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3)

依舊是沉默,這個孩子給她帶來的沖擊力比她想象的還要大, 想到那是白惜言的骨肉,第一反應竟是想笑,不帶任何偷快或者不愉快的心思,純粹的想笑,覺得荒謬。雖說生在這樣的富貴人家,可這樣的身世,說起來是真的可憐,不愁吃穿未必就是幸福。現在白惜言和她比起來,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下車的時候,白惜言想要牽住她的手,被苗桐下意識地躲開了。

白惜言這邊還有事情要處理,她下午先飛回了B市,畢竟她那麽多工作都托付給唐律也不好。

而且,他們之間需要冷靜一下,可在一起也只有冷戰,即使站在了懸崖邊,可依舊要找路走下去。

回到社裏銷了假,卓月只知道白惜言捐獻者出了問題,聽苗桐輕描淡寫地說去上海找孩子,驚得一時間差點掉了下巴。怪不得那些豪門恩怨的電視劇裏總會出現私生子的橋段,原來生活中一點都不新鮮。

戲外的人看戲中人只笑嘆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作為父母也會用過來人身份敲着兒女的腦袋叮囑着“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都多”,分析別人的家事也會頭頭是道地說“這種情況如果是我的話才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可這怎麽可能呢,一花一草都沒有雷同,何況是人呢。

人生無非是赤腳行路,有鮮花草地,也有玻璃荊棘,唯獨沒有捷徑。

卓月無法在這件事情說做小徒弟的人生導師,以苗桐的年紀來說,她已經做得很好很好看。她在這個年紀時還不知天高地厚,以至于錯過了很多人和事,現在午夜夢回還會悵然若失。

“你不用為難想辦法安慰我,我吿訴你這些只因為這件事你遲早會知道,而且我也不需要什麽安慰,這件事對惜言來說也算是好事,畢竟我們兩個是不可能要孩子的。我們兩個已經沒辦法了,就這樣了,誰也離不開誰了。可對孩子怎麽解釋我們的關系呢?怎麽解釋外婆和外公的事呢?就算我們不說,那其他的知情人呢?不如就讓恩怨在我們這裏就徹底結束吧,再也不要被人提起。”苗桐吹了口煙,苦澀地笑了,“我們之間算來算去,也不過是一筆見不得人的爛賬。”

卓月無奈地笑了,苗桐看得透徹,反而是她難得糊塗了一回,想什麽安慰不安慰的事。看着她在煙霧中氤氳不清的臉,說:“都說傻人有傻福,你要是糊塗一點,笨一點,再薄情一點,老天爺說不定還會多疼愛你一點。”

“我要是真有那麽聰明又明白事理,就應該跟他大吵一架再跟他分手。”

“你這跟不聰明吧沒關系,用我們家豆丁的話就是,你心甘情願中了箭,做了愛的囚徒。”

“也是,我已經不想像以前那樣,不想面對就逃走,其實也沒有什麽地方可逃。”獄在心中,天地再大也不過是巨大的牢籠。

“這些事旁人幫不了,不過你要是想大醉一場的話,做師父的倒是可以奉陪。”

“還是算了吧,人活—張臉,喝醉了又哭又鬧的豈不提更難看。”

苗桐早上對着鏡子竟看到額前一根顯眼的白頭發,一時間五味雜陳,鏡子裏的面目一如從前,好像這些年歲月對她只是饋贈,從未收割她的青春。

可她內心那些曾經閃閃發光的東西,那些全心全意的信任,不計較得失的勇敢,還有小心翼翼的守護,到底還剩下了多少?

白惜言比她晚了兩天回來,他在白敏的陪伴下去趙家道歉。趙老爺子找不到重外孫又丟了外孫女,年紀大了茶飯不思,去看他時,老爺子高血壓在吊點滴。白惜言把前因後果說了,本來還怕老爺子氣個三長兩短,可老爺子沉默了兩分鐘便說,既然這樣,那就選個日子辦婚禮吧。

白惜言說,除了這件事不行,其他的都好商量。

第二天白惜言又登門,被拒之門外,他歸心似箭不管不顧的就回來了。

劉錦之去機場接他,看他短短幾天又消瘦了不少,帶着點搖搖欲墜的病态。他早就知道白家姐妹難伺候,這次險些把白惜言折騰了半條命進去。不止奔波勞累還憂思過度,眼中黑得半點光澤都不見。以前見了劉錦之難免調戲幾句,可這次從頭到尾都是沉默。

