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4)

走神,是了,在外人面

前她永遠都無法以戀人的身份握住這只手。

很顯然他們的談話陷入了僵局,新成員的加入讓老爺子有了新的目标,轉頭來問苗桐說:“你哥哥有孩子的事,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而且她是最後知道的。

“如果我趙家跟白家結親的話,你怎麽看?”

“我怎麽看都無所謂,關鍵是看惜言和姐姐們的意思,我只是個小輩,這種事情也輪不到我說話。”這話回答得很得體,苗桐往白敏的方向看去,白敏與她四目相接不自然地別開眼。

趙老爺子只當苗桐是懂事,一直繃着的臉也難得有了笑意,擺擺手說:“不要緊,不用那麽嚴肅,一家人坐下來聊個天而已。我外甥女和你年紀差不多,叫苒苒,你們女孩子在一起總會有話題,有時間讓你二姐介紹你們認識。”

“你們已經在商量婚禮細節了麽?”

白惜言打斷她,皺着盾頭說:“老爺子,就當是做小輩的冒犯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娶苒苒的。我原本就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轉頭對苗桐說,“小桐,你回房間去。”

苗桐看了他一眼,白惜言的臉冷淡得很,盛怒到極致的他是沒有表情的。她什麽說話的欲望都沒了,一言不發地回了房間。接着外面傳來了不小的争執聲,她也不想去理了,反正那是他們白家自己惹出來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苗桐朦胧中覺得臉頰刺癢,她伸手去揮,摸到滿手的滑膩和微刺的胡渣。

“你的心可真寬。”這樣都能睡得着,白惜言心裏苦笑着嘆息。

“人都走了?”

“走了。”白惜言起身把衣領的扣子又解開一顆,把睑埋在地的小腹上,慢慢地嘆了口氣,“我累了。”

苗桐盯着他頭頂的發旋,冷淡地問:“你們什麽時候舉行婚禮?”

滿心的柔情好比被—桶冷水澆下來,白惜言撐起身子,恨不得将這張冷靜的面具撕掉,咬牙切齒地說:“你要我說多少次,沒有婚禮,沒有別人!”

“可趙家不會善罷甘休的吧?”

“你的意思是,我娶了苒苒,你偷偷摸摸地跟我在一起?”

苗桐看着他的眼睛,笑了:“反正都是偷偷摸摸的,怎麽偷偷摸摸的不都是一樣的?”

面前的人消極、冷淡,像仙人掌。白惜言不客氣地打了她一巴掌,不疼,只是單純的警告。她說了不該說的話。有些話可以随便說,可有些話說了就是岩漿,會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

白惜言失望地說:“苗桐,你可以生氣,你也有權利生氣,但是不要侮辱我對你的感情。”

誰說相愛的人在一起總會為了生活中的點滴而幸福的?相愛的人互相猜忌,會嫉妒,會痛苦,會怕抓不住,而拼命地握緊手掌。可幸福偏偏是小鳥 那樣活潑的動物,握太緊就會死,握太松就會飛走。

聽見門關上的聲音,苗桐用手背捂住眼睛。

她真的好愛他,已經愛到無法控制的地步,所以才會像戳傷了雙眼的野獸一樣攻擊靠近自己的人。

愛,真是可怕的東西。

苗桐已經不想再放任自己沉郁下去了,因為那已經不是她“願意”或者“不願意”就可以解決的。再怎麽跟白惜言冷戰,他感冒也還是件很麻煩的事。大概因為他最近心倩跌宕起伏又太奔波,一場感冒來勢洶洶,入夜發起了高燒。家庭醫生怕加重病情便建議他住進醫院,畢竟要做透析,感冒來回奔波也很要命。

看到白惜言躺在病床上吊着點滴,藍白相間的病服在他身上卻像新款襯衫一樣幹淨大方,只是那張臉沐浴在秋日的晨光裏卻一絲的生氣都沒有。苗桐握着他一只手數他手背上的針孔。

好似覺醒般,她發現自己不能再沉郁下去了,如果她自暴自棄,白惜言只會更加的自暴自棄。

她不能失去他,她不能面對這張試卷發呆不肯下筆。

苗桐去花店買了一大捧紅玫瑰,擺在他的床頭。而後她擰了杷毛巾解開他的領子給他擦身體,畢竟昨天他出了那麽多汗,會很不舒服。白惜言以為是護工,按住那只往他衣服下擦的手,睜開眼,卻看到苗桐帶着笑意的臉:“你醒了?”

