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 (1)

“要是開我那輛車的話,”救護車裏的Merlin說,“可能會更低調一點。”

“你剛才說我們連一分鐘也耽擱不起了!”Gwaine拉響了救護車的警報器。

他們全速飛馳,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用不了一刻鐘,他們就能抵達Portsmouth St James醫院了。

“多麽特別的一個晚上啊!”Merlin感慨着。

“你覺得Arthur醒來以後還能回憶起什麽東西嗎?”

“可能會留下一些記憶的碎片,這需要有一個意識重建的過程。這些碎片最終能否合理串聯起來,再現當時真實的情況,現在我也無法跟你保證。”

“如果有人長時間昏迷之後醒了過來,這個時候喚醒失去的記憶是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為什麽會覺得這很危險呢?”Merlin問道,“昏迷是顱腦創傷的結果。有時候,大腦受到了不可逆轉的損害,但也有時候大腦一點事都沒有。還有一些案例,病人一直昏迷,但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對于人腦的作用和運行機制,人類醫學現在還知道得太少太少。”

“你說的這個簡直就好像是汽車的化油器一樣。”

Merlin被這句話逗樂了,他馬上想到了自己那輛還留在Battenbury Avenue醫院停車場裏的凱旋車,心裏不禁祈禱,改天他回到那裏去取車的時候可千萬別再碰到Cedric啊。以這家夥的脾性,他還真有可能會睡在他那輛小車裏一直等到他回來為止呢。

“也就是說,假如一個植物人醒過來,就算是受刺激想起了曾經失憶的東西,這也不會有任何風險喽?”

“不要把失憶和腦昏迷混為一談,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沒錯,一個人受到沖撞或者打擊而陷入昏迷之後,一旦醒過來往往會不太容易記得起受撞擊那一刻之前發生的事情。不過,假如這個人記憶缺失的時間跨度延展到一個更長的範圍,那麽導致這種情況出現的就是另外一種腦部損傷,我們稱作‘失憶’,而導致失憶跟昏迷的誘因卻可以說是各有不同的。”

Gwaine還在咀嚼着這一番話,Merlin轉過身去看Arthur。“你的朋友并沒有陷入昏迷,他現在只是失去了意識。”

“你覺得,當一個人陷入昏迷一段時間之後醒過來,還能記得起昏迷時發生的事情嗎?”

“可能只是一些萦繞在身邊的聲音吧。這就有點像是睡着了一樣,只不過,昏迷的時候可能要比睡着了的時候稍微有意識一點點。”

Gwaine心中翻江倒海、萬般猶豫,最終還是忍不住把那個一直徘徊在他嘴邊的問題抛了出來。“如果是被催眠的話,能想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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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in十分驚愕地看着他。

Gwaine是一個迷信的人,在他的內心深處似乎有一個很小的聲音發出了警告,他可是發過誓要保守秘密的;而他最要好的夥伴現在依然人事不省地躺在後車廂裏的擔架床上,所以,盡管百般不情願,他還是閉起嘴巴,為自己這一路的問題畫上了一個句號。

Merlin沉默了一會兒,再次轉過身去。Arthur的呼吸綿長而有規律。如果不是他的腦部X光掃描結果顯示那麽糟糕的話,單看外表,他還以為他現在睡得有多香呢。

“他看起來似乎還不錯。”Merlin近似自我安慰地說完又轉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哦,他真是一個很不錯的家夥呢!盡管有時候他也會讓我煩透了,從早上直到晚上,一刻也不消停。”

“我是說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錯!你們兩個,看起來好像是在一起已經很長時間的一對伴侶。”

“不不不!絕對不可能!我們就好像是兄弟一樣。”Gwaine大聲聲明道。

Merlin被他下了一跳,接着說,“你沒打算通知他的伴侶嗎?嗯,我說的是他真正的愛人。”

“他還是單身漢呢,嗯,千萬別問我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

“他有一種‘天賦’,總是很容易讓自己陷入很複雜的境況裏去。”

“比如說?”