回到家張阿姨已經煲好了湯等着他,白惜言拼着力氣洗了個澡什麽都沒吃就睡了,醒來後天已經黑了,苗桐還沒有回來。他打開衣櫃,看到她那個裝衣服的大背包不見了,時下的衣服也少了幾件。

白惜言怔怔看了一會兒,機械地走出房門吃飯。

他知道人生氣時是不能說話的,因為一張嘴只是想将對方刺傷,把對方一分的過錯說成十分,事後卻半分也收不回來。

而此時苗桐卻并不像白惜言想的那樣有洛雨陪着吃飯,而是在監察局做筆錄。

下午警察局的人去了社裏,說源生地産吿她涉嫌商業犯罪,帶她回去審訊。當時唐律不在社裏,分社的記者和編輯也多數在外面跑,她簡單地跟叢曼交代了一下工作就去了警察局。

源生地産告她作為羅氏地産的商業間諜竊取公司重要的文件,苗桐知道他們肯定是瞞着白惜言做的這件事。只是警方掌握的資料并不完全,即使和羅氏的人見面也只能證明他們關系不一般。苗桐自然不會全盤托出,她可不想吃這種官司。

只是做筆錄的兩個警察卻一副不交待出他們想知道的東西就誓不罷休的架勢,剛開始苗桐還要求打電話見律師,可很快她就明白面前的這兩個人并沒有跟正義站在一起。

從下午到天黑又天亮,苗桐沒有喝一口水,也沒吃一點東西,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事實上她的精神已經幾近虛脫了。

不過看做筆錄的警察問不出東西比她還着急,苗桐就不着急了,不就是不吃不睡疲勞轟炸嗎,總不至于弄死她吧。

叢曼第二天來上班沒見到苗桐,打她的電話是關機的。她覺得不對勁才跑去社長辦公室告訴唐律,昨天她隐約聽到傳喚苗桐的警察說,是關于源生的商業機密洩露的事叫她去問話。她想着源生地産是白家的,苗桐又是白家人能出什麽事兒?

唐律一下子就急了:“你怎麽不早說?!”

叢曼看他那麽急,都快吓哭了:“苗總編走的時候說沒事,只交代了工作,我以為真的會沒事。”

唐律邊往外走邊打電話給卓月說明情況,卓月人在外地,本想打電話給白惜言,轉念一想不妥當就打給了謝翎,讓他和唐律二人在迎春路分局門口碰面。

初秋天氣微寒,謝翎穿了件騷包的軍綠風衣,從車裏鑽出來卻不修邊幅的樣兒。“老唐,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不是很淸楚,只知道她涉嫌商業犯罪,是源生地産吿的。”

“他們瞞着惜言做的?”

“想必是的。”

“通知惜言了沒?”

“卓姐說他身體不好,別再氣出個好歹,沒讓通知他。”

謝翎冷笑:“這群人也真的欺人太甚,惜言還沒死呢,就敢這樣對付白家人了。”

那兩個問話的警察是收了好處的,不過也是看人下菜,苗桐雖然是晨報分社的總編,但是個無父無母的背景。他們并不知道地入了白家的籍,而且有證據在手不是冤枉人,也不會嫌錢拿着燙手。不過他們這樣審訊并不符合程序,被調査的話也是要受處分的。謝翎氣焰嚣張地來保釋源生地産最大股東的妹妹,那兩人心下也知道自己被利用了,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麽。

苗桐被帶出來時,面色慘白,雙眼都是紅血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只是勉強擠出個笑容證明自己沒事。

“你們對她動了私刑?!”謝翎一看就火了,指着那人的腦袋,“你是嫌你命太長了?!”

那人雖心虛卻強作鎮定:“你說話客氣點,我們都是按程序走的,在警察局威脅警察你知道是什麽罪?”

謝翎攬住苗桐,不怒反笑:“好啊,那我們就按程序走,把你的飯碗和腦袋都放到褲裆裏蔵好了,看哪個先碎!”

