簽讓莎莉潛意識認為這麽塗也是對的。

今晚也許并不安靜。

晚上十二點鐘聲剛過，指針剛指向下一秒，格雷諾耶坐在床邊，衣着整齊，床單也幹淨毫無褶皺，他還沒準備入睡。

他聽到了二樓的槍聲，少年神色安靜，他放在膝上的手，手心裏握着一只娃娃，是莎莉玩膩了放在客廳的那個娃娃，被格雷諾耶拿了過來。

“藍色的。”

格雷諾耶呢喃着，目光出神，第二聲槍聲響起時，格雷諾耶走出了房門。

二樓的走廊光線昏暗，牆壁上的壁燈并不明亮，隐約印出壁紙的花紋，和遠處隐約的輪廓。

莎莉失去了漢尼拔的溫度，是在他離開的兩分鐘之後，被窩裏屬于他的氣溫漸漸冷淡，莎莉沒有毛毛無法自己取暖，她被冷醒了，迷迷糊糊的摸上一側的枕頭，空的，莎莉登時清醒，撐起上半身坐起來，茫然的環顧四周。

“漢尼拔？”

他又出門了？

莎莉不高興的皺眉，她在床上滾了兩圈，實在無法忍受越來越冷的床鋪，她下了床，赤着腳，可地面也冷冰冰的，小姑娘動了動指頭，頂着一頭睡得淩亂的長發，小裙子也壓的不太整齊。

莎莉穿了雙棉襪子，小腳稍微緩和了些。

她準備去壁爐那睡覺，走向門口，卻嗅到了血腥味。

門側衣架後有片血漬，很新鮮，不會超過十分鐘。

莎莉沉默的盯着那片暗色，下意識擡手卷了卷發梢，她走出房門，剛走兩步，忽然敏銳的轉身，夜色下，昏暗的走廊，那雙藍色的貓瞳銳利的像把刀子刺中人心髒。

格雷諾耶距離莎莉不過兩米。

“你怎麽在這！”

莎莉的警惕并未因為是格雷諾耶而有所放松。

安靜的少年看起來人畜無害，淺灰藍色的眸子毫無邪念，一望到底。

“我，來遞東西給你。”

格雷諾耶小心翼翼的擡起手，似乎怕驚到她，少年的手很修長，只是指腹有着厚厚的繭，手背上幾道陳年傷疤，他身上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多。

莎莉面無表情盯着他：“莎莉不喜歡接過你遞來的東西。”

少年沒有被莎莉的讨厭打敗，他脾氣很好，他擅長隐忍，甚至，他也不覺得莎莉很壞，他見過比莎莉更壞的人。

“我不會碰到你的，我知道你讨厭碰我。”

格雷諾耶只握住娃娃的小腳，娃娃大半邊身子沖着莎莉的方向。

莎莉神色松動，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擡起可又放下，“你放在客廳吧，明天莎莉會去拿的。”

格雷諾耶鮮少會露出什麽表情來，然而此刻，他臉上浮現的是失落。

他在失落什麽？

莎莉沒再搭理他，她想漢尼拔和那個受傷的人一定還在卡波尼邸宅，她得盡快找到他們。

格雷諾耶站在原地，靜靜看着莎莉越走越遠，他的身影也逐漸融入黑暗，仿佛不存在。

在一定範圍內，小貓想找人完全沒有難度。

血腥味和漢尼拔的氣味，簡直就是大海上的燈塔，指向明确。

羅希捂着受傷的手臂，她躲在櫃子裏，另一只手捂住嘴巴，不讓痛苦嗚咽出聲。

她棕色的眼睛裏寫滿了震驚，她似是完全沒有料到菲爾教授那樣一個學者會有在枕頭底下藏槍的習慣，更沒想到，他會果決的開槍。

漢尼拔的行為打破了羅希固有的思維，她後知後覺的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可怕。

然而已經遲了，她不确定漢尼拔有沒有看到她，但沒開燈，他應該不知道是自己，羅希只能閉着眼睛，等命運的裁決。

洗衣房亮着燈，滾筒洗衣機裏還洗着衣服，時間設定是一個半小時，還剩下十幾分鐘。

一側的小桌子上放着幾本雜志，漢尼拔正對着櫃子，坐在椅子上，翻閱着雜志，如果忽略他手上的槍，氣氛還沒那麽恐怖。

莎莉循着氣味找了過來，她第一眼看的是那個櫃子，随後才苦着一張臉望向漢尼拔，“你怎麽在這啊！”

