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他的貓鏟雪

那一日, 巴爾的摩的雨夜。

阿比蓋爾在收拾行李箱時, 接到了漢尼拔的電話, 許是突發事件, 原本定的四個人一同離開巴爾的摩的計劃改變。

事實上威爾并不知道他們的計劃，只在最後關頭時, 漢尼拔透露出阿比蓋爾的立場是和威爾對立的。

那一剎那，阿比蓋爾怕極了漢尼拔會将她的秘密告訴威爾。

這個曾真誠承諾要收養她給她一個家的男人, 阿比蓋爾并不希望威爾知道他印象裏可憐的需要憐憫的受害者變成一個幫兇, 一個根本不需要同情的兇手。

電話裏，漢尼拔告訴阿比蓋爾，讓她立刻前往公寓，她會在路上遇到去取紅酒的莎莉。

她在屋檐下躲雨時，手上拎着行李, 然而內心茫然毫無落點。

她隐約猜到, 也許明天, 她無法跟着莎莉他們離開這個地方了。

因為虛假的表象被撕毀了。

威爾和漢尼拔争鋒相對，傑克生死不知, FBI的探員很快趕到這裏, 一切都變得危險又絕望。

而在這生死關頭，莎莉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她的家人, 漢尼拔，那雙漂亮的手執起刀子的模樣淩冽又果決。

完全看不出平日裏，小貓和鏟屎的鬧的別扭。

危急關頭，莎莉的選擇簡單明了。

她不會讓自己成為流浪貓, 她不會抛棄漢尼拔，為此，她抛棄了阿比蓋爾和威爾。

人總要選擇的，莎莉沒錯，她只是選擇了對她來說最正确的那個選項。

阿比蓋爾也選擇了對她來說最正确的選擇。

“可惜威爾無法同我一起站在這裏。”

阿比蓋爾的話沒有得到莎莉的回應，小貓的态度讓阿比蓋爾有些捉摸不透，她記得莎莉是很喜歡威爾的。

“你不喜歡威爾了嗎？漢尼拔說他也來了佛羅倫薩。”

莎莉抱着一個小鏟子鏟雪，大雪蓋住了一半的窗戶，而負責鏟雪的格雷諾耶，莎莉不喜歡讓他靠近自己的房間。

外頭的風呼嘯而過，莎莉的臉被風吹得微微發紅，雪花落進眼睛裏，小貓被冰刺激到了，一個激靈，揉了揉眼睛。

“莎莉，還是我來吧。”

阿比蓋爾擔心道：“你這樣會感冒的。”

“不，你是客人，你就應該乖乖的看着。”

莎莉總是在不該講禮儀的時候把禮儀挂在嘴邊。

阿比蓋爾只得無奈嘆氣，回屋熱了牛奶，等莎莉弄完時喝。

莎莉去倉庫搬了梯子，架在牆邊，小姑娘披了防水的風衣，又寬又大拖到了腳腕，小鏟子鏟了雪，莎莉歇了一會兒，餘光落到牆頭那邊，後院那，格雷諾耶和羅希在庭院屋檐下說着什麽話。

他們的聲音很小，随着風飄了過來僅剩細微的只言片語。

莎莉本想裝作沒聽到，但小貓的聽覺十分敏銳，她面無表情的鏟着雪，視線總冷不丁的往隔壁瞅。

格雷諾耶冬日也不怕冷的只穿了襯衫和外套，淺灰藍色的眼眸低垂着，他察覺到一道存在感十分強的視線，驀的擡頭對上去，牆頭那邊，站在梯子上板着臉的小姑娘被吓一跳，惱羞成怒的摔了鏟子砸了過來。

鏟子是塑料做的，格雷諾耶也沒避開，沉默的結實的接下了這一砸，額頭上迅速紅了一片。

羅希倒一口涼氣，“小夫人！”

被稱作小夫人的年輕少女，以相當輕蔑的目光掃過羅希蒼白的臉，冰冷的藍色眸子，和這雪一樣讓人感受不到溫度。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某種程度上，莎莉很像漢尼拔。

可不同的是，漢尼拔将情緒藏得很深，而莎莉，輕而易舉的讨厭一個人，喜歡一個人，眼裏毫不掩飾的排斥。

“莎莉會讓他把你扔出去。”

這句話莎莉是對格雷諾耶說的。

說完，莎莉就下了梯子，氣呼呼的抱着足足比她高兩個莎莉的梯子回倉庫。

阿比蓋爾滿頭霧水，“莎莉，你剛剛怎麽生氣了？”

“哼，他們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莎莉才不會管他們！”

少女天真殘忍的憤怒着：“莎莉已經警告過他們了。”

阿比蓋爾：“？？？”

阿比蓋爾：“那個叫格雷諾耶的少年？他看起來……不像普通人。”

隐晦的說法，同類最能感知到同類的氣息。

但漢尼拔能容忍格雷諾耶繼續留在卡波尼，說明他并未将少年的危險程度放在眼裏。

莎莉一向沒心沒肺，怎麽對格雷諾耶反應這麽大？

阿比蓋爾沉思着，莎莉已經鼓着腮幫子，悶不吭聲抱着梯子進了倉庫，放在它該放的位置。

小貓揉了揉臉，擦幹淨臉上的雪水，“你一個人來意大利，威爾沒阻止你嗎？”