Gwaine盯着Merlin看了一會兒,在他的眼睛裏分明含着笑意,迷人得簡直無與倫比。

“算了吧。”Gwaine搖了搖腦袋說。

“向右轉,那邊有市政工程。”Merlin重新拾起了話題,“你為什麽要問我這麽多關于昏迷的問題?”

“想到就問呗!”

“你是幹什麽工作的?”

“我是建築師。”

“他也是嗎?”

“你怎麽知道的?”

“今天下午他告訴我的。”

“我們一起開了一家建築設計工作室。你的記憶力真不錯啊,是不是能夠像這樣子記得所有病人的職業啊。”

“建築師。這個職業真不錯。”Merlin低聲表示。

“那得看遇到什麽樣的顧客了。”

“幹我們這一行啊,情況也差不多呢。”Merlin笑着說。

救護車快到醫院了。Gwaine摁了一下喇叭,把車開到了救援車輛專用的通道裏面。保安人員擡起了入口處的防撞欄。

“我超喜歡這種特權。”Gwaine笑逐顏開。

“你把車停到門廊下面,然後再按一下喇叭,醫院裏的工作人員就會沖過來接你的朋友了。”

“好奢侈的享受啊!”

“這就是一家醫院啊。”

他把車停在了Merlin指定的地方。兩位擔架員果然已經等在了那裏。

“我跟他們一起進去。”Merlin表示,“你去停好車,稍晚一點,我會到候診大廳找你。”

“謝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Gwaine說。

Merlin打開車門下了車。

“你是有某個很親近(close)的人曾經長期昏迷嗎?”

Gwaine盯着他看。

“真的是很近(close)呢!”他回答。(英語裏‘關系親近’和‘距離接近’都可以用‘close’)

Merlin楞了一下,陪在擔架的旁邊,走進了急診室。

“你們兩位‘戀人’聚到一起的方式還真是蠻特別的呢。”Gwaine望着他在大廳裏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移動式病床的四個輪子轉得太快,輪毂繞着軸不停地顫動。

Merlin和Freya在擁擠的急診室過道裏硬生生開出了一條路。他們險些碰倒了一個藥箱,然後在拐角處更是差一點就跟迎面而來的另一組擡着擔架的同事撞個滿懷。

在天花板上方,日光燈連成一長溜乳白色的亮光。前方,電梯關門的信號燈在回響。

Merlin一邊高喊着請等一等,一邊加快了腳下的步伐,Freya在一旁竭盡全力幫助他保持病床直線向前。一位耳鼻喉科的住院醫師擋着電梯門,幫着把他們的病床推到了電梯裏另外兩個也是要上去手術室的病床中間。

“CT掃描!”在電梯開始上升的時候,Merlin喊道。

一位護士摁下了第五層的按鈕。來到那一層之後,瘋狂的“賽跑”又開始了,他們在一個又一個走廊呼嘯而過,走廊與走廊之間的活頁門在他們身後打着轉。終于,醫學成像CT室就在眼前了。跑得幾乎已經喘不過氣來的Merlin和Freya拼盡了身體裏最後一絲力氣。

“我是Emrys醫生,在來之前已經通知了工作人員,我需要馬上安排做一次腦部CT掃描。”

“我們等着你呢。”一位護士回答,“你帶了病人的材料過來嗎?”

“材料可以遲一點再說。”Merlin直接推着病床進了檢查室。在CT掃描機隔壁的玻璃間裏,Anhora醫生彎下腰,靠近了麥克風。

“我們要檢查什麽?”

“病人的大腦枕葉可能有血腫,在進行顱腦穿刺之前,我想請你幫忙拍一些術前腦部成像膠片看一看。”

“你們打算今天晚上就安排手術嗎?”Anhora感到有點吃驚。

“在一個小時之內吧,如果我能夠及時組隊的話。”

“Gaius知道嗎?”

