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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約蘭将軍的晚宴就像曲曲折折的道路,眼看就要到盡頭了,實際上還遠得很。

這是只有高級将軍們能夠參加的宴會,每一年作為第五軍區的首腦,約蘭将軍都會宴請整個軍區所有精神力五級以上的軍人,其實總人數不超過50人。但是每一年的宴會都像個隆重的節日,所有的人都被邀請到約蘭将軍的府邸,他們穿着最正式的軍裝,嚴格的把每一件配飾挂在相應的位置,因為沒有人想在頂頭上司的面前顯得随意。

宴會大廳被裝點成熱帶溫室的式樣,像個露天的玻璃房子,奇形異狀的花花草草簇擁在玻璃房子的邊角,噴泉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映照的燦爛奪目。

留着長長黑發的少女正跟幾位将軍在聊天。

“聽說約蘭将軍大人已經答應了你去駐守洛納斯特的請求。”一個男人微笑着對少女說:“約蘭将軍真是越來越看重你了,真讓我們這些老人羨慕不已。”

另一個人接腔:“可不是嗎,畢竟竹安才當上少将軍不久,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上升這麽快的人,也許不久之後會被提升為中将也未可知。”

“我們怎麽能跟竹安少将軍相比呢,畢竟是實力的差距啊。”

這些人都明裏暗裏吹捧着阿明,語氣也略帶奉承。

黑發少女向衆人略微欠了欠身:“諸位都過獎了,我哪裏能跟各位前輩相比,還需要大家給我提醒。”

“呵呵,少将軍太客氣了,大家都是朋友嘛,如有需要,大家都會義不容辭。”

一個黑色頭發的漂亮女仆送來了一盤新的香槟,女仆幾乎是赤身裸體的,似乎非常窘迫,她滿臉通紅,手在顫抖,托盤裏的酒都灑了出來。看她那副滿是驚慌羞窘的模樣,壓根就不像個訓練有素的仆人,照理說約蘭将軍的宴會上應該不會出現這種差錯才對。

一個女将軍皺眉說:“怎麽回事?還不趕快退下!”

可是這嚴厲的斥責更吓壞了女仆,玻璃酒杯直接從托盤上歪倒,跌了下來。

酒杯沒有跌碎在地上,因為阿明接住了掉落的杯子,然後把酒杯重新擺放在托盤上。

女人雪白的身子像棵小桐樹一樣,在微微顫抖,她擡起漆黑的大眼睛看向面前的阿明,一位擁有漆黑的頭發和眼眸的少将軍。她穿着得體的軍裝,面容嚴肅,地位高高在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嫉恨閃過女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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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人。”女仆嗫嚅道。

阿明看到女仆的臉時,卻發現這是個認識的女人。

幾年前,阿明跟卡納參加過一場拍賣會,當時拍賣了一位來自深海聯邦某個小國家的公主,她黑發黑眸,美豔無雙,據說擁有女神的血統,還記得當初她的拍賣價格非常高,超過一千塊極品精神石。

不管她曾經是不是公主,如今她只是一個女仆,渾身赤裸,只用三塊翠綠略有透明的寶石擋在私處,寶石用金色的鏈子相接,映襯着女人白皙嫩滑的肌膚,顯得性感十足。

“約蘭将軍府上的女仆果然不同一般。”一個比較好色的男将軍盯着女仆上上下下掃視,最後他把視線停在女仆豐碩的雙乳上,那兩塊綠寶石幾乎無法擋住移動時顫動的雙峰,幾乎周圍的人都聽到了他吞咽口水的聲音。

女仆的臉上露出了難堪和羞恥的神色,她迅速對幾個客人彎了彎腰,然後便急忙退下了。

很好色的男将軍注視着女仆退走的方向,對衆人道了一聲:“失陪。”

然後便追着女仆去了。

留在原地的某位女将軍嘆了口氣說:“真是丢人現眼的家夥。”