漢尼拔有些意外，“你醒了？”

“冷醒的！”

莎莉委屈的不想說話，她踩上漢尼拔的鞋子，莎莉沒穿鞋，就算冷的凍腳丫，莎莉也不愛穿鞋，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養成的壞習慣。

小姑娘腦門抵着漢尼拔的肩膀，一臉的我有委屈但我不說的小表情。

漢尼拔無聲的嘆息，抱起莎莉，揉了揉冷冰冰的小腳，“回去睡覺。”

“莎莉不想一個人睡，好冷的。”

小貓眨着濕漉漉的貓眼睛，眼巴巴的瞅着漢尼拔。

漢尼拔微眯了眯眸子，輕嘆。

漢尼拔抱着莎莉回屋睡覺。

櫃子裏的羅希緊張的額頭冒着冷汗，有些恍惚，似是沒想到莎莉的出現解決了她的困境。

他會覺得先生是個溫柔的好人，真是大笑話，先生只對小夫人一個人溫柔。

羅希松了口氣，她打開櫃門準備出去，腳卻踩到一樣東西，垂眸望去，頓時臉色蒼白。

是羅希的絲巾。

她遲鈍的摸了摸脖子，空空的。

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

他知道羅希躲在這。

羅希脊背一陣發涼。

她有些腿軟的扶着洗衣機，半晌沒緩過來，直至洗衣機時間到的提示音響起。

她努力讓自己和平常一樣，将衣服拿出來，她轉身時，看到了站在洗衣房門口的格雷諾耶。

少年依舊是白日的穿着，一晚上沒睡，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羅希咬着牙不言語，眼眶卻蓄了淚。

“格雷諾耶……你……”

格雷諾耶的半張臉被陰影覆蓋，唯聲音冷靜清晰，“這座莊園沒有先生不知道的秘密，包括你我。”

羅希：“那我該怎麽辦？”

少年沒有回答羅希沒有安全感的話，他道：“你該處理傷口，先生沒有揭穿你，你還是安全的。”

但這種蠢蠢欲動的危險更讓人恐懼。

但羅希暫時無法離開卡波尼邸宅，因為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隔日，雪難得停了一上午，莎莉沒有縮成個雪白團子藏起來取暖，她披了件外套窩在壁爐前，聽着漢尼拔和人打電話。

安東尼在午餐後來造訪。

不知兩人談了什麽，漢尼拔似乎對他有些失去了耐心。

“夫人，這是您的羊奶。”

羅希将煮好的羊奶放到莎莉手邊，少女在漫不經心的玩着游戲，聞言應了聲，“傷口還疼嗎？”

羅希手一顫，“夫人……”

“漢……菲爾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麽要背叛菲爾？”

莎莉放下手機，疑惑的詢問着羅希。

少女簡單直白的詢問讓羅希一時語噎，她突然有些不敢看小夫人過于明朗清澈的眼睛。

“先生會殺了我嗎？”

羅希小聲問着。

莎莉想了想，誠實道：“會，他可壞了，特別壞。”

羅希手上的托盤“哐當”掉在地上，吓得嘴唇的顏色都變了，然而小夫人後面追加的話又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小貓可完全不懂人類的彎彎繞繞，懂了也不會搭理，她只覺得羅希很奇怪。

羅希她是堅信漢尼拔不會真的殺了她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停了一上午的雪，午後又開始飄灑下來，而此時的威爾已經來到佛羅倫薩，他根據阿拉娜的推演，初步猜測漢尼拔有可能在佛羅倫薩。

巴爾的摩的事件，揭露了漢尼拔的真實身份，然而代價斐然，阿拉娜受了打擊，阿比蓋爾得了心理創傷，甚至連威爾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正确性。

他想，如果他無法找到漢尼拔，也許他留下來的陰影永遠不會消除。

威爾剛下飛機，就接到了阿比蓋爾的電話。

她告訴威爾，她離家出走了。

她說：我要去找莎莉，別攔我，你也攔不住我。

威爾：？？？

他似乎沒告訴阿比蓋爾，莎莉和漢尼拔有可能在佛羅倫薩？

作者有話要說：  威爾和阿比蓋爾也快到了_(:з」∠)_所有人都在搞事情，除了莎莉，她只想吃好穿好睡好有鏟屎的不會當流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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