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 (1)
的士把Arthur一直帶到了他的公寓樓下。他在身上翻了翻自己的鑰匙,但卻沒能找到,他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決定去摁響Finna小姐家的門禁對講機,可是她似乎沒有聽見。
一連串水珠從陽臺上飄下來,他仰起頭,正好看見他的那位女鄰居正在澆花。他沖着她揮了揮手。Finna小姐看到他這般凄慘的樣子,不免有些擔心。公寓的大門“啪”的一聲開了。
他來到自己住的那一層的樓梯間,Finna小姐已經在那裏等着了。她兩手叉腰,審慎而又小心地看着他。
“你這是剛剛跟一個女拳擊手勾搭了一場嗎?”
“不,是有一輛三輪摩托車‘愛’上了我。”Arthur說。
“你開摩托出車禍了?”
“不,我是在人行道上出車禍了!最離譜的是,當時我甚至都沒有橫穿馬路,而是在百貨大樓的門口被人家撞了個底朝天。”
“你到那裏去幹嗎?”
那條狗繩已經被埋葬在了商店櫥窗的廢墟裏了,Arthur想,還是什麽都不要跟他的女鄰居講的好。而Finna小姐還在左右打量着他那慘不忍睹的外套。
“真是令人擔心啊,這種事恐怕還會再發生。你甚至連自己的口袋都沒保住啊?”
“沒呢。”Arthur不禁笑了起來,但是他那腫得鼓起一大塊的嘴唇已經開始隐隐作痛。
“下一次,你再跟你對象親熱的時候,先給她套上手套,或者先給她剪一剪指甲,這樣終歸是要好一點的。”
“別逗得我像狗一樣笑,Finna,這樣我會很麻煩的!”
“如果早知道一輛摩托車把你撞飛一次,就能讓你直呼我名字的話,那我早就該喊我的一個老哥們惡靈騎士(電影《靈魂戰車》主角,騎摩托車)來幹這活了。說到狗嘛,Aithusa今天吠了一整個下午,我還以為它馬上就要死了呢,結果并沒有,它就僅僅是在那兒叫喚而已。”
“我得回去了,Finna,我還是躺到床上去吧。”
“我給你帶一杯熱茶過來吧,另外,在我家裏哪個地方好像還有一些治跌打損傷的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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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hur對她表示感謝,然後告辭了。可是,他走了沒幾步,女鄰居又在後面喊住了他,一串鑰匙在她的手指上打着轉。
“我猜,你大概不一定能在哪個電梯間裏找回你自己的鑰匙吧?這是你放在我這兒的備用鑰匙,你如果想要回家的話,估計還是得需要這個吧?”
他打開了自己的房門,還是把鑰匙交還給了女鄰居。在辦公室裏,他還有另一把鑰匙,所以更情願把這一把留在她家。
走進自己的公寓之後,他順手開了客廳裏的白熾燈,但很快又把它關掉了,一陣劇烈的頭疼襲來,令他感覺天旋地轉。于是他徑直走到洗手間裏面,打開藥箱,取了兩片阿司匹林出來。要想平息此刻在他天庭蓋下洶湧澎湃的大風暴,除了加大藥的劑量,別無他法了。他把阿司匹林含在了舌頭底下,希望這樣就能夠讓藥片直接融進血中,快一點起作用。畢竟也算是曾經跟一位學醫的高材生共處了四個月的時光,他多少還是學會了一些醫療方面的小竅門。藥真苦啊,讓他直打冷顫。
他彎下腰把嘴靠近水龍頭喝水。又是一次天旋地轉,他整個人撐在洗手池上,這才勉強站住了腳。Arthur感到身子陣陣發虛。這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吧,他可是從早上開始就沒吃進過任何一點食物呢。盡管已經開始有點作嘔,但他還是應該強迫自己吃點東西。空腹會引起心髒不适,這兩個可是絕配啊。他把外套扔到沙發上,走進了廚房。拉開冰箱的瞬間,他整個人打起了冷顫。Arthur從冰箱裏面拿出了那個裝着一塊奶酪的小碟子,然後是放在夾層的那一袋吐司面包,裏面裝了好多片三明治,但是他剛剛咬下了第一口,就再也沒有了吃下去的欲望。
還是不要再頑抗了吧,他已經被徹底打敗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終于來到床頭櫃前,摸索着找到床頭燈的位置,然後按下了開關。他朝着門的方向轉過頭來,是不是哪根保險絲燒斷了?廳上怎麽一片漆黑啊。
