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脆弱

走到了醫院裏面, 還是之前的那個值班護士，她看到顧雲清他們的身影之後, 明顯的愣了一下。

“你們……”還有什麽事嗎？

怎麽又回來了？

随即, 護士看到了程驿額頭上的汗漬。迅速回神，她試探着問：“不舒服來看病？”

顧雲清在一旁瘋狂點頭，“汪汪汪。”

對對對, 鏟屎官他生病了。

看着比兩個男的還急的德牧犬，護士心頭的怪異感一閃而逝，猶豫了一下，她小聲提醒了一句，“醫院裏不能大聲喧嘩。”

顧雲清瞬間閉嘴。

不知道為什麽, 程驿看到她這個樣子，胃部的不适感忽然舒緩了很多。

略微交待了兩句, 護士就帶着程驿去找值班醫生了。

檢查過後, 醫生認真翻了翻檢查結果，心中就有結果了。他翻開診斷書，開始詢問，“名字。”

“程驿。”

“年齡。”

“23。”

“職業。”

程驿頓了頓, 然後開口：“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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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的時候，醫生小聲的說了一句“怪不得”。

這家醫院離影視城最近, 每次拍戲的時候總會遇到一些出現突發情況的演員, 醫生已經見怪不怪了。

也就是看得多了，醫生覺得演員的着碗飯也不是那麽好吃，尤其是那些不瘟不火的演員, 最煎熬。

“以前有胃病史麽？”醫生一邊飛快的書寫着，一邊問。

“有。”程驿回答了一句，想了想，他補充道：“五年胃病史。”

顧雲清飛快的仰頭，震驚的看着鏟屎官。

五年胃病史，那不就意味着他十八歲就開始患胃病了？

顧雲清記得自己十八歲的時候，生龍活虎的，別說胃病了，一年到頭感冒都得不了兩次。哪怕是兩年後的現在，她的身體也特別好，幾乎沒有生過病。

所以說，鏟屎官到底是做了什麽，把自己的身體糟蹋成這個樣子。

看着自己的狗子擰巴起來的狗臉，程驿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張了張嘴，他憋出了一句，“其實也不是很疼。”

顧雲清像看傻子一樣的看着程驿，這人是欺負狗沒有智商麽，汗都冒成這個樣子了，跟她說不疼？

片刻後，程驿在她這種眼神中敗下陣來，不自在的移開自己的視線，他低聲道：“好吧……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顧雲清瞪着棕黑色的眼睛看着他，然後扯了扯嘴角，仿佛是在冷笑。

冷笑？

一只狗會冷笑？

郭博遠覺得世界有些玄幻，但随即，他感覺，這種事情放在這只德牧犬身上，似乎也不算是什麽稀奇的事。

下一秒，醫生放下筆，然後擡頭，打斷了這一人一狗的交流。面對着這種病人，他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平常有治療和保養過嗎？”

年紀輕輕的，胃病就這麽嚴重，以後可怎麽得了。

“有。”程驿并不是喜歡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人，之前很長時間，他也專門讓人調養過。

這次會再犯，應該就是這幾天拍戲太累了。

醫生聞言，面色緩和了很多。他們當醫生的，雖然見慣了生死，但最氣的還是那些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的病人。

開了單子，醫生就讓程驿去病房挂水了。

“你這個恐怕得住個三五天醫院，記得跟劇組請假。”臨出辦公室門的時候，醫生開口。

聽到住院，程驿先是皺眉，很快，他輕輕的吐一口氣，眉頭平撫，“好的。”

護士拿輸液針和藥瓶進病房的時候，程驿的心裏原本還有些排斥，但他看到緊閉着雙眼，把自己的身軀縮在門後的德牧犬之後，心頭驟然一松，唇角也不自覺的勾起。

“陸露，你害怕打針？”

顧雲清目不斜視的看着病房門上的紋路，對程驿的話充耳不聞。

怕啊，她當然怕打針！

想想那麽長的金屬針紮進血管裏，顧雲清都想打哆嗦。

“上次去給你打防疫針的時候，你似乎也不怎麽害怕，這回怎麽了？”程驿挑眉。

……當着那麽多狗的面，她當然得死撐着，畢竟一只一向以堅韌著稱的德牧被打針吓到，那種場面，想想都丢臉。

顧雲清舔了舔鼻子，決定在鏟屎官挂上水之前，都不要看過去。

程驿那邊剛笑出來，護士看準機會，一下子就把針頭紮進了他的血管。

程驿因為沒有準備，于是下意識的抽了口涼氣，“嘶……”