“你還沒走?”

苗桐在他臉上親了―下:“七點半了,我馬上就要走。”

白惜言看到了花,又看了看她:“幹嗎給我發小紅花?”

“我高興。”憋了半天才冒出這麽一句話,果然還是一點都不坦率。

“一點小感冒還死不了,不用擔心。白惜言自嘲地說,“你不用輕易地原諒我。”

“我又沒原諒你。你本身就是做了不能原諒的事。”苗桐真的怕了他了,鑽牛角尖的到底是誰啊,起身去收拾自己的包,“又有誰規定不能原諒就不能在一起的。”末了又狠狠地加上一句,“我偏偏不放過你,一輩子都要你 給我做牛做馬才行。”

白惜言愣愣看着她,一時間不明白她說的到底是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天知道他多怕苗桐不要他,天知道他如何在她面前強作鎮定,天知道……

“你……”

“不要胡思亂想了。”苗桐說,“離開你,我還能去哪裏呢?”

最後苗桐笑着,無奈地說:“給我點時間不行嗎?”

……

在發現苗桐正以自已的方式來重新接受他後,白惜言已經不着急了。

過幾天的報紙上出現朱玉珂孩子的父親是白惜言的新聞,報紙上寫兩個人已經在國外完婚,只差一場婚禮了。消息是趙家放出來的,畢竟朱玉珂的私生子風波對她的名譽造成的影響太大。趙老爺子不愧是老江湖,明擺着是趕鴨子上架,拼的就是白惜言不會在媒體面前打他的老臉。

“趙家老爺子根本就是倚老賣老了!”白素氣得摔了報紙,拿起電話撥白敏的電話。不出所料又是關機,白素氣得把電話都摔了。這幾天白敏玩起了失蹤,闖了禍就跑,一堆人跟着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才是她正經的行事風格。

白惜言挺無奈的,新聞曝出來以後董事會那幫子人倒是安生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倒是淡然了許多,畢竟事情永遠都不會按照想象的那 樣按部就班發展。源生內部在傳,白惜言有了繼承人就沒他半路殺出來的妹妹什麽事了。而且趙家是家大業大,兩家結親就算是商業聯姻也好,總是對公司有益處的。前幾日項目策劃書被土地管理局打了回來,綠化地的占有率不符合要求。其中一家合作銀行得到了風聲不準備放貸,董事會原本擔心股票會下跌,卻因為這個新聞陰差陽錯地非但沒有跌,反而漲勢良好。

不過工程隊和項目小組已經成立,耽誤的時間就是金錢。

最意外的卻是羅佑寧,看了新聞他第一個反應就是白惜言這個人運氣也太好了些,現在竟然連兒子都有了。第二個反應是賤人果然露出了本性,早就背叛了苗桐,而苗桐卻瞎了眼一根筋地愛着他。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麽做,把偷拍到的苗桐和白惜言在一起的照片寄給報社,雖然不是多麽火爆的照片,但是他們之間的濃倩蜜意即使不拉着手也呼之欲出。

可更意外的是,羅佑寧發現自己不忍心。說到底他和苗桐算是同病相憐,唯一不同的是她被馴服了。他在心底除了憎恨她還可憐她。

這個女人到底要把自己作踐到什麽程度才甘心呢?

不過羅佑寧根本也沒再打算管苗桐的事情了,她愛怎麽樣都好,都是她的事。傷害她這種事,他已經沒有那個貓耍耗子的興趣了,也只有吳小芳還樂此不疲。

那個女人自從見過沈夫人之後就收斂了許多,起碼不再對他胡攪蠻纏,不過性子倒是更扭曲了些,打電話問他:“苗桐和劉煙煙在酒吧碰面哪, 我就說麽,以謝夫人那變态的占有欲來說,怎麽忍受得了別人動她的男人呢?”

“你還覺得有趣麽?她現在已經夠慘了吧?”