Arthur有點搞不明白到底是什麽狀況,在他的左邊,床頭燈看上去幾乎全熄了,只剩下昏暗蒼白得近乎淺橘黃色的一點點光線,可是他如果從正面看過去,一切卻又恢複了自然。想要嘔吐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他本想沖到衛生間裏去,但雙腿卻已經不聽使喚,他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
Arthur癱倒在床腳,完全沒有力氣重新站起來,他努力想要在地上拖着身體爬到電話那邊去。在他的胸腔裏面,心髒跳得就好像脫缰的野馬,每一下脈沖都會帶來體內一種難以言狀的苦痛。他覺得有點缺氧,但不知道哪裏才有新鮮的空氣,只聽見門鈴聲響了起來,他徹底昏了過去。
Gwaine看了一下手表,尴尬且憤怒。Mithian看上去是真的對Arthur很有好感,Leon悄悄告訴他,她是他們和Kara“千挑萬選”出來,和Arthur最般配的了,為了幫他從陰影裏走出來,大家可全都是使足了勁兒!
Gwaine的惱怒在發作之前,Percival表示Arthur可能遇到了什麽麻煩,他和Gwaine一起去看看情況,Gwaine則堅持自己一個人去。Leon則不停地向兩位女伴道着歉。畢竟,跟這麽一位粗俗無禮的家夥做朋友,這倒也不是他們的錯。
Kara還在為Arthur說話:在當今社會,愛的永恒承諾就好像是古董一樣珍稀,如果說有人在跟自己對象相處四個月之後還一心想要跟對方結婚,那麽這個人本質上應該是不壞的。
“他們又不是真的結了婚。”Leon在為Kara拉開車門的時候嘟囔了一句。
Arthur應該睡下了吧,可是Finna小姐心裏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他剛才的臉色看起來有點奇怪。她關上公寓的大門,把一罐藥酒擺到了廚房裏面的桌子上,然後回到了客廳裏面。Aithusa卧在籃子裏睡覺,很安詳的樣子。她把它抱起來,坐到了正對電視的那個大沙發椅上面。她的聽覺是不怎麽樣了,但她的眼睛看東西可一點也不差,剛才Arthur的臉色像紙一樣白,她注意到了。
“你今天晚上值班嗎?”Freya問。
“我這一班是到淩晨兩點鐘結束。”Merlin回答。
“這是在禮拜一的晚上,一滴雨都沒有下,咱們離月圓之夜也還遠着呢,瞧着吧,今天晚上肯定很平靜。”
“但願如此吧。”Merlin皺着眉頭仍在思考着。
利用這一段難得的寧靜時光,Freya開始整理藥箱。Merlin本打算幫一幫她,無奈衣服口袋裏的傳呼機又響了起來。他翻出了顯示屏上的號碼,第三層樓有一間病房需要他前去支援。
Percival先獨自回家了,Leon和Kara先陪Mithian回了家,然後兩個人又去了碼頭夜游。在無數次撥打手機無法接通之後,Gwaine才想起來撥打座機試試。
電視機已經關了。Finna小姐應該是剛剛看了一場電影,但今天晚上,她的心不在這裏。她把Aithusa放到腳下,去拿起了鄰居家的備用鑰匙。
當她找到Arthur的時候,他已癱倒在沙發跟前,不省人事。她彎下腰,拍打着他的臉頰。終于,他睜開了眼睛。Finna小姐試圖讓自己臉上的表情盡量顯得更平靜、更讓人放心一點,但很可惜,她完全做不到,甚至是恰恰相反。
Arthur似乎聽到她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眼睛裏卻什麽也看不見。Arthur嘗試着想講兩句話,卻無能為力,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的嘴巴好幹啊。Finna小姐去灌了一杯水,潤濕了他的雙唇。
“安心躺着吧,我馬上叫救護車。”她撫着他的額頭說道。
于是,她站起來,走向書桌去找電話。
Arthur終于用自己的右手拿起了杯子,但他的左手還是完全不聽使喚。冰涼的液體一直流到他的喉嚨裏面,他咽了下去。他想站起來,但兩條腿卻一動不動。老婦人打完電話又回來照顧他,看起來,他的臉上有了一點血色。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響了起來,Finna小姐馬上拿起了話筒。
“你這是在耍我嗎?”Gwaine在電話那一頭怒吼。
“是誰這麽給面子,劈頭蓋臉地讓我挨這麽一通罵?”Finna小姐怒氣沖沖地問道。
“這裏不是Arthur家的電話嗎?”
