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憤恨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 郭博遠和趙伯還以為話題會一直在兩人相識的過程上面, 然而沒過多久，眼前的女生竟然開始說自己是如何認識陸露的，又怎麽給它剃毛、上藥，弄的兩人很有些摸不着頭腦。

她難道不是因為看上程驿才來的？那個來看陸露的理由竟然是真的？

懷揣着這樣的心思，兩人都無暇顧及其他，雖然看起來他們是在聊天，實際上兩人的注意力都在顧雲清和程驿的身上。

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注意到一貓一狗悄無聲息的上了樓。

餘光中看到樓梯上面棕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顧雲清咬了咬唇, 遲疑道：“我是真的很喜歡陸露，所以……”

“所以這次我國慶旅行，能不能帶着它一起？”

畢竟它和程驿看起來還是不是太熟悉, 其中淡淡的疏離是怎麽也騙不了人的。她問程驿開口要狗，程驿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但如果一起玩兒幾天的話, 應該沒什麽問題。

她盡力, 能讓陸露開心幾天是幾天吧。

或許是怕拒絕，眼前的女生又快速補充道：“我晚上會把它送回來的, 我現在也住在星月灣, 就在後面別墅區最後排。”

看着面前的人棕色的眼睛，裏面滿是懇求的神色，還有微微閃爍的流光，不知道為什麽, 程驿感覺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熟悉。

好像在之前的日子裏，他曾經跟跟這雙眼睛朝夕相對過。

然而程驿很确定，他上次見到顧雲清，還是在五年前。将這種莫名其妙的念頭驅散，程驿張了張嘴，就準備開口，委婉的拒絕。

萬一陸露在這幾天裏恢複正常的話，那他現在的等待，就功虧一篑了。

然而面對着顧雲清有些忐忑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程驿拒絕的話忽然有些說不出口。半晌後，他終于找到了一個蹩腳的借口：“……陸露怕熱。”

“現在室外三十多度，它恐怕受不了。”

聽到這個理由，顧雲清差點沒忍住笑場。

忍了忍，她終于管理好表情，佯裝失望，“這樣啊，那就……”

“算了”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樓梯那裏終于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

下意識往聲音傳出來的地方看，在看到一貓一狗的時候，程驿本來想回頭再跟顧雲清說什麽，然而橘貓嘴裏叼着的東西硬生生的讓他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別告訴他，這貓嘴裏叼的東西是她的腳鏈。

飛快的轉頭，程驿眼睜睜的看着面前的女生，表情先是驚訝，然後變成困惑，最後……一片暈紅。

“橘子，你怎麽能亂動人家的東西！”

随着顧雲清臉色的變化，程驿的手心也漸漸浸透上了汗水。

不知道現在解釋還來得及麽？

看着程驿反應不過來的樣子，顧雲清快速的截過了話茬，“這不是……我的腳鏈麽？”

除了暗戀，還有什麽能解釋收藏異性貼身飾品的行為？

顧雲清是故意這麽問的。

這下子，程驿什麽話也說不出口了，只能吶吶不言。

分不清是尴尬，還是百口莫辯的窘迫，程驿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大，一直傳到他的鼓膜。

橘貓走到女生面前，親昵的蹭了蹭她的腳踝，然後邀功一樣的把口中的腳鏈遞給她。

“喵喵喵。”

仿佛是被貓叫聲驚醒一般，程驿飛快的說：“你聽我解釋，我不是……”

顧雲清這回沒有制止，等他說完後，她望進程驿的眼睛裏，平靜的開口：“我知道。”

“之前我幫了你一次，應該是那個時候掉的吧。”

看着面容平靜的女生，程驿心中的不自在更深，理智也變得有些混亂。她這樣的表現，非但沒有讓他安心，反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這個表現，落在在郭博遠和趙伯眼裏就是實打實的欲蓋彌彰。

沒想到老板/程先生還暗戀過小女生。想起之前兩人三言兩語中提到的初中，郭博遠和趙伯眼中不可遏制的透露出深深的怪異來。

這種情形，真是多少年都難得一見奇景。

察覺到自己下屬不停變化的态度，一時間，程驿有些心煩意亂。

他現在已經是百口莫辯了，說什麽這幾個人都不會相信的……心中苦笑了一下，程驿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