“當然有趣啊,看她過得比誰都慘就是我的樂趣。”吳小芳心情很好,咯咯笑着說,“我真沒想到我親愛的白叔叔會送我這麽大一份禮,竟然默默地跟其他女人生了個孩子。看來他也沒什麽不同嘛,找女人可以随便找,可孩子的母親卻要名門閨秀。那個朱玉珂真的可以甩苗桐三條街,我這口惡氣總算出了。”

羅佑寧把車調轉了頭,在路口等紅燈,冷笑着附和:“那你就慢慢開心吧,我在開車,挂了。”

十點前,劉煙煙要睡美容覺,苗桐叫司機把孕婦平安送回家,自己準備回社裏再加個班。她現在倒是很有母親的樣,雖然選在酒吧見面,可是也只喝了點紅酒。

自從和她上次在謝翎那碰面後,她們偶爾也通電話,說的都是育兒話題。只是她現在挺着肚子,以前的那些朋友不是些酒肉朋友就是些張口閉口都是美容和男人的年輕姑娘。所以她想來清吧坐坐,也只能邀請苗桐了。她不驕不躁的,性子也穩當,跟她出來謝翎最放心。

不過劉煙煙約她出來,是擔心她過得不好。她總以為自己的日子過得夠糟糕了,她拖累着謝翎,又喜歡上了別人。

而苗桐和白惜言的感情,在她看來是固若金場的,她的惜言是她哥那群人裏最幹淨的,竟然也鬧出那樣的事情。

可苗桐看起來很好,寡淡素淨的妝容,像頭看透世事的狐,看她的眼神也很溫柔。不知怎的,劉煙煙的心一下子沉下來,她無需為苗桐而擔心。也是了,現在最亂七八糟的是她自己。最後還是苗桐陪她,靜靜地聽她講述了和那個法國留學生蘭帕德的故事。

法國人的浪漫多情,那雙總是微笑的充滿陽光的湛藍深邃的眼晴,那個叫蘭帕德的大男孩。

“如果明開始他知道我懷孕的時候,沒有吓跑的話,我會跟他在一起的。”劉煙煙最後這樣遺憾地說。

苗桐一個人走在街上,想要攔輛車,卻看到羅佑寧的臉從玻璃後面伸出來:“去哪裏,我送你。”

“你酒後駕車?”

“我經過。”羅佑寧催促她,“快點,這裏不能停車。”

苗桐只能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上對他說:“送我去晨光大廈。”

“你這人也真大膽,誰的車都敢上。”

苗桐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實際上她真的能躲得掉麽,要是羅佑寧真心要找她麻煩的話。

“我已經沒有找人偷拍你了,你可以放心,我可沒興趣對你趕盡殺絕。”

“我應該說謝謝?”

“你不要那麽尖銳,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

其實苗桐已經做好了準備聽羅佑寧對她冷嘲熱諷了,畢竟知道她和白惜言真正關系的人,善意的和惡意的都已經關心過她了。她确實很難熬,就算是善意的關心也好,沒提起一次無異于在她的傷口上補一刀。可奇怪得很,現在她已經不覺得疼了。或許身體裏已經有了抗體,木然後是啼笑皆非到骨髓裏的癢。

“要不要抽煙?”苗桐開了個玩笑,“要是你現在沉默的話,我會原諒你的呀。”

“我幹嗎要道歉,要道歉也是你,是你涮了我一頓啊。”

“其實我沒涮你,我以為那是真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羅佑寧忍不住笑了,“不要再說笑了好嗎?”

“呵呵,不說了。”苗桐把煙遞到他唇邊,而後給他點上,自己也舒舒服服地抽上—根,“幾年前誰跟我說的來着,煙酒不分家,我還不信。”

羅佑寧把車停在星巴克的門口,搖開車窗,涼飕飕的秋風吹散了煙霧。他在後視鏡裏整理自己的頭發,有點長了,幾縷頭發總是從額頭上落下來,倒是有些暗夜伯爵的味道。苗桐本以為他是帶着明晃晃的砍刀而來,誰會相信那只是巧遇,卻沒想到他只是在鏡子前整理頭發。不過羅佑寧真裏帥,有種咄咄逼人的英俊。

“怎麽,看我看入迷了?”