小憩的時間真短。Freya一陣風一般卷進了Merlin睡覺的那一間診室。
“趕緊起來,調度室剛剛打電話過來說,有10輛救護車正在朝我們這邊趕過來。在一家酒吧裏剛剛發生了一場鬥毆。”
“檢查室還有空位置嗎?”Merlin一下子就從床上彈了起來。
“暫時只有一個病人,還行。”
“那就給我把那個家夥搬開,然後呼叫其他同事支援。10輛救護車,那就意味着有可能給我們送過來20個傷員。”
Gwaine聽到警報器鳴笛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他掃了一眼後視鏡,時不時地可以看見一輛救護車閃着燈,距離他越來越近了。他踩下油門,焦慮不安地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盤。終于,他的車停到了Arthur住的那棟小屋旁邊。樓下的大門敞開着,他快步奔向樓梯間,三步并作兩步地爬上樓,氣喘籲籲地沖進了房間。
Arthur躺在沙發跟前,Finna小姐握着他的手。
“真是吓死我了。”她對Gwaine說,“不過,我想他現在應該好多了。我已經打電話喊了一輛救護車。”
“車正在過來的路上。”Gwaine走上前,“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他問他的朋友,聲音裏透着難以掩飾的焦慮。
Arthur把頭轉到他的方向,Gwaine馬上就意識到,好像哪裏有什麽不對。
“我看不到了。”Arthur喃喃說道。
救護車上的醫生在檢查擔架是否安放妥當,在把安全帶纏上以後,他敲了敲與駕駛艙相隔的那扇玻璃窗,于是救護車就上路了。與此同時,Finna小姐靠在Arthur公寓的陽臺欄杆上向下看,見救護車在十字路口拐了彎,消失不見了,只聽見警報器的汽笛還在聲嘶力竭地響着。她關上窗,熄了燈,回了家。Gwaine答應她,只要有進一步的消息,就會馬上給她打電話。于是,她就坐到了扶手椅上,在一片寂靜中等候着電話的鈴聲。
救護車裏,Gwaine坐在醫生旁邊,醫生正在量着Arthur的血壓。他的老友招手示意讓他靠近一點。
“別讓他們帶我去Portsmouth St James醫院。”Arthur湊到他的耳邊說,“我剛剛才從那裏出來。”
“那我們就更要回去那裏了,這簡直是一個醜聞。他們竟然讓你在這樣的狀态下出院,這絕對可以稱得上醫療失誤!”
Gwaine突然住了口,一臉慎重地看着Arthur:“你看到他了?”
“就是他給我做的檢查。”
“簡直難以置信!”
Arthur轉過頭去,沒有說話。
“我說你為什麽會犯這毛病呢!我的老夥計,看這情況,你的心都要碎了吧!這個病啊,也折磨得你夠久了!”
