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Chapter (1)
Gwaine在急診室大廳裏不停地轉着圈圈。他把手探進衣服口袋裏,掏出了手機,但是護士長Drea馬上打手勢令他明白了,在醫院的範圍裏面是禁止使用無線設備的。
“可是在這個鬼地方,除了那臺自動飲料機之外,還有什麽科學儀器有可能會受到幹擾呢?”他大吼了起來。
Drea搖了搖腦袋,重申醫院的禁令,然後向他指了指急診室外停車場的方向。
“根據醫院新的內部章程第二條,”Gwaine堅持着,“我的手機可以在這個大廳裏使用!”
“你的這些所謂新條例,也就是在Cedric那裏有效,所以,你還是趕緊到外面去打電話吧。如果你在這裏打電話給保安看到的話,那我就要被炒鱿魚了。”
Gwaine氣鼓鼓地發着牢騷,穿過自動滑門走出去了。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Gwaine還在滿是救護車的停車場裏逡巡,一邊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一行行聯系人名錄。
“該死的,”他聲音低沉地嘟囔着,“這還真是需要一點勇氣呢!”
他摁下一個按鍵,手機随即撥出了一串早就預存好的號碼。
“這裏是Portsmouth St James醫院,有什麽事能為你效勞?”接線員問道。
Gwaine要求對方轉到急診室。幾分鐘過後,Freya拿起了電話聽筒。Gwaine表示,今天晚上早些時候,有一輛救護車曾經把一個在Alexandra 公園被三輪摩托車撞倒的年輕男子送到Portsmouth St James醫院的急診室。
Freya馬上問,在電話那頭的是不是受害者的家屬。Gwaine回答說他是那位病人的兄弟,這一點他倒不完全算是在撒謊。Portsmouth St James醫院的護士記得很清楚,她說病人是在大約21點的時候自己離開醫院的,當時他看起來狀态不錯。
“情況并不是真的那麽好。”Gwaine表示,“你能不能讓當時給他治療的那位醫生來聽電話?我想應該是一位年輕的男醫生。這件事非常緊急。”他最後補充了一句。
Freya明白,這應該是有麻煩了,或者應該說是醫院可能會有麻煩了。通常來說,急診室接納的病人裏面,有10%在接下來的24小時裏還會再回到醫院,有的是遇到了醫療事故,有的則是醫生診斷時低估了病情的嚴重性。總有一天,當縮減人手省下來的那一點錢還不夠支付醫療糾紛賠償的時候,那些管理階層才會明白還是要認真考慮醫學界人士一直以來不停呼籲實施的措施的吧。想到這裏,她再次埋頭于檔案堆裏,尋找Arthur入院記錄的複印件。
在Arthur的檔案材料裏,Freya看不出有任何醫療檢查方面的疏漏或者缺失。在确定了這一點之後,她敲了敲接待處的玻璃窗,Merlin再次出現在走廊裏。Freya向他做着手勢,示意他過來看一看,有人打電話找他。
“如果是我姨媽的話,你告訴她我現在沒空。我本來在半個小時之前就應該下班走人的,可是這裏還有兩個病人等着我去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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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姨媽真的是在淩晨兩點半打電話過來的話,就算你在手術室裏,我也要把你‘挖’出來。現在啊,你還是過來接這個電話吧,聽起來似乎很緊急的樣子。”
一臉疑惑的Merlin把聽筒擱到了自己的耳朵邊。
“今天晚上,你曾經治療過一個被三輪摩托車撞倒的男人,你還記得嗎?”電話裏有一個聲音問道。
“是的,我記得很清楚。”Merlin回答,“你是警察嗎?”