“我在想,我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你到底什麽時候準備嘲笑我。我被源生起訴的事也好,我的男朋友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也好,哪一樣拿出來你都可以不沾髒字地諷刺我一個小時啊。”

原來他對她也不是毫無影響麻。即使再淡定,也是有刺的。羅佑寧不知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寄人籬下的那些年。雖然裝作毫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可是別人的一個耳語都能讓他豎起全身的刺。他和苗桐的共同點就是,全身長滿了利刺。

也只有他們這樣的人,才會進化出刺來,是同類。

“你太弱了,我覺得沒意思了,沒興趣玩了。”

連戲弄的價值都沒有了,苗桐懂了,也輕松了:“那你找我幹什麽,閉幕大會。”

“我是提醒你一句,沒有了我,還有吳小芳,她比我的手段髒多了。”

“我皁就領教過了。”今晚是怎麽了,一個接—個地來提醒她注意吳小芳,看來吳小芳真的是不得人心。苗桐笑着說,“我以為你們是盟友。”

羅佑寧冷淡地說:“錯了,是相互利用的關系。”

“你和哪個女人不是相互利用的關系?”

羅佑寧愣一愣,真的沒想出來,深夜的風和煙,深愛着死敵的女入,此情此景竟有些矯情的寂寞。

“我沒有諷刺你的意思,我只是實話實說。”

“那有沒有人吿訴過你,實話往往是最傷人的?”羅佑寧也笑了,“你真是個不會說謊的女人,一點都不可愛。”他不想吿訴苗桐,苗桐說沒欺騙他,他是相信的。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相信,可偏偏相信了,因為苗桐比男人都要敢作敢當。可是他要是說相信她,那他之後給她的零碎折磨就成了笑話了。

當然苗桐也不會告訴他,她之所以願意幫他,是因為那夜他醉酒,拉着她的手,那些委屈和痛苦是裝不出來的。在睡夢中都痛苦得要哭出來的時候,她也有過。

人和人之間永遠都不可能是一覽無餘的坦誠,說謊是與生俱來的天分,只不過是說得多和說得少的區別。

分開前,羅佑寧突然說:“我替你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

羅佑寧啧了一聲,沖她揮了揮手,他終究是看不上她那一根筋的墮落。

源生的新項目第二次被管理局打回來以後,董事會不淡定了。源生地産畢竟是老牌子公司,在做項目規劃這方面早是熟門熟路,絕對是按照規矩來辦事,一點都不帶偷工減料的。這些年就算對建築隊的管理上也很嚴格,從保險到工資都是公司有專人在管。

如今工人們每天拿着工資,建築師和專家都好吃好喝地養着,項目不往前推進就等于養着—堆閑人。源生再財大氣粗也拖不起,畢竟這個項目幾乎調用了公司大部分的可流動性資金,還有銀行貸款。懂事兒的人一看就知道,源生這是得罪上面管事兒的了。

白惜言已經表明立場,以後不再參與源生內部任何會議的項目,退出董事會。畢竟對他來說,活着都是件很吃力的事情,也厭倦了這種金錢名利場所。

“白先生,你的電話。”張阿姨敲卧室的門,“是董事會的人打來的。”

白惜言換好了休閑服,正準備去水庫邊釣魚,邊穿外套邊接電話:“什麽事?”

“項目又被打回來了,香港的銀行決定不放貸給我們了。”

“就算被打回來了,香港的銀行怎麽那麽快就知道消息了,內部知情的人排査了沒有?”

“排査了,沒有問題。”

“那就是管理局邊的人有問題了。”

“是啊,大家都說源生得罪了上頭的人了,這次是有人下絆子。”

白惜言冷哼一聲:“還能有誰,査一下羅氏和管理局裏的誰有來往。” 那邊連忙說:“已經査了,羅佑寧倒星跟管理局的人沒來往,只是跟管理局沈局長的夫人來往密切,是沈夫人的幹弟弟。”

什麽幹弟弟,不過是見不得人的肮髒玩意兒。以羅佑寧靠女人起家的本性,這裏有的貓膩還有誰猜不透。可老沈畢竟星有頭有臉的局長,再不待見自己老婆,也沒有帶着綠帽子招搖過市的道理。

要是以前再年輕些的白惜言做事風格會更加毒辣一些,只是現在他退隐了,也只能出個主意:“讓董事會主事的親自去,帶着修訂好的項目書直接過去,不走程序。我們源生畢竟是正當做生意的,文件沒問題,他不能總拖着不給批,自己也危險。我們源生損失的是錢和合作方,他損失的可是烏紗帽。”

“好的,我馬上安排人去辦。”

“孫叔,我已經不再參與源生的內部事務了,股票也賣了一大部分給你們。我現在只是個不大不小的股東,你們這些事情也不是不能解決,不用再打電話問我了。 ”

“還是給你打電話問個主意踏實,總怕走措。”老孫拿着電話嘆了口氣,“惜言,你是怪我們的吧?”

