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空氣安靜了片刻,巫雲逸從椅子上站起來,猛地扯開簾子走了出去。

“啪”的一聲,燈光亮了起來,闕昀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完全沒弄明白怎麽回事。

過了一會兒,侍者拿來了衣服,闕昀換上後回到卧室,巫雲逸卻不在。

想着他或許在工作,闕昀也就先睡了。

他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時間入睡,睡眠也是斷斷續續,醒來後身旁無人,柔和地燈照亮了房間。

“巫雲逸。”他叫道。

“先生。”侍者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你怎麽醒了?”

“他人呢?”

“先生出去了,讓我照顧你。”

“出去了?”闕昀擡手按住額頭:“現在幾點?”

“淩晨三點。”

淩晨三點,能去哪裏。

好好的鬧什麽別扭,還和小孩子一樣離家出走。他什麽都不記得還被說,才是更不開心的呢。

有些氣鼓鼓地重新睡下,第二日醒來巫雲逸依舊不在。

“先生外出了。”管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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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兒了?”

“我們也不大清楚,先生只讓我們照顧好先生。”

“什麽時候走的?”

“昨天晚上,大約十一點。”

那不就是離開浴室後嗎。

“以前也出現過這種情況嗎?”闕昀摸了摸耳垂:“就是他半夜出去第二天也不回來的情況。”

“沒有。”管家搖了搖頭。

他又問起阿裘,管家說她有事辭職了,明顯是謊言。

沒能知道發生了什麽,闕昀一整個白天胸口都悶悶的,巫雲逸還是沒回來。

半個月以來,他已有些習慣和他人同枕共眠,一時空落落的,還真不适應。

讓人拿了個大玩偶來,闕昀抱着它倒在床上。

據說這個玩偶也是巫雲逸買的。

一臉呆萌的豹子,雖然和那個模樣俊美的男人一點兒都不像,闕昀還是忍不住捏住它兩邊的臉。

“你說你,幹嘛什麽都不說就突然走掉,我一個人會失眠的知不知道。”他氣鼓鼓地和玩偶說了好多話,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三日,巫雲逸依舊不在。偌大的房子裏只有闕昀一人。

他練完琴,就像小時候一樣在房間裏轉着。那書房原本是父親的,他很少進來,巫雲逸在,他又覺得不好打擾,這次倒是看了個夠。

書架裏多了許多外文書籍。

坐到書桌後的椅子上,闕昀左右看了看,随手拿起了桌角上的一本書,一看書名,是莎士比亞四大悲劇的德語版。

讀書時學過的德語還在腦袋裏,沒因失憶受到損害,闕昀随手翻了幾頁。

忽然,從書頁裏掉出什麽,落到了地上。

将書放回桌上,闕昀彎腰撿了起來。

一張薄薄的紙片,是一張照片,或許是早年拍攝的,顏色已褪成黃。塑封倒是很新,像是在拍攝多年後才上的。

照片裏是一個逼仄的房間,有兩個人。男孩彈着靠牆放着的立式鋼琴,女人倚靠在沙發上,笑盈盈地看着男孩。

女人有着一頭燦若麥田的金發,皮膚白皙,五官端正,笑容燦爛,像是自浪漫主義畫家筆下走出的美人。

男孩有一頭黑發,臉龐稚嫩,頭上戴着一頂紙質的生日冠,對着鏡頭露出淡笑。兩人看上去十分幸福。

不知女人是誰,但闕昀一眼認出,照片裏的男孩是雲璟。

雖說是兄弟,巫雲逸怎麽将雲璟的照片夾在書裏?

闕昀蹙着眉頭,随手将照片翻過來,白色的背面上寫着:雲逸,8歲生日。

“——”闕昀的腦袋裏發出輕聲的嗡鳴。

他又重翻過照片,看着上面的男孩。

雲逸?巫雲逸?可這不是……這不是雲璟嗎?

大腦緩慢而飛快地運行着。

……雲璟說他很久以前就不彈琴了,雲璟說有人比他彈得更好,雲璟說他因為那人不彈琴了。

在小時候遇見“雲璟”的那天,雲宅舉辦着盛大的宴會,而“雲璟”一人卻在倉庫中孤獨地,彈着屬于他自己的曲子。

這一刻,大腦停滞。

一切謎團似乎都被解開,故事的最開始就是錯認。

他在黑暗中錯認了人。

誰會知道同父異母的兩兄弟,在小的時會那樣相像。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從他的錯認開始。

是否是命運的安排,是他注定要登上的,悲喜交加的舞臺。

闕昀拿着照片起身,匆匆回到房間,找到了手機。

他撥通了巫雲逸的號碼,無人接聽,只有語音信息。

“你好,我是巫雲逸,我現在不在——”

“……你記得對不對?你都知道對不對?”闕昀聲音幹澀,半晌道:“騙子。”

他放下電話,拿了件外套,坐着電梯下了樓。

保镖跟在他身後,問他要做什麽,闕昀一言未發。

管家攔在他身前:“先生,你要去哪裏?”

“他在哪裏?”闕昀一字一頓道:“巫雲逸在哪裏?”

“先生真的沒說。我們也不知道。”管家說道。

一個身影從身後走了進來,南宮念每隔三天來一次。

闕昀大步朝南宮念走去:“巫雲逸在哪裏?”

管家在闕昀身後,對南宮念使了個眼色。

“至少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麽?”南宮念看着他要沖出門的樣子,要伸手接過他的外套。

“你先告訴我巫雲逸在哪裏?”闕昀腳步未動。

“他去了倫敦。”南宮念回道。

“那我在去倫敦的路上和你說。”闕昀斬釘截鐵道,往門外走去。

“先生——”管家要上前,南宮念擡起手。

“準備一輛車,不要和巫先生說,出了事我來負責。”南宮朝管家點了下頭,匆匆跟了出去。

管家只好叫了保镖和兩人一起。

車子駛出宅邸,闕昀撐着臉看着窗外,一言不發。

“發生了什麽?”南宮問道。

“別裝了。”闕昀皺了皺眉,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照片,遞給了她:“看反面。”

南宮接了過來看了。在“雲璟八歲生日”下,還寫了“南宮攝”。

“拍攝這張照片的是我的父親,他是巫娅的主治醫生。”南宮念笑了笑,将照片遞還回去:“你才發現,未免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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