因為這次宴會的主題是溫室,所以空氣格外濕熱,讓人有些躁動的不适感。

浃奧将軍穿越大廳的客人們,走到阿明身邊,他是帝國中将的身份,周圍幾個少将軍向他鞠躬行禮,阿明也向他鞠了個躬。

“呵呵,大家都随意,竹安少将跟我來一下。”浃奧笑着說。

阿明看了一眼跟衆人談笑自若的浃奧将軍,他看上去正常無比,沒有人意識到他只是個被操控的人類,甚至沒有人發現他不停轉動的眼球,也許他正在試圖對人們傳達些什麽,可惜都白費。

阿明跟浃奧來到了一棵巨星棕榈後,深綠的葉子在深夜時分變成了漆黑的顏色,被暧昧的燈光映照成搖搖晃晃的影子,包圍着一高一矮兩個身影。

“我調查了那樣東西,外形的确如您所說的那樣。”浃奧說。

黑發少女說:“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您還需要我做些什麽嗎?”

“有的話我會通知你……”阿明忽然感到身邊的棕榈葉一動,她迅速反應,手中也凝聚起精神力。

然而一個小黑影從棕榈叢中跳了出來,竟然是一只貓,它站在原地看了阿明一會兒,然後一步步挪過來,像個娴雅的紳士那樣圍着阿明的腳轉了一圈,最後湊上來拱了拱。

“喵——”

少女皺了皺眉,蹲下來看了貓眯一會兒,半響道:“是你啊,好久不見。”

剛把貓咪抱在懷裏一會兒,阿明就聽到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她看了浃奧一眼,浃奧迅速轉身離開了,然後阿明才走進大廳,看向惹出麻煩的地方。

麻煩的人物似乎是剛才那個女仆,她似乎被人打了一巴掌,捂着半邊臉倒地不起,正環抱着身軀輕輕啜泣,這樣的姿态又讓阿明想起了初次見到她時的情境,當時卡納對她鄙夷的語氣讓人難以忘卻。

好色的男軍官正捂着自己的手破口大罵:“臭婊子!敢咬我!”

随即他就被人拉開了,那人勸道:“別鬧大了,這裏畢竟是約蘭大人的府邸。”

女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從地板上爬起來,帶着滿身的狼狽消失在了衆人面前,誰知到阿明懷裏的貓咪竟然追随者女仆跑掉了。

此時宴會大廳裏依然熙熙攘攘,閃爍的燈光以及來往的賓客讓周圍顯得嘈雜,黑發少女靜靜的矗立了一會兒,走進了将軍府邸中一條幽暗的走廊。

與大廳中的熱鬧不同,走廊裏靜悄悄的,連走廊上的燈光都是暗淡的橘黃色,跑掉的女仆和貓咪已經沒了影蹤,不知道他們拐去了什麽地方。耳邊只有‘嗒嗒’的腳步聲,以及越來越遠的音樂聲。

走廊似乎通向後面的庭院,因為阿明已經看到了巨大的落地玻璃走廊,走廊外面是閃爍着幾盞燈的庭院。一張石頭制作的雙人陽椅在一片灌木叢中,然後阿明看到了另一個她許久不見的人。

順坐在陽椅上,他穿着一件好像袍子一樣的白色衣服,漆黑的頭發松散的束在腦後。一個身穿黑色軍服的女人跪在地上,她的腦袋搭在順的腿上。

女人已經步入老年了,臉上看上去好像沒有皺紋,可是似乎撲了厚厚的粉才遮住了滿臉的蒼老。她臉頰的肉不再緊致,好像松散的垂下來一樣,眼睛也不再明亮,綠色的眼眸像蒙上了一層灰色的塵埃。

在帝國其實很少見到老人,因為人類青年和壯年的歲月實在是太久了,相比而言,老年只有短短的二三十年光陰,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人已經老了,這個人就已經離開了人世。

老女人的臉上帶着難以言喻的幸福神情,她靠在順的腿上,握着男人的手撫在自己臉頰上。

阿明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謝謝您,大人。”

“不用謝,無論你有什麽要求我都會滿足你。”女人說,她擡起頭來,跪在地上仰望着身邊的男人,然後女人的眼神變得迷離,其中是無限缱绻和迷戀,她低聲說:“我會為你做任何事,我的寶貝,你知道嗎,任何事。”

“謝謝您,大人。”黑發男子牽起女人的手,輕輕吻了吻。

女人滿足的露出了微笑,她凝望着男子俊美的面孔,情不自禁般說道:“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男人,能夠得到你,我感到很幸福。應該是我感謝你,感謝你願意陪伴我這個老太婆。告訴我順,告訴我你愛我嗎?”

