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天氣漸漸變冷了，清晨起床後，窗外聚集着濃濃的霧氣。

阿明坐在被窩裏，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漆黑的頭發灑在雪白的睡衣上，變作亂糟糟的一大團。

雪端着一個托盤走進來，上面擺着一套幹淨的軍裝。

“大人，您不多睡一會兒嗎？年輕人多睡覺才有助于發育。”雪撐着臉頰說。

阿明默不作聲的換着衣服。

“對了，您要不要去軍隊裏看軍人訓練？怎麽說您都是指揮長大人，已經到任這麽久卻沒有露過面，豈不是有些怪。”

“浃奧将軍大人不會希望我多插手的。”阿明說。

“啊？怎麽會呢？是他派遣您為指揮長的啊。”雪張大眼睛說。

“我沒有讀過多少書，怎麽會讓我去指揮軍隊呢。只是因為力量達到了精神力四級，所以按規定給予我一個頭銜而已。”

“可是您的實力擺在那裏。”雪說。

阿明扣上最後一個扣子，轉身走出門口。

“大人你去哪裏？還沒有吃早餐呢。”雪喊道。

“不吃了。”少女留下這句輕飄飄話，連個背影也沒留下。

雪擔憂的望着她離去的方向：“真不知道那裏有什麽意思。”

廣場上戒備森嚴，偶爾路過一隊隊軍士，清晨的陽光漸漸變得熾熱，幾只飛行船掠過上空，留下幾個飛速閃過的陰影。

軍事法庭高大的白色建築巍峨聳立，阿明上次被抓來受審的時候，并沒有仔細觀摩這裏的建築。這裏的建築都非常漂亮，但同時也十分老舊，據說是修建于上幾年前的老古董，那個時候的人民還沒有依賴精神石，所以是人力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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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白色石柱一根根聳立，看上去十分威嚴。廣場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噴水池，噴水池中有一座漂亮的雕像，女神克羅伊薩手持權杖，站在戰車之上。權杖是銀白色石塊雕繪而成，上面刻滿了奇怪的花紋，權杖頂端鑲有一塊菱形的紅色精神石。

幾只鴿子悠閑地漫步在廣場上，一個養鴿子的老人站在那裏，像腳邊扔撒鴿食。

阿明在這裏站了一會兒，就邁步向軍事法庭走去。

法庭是公開的，任何人都可以進去旁聽。

軍事法官坐在高高的席位上，所有的人都只能仰視他，他的聲音十分洪亮，他大聲判決腳下的罪犯。

“因犯有通敵罪，判處你廢去全部精神力，趕往區外。”

被判處的犯人大聲喊道：“沒有！我沒有通敵！我只是跟他們交換了一點精神石！”

“拖下去！”

內區的刑罰是對于內區的人是非常寬容的，因為內區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廢除了死刑。真正的殘酷只存在于外區，因為內區的人從來只把內區的人當人看。

阿明跟着行刑的人離開大廳，可是在通過後面走廊的時候就被阻攔了下來。

“刑罰重地，外人不得随意出入。”軍官阻攔道。

“我想去看看極岩精神石。”少女緩緩的說。

“蠢貨！極岩精神石是随便給人參觀的嗎！快點離開這裏！”軍官大聲說道。

少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轉身離開了。果然是不能随意進去的，她心想。

正午的時候，廣場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阿明發現那個喂鴿子的老人正站在廣場中央雕像的石臺前，他正大聲說着什麽，許多人圍了上去，人群中不時發出呼喝。

“列瑟那個混蛋！他欺騙了人民！他讓人民遭受苦難！克羅伊薩女神是不會原諒他的，女神會來懲罰他！”

幾個軍官迅速跑過來，把他從石臺上拉下來，堵住他的嘴，粗魯的拖走了。

人群中有人說：“又是那個老瘋子，整天瘋瘋癫癫的，關起來沒多久就又跑出來。”

老人的力量似乎很強大，用精神力随便就掙脫了軍官，他四處撒歡般的奔跑，邊跑邊喊：“看看你們這些蠢貨，只要沒有大災大難降臨在頭上，你們就會心滿意足，絕不為人類共同的不幸感到痛苦，你們就像無知無覺的野獸！你們感覺不到毀滅！你們感覺不到力量！”

老人哈哈大笑，他跑來跑去，逗弄那些試圖抓他的軍官。

忽然，他停了下來，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就在幾米外，一個黑發黑眸的少女正靜靜的望着他。老人吃驚的張大了眼睛，他顫抖着伸出手指，指着少女。

