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補習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快樂日子沒過幾天, 顧盼就要回學校拿成績了。

因為考完試她就和王晨對過答案，所以心裏也有了數，起碼沒考砸, 也算是正常發揮。而且這次考試全年級是沒有出排名的，班上也沒出，老師只是大致把各個學科的分數段标了一下。

比如英語140分以以上有多少人, 130分以上有多少人這樣供大家自我評估。

去班上拿了成績單，領了暑假作業，以及暑假通知、假期實踐作業等等文件資料就可以回家了，并不需要在班上等着開會什麽的。

甚至顧盼連陶老師的面都沒見到，這些資料都是從水含雪手上拿的。

她問王晨暑假有什麽打算, 王晨回答：“這個月我要回老家住，下個月才能回來, 剛好能趕上你的生日。”

“吓死我了, 我還以為我生日你不來了呢。”顧盼是8月12日的生日, 她已經期待很久要跟王晨一起過了呢。

“那沈哥也回去嗎？”

“不啊, 他打算出去旅游, 估計也是下個月回來吧, 你好好複習啊, 不要只顧着玩把知識點都給忘了。”

“知道啦！”

“對了，你回去給他打個電話，說一下你的成績吧, 他還挺關心的。”她表哥做事那叫一個認真負責, 自從開始輔導她們，對她們的學習計劃和考試那叫一個了若指掌，有時候她們沒說，沈欽都會主動追問考試結果。

王晨是這麽理解的, 她表哥就好比是項目經理，而她和顧盼就是他接手的兩個項目，以他的認真嚴謹的性格，是一定要保證項目圓滿進行的。

對于顧盼來說這也是個好事，多一重壓力多一點努力嘛。

好在顧盼的成績也沒有太拉胯，她也能大大方方地打電話，自然是一口答應了。

“那我就走咯？回來跟你說？有事Q聯系。”

“嗯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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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顧盼一邊看着成績單一邊就給沈欽打了個電話。

對方接到電話就說：“我猜某人是來告訴我考試成果的。”

“ 沒錯！”顧盼略顯得意地哼了一聲，“那你猜猜我考得怎麽樣？”

“從你的語氣上來看，我猜你考地還不錯？”

“答對啦！我這次數學考的比上次好！”

沈欽聽完分數後，立刻欣慰地笑了起來，“不錯啊，這次考得很好，你看我就說了你是可以有進步的，以後不要老覺得自己不行了。”

“哎這才剛剛開始呢。”只要這麽一想，顧盼覺得壓力又如一座大山劈頭蓋臉沖她壓過來。

“沒什麽好怕的，這不是有我嗎？不過我最近要出遠門，沒有空給你們補習了，你可千萬不能只顧着玩，別把我教你的定理又還給我了。”

顧盼氣地都快說不出話來了，一個勁兒從嘴裏冒出各種語氣詞，為什麽大家都這麽不信任她？！

“沈哥你知道王晨跟你說了差不多的話嗎？”

沈欽調侃道：“是嗎？那看來晨晨和我想的差不多嘛。”

“什麽嘛！氣死我了！我才不會呢！我發誓一定不會忘的！”

“好了，不逗你了，你好好學習，等我回來給你紀念品好不好？”

顧盼也正經起來，囑咐沈欽：“沒關系的，你好好出去玩，不用擔心我的學習，開心最重要！”

她是覺得沈欽教她們也挺累的，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當然是要好好玩。

不過似乎所有人都覺得她暑假會玩得太忘乎所以，以至于忘掉學習，在朱女士聽說王晨回老家，沈欽出去旅游後，沒過兩天就給她帶了一張補習班宣傳單回來，說是同事介紹的，由本市重點中學的退休教師開設的高中鞏固班。

“你張阿姨的女兒上過這個班，說教的很好，我打算給你報名。”

顧盼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課程安排，培訓時長一個半月，一周五天，一上就是半天，每天上下午交替進行，這……跟上學有什麽區別？

她是堅決抗議：“我……我不是在放假嗎？而且我也不是沒事幹啊，我還要暑假作業呢，我容易嗎我！”

朱女士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你都高二了，你還想放什麽假呢？王晨表哥又不在，我放你一個人在家玩兒啊？”

“我沒有玩的，我也有讀書的好吧！”

“你本來理科就薄弱，你再不努力點你怎麽跟其他同學競争？還想不想上大學了？”

“我……”顧盼忽然想到自己跟朱女士叫板這不是癡人說夢嗎，還不如乖一點說不定還能争取到一點好處，“那就報吧。”

朱女士立刻轉怒為笑，笑眯眯地說：“這就對了，我家女兒真乖！”

顧盼嘆了口氣，“那是我知道反抗是毫無作用的。”

“你這話說得，我能害了你嗎？還不是為你着想？補課不要錢嗎？”

“是是是，您說的對，我一定認真學習！”

改天朱女士就抽空帶着顧盼去交錢報名，好在補課的地方離她家也不算遠，坐公交要二十來分鐘，收錢開收據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據說這些都是附中教師協會的退休老師。