從警察局出來,唐律打電話跟卓月彙報完情況,轉頭看着謝翎說:“謝謝你了,我送小桐回家? ”

謝翎是個記仇的人,沒忘記過唐律也不鹹不淡地追過苗桐,笑着問:“合着你跟小桐關系比我還好呢,你家裏老婆孩子太熱坑頭了,什麽身份跟我道謝呢。”

唐律是怕了他了,每次見面都要來這麽一出,忙求饒:“好了好了,是我嘴賤,你家苗桐自然是你照顧。你要搞婚外情也好,地下戀也好,都不關我的事,我利落地滾蛋了。”

上了車苗桐喝了點水,才舒服一些,轉頭問謝翔:“你家方便麽,我去住兩天。”

“哇,你突然這樣投懷送抱我還真不習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作為已婚男人你能不能收斂點?”

“我有什麽好收斂的,我那老婆跟仙人掌一樣,現在生活基本靠手。”

苗桐扶住額頭,聽不下去了:“可以了,我對你的生活細節一點都不感興趣。”

“沒關系,我對你感興趣就行。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怎麽就涉嫌商業犯罪了?你出事卓姐不找惜言反而來找我,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

“大概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苗桐頓了頓說,“我的确盜取了源生的競标書給羅氏,所以他們告我也不算冤枉我。我猜他們是跟惜言協商無果才決定走法律程序的,只是手段過激了些。”

謝翎的下巴快掉下來了,在他滿頭虱子的時候,苗桐這邊竟然也沒消停,吃驚地說:“你瘋了!你幫着羅佑寧來對付源生?!”

苗桐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羅佑寧不過是想要争口氣,我想成全他。”

謝翎被她氣笑了:“我頭一次發現你也有這麽天真的時候,你可憐他跟你有相同的際遇,可惜言未必真的欠他羅家什麽。當初源生落難八成也是他們羅氏下的絆子,他老子當年風光的時候也沒少捏着別人脖子過日子,沒鬥過惜言是他老子不中用,擺個什麽受害人的嘴臉出來?”

他說的這些苗桐未必不清楚,可羅佑寧是個瘋子沒道理可講,就連苗桐跟他周旋得也很辛苦。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你知道就不應該自以為是!”謝翎打斷了她,“源生地産又不是惜言―個人的,那麽多人要養,那些股東有了證據怎麽會輕易松嘴!你只顧着可憐羅佑寧,你怎麽不可憐下白惜言啊?”

苗桐閉嘴了,謝翎難得發回火,她也難得沒話說。

到了謝翎家,老阿姨炖好了燕窩,她一聲不吭地吃完就去客房裏睡了。

謝翎覺得自己說話說得重了,一時間又拉不下面子道歉。等苗桐去休息了,謝翎才打電話給白惜言,張口就是:“苗桐在我這裏。”

白惜言領會錯了意思:“你橫個什麽勁兒,橫刀奪愛?”

“她在警察局被審了一整晚,你這哥哥也好,情人也好,當得真是合格!”謝翎跟個炮筒子似的,見人就噴,“你現在是被架空了麽,源生竟然把你白家的人吿了,有出息啊,開始玩內鬥了?”

白惜言一聽也愣了,但嘴上還是冷靜:“你這麽大火氣做什麽,想撒嬌找莫他男人去。小桐既然在你那,你就照顧好她,其他的事我來擺平。”

“撒你個大頭嬌,連你兄弟都調戲……你……喂……白惜言你個混蛋東西……”

白惜言把電話挂了,吃了槍藥一樣,他才懶得理謝翎這個神經病。他對公司裏的事很少過問,可是苗桐這件事可大可小,既然敢告上去就是有了充分的證據。他随後打電話給劉錦之,讓他通知股東們一個小時候在源生的會議室裏開會。

第八章 等待花開 時間就是有這樣的好處,只要熬過去,就能帶走很多東西。

謝翎去了趟公司,回來時看到他好幾天不見人的謝夫人正挺着肚子在客廳裏吃着西瓜看電視,樣子很是悠閑。

她扯出個大笑容,沖謝翎揮手:“嗨,老公,你回來了啊。”

謝翎往樓上瞄了瞄,苗桐還沒醒,把外套挂在衣架上,火氣又蹭蹭地冒上來:“你這幾天跑哪去來了?這都六七個月身孕的人了,整天在外面野像什麽樣子?”