Gwaine打開隔離門板上的小窗戶,問司機打算把他們帶到哪一家醫院去。
“Battenbury Avenue醫院。”救護車司機回答道。
“太好了。”Gwaine一邊關玻璃窗一邊發着牢騷。
“對了,今天下午,我碰到了Guinevere。”Arthur喃喃低語。
Gwaine看着他,這一次是同情的眼光。“沒什麽大不了的,放松一點吧,你這大概是有那麽一點妄想症,還以為自己一下子就看到了所有的前任了呢。沒關系,會好起來的。”
救護車十分鐘以後就來到了目的地。跟着擔架剛剛進到空空如也的Battenbury Avenue醫院候診大廳,Gwaine就意識到了,讓他們把Arthur帶到這裏來,是多麽愚蠢的決定。
護士長Drea放下手中的書,離開自己的位置,引導着急救人員将擔架擡進了一間檢查室。他們把Arthur安放在病床上,然後就告退了。
同一時間,Gwaine到接待處将病人的情況補充完整了。然後,一直等到午夜過後,Drea才走了回來,她表示已經呼叫了內科醫生,并且保證他很快就會過來了。
Cedric醫生在樓上查房。而在樓下的檢查室裏,Arthur已經不再感到難受了,他整個人輕飄飄的、混混沌沌,就好像是陷入了深沉的夢鄉。頭終于不再劇痛,真是太神奇了。身上的痛感一旦消失,Arthur感到真舒服,他的眼睛又能看得見了……
玫瑰園姹紫嫣紅,千萬種顏色的玫瑰争相競放。就在他的眼前,有一朵白顏色的紅衣主教花綻開了花蕾,長得那麽高,他以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Finna小姐哼着小曲走了過來。她小心翼翼地沿着花莖上生出的節子的上沿剪下了這朵白色的花,拿着回到了門前的游廊裏。她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搖椅上面,Aithusa就卧在他腳邊睡覺,Finna小姐開始一片一片地摘下花瓣,然後一瓣一瓣地繡到了他那件呢子大衣上面,看起來無比精巧而細致。把那朵花這樣用來替代兩邊被撕碎不見的口袋,這個主意還真不賴啊。屋子的大門打開了,他的媽媽從臺階上一級一級走下來,手裏捧着一個柳條編織的托盤,上面放着一杯咖啡,還有幾塊餅幹,那是為小狗準備的。她彎下腰,把餅幹放到了這個小動物的跟前。
“這是給你的,Kilgharrah。”Igraine說。
Finna小姐為什麽不告訴Igraine事實的真相?這個小狗只有聽到“Aithusa”的名字才會反應,把它喊作Kilgharrah,這多奇怪啊。
可是,Igraine一遍又一遍地越喊越大聲:“Kilgharrah,Kilgharrah,Kilgharrah。”而Finna小姐在搖椅上越蕩越高,一邊笑着一邊也跟着喊:“Kilgharrah,Kilgharrah,Kilgharrah。”兩個女人全都向着Arthur的方向轉過身,威嚴地把一根手指豎在嘴唇中間,示意他閉嘴不要講話。Arthur很生氣。她們兩個突然這麽有默契地做這個動作,簡直令他煩透了。他猛地一下站了起來,而與此同時,一陣風也猛地刮了起來。
起自英吉利海峽的風暴來得很急。豆大的水滴瞬間已經敲打在屋頂上面。Fareham天空的積雨雲徹底撕裂,無情的暴雨恣意傾注在玫瑰園裏,很快他周圍的地面上就出現了幾十個水窪,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個超級袖珍的火山口。Finna小姐把大衣抛在了搖椅上,自己卻跑進屋躲雨。Aithusa緊跟在她後面,尾巴夾在兩腿之間,剛剛跨過門檻,這個小家夥卻又掉轉頭,沖着外面咆哮,就好像在提醒人們,危險即将到來。
Arthur喊着媽媽,聲嘶力竭,可是強烈的風把他喊出口的每一個字又全都灌回到了喉嚨裏面。Igraine轉過身來,她看着兒子,臉上卻寫滿了遺憾,終于她也消失不見了,被吞噬在走廊通道的陰影裏。書房玻璃窗外挂着的百葉窗,每一根鏈條都在嘎吱作響,一下一下狂暴地拍打着屋子的外牆。Aithusa一直沖到了第一級臺階前面,瘋狂地吠叫着。