“不,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你的病人回到家裏以後又犯病了,他現在已經失去了意識。”
Merlin感到自己的心在胸腔裏急劇跳動。他早就從病人檔案那裏存下了Arthur的電話,本來打算在他離開一個小時後問他情況如何,畢竟他的心率和血壓确實問題很大,但是等他抽出空的時候已經到了十二點左右了,他又擔心會打攪病人休息。事實上,他不确定他第二天是否還會做這份“額外的工作”,他知道這是超出正常工作範疇的,他又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會想給一個剛見過面的病人打電話。結局,他不找問題,問題自己這麽快就來了。
“你趕緊打999,馬上把他帶到這裏來,我等着他!”
“他已經入院了。我們現在在Battenbury Avenue醫院,可是這裏的情況一點也不好。”
“如果你的朋友已經被收進另一家醫院的話,那我恐怕就無能為力了。”Merlin表示,“不過,我相信我的醫生同行們會很好地照顧他的。當然,我可以跟你們那邊的醫生聊一聊,如果你希望如此的話,但是,除了發現他有點心跳過速之外,我也沒有其他什麽特別的可以交代了。他離開我們這裏的時候,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Gwaine描述了Arthur目前的狀況:這裏負責的醫生宣稱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讓他等到明天早上再說,可是,Gwaine根本就不認同這個看法,只有固執得像頭蠢驢的人才會看不出他最好的朋友現在一點也不OK。
“我本人沒看過病人的X光照片,連這個都沒有,我實在沒辦法對同行的診斷表示異議。CT掃描的結果怎麽樣?”
“這裏就沒有CT機!”Gwaine在那一頭說。
“值班的內科醫生是誰?”Merlin問。
“是一個叫Cedric的醫生。”Gwaine說。
“Sigan Cedric?”
“他的胸牌上首字母寫着‘S’,應該就是他吧,你認識他嗎?”
“我在醫學院讀到第四年的時候跟他打過交道,的的确确固執得像頭蠢驢。”
“我現在應該怎麽辦?”Gwaine懇求着對方。
“我絕對沒有權利插手這件事情,不過,我可以試着在電話裏跟他談一談。只要Cedric同意,我們就可以安排你的朋友轉院,讓他今天晚上就做CT掃描。我們這裏的CT機是24小時待命的。既然是這樣,你們為什麽一開始沒有馬上到我們醫院來呢?”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我們現在可沒有那麽多時間。”
Gwaine看到那個內科醫生走進了Drea所在的接待處,于是請求Merlin暫時不要挂斷電話,然後跑着穿過了急診室大廳,氣喘籲籲地出現在Cedric的跟前,直接把手機扣到了他的耳朵邊。
“這是找你的電話。”他表示。
Cedric吃驚地望着他,接過了電話。
兩位醫生在電話裏的交談并沒有持續多久。Cedric聽Merlin講完之後,首先對他不請自來的幫助表示感謝,然後表示他的病人現在病情已經得到控制,倒是陪着病人來的那個人已完全失控。他着重強調“他的病人”,并說這家夥毫無必要地幹擾他,有着強烈的歇斯底裏傾向,為了擺脫此人的騷擾,他甚至差一點就要報警了。
他接着道,既然Merlin也已經感到安心,那麽他這就要挂電話了,他還表示很高興在相隔這麽些年之後又再聽到他的消息,希望有一天兩人能有機會見個面,喝喝咖啡,或者幹脆一起吃個晚餐什麽的。就這樣,他挂斷了電話,然後把手機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
“怎麽樣?”Gwaine問道,他的兩只腳緊貼着黃色警戒線不安地挪動着。
“直到你離開這裏的時候,我才會把這個手機還給你!”Cedric神情傲慢地說,“在醫院的範圍以內禁止使用手機。Drea想必已經提醒過你了。”
Gwaine橫身站到醫生的跟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好吧,我把它還給你,不過你能向我保證,如果還要打其他的電話,就到外面的停車場去嗎?”說着這話的Cedric顯得遠沒有剛才那麽自信。
“你的醫生同行說了什麽呢?”Gwaine一把從這位內科醫生的手裏奪回了手機。