“還不知道。”Merlin嘀咕了一句。

“那麽,你們這麽急着要求CT掃描,他同意了嗎?”

“當然了。”Merlin撒了一個謊。

在Freya的幫助下,他把Arthur安放到了檢查臺上,然後固定住他的頭部。Freya向腦池內注入碘曲侖,與此同時,電腦終端開始啓動數據采集程序。伴随着一陣幾乎聽不到的嘶嘶聲,檢查臺向前移動,一直到了圓環的中央。X射線管開始轉動,環狀X射線探測頭也圍繞着Arthur的頭部旋轉起來。被采集的X光射線随即轉化成信息鏈,最終整合形成病人腦部的一個個水平“斷層”影像。

操作臺的兩塊屏幕上已經出現了最初的掃描結果,毫無疑問,Merlin的診斷是正确的,Cedric的謬誤顯而易見。Arthur一定要立刻接受手術,必須盡快修補受損的血管組織,消除顱腔內部的血腫。

“你認為,病人有多大希望康複?”Merlin通過CT掃描室裏的麥克風問他的同事。

“神經外科醫生是你不是我啊!不過,如果你想知道我是怎麽看的話,我想說,你們如果能夠及時采取行動的話,那還是有希望的。我暫時還沒有看到大面積的組織剝落,他呼吸順暢,看來神經運行中樞還沒有受損,應該說還是有可能完全康複的。”

Anhora示意Merlin走進玻璃間,然後用手指點着屏幕上顯示的病人腦部影像的某個位置。

“我想請你更仔細地看一看這個‘斷層’影像。”他說道,“這一塊區域似乎有點異常。我再給他做一下核磁共振,然後把影像輸入D醫學數字成像系統(D是一種數字服務器),到時候,你可以直接在神經導航儀裏調用這些數據和影像。然後,就基本上可以讓機器人幫你完成手術了。”

“非常感謝。”

“今天晚上挺平靜的,你能來找我幫忙,我也挺高興的。”

一刻鐘之後,Merlin離開了醫學成像CT室,推着Arthur前往醫院的最頂層。Freya在電梯前跟他分了手。她現在必須下到急診室去,在那裏,她要盡其所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為Merlin組成一個手術團隊。

手術室沉寂在一片黑暗當中。牆上的熒光挂鐘顯示,現在是淩晨3點40分。

Merlin試圖把Arthur轉移到手術臺上去,可是在沒有人幫忙的情況下,要完成這個任務實在是太難了。

他的肩膀忍不住顫抖起來,他覺得自己簡直受夠了這種人生!受夠了醫院的作息安排!當別人需要他的時候,他總是在那裏,可是當他需要別人的時候,卻一個人也找不到!這真是受夠了!

就在這個時候,尋呼機響了起來,令他的思緒回到了現實。他快步走向牆上挂着的電話機。在電話的那一頭,Freya也馬上拾起了聽筒。

“我終于找到了Alice,她幾乎不相信我說的話,不過,她還是答應去找Gaius。”

“你覺得,再讓她去找他會不會需要很久的時間呢?”

“也就是從廚房走到卧室那麽一點時間吧。就算Gaius的房子真的像人家說的那麽大,給他五分鐘怎麽都夠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Alice和Gaius……”

“你可是在大半夜的喊我去找Gaius,而我連這都給你辦到了!然後,我就請他直接給你打電話,我的耳膜可沒那麽厚,經不起他大吼大叫的。我要收線了,接下來還要去給你找一個麻醉師。”

“你覺得Gaius真的會來嗎?”

“我覺得他肯定已經在路上了,你是他的寵兒,全世界都知道,對于這一點,恐怕也就只有你自己一個人不願意接受罷了!”

