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前朝将軍“斷頭女屍,到底是誰?”……
第33章 前朝将軍 “斷頭女屍,到底是誰?”……
這香透無骨的姿态,能令世間一切急于逃遁的男子,都忍不住瞬間勾起回頭望去的欲望。
花玉龍還是沒能在高臺上找到什麽機關,就是這麽一擡頭,她看見那憑欄上說話的美人,手裏抱着一只貓兒。
還是純種的白色。
美人勾唇含笑:“都是些戴頭套的蠢東西,驚着諸位了,咱們可不會傷着貴客們,不着急,手裏沒兌的銀錢啊,都給兌清楚了,可別讓人渾水摸魚,白瞎了各位忙活一晚的功夫呀。”
花玉龍走到玄策身邊,咬牙小聲道:“這女屍怕不是喜歡玩身份扮演吧,現下還成賭坊老板娘了,瘋了吧。”
玄策垂眸,方才那追蹤出去的桃木鞭現下已被收回了衣袖,“她這般,是因為人越多,我們的行動越有所顧忌。”
花玉龍有些着急:“希夷還沒找到,可是天就快亮了。”
“天若是亮了,那便再等一個夜晚,若是急了,才自亂陣腳。”
花玉龍那是典型不聽話的性子:“我可沒你有耐心,我必須在日出前找到希夷,否則我也不用回去了。”
此時賭坊裏的這些賭客們,都被這老板娘三言兩語給哄得稍微安分了下來,反倒是花玉龍和玄策這邊,無形中圍上了幾個人,困着不讓他們四處走。
此刻,花玉龍見那身披織錦着高襟羅衫的老板娘正款下了樓,顯然是朝他們來的。
二層上明明有那麽多廂房,這老板娘不抓他們上去,反而要在大庭廣衆下與他們交涉,雖說是人多之下會投鼠忌器,但指不定那些房間裏,也能藏人。
花玉龍低聲朝玄策道:“方才賭坊鬧出那麽大陣仗,上面房間裏卻沒有其他人出來,感覺有點奇怪。”
玄策聽着她的話,順勢往樓上看,廂房裏的燭光透出了紗窗,明明亮着火,卻不見有人。
花玉龍:“會不會那兒就是鎖着人,他們想出卻出不來?”
玄策看着花玉龍蹙起的眉頭,輕聲道:“我找機會上去看看,眼下先确定希夷是不是藏在這高臺底下。”
花玉龍點了點頭:“嗯。”
兩人正說着,眼前的人群中便被打開了一條道,此刻走近了看,花玉龍才發現,這位老板娘額上點了梅花钿,朱唇皓齒,膚若凝脂,儀态輕盈得當真是每一步都搖曳生姿。
不過與方才在憑欄上所見不同,此刻的她手裏并沒有抱着貓兒,纖細的雙手只攏着金彩披帛。這賭坊裏燈光明媚,着實是照亮了她的美色,端着富貴燦爛的容貌。花玉龍有一瞬間在想,這個自稱“老道”的女子,為什麽會淪落為與妖為伍?
但現在花玉龍有一件事是認清了,眼前這個老板娘,就是東珠在南曲樓上所說的主謀——
“我師弟呢。”
老板娘笑得明豔動人:“你們啊,來得太晚了。”
花玉龍瞳孔一睜,正要上前動手,手腕子卻一下被玄策拽着,但她嘴皮子卻沒被堵住,開口罵道:“你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你到底把我師弟藏哪裏了!虧你還自稱‘老道’,我道家中人對不起你什麽了,你要這樣陷害無辜的孩子,你個叛徒!”
她方一說完,老板娘那副漂亮臉蛋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玄策發現,花玉龍很有氣人的功夫。
“誰是叛徒?你有什麽資格評論我,我愛殺誰便殺了誰,誰也管不了,誰也不能。”
美人貼上來的臉笑得詭異魅惑,仿佛下一口就要把花玉龍吃掉。
“因為能管你的那個人,早就死了。而他的心又不在你身上,他還騙了你,不是嗎!”
花玉龍神色鎮定,在氣勢上,她不能輸。
只見美人扯了扯嘴角,聲音細而媚:“死了,都死了,你也是要跟他一樣,死掉的。”
花玉龍嘆了聲,無奈搖了搖頭道:“誰說活得歲數越大,人就越看得開呢,有的人啊,她就是走錯了一步,偏偏還要一直往前走,結果越活越瘋魔,便再也沒有回頭路咯。”
花玉龍方才再生氣地罵人,也不過是激起了這美人一瞬的情緒,卻觸不到她真正的逆鱗,唯有這一句話裏的憐憫,讓她心頭感覺到一股被擊穿的惡心。
陡然間,美人寬袖一揮,只聽機關松動的聲音,下一秒,就見那高臺上的底座瞬間打開,花玉龍聽到響動立馬沖了上去,身子蹲在高臺邊上,視線拼命往下搜尋,直到光穿進地井,再反射回瞳孔時,她整個人,渾然震住——
那美人繞在她身側,聲音裏帶着一股風:“你師弟不小心掉了下去,就供奉給地下這些鼠子鼠孫們了噢。”
昏暗的井底之下,密密匝匝的爬滿了無數老鼠,身體黝黑,聲音尖銳,充斥着肮髒的惡臭。它們吐着舌頭,從這一只身上,攀爬到另一只身上,毛發上還帶着血,還帶着血……
一瞬間,花玉龍捂着嘴,胃口反酸,幾欲幹嘔出來。
她只覺五髒六腑都在擠壓,整個人透不過氣來,唯有眼角沁出的淚水,已滾落至臉頰。
玄策瞳仁震震,上前道:“花玉龍……”
“你不要過來!”