軍官終于趕上了他，他們幾個人一起抓住了老人，強行把他押走。

老人卻一直看着那個少女，忽而他大聲叫喊道：“克羅伊薩的力量！克羅伊薩的力量！你們感覺到了嗎！你們感覺到了嗎！她來了！她來了！”

阿明驚奇的看着老人。

老人大聲向阿明喊道：“克羅伊薩，去洛納斯特！去洛納斯特！”

那隊軍士已經壓着老人離開了廣場，人群漸漸散去。剛才飛走的鴿子又重新聚集起來，撿食地上剩下的食物，發出咕咕的叫聲。

正午的陽光刺眼極了，噴泉留下七色的虹光。

克羅伊薩的雕像靜靜矗立着，她手中的權杖被虹光籠罩，頂端深紅的精神石像鮮血一樣鮮豔欲滴。

雕像下有文字的石刻，記錄了克羅伊薩的傳說。

傳說中，克羅伊薩女神是精神石的締造者，她賜予人類精神石，因此人類才擁有力量。人們感激她，将她的雕像放在象征權力的帝國法庭前，裁決所有的不平。

阿明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愚蠢的迷信。”

“這可不是迷信哦。”旁邊一個乘涼的人說：“據文獻記載，幾千年前，我們星球上是沒有精神石這種東西的，後來一顆小行星撞擊了我們的星球，之後精神石才漸漸出現，人們稱那顆行星為克羅伊薩，所以人們稱克羅伊薩為賜予人類精神石的女神，也并非不可啊。”

傍晚，天氣漸漸陰沉了下來，大風呼嘯而過，指揮所外傳來野貓的叫聲。從指揮所二樓的窗戶，可以看見軍營大樓中點點燈光。

阿明獨自坐在空空蕩蕩的辦公室中，辦公室很大，其中沒有任何擺設，只有窗前長長的一張辦公桌。辦公室裏漆黑一片，沒有開燈。

呼嘯的大風吹來一大片陰沉的烏雲，不久，滴滴答答的雨點就落了下來，雨越下越大，天空越來越陰沉。小雨很快就變作了瓢潑大雨，從天空中傾瀉而下，大雨沖刷着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水流動的影子在外面微弱光線的映照下，形成一縷一縷的暗灰色條紋，有的條紋落在地板上，有的條紋落在阿明身上。

她雙手撐着下巴，在黑暗中靜坐，漆黑的眼眸注視着黑暗，一眨不眨。嘩啦嘩啦的雨聲充斥着整個世界，偶爾傳來一兩聲悶雷，當最近一道閃電的光亮射人辦公室時，照亮了辦公桌上的一份影像資料，洛納斯特的幾個字赫然在其上。

小姑娘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發出悶悶的撞擊聲，在大雨聲中輕不可聞。

同一時間，第五內區某一所豪宅中，晶昴少将大人正和他的女兒一起用晚餐。

晶昴少将最近春風得意，他是位很年輕的将軍，不過200歲出頭，就已經身居少将職銜，且深受約蘭上将大人的器重。最近他得到上級下達的指令，要帶領部隊前往洛納斯特區守衛，據說找到了新的精神石資源。這是個秘密的任務，除了約蘭将軍和他以外，還沒有其他人知道，如果任務順利完成，也許他會被提拔為中将。

作為一個成功的男人，他不禁位高權重，而且紅顏知己無數，身邊有數不清的美女陪伴。唯一可惜的是，他在子息方面很困難，至今只有一個女兒，而且資質很差，出生時精神力就是二級，過了這麽多年依然是二級。

不過這并不妨礙晶昴将軍對女兒的寵愛，只要晶冉想要，那麽他就給她一切。包括男人也是如此，女兒愛上了一個精神力三級的軍人，雖然在将軍看來，精神力區區三級的男人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女兒，可是無奈她喜歡，也就只好抓緊培養他了。

可是最近，兩個人的關系似乎鬧僵了。

晶冉悶悶的說：“真不知道他究竟哪點對我不滿意，我對他那麽好。”

晶昴将軍笑着說：“寶貝，放松點，別抓的那麽緊，你不能期盼他像你的男仆那樣只有你一個女人。”

“可是他跟我吵個不停，我就是殺了那個女人又怎麽樣？我才是他的未婚妻，就為了這麽一個野女人，真是太不像話了。”

“好吧，爸爸去幫你教訓他，敢讓我的女兒傷心，我絕不放過他。”

“爸爸……”

“呵呵，真是個小沒良心的，爸爸明天就要去洛納斯特了，你滿腦子只想着那個臭小子，把爸爸扔在一邊了。”

晶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誰說的，人家才不是。”

“不過，今天的雨下的還真大呢。”晶昴将軍望了望窗外：“希望這雨能早點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