在屋子下邊,英吉利海峽波濤洶湧,宛如脫缰的野馬。Arthur心想,這個時候估計是不太可能去到懸崖底下那個山洞裏了。可是,那裏還真是一個最理想的藏身之所啊。他面朝大海,望向波濤起伏的遠方,胃裏也開始翻江倒海。
他一陣強烈的惡心,禁不住向前彎下腰來。
“我不是很确定自己還能夠忍受多久。”Gwaine端着一個臉盆說。
護士長Drea扶住了Arthur的肩膀,唯恐他從檢查臺上摔下來,肚子裏的每一次翻動,都使他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強烈震顫。
“這個渾蛋醫生到底能不能馬上來這裏?或者還是需要我帶着一根棒球棍子到上面去找他呢?”Gwaine怒不可遏。
在Battenbury Avenue醫院最高一層樓,某位病人的病房當中,內科醫生Cedric坐在陰影裏的一張椅子上,跟自己的女朋友打電話。她已經決定要離開他,于是從家裏打電話給他,正在一個一個地數着兩人不可調和的矛盾,并以此說明,他們之間不可能有其他的出路,最終難免還是要分離。年輕的醫生Cedric不樂意聽人家說他自私自利、一心鑽營,而Sefa,當然也不會告訴他,當她在上面收拾東西的時候,她的前男友就在樓下的車子裏面等着她。還有,他怎麽可以在醫院的一間病房裏跟她打這個電話呢?就連分手也要搞得這麽沒有隐私嗎?她最終得出的就是這麽一個結論。Cedric把手機湊到病房裏的心率監測器跟前,讓Sefa聽一聽他的病人心髒跳動時監測器裏傳來的雖然微弱卻有規律的哔哔聲。他冷冰冰地表示,鑒于這位病人目前的狀态,他應該是不至于會打攪他們的談話了。
Sefa還在想着她正折疊的這一件T恤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所以在電話那一頭有一小會兒沒講話。對于她來說,要在同一時間集中精神做好兩件事情,這可真是一點也不容易。Cedric還以為她最終改變了主意,但其實Sefa只是覺得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繼續談下去不太妥當,大家不是一直都在說,手機信號會幹擾醫療設備嗎?可是,這位內科醫生卻大聲嚷嚷着說,此時此刻,他可根本不管這個問題,他還要求已經成為他前女友的Sefa至少能顧及一點情面,等到明天早上他下班回去以後再說。十分抓狂的Cedric伸手到衣服口袋裏摁掉了已經第三次響起的傳呼機,而在電話的那一頭,Sefa剛剛挂掉了電話。
Arthur摔進櫥窗的時候,後腦位置的小靜脈受到了強烈沖擊。事故發生之後最初的三個小時,只有極細微的血絲從破裂的血管裏面滲出來,可是到了晚上,滲血的情況已經足夠嚴重,引起了初步的平衡力下降和視力障礙。接下來,數千毫克阿司匹林經由舌下血管滲入,極大地改變了血液流通的情況。僅僅用了十分鐘的時間,阿司匹林裏的乙酰水楊酸就已經融入了血漿,一路暢通無阻,經由破損的裂口,直接灌進了腦腔,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四處掃蕩。當Arthur被運往醫院的時候,滲進顱蓋骨底下的血液已經再也找不到新的發展空間,于是就開始擠壓裏面的腦幹。
覆蓋着腦幹的三塊腦膜當中的第一層随即做出反應。由于判斷這是受到了某種感染,這一層腦膜逐漸發揮出自己生來就被賦予的功能。22點10分,為了擊退入侵者,腦膜開始發炎腫脹。幾個小時之後,滲入腦腔的血液越來越多,不斷擠壓腦幹,最終将導致生命運行的終止,Arthur也就會徹底失去意識。Gwaine又轉過來找護士;可是她卻要求他還是老老實實在椅子上待着,因為值班的內科醫生是一個嚴格遵守醫院規章制度的人,Gwaine不應該跑到窗口的這一邊來。
