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進宮

項染留下來處理後續的事兒,李玉和厲明軒上了馬車,雖然他眼裏的殺氣收斂,但臉上的血漬卻還是有點吓人。

李玉見他用帕子囫囵擦着,很多地方卻沒有擦到,她從袖筒裏拿出自己的帕子,猶豫着看向他。

見他鼻梁側面的血跡沒有擦到,李玉緊張的咽了一下口水,鼓足勇氣捏着帕子伸到她的面前。

厲明軒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下,待看清她的意圖之後,僵在原地沒有動,垂眸看着自己手裏的髒帕子,給足李玉勇氣。

她捏着帕子細細的将他臉上的血跡擦幹淨,卻又聞到那刺鼻血腥氣,不悅的皺皺眉,厲明軒看到了她的表情,伸手抽走她的帕子。

“別碰了,髒。”

短短的一句話,李玉竟然覺得他這會兒有些低落,或者說是委屈,兩人靜默了一會兒,李玉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殿下,那些人是……是壞人嗎?”

厲明軒擡頭看着坐在對面的小姑娘,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麽,厲明軒突然低笑了起來,只是這份笑卻未達眼底。

“是啊,他們都是壞人,他們伏擊在孤下朝的路上,生死一瞬之事,是不是吓到了?”

原本李玉是真的吓到了,甚至對于厲明軒這個人,她都有些畏懼,但在知道那些都是刺客後,她突然就不怕了,甚至還有些生氣。

厲明軒被刺殺的位置,離着宮門口那樣的近,當時的動靜也不算小,可宮門處的禁軍卻像是沒有發現一樣,任由那些人傷害一國的儲君。

自己雖然沒有感受過父愛,但是她父親至少會給錢,也不會見死不救,甚至……李玉一度懷疑那些人就是魏王的人。

到了太子府的時候,厲明軒先下馬車,李玉緊跟在後面,原本是青梧會第一時間過來扶她,車前的厲明軒卻轉過身,伸手讓她搭着下車。

李玉有些不習慣的伸出了手,搭在他手上的一瞬間,她看到他黑色的華服往下滴血,若是之前被濺到的血,那這會兒也應該已經凝結,可這些血卻在源源不斷的往下低落。

“殿下你受傷了?!”

厲明軒好像也是剛剛發現,扶着她下車之後,擡起手臂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上面一道長長的口子,衣服劃破了,傷口深可見骨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

看的李玉都跟着疼,“殿下別動了,快讓府醫看看。”

說着李玉緊張的上前托着他的前小臂,目光私有若無的落在他的傷口上,既想看又有些害怕不敢看,閃爍的眼神抖動的睫毛,像是一只膽怯的貓。

厲明軒看着她這副樣子,嘴角平直的弧度松了下來,看着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

府醫得知厲明軒受了傷,趕緊拎着藥箱進來,腦門上跑出一頭的汗,嘴裏還在絮絮叨叨。

“哎這天天的都是怎麽的,一個兩個的都傷了。”

華服褪去,厲明軒赤膊坐在上位,血順着胳膊留下來,他拿起一旁幹淨的帨巾,胡亂的在胳膊和傷口上擦擦,看着李玉的眼皮直跳。

但她有些怕看到那個血淋淋的樣子,又不敢近前,直到見府醫拿出針線像是要縫合,李玉更是吓得跑去屏風後的書桌旁坐下。

青梧暗示了兩次讓她趕緊離開,畢竟厲明軒這會兒衣冠不整的,李玉一個姑娘家是在是不适合待在屋裏,可李玉卻沒有在意。

只是有些同情心疼厲明軒,雖然是皇親貴胄,雖然是一國儲君,可自己的親人一個個都在盼着他隕落,這樣的日子想想都覺得悲哀。

她拿起桌上的筆墨,在紙上輕輕地勾畫着。

厲明軒對自己也不錯,管吃管住的還多次解救她于危難,所以這才換她守護一次。

一件帶着西域色彩的衣裙翩然于紙上,看着那副畫李玉多少有些滿意,她又拿起一張白紙,接着繪圖。

等厲明軒處理完傷口,換上新的衣服出來時,她已經在書桌上晾着三四上的畫稿。

由于畫的十分認真,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站着人,她滿腦子都是厲明軒剛才赤膊的樣子。

紙上漸漸地出現一套寶藍色的袍子,金線勾勒着蒼龍騰雲,噴薄而出的氣勢讓整件衣服帶着無與倫比的氣場,雖然只是一幅畫,雖然還沒有變成衣服,但已經可以看出它未來的驚豔。

李玉收筆看着這副尤為滿意,還不等她輕輕吹幹上面的墨跡,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拎起畫紙輕輕地托住。

李玉見厲明軒已經收拾好,完全看不出赤膊時那種讓人臉熱的樣子,心裏多少有點遺憾。

“殿下覺得這幾幅圖如何?”