“你關心我啊?”劉煙煙把下巴靠在沙發背上,得意地笑,“誰說孕婦就不能出去玩了,再說了,那家夥沒完沒了的,煩得我都想去打胎了。”

謝翎一聽這話更生氣了,指着她的鼻子:“我告訴你,你別随便又去做什麽決定,都六七個月了,早幹什麽去了?你要再幹混事兒,我可不幫你兜着!這幾年你也做夠了,也該長大了! ”

“好啦,我也就是說說,這孩子我可要留着,這是你們謝家的長孫以後還要繼承你的財産呢。”

“除非你的孩子完全是個黃種人,否則就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謝翎沒什麽好脾氣對着地,現在劉煙煙從一個單純的小姑娘變成個胡作非為的太妹,他不是沒有責任,事已至此他也認了。可她作踐自己他看不慣,以前她是作踐自己給他看,現在她對他的愛情也消磨得差不多了,還作踐自己幹什麽呢?

上個月那個法國留學生回來了,帶着戒指和家人的祝福來的,向她求婚。劉煙煙大小姐卻将大把的玫瑰扔他臉上,冷笑着讓他滾蛋。

她可不會做一個傻傻等待的人,晩了,她就不要了。

“你要是還喜歡他,就給他個機會,不要錯過了才後侮。”

“你說這些話無非就是想甩掉我。”劉煙煙笑着說,“我又不是足球,讓你們踢來踢去的。”

“随你怎麽想。”謝翎把她手中的西瓜奪過來,“少吃點,那麽涼的東西。”

劉煙煙舔着勺子,給了他一個白眼。

上了年紀的男人真是越來越婆媽,再說了孩子又不是他的,操哪門子的心。不過謝翎真的讓她意外了,這幾個月謝翎是真心誠意地對她好,也沒有利用這件事對她提出離婚。他們大概是天底下最貌合神離的夫妻,妻子出軌,丈夫還跟在後面收拾爛雄子。她不是不動容的,只是她很享受謝翎對她的好,即使不是愛情,她也開心地照單全收。

她是恨過謝翎的,可是這“恨”已經變成“恨過”,此時在謝翎身邊,那些自以為是的報複和折騰就像小孩子吃不到糖果就打破糖果罐子,實際上又真的有誰在好過?

苗桐醒來找吃的,一下樓就和劉煙煙大眼瞪小眼了。

劉煙煙的眼睛在謝翎和苗桐之間游移半晌,暖昧地笑開了:“你們倆也厚道不到哪裏去啊。”

“神經!”謝翎罵地,“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這是我自己的家,我去哪裏啊?”劉煙煙說,“還想來一出鸠占鵲巢啊?”

苗桐回卧室拿了東西,看劉煙煙這樣陰陽怪氣的,她實在也是坐不住。她執意要走,謝翎只能開車送地。其實她也知道劉煙煙未必是真的讨厭她,只的控制不住地嫉妒。

“你別難受,她對你沒什麽惡意。”

“我知道。”苗桐說,“可我現在也實在沒有跟她化幹戈為玉帛的心情。”

最後思考了半天還是回了白惜言的那裏,這件事瞞不住,她終究還是不放心。她回到家白惜言并不在,張阿姨說劉秘書接他去公司開會去了。

苗桐在家裏坐立難安,打他的電話一直轉到語音信箱,張阿姨勸她,你着急也沒用,先吃點東西吧。

好歹在張阿姨勸說下吃了晩飯,白惜言回來看她還捧着碗,愣了一下:“你回來了。”

苗桐沒心情跟他打啞謎了,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也沒有多久,只是我沒想到他們自作主張到這個地步。”白惜言說,“他們也不是真的要把你怎麽樣,只是逼我而已,畢竟他們也不想源生的股票下跌。”

“當然,牽扯到自己的利益誰都不會那麽大方的。”

“那些證據是羅佑寧提供的。”

“我想得到,現在跟你比起來,說不定他更恨我。他以為我和你串通好了騙他,實際上這次我是真的想幫他。”

白惜言坐在她對面盛了碗湯,長睫毛氣定神閑地垂着,慢慢地攪動湯汁:“其實你跟羅佑寧一樣,都恨源生,你想幫他,我可以理解。”

“我沒想毀了源生,那是你的心血。我和他也沒半點私交,信不信都由你。”

白惜言把湯碗放下,胃口全無,一派坦然地看着她:“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什麽都不說,我沒辦法不猜想。”

苗桐心裏冷飕飕的,諷刺地笑:“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你,猜不猜也由你。”說完苗桐推開椅子要走,白惜言看她渾身長刺的樣子,忍無可忍地拉住她問:“我就不能吃醋,不能嫉妒了?我的戀人跟別人共處一室,我沒那麽大方!”

