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生死簿

何文淵問了半天，終于是弄明白褚雲辰今日的去向，這才到這後花園外的廊道裏逮人，果真還讓他等到了。

“文淵見過二公子。”

“身子可有不适？”

何文淵一愣，沒想到褚雲辰一見面就提起昨夜的事情，不知為何耳垂有些燒。

“無事，昨夜不過貪喝了兩杯，在涼亭中睡了一宿，今日身子倒也沒有大礙。”

說着，也随着褚雲辰的步子走進後花園。見着不遠處輕步慢搖的婦人，何文淵打算就此止步，卻不料褚雲辰就此牽住了他的手。

“兒子褚雲辰見過繼母。”

褚吳氏見到褚雲辰，微微一笑道：“辰兒來了，昨日的壽宴可是辛苦你們了。這位是？”

“晚輩何文淵，是二公子的朋友。”

“是辰兒的朋友啊，倒也生的俊俏，也別這麽多虛禮，起來吧。”

何文淵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婦人。這婦人體态雍容，神色慵懶，倒是有幾分貴氣，只是那眉宇間零星透露出的哀怨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陽兒今日臉色似乎不太好，問他也不與我說。辰兒若是得了空，幫為娘去問問。”

“是，雲辰記着了。”

這褚陽臉色不好，怕也是昨夜被那件事情吓了吓還沒緩過勁來，褚雲辰心中暗自想到。

就在這時，有一個小丫鬟走上前來在褚雲辰耳邊說了幾句。

褚吳氏見此，笑了笑道：“怕是老夫人醒了，要喚孫兒去見見，也罷，你且去吧。”說罷，便揮揮手讓兩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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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難得見到孫兒帶着朋友來見她，笑得合不攏嘴，連連将何文淵招到自己跟前看了又看。

何文淵心中也是無奈，原本走出後花園他就想與褚雲辰分開，那曾想那人拽起自己就向着老夫人的房間走。現在将自己的臉放在老人手裏任她搓圓捏扁，何文淵也是無法。

心想，他的年紀在這凡間都能稱得上一句老祖宗了，就連這老夫人也是沒有他一半年紀的，也就許了這後輩的胡鬧吧。

老夫人終于願意放過何文淵的臉了，轉頭對褚雲辰說道：“辰兒，昨日奶奶得了好些個寶貝，你随老媽媽去挑挑，喜歡什麽盡管拿了去。你這朋友就先放在這裏陪陪奶奶我。”

“好的，奶奶。”

見褚雲辰出了門，老夫人換了個舒适的姿勢，開口問道：“老身雖已老眼昏花，但是這看人的眼力倒也還在。你怕不是普通人吧？”

何文淵心中一驚，倒也平靜的快，他曾聽聞過有些上了年紀的智者能夠感受到人與人之間氣息上細微的差別，眼前這位老夫人怕也是如此。

“老夫人果然獨具慧眼，文淵的确不是普通人，不過，相信老夫人也能夠感覺出來，文淵并非宵小之輩，不會加害褚家任何一人。”

“也罷。”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道：“如今這聿國不安寧，我兒在打什麽注意，老身也能猜到。”

……

褚雲辰去了近一炷香時間也只選了兩件物品回來，老夫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又揮手送了十樣東西給他。而在當天夜裏，老夫人更是破天荒的将衆人都叫到了她的房間，一一分了禮物，就連平日裏并不待見的幺孫褚陽也收到了奶奶給的好幾個禮物，倒是驚到了一屋子人。

臨了，老夫人拉着兒子不再年輕的手，道：“兒啊，記住你還有三個兒子，往後別凡事自己扛。”

褚賀拉着自己母親的手連連點頭，心中卻是不安。

遣了衆人，老夫人對一旁的老媽媽道：“阿菊，你陪我這麽多年也是辛苦，這最後一份禮物你就收着吧。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別太早來叫我。”

“是，多謝老夫人，阿菊先退下了。”

待老媽媽離開，房間裏暗了下來，老夫人笑着躺在了床上，慢慢閉上了眼。

月光下，只見門簾處一個身影消失在暗中。

不論凡間如何，地府的鬼差們依然日複一日的收割着魂魄，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着，判官也不例外。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閻王的判官黑着臉又将一疊文件疊到了閻王的書桌上，還沒等他回過頭來就聽到了來自自家上司的召喚。

“判官，将生死簿給本王拿來。”

何文淵平日裏很少自稱‘本王’，判官見他這般嚴肅，也就咽下了心中的不滿，伸手一揮，置于書架上的一本包裝精良的書本轉眼間就飛到了他的手中。

接過判官遞上來的生死簿，何文淵打開封面對着空白的頁面發了會兒呆，随即說道：“褚賀之母。”生死簿即刻相應他的呼喚，空白的頁面上顯現出了老夫人的姓名以及其他各種信息列得清清楚楚，只是這陽壽一欄卻無故模糊了。