花玉龍雙手撐在地面,聲音裏哽咽着絕望:“你說他們不會對希夷怎麽樣,你說要先去救蕭梧,可是結果呢,你又騙了我……”
你又騙了我。
玄策垂在她身後的手,緊緊攏了起來。
她就知道,玄策不能信,如果說當初他拿走腰牌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事,那麽,如今希夷的命,便是這所謂“信任”的下場。
玄策沉吸了口氣,朝高臺的另一側走了上去,卻是被眼前一道襲人的香氣阻攔:
“這位客官,原是要救蕭梧的啊。”
這美人老板娘話音未落,脖頸處便被一道淩冽的劍刃抵住。
但她,面不改色。
可此時賭坊裏的人卻都圍了上來,這是一場個人恩怨,與他們無關,但做個看客,是今夜天亮前的最後消遣。
美人朝他輕聲道:“告訴你個秘密,今日若是在這裏殺了我,那這些人,可都再也出不去了噢。”
玄策聲音染着寒霜:“本道能進來,自然就能帶他們出去。”
美人扶了扶發髻:“一兩百號人,您上哪兒去找那麽多腰牌呢,等您一個個帶上去,天都亮了,你以為,他們能在這裏度過一日麽?”
“走不了,那就都不要走好了。”
忽然,一道冷冷的聲音自美人身後響起。
花玉龍站起了身,朝他們走了過去,神色冷漠道:“如果能讓你們這些兇手死掉,多幾個人陪葬又有什麽問題。”
玄策回身,見花玉龍一點點将掌心的手帕取下,心頭忽而浮起不安,這花玉龍是怎麽回事——
忽然,她手中的帕子“嗖”地一聲,燃起了刺眼火焰,直照進美人的瞳孔,令她猛然想起,方才在墓室門前,她便是如此将她身上的衣物燒碎。
那帕子在花玉龍手裏舔着火,發出幽冥的紅光,而她似也不急着要點什麽東西,嘴角勾起,卻不是在笑,紅唇微啓,于高臺上說道:
“春和十年,前朝将軍,叛逆女道。您可能有所不知啊,我花玉龍被養在天心觀十年,旁的伏妖法術沒學會,淨看了些道門野史。方才追你一路,我便在想,這個斷頭女屍,到底是誰呢?”
而在聽到“花玉龍”這聲名號時,在場的所有人,都瞬間倒抽了口冷氣,往後倒退。
唯有美人眼眸怔怔,只覺玄策那把斷水劍刃,恰恰抵在了她脖頸那煞人的紅線之上。
花玉龍眼神朝她看來,卻比那劍光還淩厲:
“相傳啊,前朝有一位骁勇善戰的将軍,人稱戰神,百戰百勝。但偏偏啊,在奉命南下對抗蠻夷的時候,被他們巫師的幻術所惑。無論是布什麽軍陣,都會被一一擊破,損失慘重。而這位戰神将軍呢,也挂了傷。這時,軍中有位見多識廣的老兵進言,說這蠻夷幻術,只有他們當地的祭司才懂得如何破解。于是呢,這位戰神将軍便喬裝成了一位書生,準備去尋找這唯一有解囊的人,可哪知還未見到那位祭司,人就因為傷口毒發,而暈倒在了樹林裏。”
“你住嘴!”
美人雙手緊緊攥拳,一雙瞳孔如死人般只會瞪大,伸出尖利的指甲,指着花玉龍道:“把她給我扔到井裏去!”
這時,花玉龍玩着手裏燒着火的帕子,把它疊起,滅了,展開,又燃了。
突然,她手一擡,帕子頃刻懸到了那豢養鼠妖的井口之上:“一會誰沖上來,我就把誰扔進去。”
那些護衛猛然頓住了腳步,因為眼下,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玩火的少女,就是惡貫滿盈的長安魔女:花玉龍。
“鼠衛!還不動手!”
這些有理智的打手,自然沒有鼠妖好用!
這時,大門外瞬間沖進了一群黑袍鼠妖,聲音尖細地響着,似在迎合主人的吩咐!
一瞬間,賭坊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
“妖,是妖,真的是妖啊!”
花玉龍笑得雲淡風輕:“別怕啊,反正一會都沒命出去了,不如大家先聽我把故事講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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