“他說完全相信我的判斷,這麽明顯的事實卻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得見。”
Cedric用手指着地上的标識,那裏寫得清楚明白:本區域嚴禁非醫療人員進入。
“如果你下一次再越過這一條警戒線,哪怕只是過到我們這邊十厘米,Drea也要馬上報警,而我就會讓人家把你趕出去。但願我已經跟你講得足夠清楚了。”
Cedric轉過身來,在走廊裏漸漸遠去。護士長Drea聳了聳肩膀。
Merlin剛剛處理完酒吧打鬥事件的最後一名傷者。
一位實習護士走過來請他去看看他的病人。Merlin忍不住爆發了,護士只要去看看今晚的排班表,就應當知道,他早就該在深夜兩點下班了,現在既然都已經快三點了,年輕的護士怎麽還要來找他呢?他現在的焦慮已經到了頂點。在他處理剛才那個病人的時候,之前為Arthur做檢查的場景一遍遍映入眼簾,他思索着自己的每一步檢查,完完全全相信自己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但是現在,無論是剛才打電話的人語氣還是他對Cedric的了解,他都感到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緊張。
實習護士眼巴巴地看着他,愣在了那裏。
“唉,好吧,病人在哪裏?”Merlin最終還是心軟了,跟着護士走向病房。這是一個發着嚴重高燒的小男孩,他一直在喊耳朵疼。Merlin檢查了一番,得出的結論是這個男孩患了急性中耳炎,于是為他開了一些藥,并且叮囑Freya幫着那位年輕的護士照顧好這個孩子。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筋疲力盡的Merlin終于離開了急診室,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脫下身上的白大褂。
在穿過空無一人的停車場時,Merlin腦袋裏拼命把去Battenbury Avenue醫院的念頭趕跑,對于同行來說這簡直是種不道德的行為。他又站在停車場裏,仔細思考了一遍當時檢查的情況,他确定自己當時沒有遺漏,并告訴自己,那只蠢驢再蠢也不會智商低到幼稚園的地步,所以他清空思緒,讓腦袋裏剩下唯一的念頭——趕緊回家洗個澡,鑽到鴨絨被裏,舒舒服服地躺到枕頭上。
他看了看表,距離下一次上班還剩下不到16個小時,看來,他需要至少比平時多一倍的睡眠時間,才可能像這樣子一直撐到周末啊。
他坐到駕駛位上,扣好了安全帶。啓動了那輛愛車。
Merlin很喜歡深夜在Portsmouth市區開車,感覺好像整個城市就屬于他一個人一樣。柏油大馬路在敞篷車的車輪底下急速退去,Merlin打開收音機,挂上三擋,凱旋車在這個曼妙夏夜星星點點的穹頂下飛馳。
然而,在街口,市政工程人員正維修地下管道,途經車輛均被限行。現場負責的小工頭彎下腰湊到車玻璃窗跟前告訴Merlin,只要再等幾分鐘,他們就能完工了。這條街是單行道,Merlin本想順着來的方向倒回去,但看到街口工人們勞作的地方停着的一輛警車正在布置警戒線,他只好放棄了原來的念頭。
Battenbury Avenue醫院的側影出現在車子的後視鏡裏,就在他後面相隔兩大片房子的地方。
市政工程維修車的司機關上了後車廂門,然後爬回到自己的駕駛艙裏。在車子的旁邊,豎着一塊有關公路安全的廣告牌,上面的文字在提醒着市民:“一秒鐘的分神就足以致命……”
路口的警察朝着Merlin揮手致意,告訴他可以通行了。市政工程的一輛輛設備車正在離開馬路中央,靠到人行道邊上去,他開着車在其間穿行,終于來到了紅綠燈的位置,卻突然掉轉方向。在他的記憶裏面,還沒有其他哪位學醫的同學像Cedric這個人那樣自大而自戀。
靠在玻璃窗上望着外面空蕩蕩的停車場,Gwaine正在緊張地思考。一輛關閉了閃燈的救護車開了進來,停在醫護車輛專用的停車位上。司機下了車,鎖上車門,然後走進了醫院一樓大廳。他跟值班護士打了個招呼,然後把脫下來的行裝挂在了接待處內牆的一個釘子上。Drea把一間診療室房門的鑰匙交給他,他表示了感謝之後,就拿着鑰匙到那間空出來的診療室裏睡覺去了。
透過玻璃窗,Gwaine還在打量着那救護車,卻看見一輛綠色的凱旋車開了進來,就停在救護車的旁邊。
那個從車上下來以後帶着堅定的步伐朝急診室自動玻璃門方向走來的年輕男人,Gwaine一眼就認出了他來。沒一會兒的工夫,他走進了大廳,Gwaine急忙迎上去。
“我猜,你就是Emrys醫生吧?”