“他顧慮我的心理情況，并不是經常來見我，我在療養院，我膩了那種地方，全是冷冰冰的白色和醫生。”

阿比蓋爾語氣陰郁，但很快恢複過來，“是漢尼拔給了我一條路，不是他，我也無法順利來到意大利，莎莉，見到我，你開心嗎？”

“當然！”

莎莉的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她把格雷諾耶抛到腦後，牽着阿比蓋爾的手往客廳跑，“漢尼拔他又買了好多拼圖，莎莉在這方面真的超笨的QAQ”

小方塊真是太可愛了，莎莉總是情不自禁的玩方塊然後忘記了找顏色。

小貓對于這類玩具抱有天生的好感和趣味。

她的目的不是拼一個完整的圖，莎莉沒有目的，她只是單純的在玩。

下午時，安東尼造訪，漢尼拔和他去了書房。

莎莉和阿比蓋爾在壁爐旁拼圖，格雷諾耶和羅希不知去向。

他們從午餐後就失去了蹤影，阿比蓋爾不了解他們的工作時間，但莎莉和她在客廳，不論格雷諾耶和羅希做什麽，總會經過客廳旁的走廊。

但阿比蓋爾一直沒看見他們。

“你不覺得今天很安靜嗎？”

莎莉托着腮，認真找着屬于這一色塊的拼圖，“因為羅希和格雷諾耶出門了。”

莎莉表現的太淡定，以至于阿比蓋爾懷疑自己小題大做。

“哇，好了！”

莎莉将最後一塊拼圖放到空位，一副高難度的星空拼圖躍然眼下，小貓美滋滋的欣賞了會兒，抱住阿比蓋爾撒嬌：“你太棒啦！沒有你，莎莉沒法這麽快拼完的！漢尼拔買的拼圖太難了！他太嚴格了！超讨厭！”

小貓身上淡淡的羊奶香味侵入阿比蓋爾的鼻子，她恍惚一陣，莎莉已經松開了她，抱着拼圖蹭蹭往樓上跑。

“莎莉要給鏟屎的看看！”

小貓朝氣十足，小腳踩着樓梯，特歡快……

等等……

“莎莉！你怎麽又沒穿鞋！！”

莎莉不知什麽時候養的壞習慣，冷的哆嗦也不愛穿鞋，赤着腳，頂多穿個襪子，在屋子裏跑來跑去。

書房在二樓。

安東尼是個有野心也有腦子的勇士，但自以為是的精明，很容易翻車，尤其他自認為抓到了漢尼拔的弱點，并且沾沾自喜的時候。

“沒關系，我們是合作夥伴，你的秘密除了我沒有人知道。”

或許是漢尼拔的态度很溫和，或許是心理醫生的某些親和力作祟，安東尼竟對漢尼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越說越放肆。

“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選擇冒名頂替一個除了愚蠢一無是處的草包，菲爾教授這個名字最近可是出名的很，他這輩子也不會達到這樣的成就。”

“你出身不低，還有個美貌的情人，只是卡波尼的館長職位而已，難道你就滿足這一點點的甜頭？”

安東尼有些醉了，漢尼拔邀請他喝了一杯好酒。

“我有個很完美的想法。”

漢尼拔：“願聞其詳。”

安東尼的視線有些模糊，“但是我好像有點頭暈。”

書房的燈似乎變幻成三個，安東尼腳下漂浮，他看向漢尼拔的方向，溫柔的學者紳士微笑望着他，笑意有些莫測，眼角隐約滲着不易察覺的寒意。

“你醉了，安東尼，要休息嗎？”

漢尼拔輕輕拍了拍椅背，耐心的引誘獵物。

安東尼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呼出，他迷迷糊糊的坐上了椅子，仰着頭，“你的酒真好喝，我想，我可能會很不禮貌的睡一會兒。”

“沒關系。”

漢尼拔從袖中滑出一柄刀，悄無聲息迅速的割斷了安東尼的喉管動脈，血花噴濺，安東尼的眼睛還留存着醉意，漸漸失去了光亮。

他臨死也都仿若飄在雲端。

漢尼拔摸着安東尼的脖頸，等他逐漸失去了溫度，變得溫涼。

漢尼拔淺藍色的襯衫上撒上星星點點的血色，逐漸暈染成巧克力醬般的顏色，他手上攤着一張帕子，刀鋒在帕子上抹過，恢複白刃的幹淨。

但書房一片狼藉。

安東尼的動脈還在噴血，汩汩的像小型噴泉。

漢尼拔擦了擦手，帕子扔在桌上。

安東尼的椅子下很快聚集了一小灘血水，屋子裏彌漫着讓人窒息的血腥味。

而殺人犯仍慢條斯理的整理桌上的筆記，繼續寫着他的演講稿，桌對面的安東尼睜着迷茫的眼睛毫無聲息的注視着半空。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看了複聯3，我的心情就像漢尼拔一樣，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