“你才不老。”男子輕笑着安撫跪在自己腳下的女人:“在我眼中,你美麗極了。”

女人露出一個安慰的神情,繼而她又焦急的問:“你真的不覺得我老了嗎?可是……”

“噓……”男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他俯下身輕輕吻了吻女人的嘴唇。

女人的臉上重新綻放出甜蜜而幸福的神色,仿佛一息間年輕了許多,她略帶撒嬌的抱怨說:“你總是哄我,可我喜歡你哄我。”

這幅畫面靜谧極了,似乎即将變為永恒。

阿明剛要離開,卻一不小心觸動了身邊的一根枯枝。

“誰!誰在那裏!”女人憤怒的擡起頭,似乎覺得被打擾了很不快。

盡管她已經老了,可是肩章上的四枚金鷹标志顯示她精神力五級的地位,對于任何風吹草動她都是很警覺的。

阿明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剛準備站出來,誰知道一個不悅的聲音硬生生插進來。

“媽媽,是我。”約蘭将軍站在月光下,深鎖的眉頭讓他冷峻的面容顯得更加冷漠。

老女人從地上站起來,看向她的兒子,第五軍區的最高長官,精神力六級的上将軍約蘭大人。

約蘭将軍像他的母親一樣是金發碧眸,他留着寸板長的短發,眼睛狹長,鼻梁高挺,身材高大健壯,像傳說中古代波羅的海的勇士一樣威猛。

他連看都沒有看順一眼,似乎覺得哪怕看一眼都會污染眼睛一樣,他對自己的母親說:“媽媽,讓我們單獨談談。”

老女人對順說:“你先回房間去吧。”

順對兩人行了個禮,然後消失在兩人面前,他似乎精神力成長了不少。

庭院裏靜悄悄的,這對母子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一語不發,直到女人受不了這種沉默,終于開口:“你要是什麽都不想說,我就先走了。”

“站住!”約蘭将軍瞬間爆發了強烈的精神壓迫,似乎生氣到了極點,他壓抑着聲音,卻無法壓抑怒氣:“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裏,你也要給我丢人現眼嗎!跟一個下賤的仆人躲在這裏親親我我,你把我的立場放在哪裏!”

“我是人,又不是石頭,我跟男人親親我我怎麽了,難道我連男人都不能碰了嗎?你這個将軍當得真好,管的真寬。”

“你就算睡遍全天下的男人我都不管你,可是哪個跟他一樣會勾引一位老母親嚷嚷着結婚,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麽身份,你是我的母親!如果傳揚出去我的臉面要放在哪裏!而且你都已經這麽大年紀了,玩玩就算了,嚷嚷着跟一個卑賤的仆人結婚,你不怕別人恥笑你嗎!”

“你住口!你住口!”女人歇斯底裏的大叫:“你這個自私自利的東西,我想要跟我愛的人結婚怎麽了?你知道這些年來我一個人有多麽孤獨嗎?你知道他給了我多少安慰嗎?”

“哈!”約蘭無可奈何的說:“看看,看看,他把你哄得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說着他一臉惡狠狠的模樣,似乎要去做什麽。

女人急忙攬住沖動的兒子:“你要幹什麽!你給我站住!你敢動他的話,我就跟你玩命!”

約蘭把女人推倒在地,不管不顧的向前走去。

“站住!你再敢向前走一步我就,我就把你的秘密傳揚出去!”

約蘭停住了腳步,他看向腳邊哭的一塌糊塗的老母親,恨恨的說:“你說什麽?你居然為了那麽個肮髒的東西威脅你的兒子!”

“約蘭,你聽我說,我,嗚嗚嗚……”

約蘭嘆了口氣,最後他說:“把自己收拾好,等會兒體面的出現的宴會上。”

說完,他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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