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家書

何文淵才堪堪批完積累兩日的公文，拖着疲憊的身子走過回廊，一偏頭便看見站在那湖心亭中望着西方的褚雲辰。此時的他穿着一身素白長衫孝服，眼神複雜哀痛，夕陽的餘晖為其鍍上了一層金光，倒是像極了當初兩人在地府初見時的樣子。

兩人朝夕相處近三年時間，這一刻何文淵有一種才相見的錯覺。在廊柱後站了片刻，他到底是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走了過去。

“怎麽一人在這裏站着？”

不見人回應，何文淵也沒有多說，便陪着他站在那裏，這是兩人這些年來養成的習慣。

你不說，我便站在一邊陪着，等你想說的那刻，我便做你的聽衆。

過了半晌，身旁之人終是開了口：“這些年來，你應當察覺到周圍下人數量的減少。”

何文淵沒有接話，相比之前老夫人出喪時府中留下的仆役衆多，僅就看這一池子枯敗的睡蓮便知道這褚府是多少荒涼。

“褚府不是一個久留之地，你若是……想要離去，便離去吧。”褚雲辰頓了頓才将這話說完，藏在袖中的雙手不自覺的攥緊在一起，将手中的信封捏得起了褶皺。

“我既是一路随你來的京城，自然會跟着你，興許我還能幫上些忙。”何文淵随意的說着，在他看來，來這凡間塵世唯一的理由便是為了褚雲辰，自然是一路跟着。

他微微偏頭便對上褚雲辰深邃的雙眼，內心不由一震，倒是不自覺的撇開了視線。這幾年，若是說他們兩人間最大的區別，便是他不敢輕易對上那雙注視着他的眼了。

“當真？”

“我說的話何時變得如此令人難以相信？”何文淵嘴上雖這樣說，卻始終不敢轉頭去看褚雲辰的眼睛。

“好。”

頓了許久，褚雲辰鄭重的說道，像是立下了誓言一般。他沒有告訴何文淵，他大哥褚淩天來信了，信上說，軍備糧饷已盡數備齊，只欠師出有名了，而他守喪期滿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尋這樣一個由頭。眼看着一個月後便是整整三年，他也只能咽下一聲嘆息。

“二少爺。”

身後傳來一位女子的聲音，兩人回頭一看，面上表情倒不盡相同。何文淵此時見到鳶兒，心中便是複雜的緊，那時是他要求鳶兒來糾纏這褚雲辰，如今卻是他自己心中不樂意。轉念一想，他一個男人和女子置氣什麽，又不能替了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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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何文淵心中一突，下意識的瞥了眼一旁的褚雲辰，見人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他才暗自輕噓一口氣，不自在地說道：“那我先回房了。”

褚雲辰目視着何文淵頭也不回的快步離去，眼中神色不明，這才轉眼看向一臉羞澀的鳶兒。這些日子以來，面前這位女子的心思他不是沒有看出來，可他卻也找不出對方的錯，也只能任其為之。

那頭，何文淵經過蕭索的長廊，就見那神似邊關褚宅秀兒的丫鬟煙羽正在打掃。他偏頭一看便瞧見那屋中見了不止一次的無字牌位，又想起他第一次見到時，自己還好奇地問出了聲。

“這房間供的是誰，怎的牌位上連名字都不題？”

他還記得當時褚雲辰是這樣回答他的：“這牌位供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那無數個在戰場上逝去的生命。”

“所有？”

“所有。”

也就是那時，他才發現自己眼前的是普度衆生的靈寶天尊的轉世，他的眼中衆生平等，更沒有敵我之分。如今被約束在這一國之中，被教導以一國百姓之安康為己任，又怎能不給他帶來痛苦。就連祭拜那些死去的生命也只能如此偷偷摸摸的，怕是這塊無字牌位已經被他訴說成各種版本過了。

不再看煙羽打掃，何文淵擡腳走回自己的屋子。

之前，他抽了時間将那古怪妖氣的事情禀告天庭，只是這追魂玉卻不能還。算算日子，這天上丢了快一年的東西也不能就這麽送回去。當初本是為了追那妖怪所用，如今倒有些像燙手山芋了。

可是左等右等，這人間都快三年過去了，天庭居然還沒傳任何消息下來，難道這天上又出什麽事情了嗎？

如今天庭這淩霄殿中也确實氣氛有些凝滞。數日前被派下界探查那幽華山的兩名天兵一回來就被發現被吞噬了元神，淪為行屍走肉。怒不可遏的玉帝立刻派太白金星再次前往探一探那處的封印到底是破損成怎樣了。縱使做好了心理準備，這太白金星當真帶着壞消息回來時，玉皇大帝還是不免沉下了臉。

“啓禀陛下，幽華山底的封印因受大半月前天庭震蕩的波及而出現一處破損，臣前往時，那處缺口周圍已有不少妖氣洩露。臣雖及時将缺口封住，但那妖不知哪裏修煉來的妖氣，臣只能夠暫時封住缺口，看來也撐不過幾百年，按天界算，也不過一年不到罷了。”

坐在上座的玉帝捋着小胡子，眉頭緊蹙，他轉頭詢問道：“老君，你看以你如今仙力，能否完整修複封印？”

太上老君将手中拂塵換了一只手，慢條斯理道：“那幽華山之妖是當年靈寶天尊親自設下的封印，臣的仙力不及天尊，怕也是不能修複到完好如初的。”

聽太上老君這麽一說，玉帝更是緊張，道：“那妖絕對不能出來！司命星君，靈寶天尊還有多久能夠歸位？”

“啓禀陛下，由于閻羅王的介入，臣這運簿上靈寶天尊轉世的運勢有所不同，具體時間不能确定，但是大約八個月左右，天尊便能重登仙位。”

“八個月……”

左右算算時間也緊張，玉帝一拍桌子，道：“太白，再下界一趟，告知閻王務必盡力幫助天尊盡早歸位。老君，派幾位仙力醇厚的天兵去守着那幽華山。再讓那千裏眼和順風耳時刻主意幽華山動向！”

“是。”

“臣遵旨。”

而在凡間的皇宮中，“碧兒”仿佛感受到來自本體的束縛，眼神危險的眯了起來。

“寶貝，怎麽還醒着，朕沒能滿足你？”趙奕泉淫、笑着又将手探上了身邊人的細腰。

“碧兒”也不躲閃，就着皇帝的手翻身趴在他的身上，手中把玩着皇帝夾着些許白絲的頭發，道：“陛下如此雄壯，碧兒還怎會不滿足。”

趙奕泉被“碧兒”的小動作撓得心裏直發癢，猛地翻身将人壓在身下，當他正想吻上那張朱唇就感覺自己雙眼皮子愈發沉重。不過片刻，他已經睡倒在“碧兒”身邊。

“碧兒”只是瞥了一眼這個荒唐皇帝便閉上眼在那人身邊躺下，就在這時，一縷黑煙自碧兒身上湧出，鑽入夜色中消失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許久不見的幽華山出來刷存在感啦~~魚唇作者也順便刷一下存在感~mua~

幽華山（無辜躺槍）：……

作者：你就是一座山！根本不會說話的山！

幽華山（一臉傲嬌）：……

作者：QAQ連一座山都欺負我……

PS：

謝謝創世★水寒的地雷~(づ￣ 3￣)づ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