與此同時,Cedric正在電梯裏狂怒地猛摁着通往樓下一層的按鈕。
在距離不太遠的另一家醫院裏,正對着急診室大廳的電梯門打開了。Merlin從電梯裏面出來,一直走到了接待處的窗口前,從Freya的手裏又接過了一份病歷。
這是一位45歲的男子,在打鬥中被狠狠地紮了一刀,腹部遭到重創。剛剛辦完入院手續,這個病人的血壓就已經掉到了警戒線以下,顯然是大出血的征兆。他的心跳随時都有可能出現纖維性顫動,事不宜遲,Merlin決定馬上就給他開刀做手術。他直接劃開一道口子,找到并鉗住了那條正在噴血的大動脈;可是,在把刀從肚子裏拔出來的時候,刀鋒又帶出了新的創口。病人的血壓逐漸開始上升,Merlin接着又在第一個創口下方繼續進行切割。
他不得不把整個手都伸進那人的肚子裏,用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夾住對方體內一部分腸子,控制住血液流失最嚴重的地方。這個舉動卓有成效,病人的血壓開始重新上升。Freya在旁邊一直用手臂托着心髒電擊除顫器,随時候命,如今終于可以暫時放下除顫器那兩個用于電擊的手柄。他撥動點滴瓶下面的小齒輪,調大了給病人靜脈注射的劑量。現在,Merlin發現自己的姿勢特別別扭,他一刻也不能松手,因為在他手下按住的是這個人生命的脈搏。
又過了五分鐘,外科醫療組趕過來了,可是,Merlin依然不得不陪着他們去了手術室,他的手由始至終一直摁在病人的肚子裏。
又過了二十分鐘,負責動手術的外科醫生才示意他可以把雙手撤出來,流血已經止住,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他們做吧。于是,Merlin甩着已經麻木的雙手又坐電梯下到了急診室大廳,那裏此刻依然是人滿為患,傷者躺滿了一地。
Cedric走進了診療室。他慢悠悠地看了看病歷,然後檢查了一下Arthur的生命體征,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穩定。只是病人一直在昏睡,這多少令人有點擔心。
Gwaine根本沒理會護士之前的警告,他一看到內科醫生從病房裏面走出來,就立即迎上前去詢問情況。
可是,這位值班醫生卻反而要求他馬上回到醫院設立的公共區域等候消息。
Gwaine表示抗議,說在這空空蕩蕩的醫院裏,除了四面牆壁就沒其他人了,還有誰會在意他越過這髒兮兮的地面上随便畫的一條黃色警戒線呢。
Cedric肺都快氣炸了,他用一根充滿威嚴的手指頭指着警戒線說,對方如果真的是那麽想跟他談的話,那麽就必須乖乖站到線的那一邊去。
Gwaine猶豫了一會兒,心裏在盤算到底是現在馬上就掐死眼前的這位內科醫生呢,還是等到聽完他的診斷以後再幹。最後,還是Gwaine讓了步。
對此,年輕的醫生感到很滿意,他表示目前暫時還看不出什麽毛病,但會盡快讓人帶Arthur去照X光。
Gwaine問有沒有可能進行CT掃描,但卻得知這家醫院根本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Cedric盡量安慰對方說,只要X光顯示哪怕有一點點異常,他明天一早肯定會安排Arthur到專門的醫療成像中心去拍CT。
Gwaine又問為什麽不能現在馬上就安排轉院。可是,這位年輕的醫生駁回了這一訴求,并且表示,自從被送進Battenbury Avenue醫院的那一刻起,Arthur就應該是由他來全權負責了。
這一下,Gwaine心裏面盤算的就已經不再是什麽時候動手,而是要把這個內科醫生的屍首藏在哪裏的問題了。
Cedric轉過身朝着樓梯的方向走去。他這是要去找一臺移動的X光機。當他在視線裏消失以後,Gwaine馬上進到了診療室裏,搖晃着Arthur的身體。
“你別睡了啊,千萬不能放棄,你聽到我說的話嗎?”