“給我打電話的就是你嗎?”
“是的,你怎麽知道是我?”
“因為在這個大廳裏只有你一個人。你呢,你又怎麽會知道我是誰?”
Gwaine有點尴尬,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過去的兩個小時裏,我不停地懇求滿天神明,盼望着有人能趕來幫我,而你就是及時出現的第一位天使……我剛才看見你在停車場裏脫下了白大褂。”
“Cedric在這附近嗎?”Merlin問。
“不太遠,他就在這幾層樓轉悠。”
“你的朋友呢?”
Gwaine指了指護士站後面的第一間診療室。
“那我們趕緊過去吧。”Merlin拖着他往前走。
可是,Gwaine卻有一點猶豫,他表示,之前剛跟Cedric吵了一小架,後者禁止他跨過黃色警戒線踏進走廊哪怕一步,否則就要報警把他給趕出去。因此,他有點擔心,如果自己真的越過雷池,Drea會真的執行醫生的指令。
Merlin嘆了口氣,這種有小小權力就頤指氣使的作風,可不就是當年他在醫學院四年級時認識的那個內科實習醫生嗎?Merlin告訴Gwaine,不要把事情搞得太複雜,還是讓他一個人走進去吧,就說是病人的朋友好了。
“我也是他朋友,他們還是……”
“那就說男朋友好了。”Merlin讓他放寬心。“他們會相信我的。”
“你還是盡量喊他的名字吧,‘病人’,這恐怕難免會引起懷疑。”Gwaine擔心在Cedric那裏沒那麽容易蒙混過關。
“我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面了。更何況,他這個人整天只會在鏡子面前看自己,我懷疑啊,他現在恐怕連自己的母親長什麽樣子都不記得了。”
Merlin走到Drea的窗口前面介紹自己,這位值班的護士放下手裏捧着的書,從她的“玻璃牢籠”裏走了出來。在她身後的這片區域,只有醫護人員才能夠進入。然而,10年的職業經驗令她擁有一種幾乎從不落空的直覺:現在他陪着走向診療室的這位年輕人是那個病人的男朋友也好,不是也罷,這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首先是一位醫生。這樣的話,Cedric也就沒有什麽可以責怪她的了。
Merlin走進了Arthur躺着的那間病房。他首先觀察了一下病人胸腔起伏的狀況,看起來,呼吸綿長而有節奏,皮膚的顏色也是正常的。他假裝牽起了自己男朋友的手,但其實是在摸着他的脈搏。心髒跳動得似乎不像之前他在他那裏檢查時那麽快了,不過,通過按壓着脈博的手指尖,他可以感覺到對方血管搏動的頻率倒是增加了不少。如果這一次真的能幫他渡過這個劫的話,不管這家夥樂不樂意,他都一定要讓他去做一次心電圖檢測了。
他向着貼有幾張頭部X光照片的顯光板走過去,并且問Drea,在這面牆上展示的是否就是他未婚夫腦部的“照片”。
Drea一臉狐疑地看着他,然後眼睛向上翻了個白眼。
“我就不打攪你和你的‘未婚夫’了,你們大概也需要一點私人空間吧。”
Merlin發自內心地感謝了她。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這位護士轉過身,再次看着Merlin。
“你可以靠得更近一點去看這些X光底片,醫生,我對你唯一的要求是,你最好在Cedric下來之前就搞定。我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裏了,我希望你的醫術還是比你的演技更高明一點吧。”
當腳步聲在走廊裏漸漸遠去的時候,Merlin湊近了顯光板,仔仔細細地研究着上面的X光照片。Cedric原來比他之前想象的還要更愚蠢無能。一個好的內科醫生早就應該想到病人的後腦裏面可能出現了血液滲透。現在躺在床上的這個男子必須盡快進行手術,他很擔心這人的腦子還經不經得起像現在這樣浪費時間。為了确保診斷無誤,最好現在馬上安排他做一次CT掃描。
與此同時,Cedric兩手插在大褂的口袋裏,逛進了Drea的護士站。
“這家夥還在這裏啊?”他指着坐在大廳另一頭椅子上的Gwaine,感到十分驚訝。
“是的,他的朋友也還在那間病房裏,醫生。”
“他醒過來了嗎?”