Freya挂了電話,開始在她的個人通訊錄裏面查找,看看有哪位重症監護醫師是住在醫院附近可以連夜趕過來的。在電話那一頭,Merlin慢慢地放下了聽筒,看着躺在擔架床上像睡着了一樣的Arthur。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Gwaine走到病床跟前,牽起了Arthur的手。

“你相信他能挺過這一關嗎?”他的聲音裏面充滿了焦慮。

“我會盡我所能,不過只靠我一個人,什麽事情也做不了。我正在等待支援,而且我現在太累了。”

“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感謝你才好。”Gwaine低聲細語,“這是唯一一件超出我能力範圍的事情,而我是絕不允許這種狀況發生的。”

Merlin沒有說話。Gwaine于是繼續表示真的不能失去他。

Merlin凝視着他,終于提上了一口氣。“來幫一幫我吧,現在每一分鐘都很重要!”

他拖着Gwaine走向術前準備室,打開中央的大衣櫥,拿出了兩套綠色的手術罩衣。

“張開手臂。”他對Gwaine說。

Merlin在他背後系上手術袍的栓帶,把一頂手術帽扣在了他的頭上,然後領着他來到洗手盤前面,教他怎樣洗手,幫助他戴上了消毒手套。當Merlin自己也開始穿戴的時候,Gwaine對着鏡子不停地照着。他覺得自己打扮成外科醫生的樣子簡直是帥斃了。如果不是心裏面真的害怕見血的話,其實醫學倒還是蠻适合他的呢。

“你如果在鏡子裏面看夠了的話,能不能過來給我幫一個小忙啊?”Merlin張開雙臂問道。

Gwaine幫着他在背後系上了扣子,當他們兩個全部穿戴完畢之後,他就跟在Merlin的後面走進了手術室。這個家夥一向對于自己建築設計工作室裏的高科技裝備深感自豪,此刻看到這裏的各種電子儀器和設備,也不禁驚嘆不已,于是走到神經導航儀跟前,伸出手去摸上面的鍵盤。

“別碰這個!”Merlin大聲吼道。

“我只是看一看。”

“請你用眼睛,而不要用手去看!你出現在這裏是不合法的,如果Gaius看到我跟你一起在這間房子裏,那我就要被他……”

“……訓斥整整兩個小時了。”老教授的聲音從通話器裏傳了出來,“你這是要毀掉你自己的職業生涯從而讓我延遲退休呢,還是說完全昏了頭才幹出這種事情來?!”

Merlin轉過身,在隔着一面玻璃牆的術前準備室裏,Gaius正直勾勾地瞪着他。

“是你當初讓我宣誓謹守《希波克拉底誓言》(《希波克拉底誓言》是希波克拉底警誡人類的古希臘職業道德聖典,是在約2400年前向醫學界發出的行業道德倡議書,也是從醫人員入學第一課要學的重要內容。)的。我現在就是在履行這個誓言,僅此而已!”Merlin對着通話器喊道。

Gaius在控制臺前彎腰,摁下了麥克風的開關,對手術室裏另外那位他不認識的“醫生”說道:“我曾經讓他發誓把自己奉獻給醫學。我想到了将來的某一天,當我們的後代有機會研究他的大腦的時候,在解釋一個人為什麽能夠那麽執拗這方面,科學必将取得飛躍性的進展。”

“你不用擔心。自從他在手術臺上把我救活過來以後,他就一直把自己當作我的造物主!”Merlin對着Gwaine這樣說,完全無視Gaius的存在。

他從抽屜裏拿出了消過毒的剃刀,還有剪刀,劃開了Arthur的襯衫,把剪下來的碎片扔到了垃圾桶裏。Gwaine看見他用剃刀把Arthur的胸毛剃光,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現在如果醒過來,看見自己胸前這個樣子,恐怕要笑死了!”