Arthur睜開了眼簾,他眼神空洞,伸出手摸索着找他朋友的手。
“Gwaine,你還記得我們的青春期究竟是在哪一天結束的嗎?”
“這又有什麽難的,就是剛才啊!……你看起來好像好一點了,現在最好還是休息一下吧。”
“當我們從寄宿學校回來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跟以前不一樣了。于是,Leon就講了一句:‘總有一天,一切都會改變,我們再也回不到跟當初長大時一模一樣的地方。’而我跟他不同,我還想再回到過去的時光。”
“所以咱倆關系這麽鐵啊,你還是省一省力氣吧,我們以後還會有大把的時間來讨論這個話題。”
Gwaine看着Arthur,然後拿了一條毛巾,走到洗手池旁扭開了水龍頭。他把毛巾沾濕又扭幹,然後擱到了他朋友的額頭上。Arthur看起來似乎感覺舒服了一點。
“我今天跟他講了話。可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在我的內心深處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其實我面對的可能只是一個幻象;他就好像避難所,或者說是我用來進行某種自我麻醉的方式,因為既然一心想着要去尋找的本來就是某個遙不可及的東西,那麽在這個過程中,你又有什麽可損失的呢?”
“這些話是我在這個周末跟你講的,傻瓜,現在,你趕緊把我這些哲學大道理全都忘掉吧,那是我當時在氣頭上說的蠢話。”
“是誰惹你生氣了啊?”
“我生氣,是因為我們兩個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在同一時刻感受到快樂和幸福。對于我來說,這才是我們正在老去的标志。”
“慢慢老去,挺好的啊,你知道嗎,這可是天大的運氣。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一個秘密了。當我看到那些老人家的時候,我的心裏總是會很羨慕。”
“羨慕什麽,羨慕他們一把年紀了?”
“羨慕他們終于進入了老年,羨慕他們一直撐到了最後一刻!”
Gwaine看了看旁邊的儀器。血壓還在下降。他握緊了雙拳,在心裏下定了決心,必須有所行動了。這個庸醫眼看着就要害死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人,對于他來說,沒有了這一個朋友,就等于沒有了一整個家庭。
“就算我這一次真的挺不過去了,你也什麽都不要跟Merlin說。”
“如果你想講的只是這些白癡一樣的東西的話,那你還是省一省,不要再說話了吧。”
Arthur又一次昏了過去,他的頭垂到了擔架的旁邊。現在是淩晨1點52分,診療室牆上挂着的鐘,秒針嘀嘀嗒嗒,一直在隐約地計算着時間。Gwaine一下子站了起來,強使Arthur再次睜開眼睛。
“你将來還有大把時間慢慢變老呢,蠢貨,一切都交給我吧。當你有一天全身都關節疼,當你甚至都舉不起拐杖來敲我的頭的時候,我就會告訴你,你承受的這一切苦難都是拜我所賜,因為在我一生中最糟糕的某一個晚上,我本來是有可能讓你将來不用遭受所有這一切罪的。不過,其實,你只要別開始就好了。”
“我開始什麽?”Arthur喃喃細語。
“我多麽希望你沒有開始去喜歡那些我不感興趣的東西;我多麽希望你沒有開始以一種我不能理解的方式擁抱幸福;我多麽希望你沒有逼着我跟你一起變老。”
Cedric走進了診療室,旁邊跟着那個護士,他推着裝有移動X光機的小車。
“你,馬上給我出去!”他怒不可遏地沖着Gwaine吼道。
Gwaine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番,又掃了一眼護士Drea在床頭安放的那臺儀器,然後語氣平穩而又淡定地問:“這玩意有多重啊?”
“具體的數字就不說了,總之當我不得不推着這個該死的儀器到處走的時候,對于我那可憐的腰來說,這玩意顯然是太重太重了。”
Gwaine猛地轉過身,一把扯住了Cedric醫生大褂的領子,然後語氣非常堅定地向對方逐條闡明了他打算對Battenbury Avenue醫院的規章制度予以修正的各項條款,而所有這些由Gwaine來規定的新條款全部都将在他松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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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