郭博遠看了看不遠處到底沒忍住好奇，看過來的德牧犬，又看了看自己臉色有些發青的上司，嘴角一抽，不知道說什麽好。

見鏟屎官紮上了水，顧雲清這才走了過去。

盯着他的手背看了一會兒，顧雲清給了程驿一個同情的眼神。

程驿坐在病床上，用另外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問：“困不困？”

不等顧雲清回答，他挪動了一下，拍了拍驟然空出來的位置，然後道：“上來睡覺吧。”

顧雲清抖了抖耳朵，剛想跳上去，接着就聽到了敲門的聲音，“請問，我可以進去麽？”

是霍青的助理，她來幹什麽？

聽到這個聲音，顧雲清有些疑惑，動作也慢了下來。

郭博遠看到上司點頭之後，這才去開門，“這麽晚了，有什麽事麽？”

霍青的助理當然知道時間已經很晚了，但她實在是有必須來這裏走一趟的理由，剛剛看到他們的身影之後，她還有些不敢相信，等他們出了值班醫生的辦公司，她才确定了。

“霍姐一個小時前醒了……”霍青的助理吞吞吐吐的開口。

郭博遠不知道她這話想表達什麽，于是挑了個圓滑的措辭，“人醒了就好。”

“可是……”霍青的助理尴尬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然後說：“霍姐現在在不停地做噩夢。”

“所以，你是來做什麽？”程驿面色淡淡。

“我們似乎幫不上什麽忙。”

“可以的！”霍青的助理微微提高了聲音，對上程驿的那雙眼睛，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覺得之後出口的話變得艱澀起來了，“……能不能，讓我借一下陸露？”

霍姐是陸露救上來的，她要是過去了，霍姐一定不會再做噩夢了。

這話一出口，郭博遠覺得後背有些發涼，下一秒，他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兩步，離上司遠了一點，這才覺得好過了一些。

“你想去麽？”程驿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遠處的德牧犬。

顧雲清猶豫了一下，她甩了甩尾巴，然後叫了一聲，“汪。”

去呗。

程驿隐約看出了她的選擇，但還是有些不死心，于是對霍青的助理說，“你出門，看她跟不跟你走。”

霍青的助理沒看到程驿眼中翻湧的情緒，只以為他同意了，于是懷着極度的忐忑，一點一點往病房門那裏走。

千萬要跟商上來啊……霍青的助理不停地在心中祈禱。

然而片刻後，那只德牧犬的動作讓她眼前一亮。

這只德牧犬真的跟上來了！

病房不大不小，缺少了一個身影之後，看起來沒什麽影響。

然而郭博遠總覺得，自己的上司面色雖然一如既往地平靜，但實際上已經處于爆發的邊緣了。

“住院證明已經辦好了，你先回去吧。”程驿淡淡道。

郭博遠咽了口唾沫，絲毫不敢反駁，“……好的。”

“用不用找個特護來？”

“不用了。”程驿臉上的倦怠幾乎遮掩不住，聲音也漸漸變低。

“記得向導演請幾天假，他要是不同意，我記得劇組裏的資金有些緊張，你知道該怎麽辦。”

原本他沒想過做這種事，但這次，他突然就覺得累了。

郭博遠忙不疊的點頭，“我知道了。”

很快，郭博遠也走了，整個病房只剩下程驿一個人。

看着周圍慘白的牆和慘白的地面，程驿接着就開始走神。

這大概就是他讨厭醫院的原因，永遠都是這麽的生冷，仿佛要連人的最後一絲呼吸都剝奪徹底。

似乎是為了讓病人放松心情，病床是連着窗戶的，只要一擡頭，就能看到窗外夜空中高高懸挂的月亮。

程驿倚靠在床頭，面上什麽情緒也沒有。

直到病房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身影鑽了進來，順便關上了門。

顧雲清還沒來得及疑惑郭博遠去哪裏了，她就聽到了鏟屎官的聲音。

“你還知道回來……？”程驿輸液的手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然後微微蜷縮了起來。

她好像，聽到了一點點哽咽的味道……

顧雲清腦袋有些發蒙，迅速回憶了一下，她無比确定，自己出去了不到五分鐘。

所以說，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顧雲清：你怕不是個傻子吧？

程驿：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