“怎麽會,你們沒有做錯,如果是以前的我還不如你們處理事情溫和。只是我有要保護的人,你們也有。道不同罷了,見了面你還是我的長輩。”

“源生永遠都是白家的。”

“現在還流行什麽世襲?不要指望那個孩子,他不會和源生有任何關系。”

“是,那你保重身體吧,我可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不等白惜言再寒暄下去,老孫就把電話挂了。他心裏是有愧的,當年老哥哥把源生和白惜言托付給他、老錢和宋頭,結果老錢整了一出空城計跑了,他和宋頭又為了利益差點把白家認來的小姐送到法庭上,逼得白惜言賣了股票。那姑娘再怎麽不對也是白家的人,他不是不知道有人在搗鬼。他有愧,可他不後悔,唯利是圖本來就是商人的本性。

這幾天白惜言和苗桐之間的關系緩和些了,可苗桐還是沒把她那個黑色的大袋子提回來,這便是随時都準備離開的意思。早上看到她蓬松着頭發半睡半醒地叼着個牙刷在廚房裏找水杯,白惜言呆立在一旁看她忙忙碌碌的,覺得很踏實。

“早。”苗桐扭過頭看他,“你今天還要去醫院吧?”

“吃完早飯我跟你一起走。”白惜言伸手撈起她一縷頭發纏繞在手指上把玩,“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變成那種左手拉右手的老夫老妻,你蓬頭垢面我都覺得好看。”

“怪不得我不愛吃甜食,聽你說話就能膩着了。”苗桐面紅耳赤地拉回自己的頭發,把衛生間的門給關了。

張阿姨在旁邊擦地,聽他們說話被逗得呵呵笑,真不覺得膩着。家裏這樣才好,整天低氣壓的,連她都覺得烏雲密布的沒個晴天。

因為劉錦之打點得好,所以沒記者跑來堵着白惜言家的門,不過朱玉坷就沒那麽幸運了,一回來就在電視臺被堵得密不透風。新一期的《名媛》結束了代班,收視率依舊創了新高。

朱玉珂—下子從緋聞女主播升級到名門貴婦,成為風頭無人能敵的話題女王。她閉口不談感情和家庭問題,可觀衆已經為地找好了理由,畢竟真正的豪門大多都低調,而那些總和女明星攪在—起的小開才大多是繡花枕頭。

随着朱玉珂的私生子風波到和白惜言的婚姻曝光,接連而來的就星白惜言以前的一樁舊醜聞。他助養的一位吳姓女士爆料的白惜言猥亵助養少女的舊新聞,雖然已被澄淸是謠言。可有心人士還是把這樁舊醜聞翻出來添油加醋地猜測。

不過最憤怒的是吳小芳,小報記者直接跑到了她的事務所,她把錄音筆直接搶過來用紙鎮砸壞,咬牙切齒地說:“你是哪家的,等着收律師函吧。”

那小報記者本想曝光一下白惜言的真正面目來博取版面,這下倒是實打實地被吳小芳給恨上了,灰頭土臉地被保安地打了出去。

不過外面再多的風言風語,苗桐也只是過一下耳,要真是計較起來,她會不知道怎麽活下去。

時間就是有這樣的好處,只要熱過去,就能帶走很多東西。

她在等,白惜言也在等。

第九章 陰差陽錯 要不是守護這只懶貓,白惜言覺得自己應該撐不下去了。

已是深秋,院子裏總有掃不完的落葉。

他們很長時間沒有單獨在—起過個周末了,張阿姨已經去隔壁了。前些日子她每天都守着他們,就怕他們吵架,說吵架最傷感情,老人家為他們的事傷神。

苗桐畏寒,不工作的時候總裹着個大毯子抱着奶茶看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了接着看,就像只随時都在打盹的懶貓。要不是要守護這只懶貓,白惜言覺得自己應該撐不下去了。在外人看來他那麽優雅美麗,病魔好似只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不痛不癢的。可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他都在承受着長久的折磨。