苗桐看着他的眼睛,聲音愈加冷:“終于達成共識了,我也沒那麽大方。”

她終究還是沒留下過夜,回到了洛雨那裏。

洛雨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吵架了?”

“沒吵。”

“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麽。”洛雨毫不客氣地說,“你嘴唇向內抿着的時候,就是在生氣。”

這就是苗桐不想回來的原因,誰會願意被上帝之眼盯着,一舉一動都無所遁形。

“你知不知道男孩子太聰明會找不到女朋友?”

洛雨推了推剛配不久的眼鏡,一本正經地說:“我才不要女朋友,以後我要照顧你的,女朋友這種生物應該沒有那麽大方。”

苗桐被他逗笑了,拿書拍了下他的頭:“臭小鬼,我老的時候你能年輕到哪裏去,還需要你照顧啊?再說了你對‘女朋友’這種生物做了研究麽,說得跟真事兒似的。”

“我觀察了我們班上的幾對,通過總結發現再通情達理的女孩子成為了‘女朋友’之後都顯而易見地智商降低,占有欲增強,愛疑神疑鬼,完全不可理喻。”

“她們只是缺少安全感而已,你有見過你哪個同學因為這些就不交女期友的,雖然也有煩惱的時候,但大多數時候女孩子還是很可愛的,所以他們樂此不疲。”

“那你和白叔叔呢?”洛雨的口氣很認真,“你對他也缺乏信任和安全感嗎?”

信任和安全感曾是他們之間最堅韌的東西,可現在,她已經不确定了。

據說全身的細胞完全替換掉的時間是七年,所以戀人之間才會有七年之癢。因為七年後的你已經不是你了,所以七年之後的那個人會考量這個七年後的全新的戀人還是不是自己愛的那一個,然後重新去接受。

即使她不能接受,可也無法不愛他,這是個僵局。

“成年人的愛情不止那麽簡單,除了信任和安全感,還有責任,寬容和諒解。每次吵架和争執都是一次考試,能滿分通過的只有那麽稀少的一兩個,大部分人可以及格,可是少部分不及格的人卻永遠都不會有補考的機會。只會在某天一覺醒來哭着說,當初如果我不那樣做就好了。”

洛雨皺起秀氣的盾毛,只看她捧着水杯的手,素淨白晳,卻不柔軟,就像她的性格。他忍不住問:“那你們這次考試的題目難嗎?”

“很難。”

“不及格?”

“……很有可能交白卷。”

洛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顯然他挑起了一個糟糕的話睡。好在爐子上燒着水,他準備煮點甜酒湯圓給她吃,聽見水開的聲音跑去廚房做夜宵。苗桐剛資助洛雨的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總用毫不掩飾的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可現在他已經完全成了她的家人,體貼又懂得照顧人,越來越像個可靠的男人了。

從廚房裏出來,洛雨重新組織好了語言,認真地說:“就算交白卷也沒關系,還有我在,我不會背叛你。”

“姐弟之間哪裏有什麽背叛不背叛的。”

“我絕不會背叛你。”洛雨很固執地說。

兩天後源生地産撤訴,可事情被宣揚了出去,整個業界都在看源生的笑話。

所有的人都在猜測白家四小姐輕信了羅佑寧,被他給騙了。畢竟羅佑寧對女人的手段也是有名的,再也沒有比他更高級的應召男郎了。

此時應召男郎羅佑寧正在他的辦公室裏,面前坐着應召女郎吳小芳。

“沒想到白惜言竟然鎮得住那幫老東西,不過呢,他們的游樂場那塊地皮的開發項目書老頭子沒給批。我會盡量纏着老頭子拖着讓他們沒辦法開工,到時候就算他們家大業大也拖不起。”吳小芳跷着二郞腿,得意洋洋地說,“你可要争氣啊,我也只能幫到你這裏了。”

“不要說得那麽高尚,我們還不是互相幫助麽。”羅佑寧不領她的情,翻着手中的文件說,“這種事打個電話就行了,怎麽?你的事務所裏很閑?”