附中那可是B市最好的高中，當年考高中的時候顧盼都沒有奢望過能進附中，九中雖然也是重點，但是跟附中一比，跟普高也沒區別了。

交了錢，顧盼得到了一大堆補課資料，以及一張課程表和聽課證，開收據的老師讓她兩天後的早上九點過來準時上課。

還行，起碼還有一天時間給她喘息。

回家後她翻了一眼教材，頭都大了，為什麽裏面的一些知識點她完全沒見過！

于是她給王晨發消息訴苦，王晨聽說她報了培訓班，并沒有跟她統一戰線，反而是勸她珍惜機會，好好學習。

說真的，她覺得王晨越來越像她媽了，各種方面都很像。

于是顧盼問，你回老家那你學習了嗎？

然後王晨就給她發了照片，那是一張書桌，上面井然有序地放着各種教輔材料和筆記本。

她就不該問這種自取其辱的問題，好像全世界都在努力學習，只有她想放假似的。不對，周翰哲肯定也在玩兒，但是她怎麽能淪落到去跟周翰哲比呢？

顧盼擦擦眼淚，準備接受現實。

補習當天，九點鐘上課，她大約提前二十分鐘到了補習地點，本以為她已經算來的早了，但是一進教室她發覺班上都已經快坐滿了，趕緊在靠後排的位置找了一個空桌子。

這裏的桌子和學校的差不多，都是純木質的雙人桌，桌子有些破舊，像是淘汰下來的。

剩下的座位陸續也快坐滿了，而顧盼也等到了她的新同桌，這是一個紮着馬尾，長相斯文的白淨女生，看上去有些拘謹，坐下來後并沒有說話，悶着頭在看書。

顧盼也有點害羞，也沒有主動搭話。兩人一直沉默着，直到第一節 課物理老師走了進來。

補習班跟上學不一樣，一進來物理老師把教案講臺上一放，直接坦言他上課的內容可能會有學生聽不懂，這課并不适合基礎不好的學生和被動學習的學生，總之中心思想就是你自己要努力，老師不可能手把手教你，也管不着你之類的雲雲。

光聽完這個發言，顧盼就有點怕了，因為她學起來卻是會有點慢，需要時間緩沖和自己琢磨，物理老師的這個風格讓她更加擔憂自己學不會。

她開始無比懷念沈欽來，沈哥哥多好啊，又耐心又溫柔，還會鼓勵她。

兩節物理課下來，顧盼勉強算是跟上了節奏，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今天沒怎麽講新的知識點。

物理課結束後會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供大家上廁所休息，因為是補課的第一天，同學們都不熟悉，相互都很拘謹。

顧盼瞥見隔壁女生在用手機看小說，心想着可算是有了一點共同話題了，便趁機找話題說：“你也喜歡看小說？”

借着小說為話題，兩個人總算聊上了話，顧盼也知道對方的名字，她叫陳文靜，是附中的學生。

顧盼驚呆了，忍不住問：“附中的學生也要上補習班嘛？”

陳文靜說：“當然要上了，班上也是有名次的呀。”

“那你中考成績一定很好吧？你考了多少分？”

“我考的不是很好。”陳文靜報了一個比顧盼高幾十分的分數，她徹底沒話說了。

“你在你們班成績不好嗎？”

“反正排不到前十名。”陳文靜看上去很是困擾的樣子。

可顧盼已經羨慕地要哭了，果然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她連她們班前二十都排不進去呢。要是陳文靜在她們班上的話，肯定能進年級前十吧。

上了幾天課，顧盼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和陳文靜的差距，有時候一道題目她都毫無眉目，陳文靜就已經過程給做出來了。不管老師在課上說什麽知識點，她都能跟着後面說出答案。

一開始顧盼聽不懂地還想問她，但是問過一次兩次之後她能感覺到陳文靜并不喜歡這樣，如果說得太快顧盼沒聽明白，她會有點煩躁，語氣也跟着暴躁起來，後來顧盼就不問了，也沒必要讓她們倆都難受不是。

除了這一點之外，她們相處起來還是挺愉快的，陳文靜也很喜歡看小說，她們兩個每天都可以交流小說心得，有時候放學後還會一起在附近買點吃的，彼此陪着對方去公交車站等車之類的。

除了上課內容有點難，教室有點熱之外，別的倒也沒什麽。

這天顧盼結束了上午的課程，就在回家路上，正巧在小區門口碰上了周翰哲。

周翰哲一身要出門的打扮，沖她招手：“喲，這幾個星期不見，你怎麽變黑了？”

“你不會打招呼可以不打。”顧盼白了他一眼，正好把上午被數學折磨的怨氣發洩出來：“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閑嗎？我在補課好吧？”

“這麽努力去補課啊，是跟王晨一起吧？”

“沒，王晨回老家去了。”

周翰哲“哦”了一聲，然後追問：“那她什麽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