他抱着馬桶吐得天昏地暗的時候,苗桐突然醒了,身邊的藤椅上沒有人,她快步走進屋子聽見他的嘔吐聲倒了杯水拿給他。不顧白惜言嘟囔着“髒,我得洗澡”,她跪着擁抱住他,輕輕順着他的背。

“你必須趕快做手術了。”苗桐心裏澀澀的,很疼,“惜言,我很害怕。”

“你別怕,人哪有那麽容易死呢。”白惜言側頭親她的耳朵,把她抱緊些,“以後的時間還長。”

這些話不知道是說給苗桐聽,也是說給他自己聽。

等白惜言舒服點了,苗桐和他蜷縮在沙發上,含情脈脈地對視着,看得夠久了就去找對方的嘴唇。接吻和擁抱,怎麽都不夠。白惜言的臉那麽美,眼神那麽溫柔,她怎麽也看不夠,怎麽擁抱也要不夠。

這個時候是白惜言最不想讓人打擾的,可偏偏門鈴響了。

苗桐打開門,門欄外站着個姑娘,穿着駝色的羊毛大衣,黑色的高跟鞋,帶着點尴尬卻體面的笑容。

“誰啊?”白惜言燠惱地說,“要是推銷的,你就把菜刀丟出去。”

苗桐扭頭對他說:“是朱玉珂,你去換下衣服。”

大約是最近耳朵裏聽到了太多關于朱玉珂的事,所以見到她,竟也沒覺得多麽的為難。她這些日子看起來過得不錯,還圓潤了些,越發的水靈了。苗桐請她進來,而後去泡茶。

白惜言沒有穿着家居服見客的習慣,尤其是女性,體面的着裝是起碼的尊重。苗桐把茶泡好本想躲去書房,畢竟白惜言和朱玉珂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她在這裏并不方便。可白惜言看出了她的意圖,抓住了她的手,十指交叉握緊:“你不用避開,沒有什麽話是你不能知道的。”

朱玉珂看着那雙交握的手,心裏針刺一樣的疼。苗桐跟她做朋友時,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白惜言,也沒有秀過一丁點的恩愛。其實那些執着于秀恩愛的人,若不是行事高調就是對愛抱有懷疑。而苗桐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可以得到白惜言這樣毫無保留的愛情呢。

她在這裏,是多餘的。

“聽表嫂說,前些日子你身體不太舒服,現在怎麽樣了,你臉色不太好。”

“多謝,我很好。”白惜言想着,你不來看我還好,你來看我又算什麽。他正好也有事要問朱玉珂,“放出消息說我和你已經結婚的,是老爺子吧。他倒是為了保全你的名譽,什麽鄯做得出來。”

朱玉珂知道自己給他添了大麻煩,而白惜言不說破也是顧全了趙家的面子。她起碼的察言觀色還是懂的,知道白惜言其實很生氣,只是礙于她是姑娘不好發作。她抱歉地笑着說:“其實我就是為了這個事情來的。我跟外公已經說清楚了,是我央求表嫂的,你也根本不知情。外公雖然很生氣,但終究太疼我,不願意看我這輩子就這樣子毀了。我是自作自受,反而連累了你們都跟着為難,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們。”

“這種好話聽聽也就算了,我說過了,我們以後還是不見面比較好,省得別人誤會,你不要當作耳旁風。我也不能駁了老爺子的面子,畢竟我二姐在趙家還要做人。她做事欠考慮,可她畢竟是我姐姐。我不僅要保護她,也想要保護我的戀人。我現在想知道你是怎麽打算的。”白惜言根本不領情, 苒苒是懂事,可也很聰明,服了軟認了錯反而堵住他們的嘴不好發作,可惜他不懂得憐香惜玉,也不會被牽着鼻子走。要真的覺得抱歉的話,就不會去搶孩子鬧得轟轟烈烈了,聰明的女人失去理智是最可怕的,否則怎麽會想去給人家做代理孕母?