“沒有,不過他呼吸順暢,生命體征穩定,我剛剛去檢查過。”
“你覺得會不會是在他的腦顱裏面有一個血腫啊?”Cedric的語氣顯得不是那麽有底氣。
Drea低頭在自己面前的各種文件裏亂翻着,其實只是為了避免跟醫生的眼神相交。在她內心深處,此刻代表人性的靈魂正在拷問她為何對于這種人竟然還能夠如此寬容。
“我只是一個護士,自從你來到我們這裏以後,你就已經讓我充分地認識到這一點了,醫生。”
Cedric臉上立刻變成了另一副更有把握的模樣。
“不要對我這麽無禮!只要我願意的話,我随時都可以把你從這裏調走!這家夥只是有點精神錯亂,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為了以防萬一,明天早上,我們就讓他去做CT。你趕緊給我填好轉院單,然後去找一找看附近社區的私人診所或者醫療中心明天有沒有空出來的CT機。你告訴他們,Cedric醫生本人希望能夠安排這個病人在上午的時間裏進行CT掃描。”
“我會照做的。”Drea嘟囔着說。
在向走廊裏走過去的時候,他聽到護士從後面喊着告訴他,病人有一個男性伴侶前來看望,她已經放進病房裏去了。
“他丈夫來了?”Cedric轉過身問。
“是他的男朋友!”
“別像這樣大喊大叫的,Drea,我們這是在醫院裏面!”
“這裏沒別人,只有我們,醫生。”等到Cedric走遠了以後,Drea低聲補充了一句,“幸虧這裏人還不算多……”
護士轉身回到了她的窗口前面。Gwaine正盯着她看,她聳了聳肩膀。
Gwaine聽到那個內科醫生走進去以後,診療室的房門又關了起來。接下來,內心裏又掙紮了好幾秒鐘之後,他終于站起身,邁出堅定的一步,跨過了那一條衆所周知的黃色警戒線。
Cedric對着那個坐在他未婚夫旁邊圓凳上的年輕男子介紹自己。
“你好啊,Merlin。真是有好久沒見了。”
“你還是老樣子。”Merlin回答道。
“你也沒變啊。”
“你在跟這個病人玩什麽把戲?”
“這跟你有半毛錢關系嗎?你們PortsmouthSt James醫院難道就這麽缺病人?”
“我來這裏是因為這個人在今天晚上早一些時候曾經是我的病人。我知道我這麽說,你可能不太容易理解,不過在我們中間的确還是有人幹這份職業是出于心中對醫學的熱忱。”
“你的意思是說,有些人來這裏其實是擔心會有麻煩,因為他們可能低估了某位傷者的病情,竟然就那麽讓他離開了自己的醫院。”
Merlin一下子爆發了,他的聲音在走廊裏面回蕩。“你搞錯了,而且很顯然,這還不是你今天晚上犯下的最嚴重的錯誤。我來這裏是因為這個人的夥伴打電話向我求助,就算是在電話裏面,我也能夠聽得出來,你這一次又診斷錯誤了。”
“你的态度這麽可親,這是要求我辦什麽事嗎?”