Merlin把電極接頭扣在了Arthur的手腕、腳踝,還有心髒周圍七個固定的位置,再通過電線跟心電圖機連了起來,然後試了試這臺儀器的運行情況。一條緩慢而有規律跳動的長線出現在泛着綠光的顯示屏上。

“我簡直就是他的一個大玩具!工作了太久,會挨罵;沒有在正确的時候出現在合适的樓層,會挨罵;在急診室沒能處理足夠多的病人,會挨罵;進停車場的時候太快,會挨罵;甚至有時候自己臉色不好,竟然也會挨罵!如果哪一天,我能夠有機會研究他的大腦的話,在理解某些醫生的過度家長作風的行為方式方面,醫學也必将取得飛躍性的重大發展!”

Gwaine顯得十分尴尬,不停地輕聲咳嗽。Gaius在通話器裏請Merlin去他那邊一趟。

“我已經進入了消毒區。”Merlin表示抗議,“而且我知道你想要跟我說些什麽!”

“你覺得我這麽大半夜地爬起來,跑到這裏,就僅僅是為了罵你一頓嗎?我這是要跟你協商一下手術的流程,趕緊過來,這是命令!”

Merlin噼裏啪啦地脫下手套,走出了手術室,只留下Gwaine一個人在那裏陪着Arthur。

“重症監護醫師是哪一位?”術前準備室的滑門剛剛順着導軌滑向兩邊,Merlin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進去。

“我還以為就是這位醫生,跟你在一起那個!”

“不,不是他。”Merlin眼睛垂下來看着自己的腳尖低聲說道。

“Alice會負責的,她幾分鐘之後就能趕過來跟我們會合。好吧,你成功地在大半夜召集了一整隊人馬過來,可千萬別告訴我,這是一臺割闌尾的手術啊。”

Merlin的臉上放松了下來,他把一只手擱在他的老教授肩膀上。

“顱腦穿刺,目标是移除腦部硬膜下血腫。”

“滲血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19點。然後可能是到了21點左右,由于病人服用了大量的阿司匹林,滲血量大大增加了。”

Gaius看了看手表,現在是淩晨4點鐘。

“你覺得病人有多大的希望康複?”

“做CT掃描的醫生态度比較樂觀。”

“我問的不是他的意見,而是你怎麽看!”

“坦白地跟你說,我不知道。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麽晚把你喊起來還是值得的。”

“好吧,如果你不能把他救回來,那我可就要怪你的直覺了。CT膠片在哪裏?”

“已經輸入了神經導航儀。手術野(手術野:術前準備的手術部位的範圍,也就是手術時的操作範圍,手術野外的地方需要用無菌布遮蓋。)也标出來了,相關數據和影像會通過醫學數字成像系統傳送,我還啓動了心電圖機,初步設定了手術流程。”

“好,那我們可以在一刻鐘之內開始手術。你能挺得住嗎?”教授一邊穿着手術服一邊問道。

“請準确說明你這個問題具體的指向!”Merlin幫他在背後系上了扣子,語氣卻一點也不客氣。

“我指的是你應該很累了。”

“你真是夠固執的!”他嘟囔着說,從衣櫥裏又拿了一對無菌手套出來。

“如果我掌管着一家航空公司,我當然會擔心我的飛行員是不是足夠精神。”

“你別擔心,我的兩只腳都好好地待在地上呢。”

“那麽,現在在手術室裏的這個外科醫生到底是誰?手術帽底下的那個面孔,我好像不認識啊。”Gaius舉起雙手問道。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他感到有點尴尬,“他馬上就走,來這裏只是幫幫忙而已。”

“他的專業是什麽?今天晚上我們人手不太充足,不管誰來幫忙,我們都歡迎。”

“他是心理科醫生!”

Gaius愣在了那裏。就在這個時候,Alice走進了術前準備室。她給教授穿上了手套,還幫他整理了一下手術服。這位老護士看着老教授風度翩翩的樣子,一臉的陶醉。Gaius把嘴湊到他的學生耳朵旁邊,低聲說道:“她覺得我老了以後越來越像肖恩·康納利了。”

就算是隔着外科醫生的口罩,Merlin仿佛都能看到此刻他臉上泛起的笑容。

就在這個時候,著名的重症監護醫師Alator大力推開門走了進來。他是大學附屬醫院研究中心的教授,在Portsmouth已經待了20年,講話時從來都是那麽優雅,如陽光一般燦爛,讓人一下子就能聯想到他身上意大利威尼斯人的血統。

“哎,”他誇張地張開雙臂大聲嚷嚷,“究竟是什麽事這麽緊急,連等一下都不行啊?”