“我想見你啊。”吳小芳似真似假地說,“你現在連出去喝酒都不叫我了。”

羅佑寧不冷不熱地看着她:“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

吳小芳突然笑了,雙手扶着桌子傾身過去,帶着點讨好地意味:“怎麽啦,還在因為上次的事倩生氣啊?我也就是嘴上說個氣話,還真能害你麽?”她嘆了口氣,苦笑,“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可是不是真心對于羅佑寧來說,又沒有多大的分別。

羅佑寧看着她,正不知道怎麽回這個瘋婆子,卻見吳小芳又舒舒服服坐回去用足尖兒挑着高跟鞋,懶洋洋地說:“好啦,不說這些,其實我來這邊是因為我約了謝翎的夫人。”

“我只知道謝翎長得不錯。”

“那你知不知道他和苗桐其實暧味不清。當時謝夫人之所以能成功上位,還是我出的主意。我們曾經—度關系很親密呢。”

“某人肚子裏又開始冒壞水兒了,我可提醒你啊,做人還是要留點餘地,小心陰溝裏翻船。”

“你放心,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吳小芳了,想讓我翻船,她苗桐還沒那個本事。”

吳小芳約了幾次,劉煙煙都不肯出來,後來連電話都不接。她幹脆發信息給她說,你難道不想知道你老公和苗桐背着你做的那些事麽?劉煙煙看了這些倒是有了興趣,真想知道吳小芳又想瞎掰些什麽,還想像以前那樣拿她當槍使呢。

兩個人見了面,吳小芳打扮得富貴逼人,滿身的珠寶和名牌套裝手包,只是怎麽裝裱,人也是不上檔次的,打眼一看就帶着二奶氣。

“幾個月了,這是快要生了吧,謝翎真有福氣。”

劉煙煙撫摸着肚子,都不拿正眼看她:“鼻子哪裏做的?挺不錯的,只是得小心,要是碰歪了就麻煩了。”

面前升級為謝夫人的劉煙煙由于懷孕的關系,未施粉黛肌膚也吹彈可破,褪去了兩頰的嬰兒肥,穿着件圓領的粉色毛衣,整個人成熟了也越發的有味道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好歹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就憑借這一點,所以我們才坐在這裏的不是麽?”

這話說的,好像她對她劉煙煙很厚道似的,當初勾引謝翎來了一場露水情緣的是她吳小芳,還敵人呢,什麽邏輯。

劉煙煙是真正蜜罐子裏泡大的千金大小姐,大哥把她保護得好,但不證明那些勾心鬥角的東西她全都沒學會,相反的,她哥胖劉什麽都讓地學着,就每擔心她以後吃虧。劉煙煙本質純良,不證明她沒有陰暗面,吳小芳一次次地招惹她無異于虎口拔須。

劉煙煙心中冷笑不已,不動聲色地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聽她繼續放屁。

“也是她不做好事,以前事事都要搶我的,現在我也不得不防她。你現在好歹也是謝翎的老婆,肚子裏還懷着他的孩子,可苗桐卻在你老公的公寓裏過夜。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肯定是要吿訴你一聲。”吳小芳優雅地攪動着杯中的咖啡,嘆口氣不緊不慢地說,“煙煙,說句心裏話,我并不是個多麽善良的人,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的人生像我一樣被她毀掉。”

劉煙煙呵呵笑了兩聲,問:“你有什麽被她毀掉了?你現在不是挺好麽?這麽年輕就有家自己的律師事務所,用着名牌包開着好車,還這麽漂亮。這樣的人生都算被毀掉,那別人過的算是什麽日子?”

“這未必是我想要的。”吳小芳沉默了一下,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何嘗不想過普通女孩們過的生活。”

“那也星,普通女孩也沒辦法做出恩将仇報的事情來了。”

當初吳小芳在媒體面前污蔑白惜言侵犯助養女孩的事,是她最不想被人提起的事。白惜言威嚴猶在,讓她想起就會心虛得擡不起頭。

“這件事不要再提了,當時我也是沒辦法。”

劉煙煙又笑了笑,就沒再擠對她,轉了個話題:“那你說,我該怎麽對付苗桐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劉家也算半只腳踏在黑道上,你說一個年輕女人走在路上被劫財劫色的話,也是正常的事倩吧?”

