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大于建築
今天的阮嬌已經不是昨天的阮嬌,她今天終于可以買肉吃了。
在超市裏掃蕩了一圈,又臨時打了個車把行李拿過來,阮嬌就算在錦棠小區安居落戶了。當天晚上阮嬌給自己煎了份牛排,喝着AD鈣奶,慢悠悠地享受着晚飯帶來的快樂。
中途她打開手機,随意掃了眼微博,這一看倒真有吸引她注意力的地方。
今天的熱搜第一不是什麽XX明星街頭吃串,也不是XX藝人出軌,而是一則社會新聞——益海路發生嚴重的車禍。
想到今天紀輕淮死裏逃生,阮嬌像有所感應似的,點進了這個話題。
燕京新聞快報:今天下午一點二十三分,在益海路與奉勇路的交叉路口發生嚴重車禍,所幸現場無人傷亡。[照片][照片]
都說新聞內容越短,事情越嚴重。這次的車禍也是一樣,按照照片上所呈現的內容來看,這就是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但令人意外的是媒體說無人傷亡。
這大概是不幸中的萬幸。
阮嬌點開評論區。
“怎麽又是這裏啊?兩年來都多少起交通事故了,真的不查一下到底怎麽回事嗎?”
“樓上說得簡單。這怎麽查啊?交安設施又沒有任何問題,真的只是司機問題而已。”
“等等,這個從小轎車上下來的人,我看着怎麽那麽眼熟呢?這不是阮嬌的經紀人紀輕淮嗎?”
“嗷嗷嗷,我記得他!是他!”
“我的媽呀,紀輕淮運氣也太好了吧?以前在這裏出車禍的非死即傷,好像只有紀輕淮一個人屁事兒沒有。”
“還是建議請幾個大師過來看看這塊地方到底有沒有問題。”
“樓上多大了,還信大師呢?沒被大師騙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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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
這兩個字還真引起了阮嬌的注意。她放下手中的叉子,轉而去搜索關鍵詞‘益海路’、‘奉勇路’,這不搜倒是沒覺得什麽奇怪的,一搜鋪天蓋地都是車禍新聞,其中竟然還夾雜着幾張沒有被馬賽克的現場圖,已經死亡的車主歪歪斜斜倒在地上,要麽缺了一截胳膊,要麽直接缺了下半身。
畫面非常血腥恐怖。
憑借着天師的直覺,阮嬌便知道這個地方不對勁。死的人太多,時間太集中。而且有些幸存的車主在接受采訪的時候也反複提到一句——不知道怎麽回事,等反應過來事故已經發生了。
一般情況,造成各類交通事故都有它的原因,阮嬌見過最多的就是開車玩手機和疲勞駕駛。但很顯然這些交通事故都不符合以上兩種說法。
阮嬌托着下巴思考半晌,忽然快速吃完了盤子裏的牛排,換好衣服拎上包包出門了。她随後攔了輛車,當司機得知她的目的地竟然是今天剛發生過車禍的益海路路口,眼角一跳,都想直接把阮嬌給扔出去了。
好在阮嬌也不是愛為難人的,知道這司機大概是忌諱某些事情,便直言道:“您送我到附近就可以了,我等會兒走過去。”
司機這才應了一聲。
夜晚的燕京相當熱鬧,但靠近益海路就變得完全不同,今天尤其。出了這麽大的事故,這邊的路暫時封掉了,這樣一來便愈發冷清。司機一邊開着車一邊跟阮嬌講話:“你一個小姑娘大晚上來這邊幹什麽?其實要不是這裏也算是主路,估計沒多少人走。我平時開車寧願選擇多花點油費繞路。”
“過來看看。”阮嬌捧着臉,笑着問,“您是不是也覺得這裏不大對勁?”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眼阮嬌。
這姑娘長得好看,就是看上去有些蒼白,好像有點像哪個明星。撇開這些特點,這姑娘讓他比較驚訝的是,明明自己也覺得益海路附近不正常大半夜的還敢往這裏跑。
“神神鬼鬼的事情誰知道呢。”
車子很快在益海路附近停了下來,臨走前司機還特地給阮嬌留了個聯系方式,告訴對方回去的時候要是沒車子願意過來就給他打電話。但阮嬌前腳剛應下,後腳紀輕淮的電話便過來了。一聽阮嬌說人在益海路,當即面色一變,立馬喊了車趕了過去。
阮嬌逐漸靠近益海路,周圍的路燈敞亮,但三十幾度的夏天卻在這會兒帶來了陣陣陰涼的感覺。那一陣一陣不知道從哪兒吹來的風貼上裸露的肌膚,仿佛要鑽進血液裏,刺激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越靠近益海路和奉勇路出事的路口,這種感覺便愈發濃烈。
這裏絕對有問題。
阮嬌走到路口,發現出事的地方已經圍起來了,大晚上的竟然還有緊急搶修的工人們正在幹活。阮嬌走過去和他們搭話,為首的男人看上去四五十歲,應該是這群工人們的頭頭,見阮嬌過來有些意外,但也如實告知:“嗐,每次都是這樣的。一旦出了事,這些損壞的交安設施,能多快恢複就多快恢複。”
大概是心裏也有不小的怨氣,男人的話顯得特別多,“今天還是我小兒子生日呢,結果白天鬧了這麽一出,今晚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去了。”
阮嬌的目光劃過男人身上穿着的工作服,問他:“你們是大于建築公司的?”