醫療團隊的成員紛紛進入了手術室。令Gwaine感到十分驚詫的是,每一個人走進來的時候都會喊他醫生,跟他打招呼。Merlin沖他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他趕緊離開,可是,就在他走向門口的時候,麻醉師卻喊住了他,請他幫忙準備靜脈輸液的藥包。一時之間,豆大的汗珠順着Gwaine的手術帽邊沿不停往下淌,Alator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禁有些疑惑。

“就算是我的小指頭尖都能感覺得到,你好像已經提前熱好身了啊,我親愛的同事。”

Gwaine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他顫抖着手舉起血漿包,挂到了輸液支架上。另一邊廂,Merlin通過電腦展示着病人腦部CT掃描不同角度的截層圖,向醫療組其他成員很快地介紹了一下相關情況。

“我們等到顱內血壓降下來以後,再進行一次超聲波掃描,看看情況怎麽樣。”

Gaius轉身離開電腦屏幕,向病人走了過去。當看到Arthur的面孔時,他不禁往後倒退了一步,心裏在感謝上蒼,幸虧戴着外科手術的口罩,別人看不到他臉上此刻的模樣。

“沒事吧?”Alice感受到了教授心中的漣漪。

Gaius離開了手術臺。

“這個年輕人怎麽會來到我們醫院的?”

“這是一件很離奇的事情,我猜你可能不會那麽容易相信的。”Merlin說話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我們接下來有足夠的時間聽你講故事。”他在神經導航儀後面落座,對Merlin堅持着自己的要求。

Merlin于是講述了Arthur回家後病情加重,在一片混亂當中被第二次送往急診室的經歷,而這一次很不幸,他去的是Battenbury Avenue醫院,落入了Cedric的手中。

“為什麽你在第一次給病人做診斷的時候,沒有更深入地看一看他的神經系統是否有問題?”Gaius一邊檢查着他面前儀器的狀況,一邊問道。

“病人頭部沒有外傷,不存在失去意識的狀況,運動神經方面的數據看起來也挺不錯的。一直以來給我們的命令不就是要盡量減少昂貴而又沒有什麽用處的醫療檢查開支嘛……”

“你從來就不是一個樂于服從命令的人。可別告訴我說,你今天突然就決定從此洗心革面要做乖孩子了,這還真的算不上是你改寫人生的好機會呢!”

“我當時完全沒有要為病人感到擔心的理由。”

“那麽,Cedric……”

“還是那麽自以為是。”Merlin搶着說。

“他就這麽讓你帶走了他的病人?”

“也不完全是這麽回事……”

Gwaine故意發出了一陣強烈的咳嗽。手術室裏所有的人都看着他。Alator離開了自己的位置,走到他身邊輕拍着他的後背。

“你确定自己沒有什麽問題嗎,親愛的同事?”

Gwaine對他面前的這位麻醉師點了一下頭,然後走開了。

“啊,這真是個好消息!”Alator喊道,“既然你對這一點非常有信心,那麽如果你能夠控制好自己,不讓這間屋子裏到處都飄着你的傷寒病菌的話,我跟我所屬的這個醫療團隊所有成員,都将對你感激不盡。我其實是在為躺在這裏的這位親愛的病人說話,估計他哪怕只是一想到你要靠近他,就已經痛苦萬分了。”

Gwaine感覺就好像有一整個兵團的螞蟻正在爬上他的四肢準備安營紮寨,他靠近Merlin,在他耳朵邊上說:“趁還來得及,趕緊把我弄出去,我一看到血就會受不了!”