劉煙煙心頭火氣,冷笑道:“這種不入流的手段,貌似你十歲的時候就用過了把?”

“她不是從小就喜歡勾引男人麽,我不過是成全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從小是在紅燈區的野雞店裏長大的呢。”

小芳拿起手包,無所謂地說:“随你怎麽說吧,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劉煙煙心裏狠狠地呸了—聲,這種心如蛇蠍的女人還有臉說自己什麽好心,明擺着是包藏禍心。反正她現在除了養胎也沒有別的事兒幹,不妨陪她過兩招。

和劉煙煙分開後,吳小芳突然覺得不踏實,大概是人類都有趨吉避兇的第六感,她隐隐覺得自己這次招惹錯了人。人不會一直傻下去,就像她,兩年前還只是個為了博得崇拜的人一笑而努力向上的傻瓜,可現在想起那時候的傻勁兒只想笑。她要那誇贊幹什麽,不能吃不能喝的。還是苗桐聰明,從小就知道爬上白惜言的床才能飛上枝頭。

她給羅佑寧打電話,那邊不接,她就一直打,直到羅佑寧帶着疲憊慵懶的語調按了接通鍵:“什麽事?”

“沒什麽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

“我在開會。”

“和女人在床上開會?”

那邊不客氣地把電話挂了。吳小芳握着手機發了一會兒呆,手機鈴聲又響起來,是老頭子的。老頭子晚上有飯局,叫她穿漂亮點。看了下表已經下午五點了,吳小芳苦笑着拉開衣櫃找衣服化妝。

在酒店門,吳小芳碰到了羅佑寧,不過他胳膊上挂着一只素白的手,手指上戴着顆鴿子蛋紅寶石,是沈夫人。她個子不高,卻帶着居高臨下的氣勢,說:“吳律師今天打扮得真漂亮啊,有酒會?”

吳小芳從旋轉玻璃門上看到自己僵硬的臉,硬着頭皮說:“是,沈太太這是去哪裏?”

“哦,今天有個拍賣會,老沈有飯局沒時間陪我,只好讓我這個幹弟弟陪我去咯。”沈夫人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對了,你參加的該不會是和老沈一個酒會吧?他肝不好,你要是見了他,勸着他少喝點。”

吳小芳趕緊說:“我記住了。”

“這就對了,該注意的要注意,誰喝多了酒昏了頭都要栽跟頭。”

羅佑寧從頭到尾都沒看她一眼,等他們走遠了吳小芳才發覺自己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原來她下午給羅佑寧打電話的時候,在他身邊的是沈夫人。無論在這裏是真的偶遇還是專門來給她打預防針,她都是怕的,看起來文弱弱的人能坐穩沈夫人的位置可不是哭來的。

如果她得意忘形的話,會有人幫她收斂脾氣的。

傍晩張阿姨給苗桐打電話說,白先生感冒了。

苗桐急忙趕回去,一進門卻看到客庁裏坐了半屋子的人,看年紀都是叔叔輩的,最年長的大約八十歲了,一頭銀白,穿着合體的銀灰色唐裝,手邊放着個虎頭拐杖。老先生的目光朝門口看,所有人都随着他看過來。

苗桐掃視了一圈,發現認識的只有白敏和他老公。

“小桐,你回房間去。”白惜言對她說。

苗桐明白過來了,肯定是為了朱玉珂的事來的,她點點頭,正準備進房間,那老先生卻開口說:“這是白家老四吧,我還是第一回見,不介紹一下嗎?”

白惜言剛要拒絕,苗桐已經走過去鞠躬:“趙伯父您好,我是苗桐。”

趙老爺子拊掌大笑:“好姑娘,只聽惜言說過你,真是不錯。今天我們趙家這一家子過來,是為了你哥哥的事,你也坐着一起聽吧。”

這個老東西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白惜言覺得鼻塞得更嚴重了,頭開始發昏胃部抽搐。苗桐挨在他身邊坐着,歪着頭看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他的手握得緊緊的,青白的筋脈微凸着,苗桐看着那只手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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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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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