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洽談

西夷人不習慣用筷子，可看着面前的美食卻有點無從下手，不少官員都在偷偷看着這邊，就是等着看他們出醜。

項染端着一個托盤後面靠近，在西夷王子看到托盤裏的東西時眼神一亮，不知和項染說了什麽，只見西夷王子看了一眼厲明軒，接着對他笑着微微颔首。

厲明軒見他看向自己，也微微颔首，舉起自己手邊的酒杯，示意了一下王子，西夷王子也端起杯，兩人無言中相視一笑喝了自己杯中酒。

魏王将這一切看在眼裏，再看向六皇子時，目光裏多了一份很鐵不成鋼的無力感。

西夷這次過來是為了進貢，可進貢也是需要收回禮的，不遠萬裏的過來自然也是有所求。

“尊敬的魏王陛下，我們這次過來是想和貴國做個交易，我們大英王十分的喜歡貴國的茶葉，所以想用我們上等的玻璃品與你們交換。”

李玉不需要等着人翻譯，在聽他說完之後，眉頭就蹙起她要是沒有記錯，玻璃也沒有什麽難以加工的，他們連瓷器都能制作出來，玻璃應該也不是問題。

“太子殿下，不能這樣答應他，他們的玻璃或者琉璃也沒有什麽難做的，不稀罕。”

厲明軒側頭看着她，見到她眼睛裏的認真，略作思索的颔首。

“我們的茶葉十分珍貴，豈是幾個琉璃換得？”

厲明軒這一聲不算大，在熱鬧的宴會上顯得有些慵懶，可他清冷的聲音，卻是與這熱鬧的晚會絲毫不符，倒是顯得尤為突兀。

魏王将目光看向了他，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而西夷的王子也是一臉驚訝看着他，似乎難以理解他為什麽這樣說。

因為他們只要拿出琉璃，就沒有哪個國家會拒絕。

厲明軒沒有接着說，而是轉頭看向了身邊的李玉，似乎在等着她開口。

李玉見她給自己争取了說話的機會，十分上道的站起身行禮。

“貴國的玻璃不過是用石英砂，石灰純堿和酸制成，大魏都可以燒出純淨的白瓷，燒出玻璃又有何難，可是我們的茶葉，從種植到加工這些人力時間上的損耗，成本可是比貴國的玻璃高。”

李玉用兩種語言将分別将這一番話說完，不管是魏王還是百官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靜靜地看着李玉，他們從不知道琉璃也是燒制出來的，這麽多年可沒有在這上面花錢。

而西夷王子更是帶着震驚，琉璃在他們的國家不算是什麽秘方，可在大魏卻是沒有人會複制的，現在被玉瑩這樣說出來，他都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麽。

讓他們引以為傲的東西，在別人的眼中卻是不值錢的，他的心裏是有火氣的，可看到李玉的容顏，他又說不出一句硬話。

李玉也不是真的要得罪人，只是這看似合作的事，不過也是以物易物，既然是買賣那就得讨價還價。

“不過再貴也貴不過咱們兩國之間的情誼，所以茶葉自然也是可以給貴國，但不能用之前的東西或者數量來換。”

西夷王子這回沒有了之前的嬉笑慵懶，整個人也都認真起來，但依舊十分的紳士。

“那公主想要如何換取？”

“琉璃還是要的，只是數量還得往上加，水琉璃鏡子也要，想來這些在貴國都是尋常物，至于其他的，玉瑩一介女流不懂政事，也就不在這裏賣弄了。”

大魏多少年來都對西夷國的琉璃十分熱愛，曾經多少次不惜用大量的茶葉與之交換。

李玉說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百官這才回神，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底氣都足了不少，愣是用往常的茶葉數量，和他們換了一倍還多的東西。

李玉腦子裏卻還在想着，西夷國還有什麽值得交換的，

“殿下可以用咱們的白瓷，與他們交換鐘表懷表，比聖上用的沙漏還要精準。”

李玉畢竟是個公主，雖然已經和太子定親，但這個時候也不好多說話，于是這個重任依舊落在了厲明軒的身上。

按照她給的注意，厲明軒有條不紊的談論着數量和品種，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更是唬的西域來使底氣弱了幾分。

大魏從沒有這樣順利的談過交易，這一切都出自于李玉一上來就對西夷的打壓，這才讓大魏占盡先機。

百官紛紛對李玉投來贊賞的目光，可這些她沒有注意到，因為身邊還有一道目光，讓她覺得有些臉熱。

“殿下可是覺得本宮說錯了什麽？”

李玉實在耐不住這樣的目光，紅着臉轉頭對視上厲明軒的眼睛，他的眼睛還是那樣的冷淡涼薄，并沒有感覺到的熱，李玉像是松了一口氣，懷疑自己可能是錯覺。

厲明軒收回目光，修長的手指捏起鳳銜牡丹白瓷酒壺，十分的自然的給李玉斟了一杯酒。

“今日之事多謝公主。”

李玉絲毫沒有謙虛，聞言呲着一口小白牙，笑嘻嘻得意的擡擡下巴，眼角也因為愉悅彎了起來，她端起那杯果酒一飲而下，看着厲明軒的眼神也是亮晶晶的，像是一個等着誇獎的貓兒。

厲明軒看着她得意的樣子，嘴角彎起了壓不下去的弧度，眼神裏帶着贊許和認真。

“公主做的不錯。”

李玉這會兒卻完全沒有心思聽什麽誇獎，因為剛才厲明軒的笑驚豔到她，從來到這裏，她就沒有見他笑過，這會兒發自肺腑的淺淺一笑，讓李玉有些沉迷。

哎，他要是多笑笑就好了，多養眼啊。

李玉要的這些其實也不值多少，但卻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将西夷的氣勢壓了下去，所以對于後面的協商也就失去了先機，讓大魏處處占到便宜。

貴妃看着笑得花枝亂顫的李玉，放在膝上的手暗暗握緊，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外甥女，見她在和旁邊的貴女比首飾，氣的呼吸加粗。

而坐在不遠處的六皇子，這會兒的心思不僅沒有放在使節談判上，而是全程都在看着李玉，她的美是毋庸置疑的，加上近日的穿着打扮，就像是九天玄女一般。

不知和厲明軒說了什麽，臉上帶着微紅笑顏如花，金色的衣服給她鍍上了一層光，讓人想要抓緊她，生怕一個不留意她就會悄然飛上九霄。

因為這次的合作談的十分順利，大家最後也都盡興開始玩，李玉也不免多喝了幾杯，霞飛雙頰流金飛螢，就連厲明軒都不由得多看她幾眼。

宴會進行到了宵禁前才結束，魏王因為之前的一系列事，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半年的時間裏這場宴會用該是他最盡興的一次。

宴會結束的第二天，大魏就和西夷的使團簽訂了協議，所有的事情皆有厲明軒代為商榷簽署，正事處理完，使團還會在大魏待上幾天，厲明軒擔任接待之值，自然是要帶着人游覽一下大魏的風光。

李玉得到這個消息，一臉笑嘻嘻的提着裙子來到了厲明軒的書房。

“太子殿下，聽聞明日殿下要帶着使臣游覽？”

厲明軒放下了手裏的比，淡淡的看着一臉獻媚的小姑娘，微微颔首。

李玉見此眼睛放光，“那殿下可不可以帶着玉瑩一起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