再怎麽沒有惡意,苗桐也算是被朱玉珂欺騙過,她才不會同情她一星半點,又沒那個情分擺着。白惜言說什麽,她也就是聽着,根本就不插嘴。

朱玉珂見苗桐沒表态,白惜言說話也不客氣,終于明白了白惜言說的那句“我沒變,只是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而已”并不是客套話。外公不止—次跟她說,能把源生地産發展到這樣規模的人絕非善類,可她一點都不相信。可如今她想起來,的确是她太過天真。

“大姐已經同意我每個月可以去看一下孩子,過上一兩年等孩子長大些,我會宣布我們離婚。這對你的生活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

“我不會同意我孩子的母親是別人,如果他叫你媽媽,那他就沒有爸爸。”白惜言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認他。”

朱玉珂一下子激動起來:“惜言,我哪有你們做得絕,你不是簽了代理孕母的協議,還不是一樣不算數?你們行事不厚道,還指望我能以德報怨。”

朱玉珂沒了語言,她也不祈求能和孩子生活在一起,只要能見到孩子,只要白惜言肯承認她是孩子的媽媽,那就足夠了。可白惜言連這個都不給,他所有的一切都給了苗桐。

要是沒有苗桐,該多好。

朱玉珂腦子裏劃過這樣一句話,她一驚,收斂了恍惚的心神:“對不起,是我的錯。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如果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我會配合,可現在沒有,我只能做到這些,雖然不夠彌補什麽。”

一個女人楚楚可憐地來道歉,要不是苗桐知道她是真心實意,還真有點瓊瑤偶像劇女主角的意思。苗桐看不下去了,她在這裏多餘得就像一根會打呵欠的木頭。

“朱小姐,我覺得你跟惜言說根本沒用。你可以認了,可你外公我見過,是個有主意的老人家,他要做什麽,你可管不了。你外公在上次見到我之後,肯定懷疑了我和惜言的關系向二姐求證。你看他,什麽都掩藏不住,這才是我不願意和惜言出現在公衆場合的原因。可他知道了這些非但沒有收手,反而還放出消息說你們已經結婚了。逼惜言承認有婚姻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會以既然說了是結婚了就要住在一起作僞裝,一點點地不留痕跡地把我擠出白家,。你本身就是招惹了一件你自己都掌控不了的事情。”苗桐把白惜言的手拉到唇邊,輕吻了一下,雙眼明亮的神采幾乎要灼傷人,鄭重地發誓般,“你不知道我為了和他在一起,做了多麽艱難的決定。我逃避過,離開過他兩年,可我還是回來了。現在的我不可能再離開他了,絕對不會。他生,是我的人。他死,我也要睡進他的棺材裏。他只能是我的。”

朱玉珂認識的苗桐,性子寡淡溫和,甚至有些孤僻,卻從不失禮。她有種薄弱的存在感,完全沒有任何的威脅,叫人無比舒服。可這一瞬間,她感受到了苗桐強烈的占有欲和不可侵犯的絕對領域,是黑色的,可以吞沒一切。

她似乎踩到別人的雷區了。

趁着苗桐在家來談判,是錯誤的決定。以她和苗桐那半吊子的交情,根本不會同情她一星半點。朱玉珂如坐針氈,被粉碎的自尊讓她覺得無地自容。

“那是你們的事。”朱玉珂強作鎮定地說,“可孩子的母親只能是我,不會有別人。”

苗桐覺得自己跟她說的壓根不是一回事,她自己的孩子,母親不是她還能有誰。可她已經懶得跟朱玉珂再說什麽了,拿了手邊的書回卧室,把空間留給她和白惜言。

片刻後,白惜言打開門倚着門邊,她擡頭問:“走了?”

“走了。”

“聽你這口氣是不舍得?”

他笑了,閑閑散散的放松着眉毛,美貌煥發的模樣:“不過你和人對峙起來,還真是蠻有氣勢的,讓我覺得很……迷人。”

“真奇怪啊,你們兩個人都是古典型的俊男美女來着,可坐在一起竟覺得半點也不配。”苗桐摸了摸自己的臉皮,把臉埋在枕頭裏,“我剛才還跟她示威來着,現在又說她的壞話,真是幼稚可憐。”

暗室內影影綽綽的光源落在她的頭發上,微妙的光圈照在她纖細的後背,像潑了星光。大約再過幾百年,他也會為她而着迷。他愛上苗桐,說不定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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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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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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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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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