這半個月之中，因為陸露的事，程驿實在是太過傷神，現在又被顧雲清加了一把火，他現在能正常跟她對話，已經很不錯了。

察覺到程驿現在的狀态，一絲狡黠從顧雲清眼底劃過，快的讓人捕捉不到。

這個時候不趁火打劫，等他反應過來就晚了。

“真的不能帶陸露去玩兒幾天麽？”顧雲清再次試探性的問出這一句話，仿佛是被拒絕後不死心，想要再确認一遍，半點錯處都挑不出來。

看着眼前女生亮晶晶的眼睛，還有裏面深深的期待，程驿拒絕的話怎麽也沒辦法再說出口。

沉默了兩秒鐘，他語調艱難的說：“……晚上記得送它回來。”

“好的，我知道了！”按捺住心中的欣喜，顧雲清怕他反悔，接着就道：“謝謝你的款待，那我就先走了。”

話音剛落，顧雲清把腳鏈往口袋裏一塞，帶着陸露和橘子就出了別墅門。短短一分鐘的時間，人和貓狗都不見了蹤影，連影子也看不到了。

顧雲清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半點沒有遲疑，讓根本讓人反應不過來。

看着這個場景，郭博遠和趙伯的誤會更深。

不管兩人平靜表皮下的心潮起伏，程驿凝視着面前還冒着熱氣的水杯，很快就陷入了沉思。

……總覺得，這個套路很熟悉。

一絲明悟從程驿心底劃過，他想要伸手抓住，卻不出意料的落了空。

另一邊。

顧雲清重重的呼出了兩口氣，看着身邊的德牧犬和橘貓，她笑嘻嘻的說：“現在我就帶你們去旅游，我們先把周邊逛一逛。”

她很多年都沒有回來了，許多建築和風景都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顧雲清是早晨八點半來的，在程驿家裏一共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她的腳鏈已經到了她的手中。現在也不過九點剛過，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看着面前的顧雲清臉上洋溢着不加掩飾的愉悅，陸露和橘子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汪汪！”

“喵喵！”

就這樣，顧雲清帶着一貓一狗，一天時間裏，先把她印象中星月灣附近最好吃的幾家餐廳都吃了個遍。

晚上的時候，摸着吃的圓滾滾的肚子，顧雲清和陸露、橘子，一人一貓一狗，排成一排躺在別墅花園裏的躺椅上看星星，陸露和橘子分別卧在她的兩個臂彎裏。

側過頭，顧雲清先是親了親橘貓的頭，接着又轉頭咬了咬德牧犬的狗耳朵。

看着瞬間炸毛的橘子和依舊不動如山的陸露，顧雲清不禁笑出了聲。

這種生活，簡直不要太美妙。

——

晚上七點，程驿吃過晚飯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從顧雲清走了之後，他就經常陷入失神的狀态。

郭博遠想說什麽，接着就看到趙伯沖他搖頭。猶豫了一下，郭博遠終究沒有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人知道，現在程驿腦海裏全是紛亂細碎的畫面。

那一幕幕，是如此的熟悉，全部都是跟那只德牧犬相處的點滴。

半個月前，陸露性情大變，再也看不到當初的影子，對他也是全然的陌生。

之前傅江童說過，榮娛老總顧向東喜歡那只德牧犬，他能在《修真》劇組中得到關照，憑的也是這個。

程延對她動手，她“無意間”闖進了顧家在星月灣的別墅，好巧不巧，她弄亂的，還是屬于顧雲清的房間。

還有，飛天獎頒獎典禮過後，他無意中聽到的那一聲“清清”。

……

一樁樁一件件，在腦海裏細細羅列，程驿渾身一僵，接着眼睛裏透露出不可思議來。

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麽神奇的事情發生嗎？

不斷在心中問自己，理智告訴程驿這是不可能的，但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萬一，萬一他的猜測是真的呢？

自己大約是瘋了，竟然連這種念頭都想得出來……深吸一口氣，程驿啞聲開口，“郭博遠，你去幫我查點東西。”

“什麽東西。”郭博遠不解。

“關于顧家，這幾年所有的能探查到的消息，我都要了。”在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到程驿眼中跳躍的光火。

顧雲清上午剛來，晚上老板就要查人家，真的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然而程驿既然開口了，郭博遠就不敢拒絕。

兩個小時後，一沓兒資料就被人給送了過來。

拿起來，走到二樓書房裏。不顧郭博遠和趙伯詫異的神色，他表情平靜的關上了門。

拿起紙筆，程驿冷着臉開始在一張白紙上記錄着什麽。

淩晨三點，他把全部的資料都看了兩三遍。

看着自己白紙上重重畫上的等號，程驿磨了磨牙，臉上分辨不出是高興還是憤恨。

“顧！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