“求你,那絕不可能,我是給你忠告!我可以打電話到PortsmouthSt James醫院,請他們派一輛救護車來接這個人轉院,因為他很有可能要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裏接受一次顱骨穿刺手術。你讓我來做這個安排,作為交換,我也讓你去修改你的臨床檢查記錄。你盡可以自己簽字讓這個病人轉院,為此,你的領導肯定會表揚你的。考慮考慮吧,救活一個病人,這對于你的職業生涯可不會有什麽損失。”
Cedric對此表示異議。他向Merlin逼過來,從他手裏一把奪過了那幾張X光底片。
“如果我認為他的健康狀況的确很糟糕,需要動用這樣的資源,我自然會去安排。不過,這裏的情況并非如此,他現在很好,明天早上就會醒過來,最多也就是頭疼得厲害而已。在此之前,我命令你離開我的醫院,趕緊回到你自己的醫院裏去。”
“這個地方充其量也就是一個醫務室而已!”Merlin繼續說道。
他從Cedric的手裏又奪回了一張X光底片,把它貼到了顯光板上面。這是從病人的正面拍的。他指了指有點鈣化的松果體所在的位置,這個小小的內分泌腺本來應該正好騎在腦中線上面,也就是說正好位于大腦兩個半球之間,可是現在在這個圖像裏面,松果體顯然已經錯位,而這很可能是由于後腦受到了異于常态的擠壓。
“你竟然連這麽明顯的差異性都看不出來嗎?!”Merlin大喊了起來。
“這只是底片上的一個小小瑕疵,那臺手提式X光機質量有問題!”Cedric就好像一個偷東西吃被當場逮住的小孩子,盡管手還來不及從裝蜜餞的罐子裏抽出來,嘴裏卻依然在狡辯。
“松果體從腦中線移位,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大腦枕葉內壁正在滲血。你的固執将會害死這個人!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敢發誓你一定會為此而感到後悔的!”他停頓了一下。“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Cedric恢複了平靜,他傲氣十足地朝Merlin逼近,迫使他向着診療室的門口退去。
“你首先必須解釋清楚,憑什麽跑到我們這裏來,你出現在這間診療室裏,既沒有得到授權,也不合乎規矩。五分鐘之後,我就會打電話報警,讓你馬上滾蛋。當然,你要是想跟我到哪裏去喝杯咖啡,倒也不是不行。今天晚上沒什麽人,挺安靜的,我可以走開一陣子。”
Merlin輕蔑地上下打量着眼前這位住院實習醫生,他的嘴唇因憤怒而不住顫抖。
Cedric大大咧咧地伸出一只手,撐在Merlin肩膀上方的牆上,同時,臉也貼了過去。Merlin猛地一下子把他推開。
“在醫學院的時候,Sigan,你就已經是出了名的愚蠢好色而又小肚雞腸。在這個世界上,你最辜負的那個人其實就是你自己,但是你卻偏偏還想把這種對自己的失望轉嫁到別人的身上。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的話,就算是最理想的情況,這個人恐怕接下來一輩子也都要待在輪椅上面了!”
Cedric粗暴地推着Merlin,把他趕向門口。
“趕緊從這裏滾蛋,否則我就要喊警察來逮捕你了!快點走,順便替我問候一下Gaius,告訴他,盡管他給我的評語那麽嚴厲、不近人情,但是我現在不也混得好好的嘛。至于說這個人,”他用手指着Arthur,“他就待在這裏,哪兒也不去,這是我的病人!”