屋裏還有不少的下人,李玉沒有說別的,像是無聊随手畫的,等着厲明軒給她點評。

“公主想法甚好,畫好的也好。”

李玉現在已經能從他這簡單的話裏,感覺到他對這些圖稿的喜歡,她覺得很奇怪,兩人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有時候,就是能從他淡淡的表情上,或者語氣裏,感覺到他的情緒。

兩人都受了傷,一個告假不去練習,一個告假不去上朝,兩人每天都躲在書房裏,開始研究那幾套畫稿和制衣。

到底不是什麽傷筋動骨的傷,休息了沒有兩天,宮裏再次派人過來請李玉去教習司。

算是熟門熟路的來到教習司的門前,李玉發現今日等在這裏的嬷嬷看着好和善,已經不是之前的那位了。

“老奴見過公主殿下,今日就有老奴親自教習公主皇室禮儀。”

有了之前的事兒,李玉心裏對學習有了抗拒,要是今天教習嬷嬷再讓自己頂水碗,她就扭頭走!

“皇室禮儀平時用不到,但日後公主與太子殿下大婚,和将來的大典上,自然是用的得到的,所以還是熟知的好,省的到時候在百官面前出醜。”

教習嬷嬷先是說了一些大典的流程,直接自己在前面做示範,讓李玉跟着學。

一天下來,李玉倒是學的有模有樣,不用人帶着自己也能按照流程走下一遍,雖然有些不熟,但第一次學,教習嬷嬷感到十分的驚訝。

“到底是皇室的貴人,這樣繁瑣的禮數,公主一日就能學成這樣,真是天資聰穎。”

教習嬷嬷說話慢慢悠悠,看着李玉的眼神裏也都是認真之色,倒是讓李玉有些難為情。

“今日怎麽不見隋姑娘過來學習?”

上次還是她們兩人一起,這次怎麽的就她自己了?

教習嬷嬷笑的別有深意,“到底是尊卑有別,六皇子妃不必學這些,畢竟将來也是用不到了,不想太子妃,總是要擔任着母儀天下的重任。”

這話已經很直白了,隋蓉是不需要學習的,畢竟登基大典和進祖廟之事都不需要她參加,一個皇子妃哪裏需要學什麽母儀天下。

天色尚早教習嬷嬷就下了課,讓李玉回去的路上回顧着今日學的內容,下一節課會考她。

一路上李玉低着頭想着今日學到的流程,青梧跟在她的身後,正要想着提醒她,就見李玉蓮步輕移的撞在前面的人身上。

“唔……”

還好她是低着頭的,不然這會兒只怕兩道鼻血挂前川了。

“想什麽這樣入迷?”

熟悉的聲音響起,李玉擡頭看到了厲明軒。

“殿下怎麽會在這裏?”

厲明軒眨了眨眼,眼神有幾分躲閃的意味,但因為他素來都是冷冷淡淡的,所以沒有人發現異常。

“今日公務有些多,在宮裏多留了一會兒,正準備回去。”

說着大步朝着宮門出走,倒是比起前幾日在府裏時,顯得人冷淡不少。

李玉也沒有在意,畢竟這個人原本就是冷冷淡淡的,他要是說是在等自己,或者擔心她又受到責罰,那她可是真的會怕了。

學習皇家禮儀也不是日日都要去,第二日正好是官員們沐休,李玉起來時厲明軒已經在書房處理公務。

“殿下,今日我想去長街那間鋪子看看。”

鑰匙還在厲明軒的手裏,上次也只是在外面看了一眼,她想着看看裏面的樣子,順便訂制一些器具,為開業做打算,那裏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閑着一天也是得不少的錢。

厲明軒想着上次她說被六皇子堵住的事兒,于是将手裏的奏折一收,站起身喚內侍進來服侍更衣。

“孤今日沐休,也過去看看。”

李玉自然是沒有意見的,有他在說不定一會兒還能幫着出出主意。

兩人共乘一輛馬車,一個在車上看書,一個看着外面的人來人往,兩人各幹着各的事,互相沒有打擾也沒有覺得不自在。

鋪子門前停下了車,兩人下車後,項染上前打開了門,多日沒有人來過,裏面有着些許薄薄的塵。

鋪子的面積不算特別大,和旁邊的隆興德沒得比,不過這上下兩層也足夠李玉用的。

“這些桌椅板凳是用不了,不知殿下有沒有好的推薦,京城裏誰家的木工活又快又好?”

厲明軒對此還真的不知道,但這不難,項染自然是會給找到了合适的木匠。

當初的茶樓掌櫃走得急,這裏很多東西都沒有收拾,李玉也不嫌髒,拿起桌上的筆墨開始繪圖。

厲明軒走近兩步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只見她寥寥幾筆,紙上就有一個大概的輪廓,厲明軒眼神裏帶着疑惑,眉頭也慢慢的蹙起。

李玉用手在胸前比劃了下,看着項染。

“麻煩項管事拿着這個圖,和木工說差不多這麽高,他要是做的出來,就讓他明日過來,我會親自和他具體的樣式。”

她今天出來的突然,也是看到屋裏的格局,才想到要在這裏設置一個吧臺,所以畫了一個草圖,想讓木工看看。

至于細節的圖,她一會兒回府就開始設計,她要建一個古香古色的酒吧。

厲明軒雖然沒有看懂,但也沒有多問,當項染疑惑的看向他的時候,厲明軒也只是微微颔首。

鋪子的裝修安排上了,接下來她還需要确定一下酒水品種,想到這裏她突然想起了胭脂粉黛,眼珠一轉看向了厲明軒。

“殿下跟我走,我帶殿下去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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