“我盡量吧。”年輕的住院醫生咕哝着回答。

“每當你們兩個湊到一塊的時候,我的人生就會經歷苦難。如果将來哪一天,你們終于可以稍微像一般正常人那樣來往的話,我想到那個時候我的日子一定會好過很多的。”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啊?”Merlin感到莫名其妙。

“我知道我在說什麽!趕緊幫我想個辦法離開這個地方,否則我就要翻白眼昏過去了。”

Merlin離開了Gwaine。

“你準備好了嗎?”他問Alator。

“準備得比現在更好那是不可能了,親愛的,我在等着開始的信號呢。”麻醉師回答道。

“還要等幾分鐘。”Gaius宣布。

Alice在Arthur頭上設好手術野,他的面孔消失在綠色的無菌布後面。

Gaius想最後确認一下病人的腦部X光片,他轉過身來,卻看見顯光板上空空如也,一張膠片都沒有,于是便看着Merlin,用犀利的眼神對他表示嚴厲斥責。

“都在玻璃牆的那一邊呢,我很抱歉。”

Merlin又一次走出了房間,去找Arthur頭部的核磁共振膠片。當手術室大門關上的時候,Alice對Gaius會心一笑,讓他的怒氣平靜了下來。

“所有這些都是不能容忍的。”他伸出手握住了神經導航儀的兩個把手,“他大半夜的把我們叫起來,之前誰都不知道要動這個手術,我們甚至幾乎都沒有時間做準備工作。在這家醫院裏面,終歸還是應該多少守一點規矩吧!”

“可是,我親愛的同事,”Alator的嗓門依然很大,“往往正是在意料之外的突發事件以及不假思索的行為當中,最能體現出一個人的才能啊。”

手術室裏所有人都把臉轉向了這位麻醉師。Alator不禁輕輕地咳了起來。

“總之,差不多就這麽回事,難道不是嗎?”

Merlin正在手術準備室裏收集最近一次CT掃描的數據分析資料,房間門突然猛地一下子被推開了。一個穿着制服的警察領着一位便衣探員走了進來,然後就是那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Merlin對他再熟悉不過了。

“就是他,馬上把他抓起來!”

“你們怎麽可以進到這裏來?”Merlin十分震驚地問警察。

“看起來,事态比較緊急。所以我們就帶着他一起來,讓他指認一下。”便衣探員指着Cedric說道。

“我來這裏是協助調查的。你們涉嫌意圖謀殺,非法監禁一位當值醫生,綁架他的病人,還偷走了一輛救護車!”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醫生,還是讓我來幹屬于我們的活吧。”便衣探員Myror對Cedric表示。

他問Merlin是否知道發生了什麽事。Merlin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發誓說他的一切相關行為都是為了救那位受傷的病人。這理應屬于正當防衛……

Myror探員說他也感到很遺憾,但判定Merlin的行為是否正當,這并不屬于他的職權範圍,現在他別無選擇,只能為他戴上手铐了。

“真的一定要這樣嗎?”Merlin懇求着對方。

“這就是法律!”Cedric樂壞了。

“如果你還要像這樣老是搶我們的話,這裏還有另外一副手铐為你準備着呢。”便衣探員表示,“我可以以非法篡奪執法機關公務人員職權的罪名逮捕你!”

“有這麽一條罪嗎?”男內科醫生問道。

“你想要試一試嗎?”Myror的語調十分嚴峻。

Cedric後退了一步,讓警官繼續詢問。

“救護車又是怎麽一回事?”

“就在停車場上,我本來是打算在天亮之前還回去的。”

屋裏的擴音器噼裏啪啦地響了起來。Merlin和警官轉過身,看到Gaius正在手術室裏沖着他們喊話。

“你們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年輕的神經科醫生雙頰漲成了紫紅色,他在總控臺前彎下腰,擡起沉重的手臂,摁下了通話的按鈕。

“對不起。”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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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