何文淵皺起了眉，按理說，每一個凡人的生死都會在這生死簿上有所記載，輪回開始時記錄在這生死簿中，一直記錄三生三世，直到第四世，記錄才會随着輪回的再一次開始而重新書寫。每一世的陽壽都将在生死簿上白紙黑字的書寫清楚，只有閻王有權利更改。而這一世老夫人的陽壽卻是模糊不清，像是被什麽仙術掩去了。

回想起太白金星的話，何文淵猜測，這應當是褚雲辰的原因。上古仙人的禮儀帶有一定法力，對于仙人來說，位階不夠自然不能受下他的禮，但若是他誠信跪拜一位凡人，那就相當于将法力加持在那凡人身上。上古仙人的法力自然純淨，延長其陽壽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何文淵施術将掩蓋住老夫人陽壽一欄的仙術去除，看着那幾個數字輕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不需要我再做更改了。”

判官湊上前瞥了一眼，那生死簿上顯示的“六十”字樣端端正正的寫在那裏，也沒什麽地方需要改動，倒是不明白閻王為何嘆氣了。本以為閻王就是為了查看一個人的生死，卻發現閻王還有繼續翻看的想法。判官面上不顯，心中卻是奇怪，怎麽快兩天沒回來的閻王一來就要翻生死簿，而且看着又像是要改動一些的樣子，不過這八成也是為了那天尊。

次日，上朝去的褚賀褚将軍和身為副将的褚淩天一臉怒氣的回到家中。這一回來，褚賀就在書房中砸起了硯臺，而站在一旁的褚淩天也意外的沒有阻止。細問之下，褚雲辰才知道那個高高在上的荒唐皇帝竟然在百官面前當衆提出要将三弟接入後宮。褚賀當場就氣青了臉，幸而有一旁的宰相幫着說了兩句，皇帝這才打消了要他當場答複的念頭。

褚雲辰聽到此處也沉下了臉色，褚陽因為那天夜裏的事情受了驚，昨日見他還臉色慘白着，這皇帝就已經将事情攤到臺面上打算明搶了。

“父親，事情不能再拖了。”褚淩天忍着怒氣說道。

“再等等。”

褚賀自然知道如今是不得不起兵，他是絕對不能忍受将自己的兒子送到那個荒淫不堪的昏君手上。只是如今家中老夫人仍然健在，一家婦孺皆在京城，一旦與帝王撕破臉，勢必會牽扯到家人的安全。他們三人前夜讨論了一整夜也沒有想出一個完全之策，如今又被帝王如此咄咄相逼，令他怎能不急。

他又突然想起昨夜老夫人拉着他的手說的那席話，心中不安的感覺比昨日更甚。

一旁的褚雲辰此次也站在父親這一邊，示意大哥不能被情緒左右。三人出了書房正好在庭院中遇上了剛剛回到凡間的何文淵。

褚雲辰一見到人就上前拽住了他，質問道：“你去哪裏了？”

何文淵覺得莫名其妙，以往他回地府一整天都不會有人察覺，這次他不過是消失了半天功夫，居然就被褚雲辰這般質問。

“這位是？”

褚雲辰這才想起與他一同出來的父親和大哥還未見過何文淵，于是只能壓下心中的疑惑，向兩人介紹到：“這位是何文淵，何公子，是我在邊關認識的。這邊兩位是我的父親，褚賀，褚将軍以及我的大哥褚淩天，褚副将。”

“将軍，副将。”

何文淵上前向兩人行了個禮，自然引來了褚賀審視的目光，自家兒子長這麽大一個朋友都沒往家裏帶過，如今這麽一個文弱少年竟是和他的兒子做了朋友，這令褚賀有些莫名。還沒等他将視線掃到那人腳下，褚雲辰就側了側身子，擋住了他探究的目光，這一舉動更令他挑了挑眉毛。站在一旁的褚淩天似乎也對何文淵的出現表現得十分驚訝，好在很快就用輕咳掩飾了自己的神情。

“這位何公子可曾……”

褚淩天話還沒有說完，遠處一個丫鬟急急忙忙跑過來，道：“老爺，大少爺，二少爺，不好了，老夫人她，去了。”

三人俱是一愣，而站在褚雲辰身後的何文淵也低下了頭，斂去了他臉上的神情。

作者有話要說： 奶奶的結局也就是如此了。這裏奶奶雖然平日裏不喜歡小孫子褚陽，但是到底是褚家的血脈，自然也不會虧待，所以才會有了送禮物這一出。

ps:對于壽星公的更改是因為魚唇作者查了資料發現我國古代一般五十歲以上才叫做壽，而四十歲生辰更是忌諱，所以将壽星公從小辰他爹改成了小辰他奶奶，特此告知~~

ps*2魚唇作者11,12章更改較大，如果對細節要求較高的筒子們可以再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