“對。”男人笑了笑,“我們這公司老有名了。燕京的好多路都是大于給修的。說實話咱們老板也是個幹實事的,否則也不至于讓咱們大晚上的還幹活,就希望這條路早點通嘛。”
阮嬌剛要點點頭,卻見一旁探出個腦袋來,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工人擦了下額頭的汗,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咱們這老板可不是因為幹實事才這麽關注這條路的。”
“哦?”阮嬌一下就來了興趣,“那是怎麽說呢?”
工人神秘兮兮地踩了踩腳下的地面,柏油馬路帶着夏日的熱氣,卻又被這地方的陰冷給完全覆蓋。在阮嬌好奇的視線下,工人小聲道:“其實這條路當時是交給咱們老總的弟弟幹的。結果你們猜怎麽着?路還沒修完,老總弟弟先跑了。”
“跑了?”
工人點頭:“嗯,攜款跑路了。後來還是咱們老總重新出錢,把路修好的。後來就一直有人說這條路上之所以老是出事,就是因為咱們老總一家是個壞心眼,是黑心資本家,這是老天爺在報複呢。”
聽來聽去,阮嬌聽明白了。
正因為有這樣的傳聞,而大于建築的老總又擔心傳聞影響到自家公司的發展,因此恨不得時時刻刻盯緊這裏。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非要找一個最不希望益海路出事兒的人,那一定是大于建築的老總于建崞。
紀輕淮匆匆忙忙趕到的時候阮嬌正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還沾着水泥灰的車上,跟幾位工人聊得相當歡快。阮嬌的眉眼在路燈的照映下顯得格外漂亮明媚,一改一往溫柔如菟絲子的模樣,讓紀輕淮原地怔了怔。
好像在突然之間覺得,這樣的阮嬌才是真實的阮嬌。
阮嬌見紀輕淮過來,拽着人将人拉過來,對一群工人指了指紀輕淮,笑眯眯道:“這個就是今天被撞的小轎車司機,你們看他活蹦亂跳的,運氣超級好的!”
幾個工人也滿臉訝異:“還真是你啊小夥子,今天怕是吓壞了啊,晚上不早點休息怎麽跟小姑娘一起跑來這兒啊?”
回答的人是阮嬌:“哎呀,我送給他的戒指丢在這附近了,所以趁着晚上有時間我倆過來找找嘛。”
“戒指?”
阮嬌胡說八道是絕對有一手的,連連點頭,就差描繪一個她和紀輕淮愛意深深的愛情故事了。阮嬌說不知道是不是在這裏弄丢的,但是先過來找一下。幾個幹活的工人也都是熱情的人,說要幫阮嬌找,但阮嬌以時間太晚為借口拒絕了。
一直等到幾名員工都收工回家了,阮嬌才拉着紀輕淮往路口走。紀輕淮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問:“大晚上來這裏你發瘋嗎?”
阮嬌知道他說話不好聽,但對方大半夜過來顯然是擔心她,便也絲毫不在意,“我看網上說這裏出過好多起車禍,我覺得有點問題,就過來看看。倒是你,突然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情嗎?”
“我爸媽聽說了今天的車禍,讓我請你吃個飯。”
阮嬌哦了一聲,正欲說話,忽然看到前頭有兩人走來。
為首的男人一身淺灰色道袍,白色的長胡須随風而起,但身姿筆挺,好一副仙氣飄飄的老道士模樣。而落後一步的男人則西裝加身,看上去大概有五十歲上下,像是個成功人士。
“這不是大于建築的老總于建崞嗎?”紀輕淮皺眉道。
“于建崞?”阮嬌挑了下眉,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麽一來,她好像猜到這位老道士是幹什麽的了。
兩方人不約而同地湊到一塊兒,于建崞見到兩個年輕人愣了一下,當即就問:“你們倆年輕人大晚上在這兒幹嘛呢?”
阮嬌按住了正要說話的紀輕淮,一臉老神在在:“兩位為什麽在這兒,我們就為什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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