Cedric一臉的狂怒,青筋畢露。
Merlin卻突然恢複了平靜。他很同情地把一只手放到了面前這位內科醫生的肩膀上。
“上帝啊,我是多麽同情你的家人哪;算我求求你了,Sigan,如果在你的內心深處還有那麽一點點人性的話,你還是保持單身就一個人過吧!”
Merlin心裏盤算着激怒他,讓他揮揮拳頭或者其他類似事件,自己就可以立刻打電話報警,然後把Arthur從他手底下救出來。
Gwaine卻在此時突然沖了進來,兩只眼睛閃耀着激情。Cedric被吓了一大跳。
“我剛剛是不是聽到你們在講,Arthur有可能會癱瘓?”
他瞪着Cedric,心裏湧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沖動,想要立刻當場把他掐死。就在這個時候,護士Drea跟着沖了進來。他對那位住院實習醫生道着歉,說她已經盡力想要阻止Gwaine,可是畢竟自己的氣力有限,實在是沒有辦法把他擋在走廊外面。
“這一次啊,你們兩個實在是太過分了。Drea,馬上打電話給警察!我要報警。”Cedric看起來簡直是心花怒放。
護士走上前,一只手從口袋裏抽出來,偷偷地把什麽東西塞到了Merlin的手裏面。年輕醫生馬上就意識到這是什麽,同時也明白了眼前這位護士的意圖。他用心領神會的眼神看了一下對方,以此表示感謝,然後毫不猶豫地把手裏的針管紮到Cedric的脖子上,摁下了活塞推頭。
Cedric看着他,驚恐萬狀,他不住向後退,手裏摸索着想要拔掉插在脖子上的針頭,但可惜已經太遲了,地板在他的腳下塌陷,天旋地轉。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Merlin向前邁了一步,一把抓住了他。
“這裏面是咪唑安定!他要迷糊好一陣子了。”Drea謙遜地表示。
在Gwaine的協助下,Merlin把Cedric放倒在地上。
眼前已經不再是懸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燈,而是一個連着轉盤的小飛機。他父親為什麽不願意讓他坐進那個駕駛艙呢?旁邊格子間裏的管理員已經搖響了鈴聲,飛機轉盤游戲馬上就要開始了。所有的孩子都在歡笑,唯有他待在下面,只能在旁邊玩沙子。因為,一堆沙子不需要花任何錢。而飛機游戲,轉一次30便士,這可是一大筆錢。如果就這麽不停轉下去,一直轉到天上的星星那裏,那得花多少錢啊?
Drea遞過來一床折疊好的毯子,Merlin把它墊到了Cedric的腦袋下面。
他真漂亮,我面前的這個小夥子,他的卷發,兩邊的臉蛋,還有那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睛。他幾乎就沒有正眼看過我。渴望一個人可不是什麽罪。我希望他能夠跟我一起上飛機。我要把平庸還給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兩個能夠就這樣過一輩子。我憎惡身邊這些人,他們笑得毫無理由,什麽時候都那麽開心。天已經黑了。
“他睡着了嗎?”Gwaine低聲說。
“看起來的确是這麽回事。”Merlin還在檢查着Cedric的脈搏。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他這樣大概還要半個小時。我想我們最好在他醒過來之前把一切都搞好。到時候,他肯定不會有什麽好臉色。我們三個全都離開這裏吧。我去找我的車,我們把你的朋友放到後座,然後直接開到Portsmouth St James醫院去,現在可是一分鐘的時間都浪費不起了。”
他走出了病房。護士把綁在Arthur身上的系帶解開,Gwaine幫着她一起把他推出診療室,一路上還要小心別碾到了地上Cedric的手指。病床的輪子在大廳的油氈地面上嘎吱作響。Gwaine突然抛下他的朋友跑開了。
Merlin關上了凱旋車的後車廂,一擡頭卻吃驚地看到Gwaine正穿過停車場跑過來。在從他旁邊經過的時候,他喊了一嗓子“我馬上回來”,一邊繼續向前跑着。Merlin套上白大褂,看着他遠去,心中滿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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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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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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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